自那人下車,司馬明腦海裡只剩一個想法——世間竟然有如此美人,比自家夫人還要美上七分!只是她的身材頎長,雖說不得高壯,卻不會是女子所有的身材。
慮及對方可能是女子,他目光稍移。然,餘光瞄到那一緝,他這才發現那人左手所持的,乃是一柄長劍。手持長劍,學着文人作揖,這人怎的就做得那麼自然?尤其是,他還頂着一張賽過杭州第一美女的臉,學着男人行禮。
“樓兄,令媛同徐姑娘一處住着,都在司馬大人府上。”呂嘉問一本正經答道。
“咳咳……”楊允之咳嗽兩聲,吸引了包括恭親王在內的一干人等,除了樓西雨的。
楊允之無奈喚道:“妹夫,如果你要按親戚關係論,稱呼呂大人爲姐夫即可;若論朋友,他沒你大。”
樓西雨滿不管在乎地“噢”了聲,目光鎖定在司馬明和高長史身上:“姐夫妹夫的都行,司馬大人是?”
高長史自動退卻一步,已知曉美人身份的司馬明僵硬着臉龐,微微點首:“樓姑娘在本官府上。”
“怎麼去?司馬大人給我指個道吧。”
司馬明臉皮僵了又僵,他能明白許久不見女兒的思念,可大家好歹是成人吧?這麼明顯、這麼急切,合適麼?
司馬明向來以正直、保守聞名,交涉這種事,他只好望了眼呂嘉問。呂嘉問沉着臉龐。目光很穩定地放在楊允之那裡,於是,司馬明轉了目標。
不待楊允之言語。後方馬車裡傳來一女子的呼喚,聲音不大、語氣亦不溫柔,隱隱有些微怒:“夫君,王爺、大哥他們有正事,不急。”
樓西雨嘀咕道:“不急你讓我下來做什麼!”
司馬明離得近,聽得真,憶起過世的髮妻。憐憫地望了眼樓西雨,道聲“稍等”。開始招呼恭親王等人,並時不時地偷瞄樓西雨幾眼。暗自琢磨,怪道夫人總說樓蘇漂亮,有這麼個爹。能醜哪裡去?樓夫人又有些像惟兒的娘,興許,讓惟兒娶樓蘇,希望似乎蠻大的。
關於洗塵一事,杭州最好的府邸、最美的精緻莫過於宋家,呂嘉問不待司馬明吩咐,主動攬了這活計。
“王爺,宋家別院臨雨閣依着南屏山而建,北臨西湖。風景怡人。雖名爲‘閣’,地方頗爲寬敞,明日在那裡洗塵可好?”
司馬明跟着道:“臨雨閣確實不錯。王爺意下如何?”
“知府後衙挺好。”
聞言,神色一直變來變去的楊元棟,昂起頭顱怒瞪恭親王。楊允之迅速將兒子藏在身後,動作十分流暢,一來說明楊大將軍的功夫不是吹的,二來。也是因爲這個動作做得太多了……
恭親王看都不看,直接道:“楊元棟。本王懶得理你,你休要得寸進尺。司馬大人,本王這兩日住驛站即可,明日辰時親去府衙拜訪。”
說完,領着一干人等朝驛站行去,留下衆人面面相窺。
哪有一大早就去人家拜訪的!司馬明直覺這裡有事,想着徐嶽樓乃是楊夫人之徒,因此道:“楊將軍,王爺這是?”
楊允之一邊拘着楊元棟,一邊道:“司馬大人按照王爺吩咐做事即可,楊某告辭。”
司馬明無奈,只得偕同樓氏夫婦歸家。待司馬伕人將樓氏一家安排妥當後,司馬明連忙說了洗塵宴一事,並道:“此事雖然怪異,不得不做,夫人受累了。”
司馬伕人顧不得其他,自知府上人手不夠,剛要去宋家借人,宋玉惜那邊已遣了一批人過來,還順帶了不少食材。
司馬伕人毫不客氣,收了人就開始做事。雖說宋家的人都是她用慣的,但宋玉惜產子那些日子,司馬伕人沒日沒夜的忙了七八日,徐嶽樓的婚事進程拖慢了些許。爲了找回丟失的時間,司馬伕人已經三四日沒好好休息,加上月事來臨,看這情形,她今夜別想睡了……
徐嶽樓不知就裡,起夜時隨口問碧痕:“什麼時候了?我們屋子裡的小丫頭回來了麼?”
“三更天了,丫鬟婆子都沒回來。熄燈前,夫人傳話了,把下人分成兩班,我們屋的人明日不用出去應酬,自然是夜班。”碧痕彆扭地噙着“夜班”二字,如是回道。
徐嶽樓心道不妙,忙穿起衣裳。老媽凡事認真、細緻,這種事即便她不動手,也會一直盯着的,須得她勸一勸纔好。
忙得不可開交的司馬伕人見她過來,不免責備道:“你這麼晚了還不睡,這是做什麼!”
徐嶽樓氣呼呼道:“我這是睡醒了,沒睡的那個是娘!娘,你來,我有事跟你說。”
“神神秘秘地做什麼!我這忙着呢。”話是如此,司馬伕人囑咐了管事幾句,還是隨着徐嶽樓去了一旁的偏廳。根本不用攆人,廳裡本就空無一人,司馬伕人催促道:“好了,這下沒人了,有什麼事直接說吧。”
“也沒什麼,就是我和王爺認識蠻久的,他那人不講究這些虛的,所以娘不用這麼辛苦,大體上過得去就好。這話要是在外面說,讓人傳了出去,只怕我和王爺之間就沒有純潔的友誼了。”
司馬伕人兩世爲人,加上京中聽聞的些許風聲,纔不相信兩人之間是“純潔的友誼”。蔡京夠好不說,皇家人口再怎麼簡單,都是惹不得的。她不悅地哼了聲,道:“我不管你們是真蠢還是甲醇,總之,必須沒有男女之情。你要是敢跟他有一絲不妥,我非打死你不可!”
徐嶽樓陪笑道:“是真的啦。王爺很溫和,或者說比較溫柔,柔到有些優柔寡斷了。娘放心,我心裡有數,沒你女婿好的!我跟你說這個,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告訴你,不用這麼辛苦的啦,他真的不會在意。”
徐嶽樓本想勸母親,卻被司馬伕人套了一炷香的話,末了,司馬伕人催她再去睡。
“那娘你呢?”
司馬伕人想了想,沒好氣道:“我跟你一起去睡,可以吧?”
於是,司馬伕人復回正院,又安排了些許,陪着徐嶽樓一起回去。路上,不時地問點恭親王的事,間接打聽二人之間的過往。
司馬伕人眯了兩個時辰,便起牀檢查,雖說細節部分差強人意,但是,今日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便沒強抓細節。她心知自己今日定然極忙,便對小女兒道:“憶兒,今日府裡來人很多,娘怕有人對你姐姐名聲不利,你好好守着你姐姐。如果有陌生人,不論男女,凡是進她院子的,你要攔好了!”
司馬憶擔憂地望着司馬伕人,關心道:“娘,你累壞了吧?男子怎麼會進後院?”
司馬伕人尷尬一笑:“累是累了點,沒到這地步。娘是想着,知府的衙役再厲害,也不及王府、天波府的侍衛厲害,難免有疏漏。你人還小,遇着裝孩子,把那些人趕走就是。唉,可惜啊,蘇蘇跟她爹孃一個院子住着了。”
聞言,司馬憶信誓旦旦道:“娘放心!我會和蘇蘇姐姐做的一樣好的,姐姐的名聲交給我吧。”
身兼重擔的司馬憶,對宋家送來的精緻食物一點兒都不上心,只安份地守在徐嶽樓院子裡玩,非要替徐嶽樓守門,徐嶽樓碧痕怎麼勸她都沒用。
正說着,郭尚宮司馬伕人那裡幫着待客。她十分喜歡司馬憶,見狀便停下腳步幫襯道:“大姑娘,今兒吉媽媽去楊夫人那裡,院子裡就碧痕一個得閒的人,把二姑娘留下陪你也好。”
徐嶽樓道:“尚宮媽媽放心,知道您偏疼二妹。我呢,只是怕二妹着涼罷了。”
郭尚宮道:“姑娘擔心的是,話說回來,二姑娘這會兒正是關不住的時候,放在屋子裡沒得把人憋壞了。今日太陽足,院裡也不冷,讓二姑娘呆着就是。”
碧痕笑道:“碧痕替姑娘做主了,二姑娘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媽媽快走吧,別讓夫人等急了!”
郭尚宮走後,徐嶽樓陪司馬憶呆了會兒,見她有些心不在焉,神色緊張,便勸她進屋休息。誰知司馬憶反而催促道:“姐姐,我知道你的第二套嫁妝還沒繡好,你和碧痕姐姐一起做去吧。”
徐嶽樓不知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也不點破,拉着碧痕進了屋。碧痕坐着活計,她則依着窗戶,一直觀察着司馬憶。見她除了東張西望外,別無其餘動作,更覺納悶。
碧痕見她姐妹倆,一個門外一個屋下,都十分怪異,便笑道:“二姑娘和姑娘真是親姐妹。”
徐嶽樓頭都不回,嫌棄道:“別想歪了。我是擔心妹妹,看她的樣子,也是擔心我。”
“所以說,你和二姑娘是親姐妹呢,是姑娘想歪了,奴婢可沒有別的意思。”
院子裡,就在司馬憶覺得頭暈眼花時,眼前恍惚出現一片墨綠衣衫,落在冬青纖細的枝頭。這不可能嘛!司馬憶直覺地判斷着,然後揉了揉眼睛,擡頭仰望。一個十分高大的男子,如同巍峨的高山一樣,矗立在自己的眼前。
司馬憶直覺這人不一般,然清澈無比、飽含敬仰的雙眸只飄忽一瞬,便佈滿防備。
“我不管你是誰,總之,快點下來!不對,是快離開這個院子。”()
ps:努力再碼3000字!今天不素愚人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