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夫人帶着幾名丫鬟踏入別院的花園,遠處就見三個女子立在塘邊欣賞着荷花,香兒帶着幾名丫鬟靜靜立在一邊,神情恭敬,顯得格外小心翼翼。
其中一位分韻猶存的女子拉着身邊的老婦,談笑風生。
唯獨另一位如荷獨立,傲然迷人的身段,高貴典雅的氣質與自然的美景渾爲一體,月白抽絲織裙隨風飄舞,如若初晨飄雪融融,飛落在渺然皓遠的天際,美得飄忽而純粹。
慕容夫人略微一愣,她的姿態好像很眼熟。
慕容夫人調整心情,一副大家閨秀的氣派,渾身上下沐浴春風,含着微笑走了過去。
香兒聽聲擡眸,忽見夫人駕到,吃了一驚,慌忙迎上前行了禮,“夫人。”
歐陽惜若聽聞轉身,見到慕容夫人名貴裝束,頗有風采,知是名門出身,邊點了點頭,以示禮數。
慕容夫人覺得她的態度極爲不敬,雖然自己沒有品級,這天下第一莊名聲在外,這寄人籬下的居然傲氣得很。
走進一些,仔細望向她,倏然笑臉微僵,這個女子除了面上有些微小的疤痕,五官氣質更加像一個人。
歐陽惜若心底冒出不快,想必是這位貴婦人看到自己臉上的殘留的疤痕,想當初自己在宮中,哪有人敢如此正視自己,哪裡還容得她眼中的鄙夷。
玲瓏聽見香兒的呼喚,感覺到母親的身子微僵,還悄然往自己身後躲,轉過身,一雙水眸清靈純透,冰涼如雪,她的目光像是望着遠方,似乎根本沒有看她,花樣的笑容腚放,如沐光華,“夫人見笑了,家母前些日子受了點傷,嚇着夫人了吧?玲瓏也極醜,想必也會驚着夫人,很抱歉。”如仙人兒,款款行禮,不卑不亢,氣度非凡。
慕容夫人還真是被她們母女兩嚇着了,她們的氣勢簡直讓自己有無地自容之感,自己也是大家出聲,第一莊夫人的名頭誰不恭敬?在她們倆面前,她怎麼就感覺那麼不對勁?
收起笑容,盯着玲瓏未蒙面紗的臉。
香兒一驚,慌忙上前一步,在夫人耳邊輕語,“小姐眼盲。“
慕容夫人不相信,仔細看她的雙眼,雖美不勝收,卻帶着點點空洞。
便冷冷一笑,“真是一對醜母女,真不知遲兒爲什麼會把你們帶進府?”轉身急匆匆地走了。
歐陽惜若氣的冒火,從小到大,還沒有人敢對她這樣無禮過,被人叫做醜?簡直忍無可忍,玲瓏沒有長大以前,自己是風鳴國第一美人,就算蛇痕還未完全清楚,也不至於醜啊!
拉着玲瓏就走,玲瓏被她猛然一拉,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好在被香兒一把扶住。
“娘,你幹什麼?“
“走,這樣的女人簡直不可理喻!”歐陽惜若沒有停下腳步,害的吳媽媽急忙跟上去。
“可是,我們要去哪裡啊?外面易楚炫肯定在到處搜索我們的蹤跡,我已經看不見了,能去哪裡?”
歐陽惜若頓然駐步,嘆了口氣,回頭問香兒,“香兒,請問你們夫人名諱?”
香兒很恭謹地上前一步,回道:“慕容夫人。”
“慕容?什麼?慕容山莊的慕容?慕容華的慕容山莊嗎?”歐陽惜若聲音越老越大,眼中冒出一團怒火。
香兒看着發怒的女人,她居然敢直呼莊主的名諱,也是一驚,歐陽惜若看着她驚秫的神情,立刻退去怒意,掩蓋着情緒,再看一眼身後的玲瓏,一臉的茫然。
不再說話,獨自一人向小樓走去。
“娘。”玲瓏被香兒攙扶着,正要跟上去,一雙手便被捂住,一股暖流傳遍全身,“慕容公子?”
慕容遲看着她的翦眸有絲不安,便問香兒,“剛纔夫人來過了?”
香兒沒有說話,點了點頭,用嘴怒了努指向瓏兒,用口型說:夫人生氣了。
慕容遲聽說母親從別院回到院中大發脾氣,趕忙趕了過來,深怕他們起了衝突。他很奇怪,母親一向矜持,怎麼會無端生火?
“瓏兒,走吧,我回去爲你扎針。”
玲瓏點了點頭,在他的攙扶下,走回小樓。
*
慕容夫人一路疾奔,直接到了慕容華的書房,一把推開房門,正中央掛着一副年事已久的畫像,畫像中的女子溫婉柔美,雙眸靈動迷人,她突然醒悟,爲什麼剛剛看到的兩個女人那麼熟悉,原來她們和這副畫像都很像。
這個象字,讓她心中一驚,“是你嗎?佔了慕容華15年的心,讓我獨守15年的空房如同守寡,到底是不是你?”那個年輕的女子更像畫像女人的豐潤,可是按照年份,不可能如此年輕。
那個同樣絕豔但臉上有點點傷痕的女子,讓慕容夫人花容失色,她是,她一定是,尤其是那雙翦眸,含羞帶媚,多少風霜都洗不去她絕色容顏。
她回頭對翠兒說,“快,去叫遲兒過來,要快!”
慕容夫人心裡哇涼,如果這個女子真是畫中人,那她的女兒就危險,要儘早打消慕容遲的念頭。
好一會,慕容遲才匆匆趕來,見母親一臉怒容,便也變了臉色,“她們是我的貴客,請母親不要怠慢。”
“怠慢?!”慕容夫人猛然盯着他,“如果這個女人是你父親的心上人呢?是讓你母親如同守寡15年的人呢?是把你父親逼到後山終日不願見人的人呢?你還會如此對你娘說嗎?”
慕容遲一驚,“娘,你說什麼呢?”
“你看,你擡頭看看!”慕容夫人擡手怒指牆上的畫。
慕容遲擡眸,頓然明白,難怪自己第一次見玲瓏就覺得眼熟,見歐陽惜若也更加覺得眼熟,原來她們倆都想極了畫中的女子。
他極少踏入父親的書房,因此對畫像也只是一見,他知道母親痛恨這個女子,然而誰也不敢把畫像拿下來,慕容遲自小也養成習慣,不看畫像。
慕容遲眸目冷愣,忽然問道,“爹是不是有個宮中的師妹?”
慕容夫人一驚,轉身盯着他,“你知道什麼?”
“我不知道。”
慕容夫人深深吸了口氣,眼眸滿是哀怨傷感,“在你兩歲時,你爹深深愛上一個女子,而這個女子就是你爹同門師妹,也是皇族欽點的未來皇后,他們冒着天下大不違,愛得死去活來,不顧你祖父的強烈反對,不顧一切,要帶着她拋棄一切,包括你和我,遠走天涯,而這個女人最終還是走進了皇宮,成爲皇后,她就是歐陽惜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