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條廝理吃完飯後,季晨希將碗筷輕輕一推,起身又要往外走。
凌綺兒可憐兮兮的拉着季晨希的衣襬,“你不會讓我一個人睡覺吧!最近我身子虛,如果晚上有什麼人進來攻擊我的話,我肯定會九死一生的。”
季晨希僵直的站着身子,知道凌綺兒還有話沒有說話。
“你今天晚上就留在這裡吧!我們一起睡,我保證乖乖,不會亂動你的。”
季晨希一聽,心裡很是憤怒,擡腳就要走,但走了兩步又折了方向,往牀邊走去,衣服一掀就直接睡了上去。
既然她都決定了要嫁給項笛,以後自然兩人不能再親近,這……也許是最後一次吧!
抱着這樣的想法,季晨希和凌綺兒同牀了,凌綺兒不想讓季晨希晚上回去睡,是擔心他胡思亂想,然後跑掉,想着她在這裡,至少能安撫他。
其實,凌綺兒此時心裡有些邪惡,她希望季晨希能留在她的身邊,當天晚上,凌綺兒做了一個好夢,夢見自己將他們都娶了回去,一家人在一處山明水秀的地方隱居。
而季晨希卻睜着眼睛直到天亮,低頭看着自動拱入他懷裡的小女人,只能不斷的嘆氣,從沒碰過感情事,他不會處理,更何況是這種糾結的情感,他更是不懂。
季晨希還沒有想清這事該怎麼處理,天就已經亮了,懷裡的女人也醒了過去。
兩雙眼眸相對,凌綺兒看到季晨希眼下的黑印,抿了拒脣沒有細問,只說:“你再睡一下,我去要小二送飯上來。”
季晨希拉着住要起身的凌綺兒,“我去吧!”畢竟凌綺兒懷了身孕,肚子裡還是他的孩子呢!還是多休息比較好。
他本就是練武的人,幾日不睡的情況也有,一天不睡,根本沒有什麼影響。
凌綺兒坐在牀上,望着季晨希孤寂的背影,衝動的開口,“不管怎麼樣,我始終最愛你。”
聽到這話,季晨希身子一僵,嘴角微揚。
心底五味陳雜,揚起的嘴角,也不知道是譏笑還是開心,總之很是複雜。
看着季晨希走出房門,凌綺兒敲着牀板,真是多嘴,說了這句話,他也無動與衷,指不定還認爲她水性洋花。雖然,她事實上是有一點,但也不想被心愛的人這樣想。
陽修言,項笛,哪一個不是把她放在心尖上面,但有時候喜歡一個人不是這樣的,不是他喜歡你多少,你就會回報多少。
就像凌綺兒,她當初明知道陽修言不喜歡她,她還是喜歡上了他,義無反顧的喜歡。就是在心裡有一種感覺,很是撓人的心。
這種感情,陽修言和項笛都沒有給她,他們給她的感覺,是一種依賴,是一種淡淡的喜歡。看到他們難過,她會傷心。
但是看到季晨希難過,她會想替她難過,總之,她心底很清楚,對季晨希她多了一份在陽修言他們身上沒有的牽掛。
吃了早飯,兩人靜靜的坐在屋裡,讓季晨希去休息,他也不肯,寧願在這裡和她大眼瞪小眼。
凌綺兒知道季晨希的心裡很煩,她也就沒有打擾他,難得沒有噪舌,乖巧的坐在一邊,直到吃過中飯,季晨希突然看向凌綺兒問她,“孩子怎麼辦?”
凌綺兒咬咬脣,她懂季晨希說這話的意思,但她有她的私心。
“孩子自然歸我。”只有孩子在她的身邊,季晨希纔會不斷的出現在她的身邊,如果讓季晨希帶走了孩子,她不止難見季晨希一面,就是孩子,也難看到她長成。她捨不得。
長久的沉默後,季晨希淡淡的迴應了一聲,即沒贊同,也沒反對,實在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臨近傍晚的時候,項笛他們纔回來,粗祖經的項笛沒有發現凌綺兒和季晨希之間的怪異,倒是像倒豆子一樣,把一夜的事情全都和凌綺兒他們說了一篇,解釋了他們爲什麼會回來得這麼晚,他們到鄰鎮的時候已經是深夜,街鋪上一人都沒有,哪有人賣石灰給他們,隨便找了一家客棧住了下來,今天一早纔買了大量石灰趕了過來。所以拖得時間比較晚。
表舅趕了一天的路也不累,見到凌綺兒就扯着嗓門問她,“石灰來了,我們要怎麼做?”
凌綺兒見客棧裡雖然人少,但還有小貓兩三隻,怕這話傳開了,便要他小聲一點,幾人帶着一車的石灰到了表舅的家裡。
“這些石灰是直接灑下去嗎?”掌櫃自作聰明的問話,激動得恨不得直接將車上的石灰全都灑向地裡。
“當然不是。先要把石灰放到鍋裡,然後倒水不,最後燒開,再將水灑進土裡,到時候應該可以成功。再種莊嫁,應該就沒事了的。”說這話時,其實凌綺兒本身也是很沒底氣。
“是嗎?有這麼一說。”掌櫃的滿臉疑惑。
“嗯,我們先試試,如果這樣不行的話,我也沒了辦法。”
聽凌綺兒這樣一說,掌櫃的和他的表舅露出失望的模樣,眼中眨着淚光,一副無助的模樣。凌綺兒就是不忍心看到這些百姓受這些苦,纔會想出這頭的。
“你放心啦,我一定會盡力幫你們的,你們不要這樣。不如說說,我們種什麼比較好?”
“種小麥吧!現在夏天小麥發芽快,我們能早點看到成效。”他知道他們在這裡只是過路人,並不留很久,像現在夏天,種子如果長得好三天就可以發芽,再多觀察幾日,也就能知道他的
法子有沒有效果,也不用拖太久。
“好,你去準備小麥的種子。”
一整天,凌綺兒忙得團團轉,寸步不離的守着這一廟三分地,將事先準備好的石灰水,也就是鍋裡的開水直接灑向了地面,不放過任何一個空隙,大片土地上都煙霧繚繞,彷彿地下在燒火般,熱氣沸騰。
凌綺兒認真的觀察着地面的變化,心裡七上八下的,憑着感覺,覺得差不多後才說:“好了,我們挖坑埋種子吧!”
“這樣真的可以嗎?”表舅很想去相信凌綺兒,可是他種了一輩子的地地,都不知道有這麼一個辦法,所以很遲疑。
“我必須告訴你,我也不是很確定。”
凌綺兒自己心裡都沒有把握,又哪能說一定能成功呢,她也就是憑着一份心意,想幫幫大家,試一試而已。
“這樣呀!”掌櫃和表舅明顯帶着幾分失落,讓凌綺兒覺得很過意不去。
項笛忙了一天,實在看不順眼,沒好氣的說:“你們這是什麼態度,我們好心幫你們,就算最後沒用,但我們也盡了力呀!”
“我們沒有怪你們的意思。”掌櫃的尷尬一笑。
“但你們這模樣,就是讓我們看了不舒服。”
項笛還在說,凌綺兒拉住他,低聲呵斥,“不要再說了,他們也是心急,他們的想法,我能理解。”偏頭又對掌櫃的和表舅說:“我知道你們心裡很焦急,我們大家一起想辦法,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沒有過不去的坎。”
“謝謝。”兩個男人聽到凌綺兒這樣說,都紅了眼眶,是他們太心急,人家和他們非親非故,也沒必要幫他們。他們不該這麼急躁的。
“好了,我明天再過來,累了一天,大家都早點休息吧!等種子發了芽,我們再看情況。”
在回客本的路上,掌櫃的還在說抱歉,她再三表示她不介意,可是掌櫃卻一臉慚愧的模樣,惹得凌綺兒怒瞪了項笛幾眼,項笛摸摸鼻子,無辜的偏開視線。
之後,掌櫃的又送了飯菜和熱水進來,讓他們吃過飯,梳洗後,也就沒再打擾他們。
接下來的兩天,凌綺兒和項笛以及季晨希三人,沒事就出去走走,見到街上的人一副窮困潦倒的模樣,忍不住輕嘆一聲,“皇上不夠好。”
“怎麼說?”項笛來了興趣。
“皇上好的話,這一個縣就不至於是現在的模樣,他早就該想辦法解決,而不是拖這麼多年。”
“也是。”項笛贊同的點頭。
季晨希瞥了凌綺兒一眼,沒有答腔。凌綺兒很鬱悶,早知道當初就不要多嘴坦白,至少和季晨希先過幾天甜蜜的日子再說。也好過像現在這樣,整天對着他,就像對着一塊冰。就是粗神經的項笛也發現他們之間的怪異。
拉着凌綺兒快走了幾步,隔開了季晨希問她,“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如果他沒記錯,好像是從他去買石灰後開始的,難道那天晚上出了什麼事情?
項笛緊張的看着凌綺兒,但見凌綺兒故作雲淡風清的表態說他們沒事的時候,項笛心裡一沉,確定了他們有事,但凌綺兒不說,他也不敢再三追問。
回頭看了一眼季晨希,無力的嘆了一口氣,如果不是現在多一個人在凌綺兒身邊,她就多一份保障,他多希望眼前這礙眼的季晨希能有多遠走多呀!
“好了,我們去看看小麥的狀況吧!”
三人又到了表舅家裡,晃了過去,只見表舅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守着土地,凌綺兒就知道結果,打了一聲招呼沒有多說什麼,就離開了。
她最不喜歡看到這樣的畫面,給了人家希望,又看人家失望的模樣,這比不給他希望還殘忍。
回了客棧,聽到廳裡坐的幾人正好在聊天,而聊的話題還正是死而復生的太子妃。
凌綺兒三人對視一眼,走近那一桌,掌櫃的正好也在,便問他,“你們剛纔在說什麼?”
掌櫃的一見是凌綺兒,便熱情的招呼她,並解釋,“我們在說死而復生的太子妃,如果有她的消息,告訴官府後能拿一萬賞銀。”
“一萬?”凌綺兒詫異的叫了起來,困難的吞嚥了一下,她怎麼變得這麼值錢了呀?不是一百兩嗎?這突然翻了一百倍,她有種身份暴價的感覺,但這感覺卻其差。
“是呀!有了一萬兩,我們就發財了。”
凌綺兒一聲訕笑,望了望身邊的兩人,他們都黑了臉。
回到樓上,項笛首先發難,“真是什麼人呀!我們好心幫他們解決問題,他們倒好,只顧着找你去領賞。”
凌綺兒懂項笛心裡的怨,但也不好火上澆油,只好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他們又不知道是我們,是不是?”
項笛埋怨的說:“就說不幫他們吧!”
“但我看到了,不幫他們,我心裡過意不去。”凌綺兒此時只想躲到一邊去畫圈圈,她要詛咒,肯定是太子加的賞金。這沒良心的男人,知道她逃出了國都,就故意這樣害她。
“你打算怎麼辦?”這是在凌綺兒說出這事後,季晨希首次主動跟她說法,凌綺兒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跑到季晨希的面前,討好的說:“我想繼續幫他們,等種子發芽,確定沒問題後,我們就走。”
季晨希抿了抿脣,嘴上沒說什麼,心裡卻罵了一聲白癡。
不過看着她閃亮如
星辰的眼睛,卻不受控制的被吸引,呵……她真的很善良。這一刻,季晨希只想到這麼一個形容詞來說她。
直到第五天還沒有發芽,但是流言卻四起,大家都知道凌綺兒幫他們改善土地的事情了,一個兩個都跑來問她是怎麼回事,弄得她煩不甚煩。
見凌綺兒爲這事操心,項笛很擔心她的身體,再三提議說是一起離開,可是凌綺兒卻是執着要留下來幫忙。
這才過一會兒,又有人過來問她,這次是一個小男孩,只有六七歲,俊俏的模樣讓人心疼,穿着帶有補丁的粗布衣,仰起一張純真的臉問凌綺兒,“姐姐,小亮什麼時候能吃軟軟的大米呀?”
凌綺兒一愣,反問他,“小亮沒有軟軟的大米吃嗎?”
“沒有呢!娘說了,如果姐姐成功了,小亮就有得吃了。”
“呃……”
凌綺兒尷尬的僵立在一處,真不知道該怎麼向這天真的孩子解釋,見到他滿臉期盼的模樣,只能傻笑着。
“走吧!我們去看看是怎麼回事。”凌綺兒拉着小亮的小手,朝掌櫃的表舅家的地走去,身後還跟着項笛和季晨希。
他們到那兒才知道,鎮裡大多數人都站在這片土地上,這小鎮上只有一到兩萬人,可是這裡就站了差不多二三千人,不可畏不壯觀。
見到凌綺兒過來。大家讓出了一條路,掌櫃的表舅更是搓着手尷尬的說:“我也不知道會這樣,我只是跟鄰居老李提了一句,哪知道大夥都得了消息。”
“嗯,沒事的。”見他這樣,凌綺兒也不好責怪他。
“小哥,到底還有多久呢,你確定這沒問題嗎?”見想辦法的人走了出來,大夥便都鬧騰了起來,多是直問凌綺兒的人,希望她給一個確切的答案。
凌綺兒在一張張淳樸的臉上看到了急切,她真的不想打擊他們,因爲她真的沒有把握,所以只好玩笑的說:“會不會是太害羞了,所以不要好意思發芽。”
本是一句好笑的話,倒沒有人笑。
“還以爲有希望呢!原來是空歡喜一場。”聽到這話,凌綺兒望去,只見是一位穿着有些寒酸的長袍,一件洗得泛白的長袍貼身。
見凌綺兒望着他,他善意的一笑,“在下是這裡的縣令,姑娘有這份心意,我們就很高興,所以姑娘也不用介懷。”
“姑娘?”凌綺兒尷尬的反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你的手很白。”縣令一笑,沒有過多的解釋。
凌綺兒卻訕笑的看向一邊的凌綺兒和項笛,項笛沉着臉,低頭思考着什麼,季晨希也是一樣,其實他們都在想,晚上要用什麼理由勸說凌綺兒馬上離開這裡。
“快看快看。”突然一陣嚎叫,衆人都望了過去。
凌綺兒更是瞪大了雙眸,只見一塊地面上有着微微的蠕動,好似有蟲兒要爬出來一樣,在人影的遮擋下並不是那麼的明顯,但不一會兒,就有一抹小小的綠色冒出了頭,凌綺兒激動的大叫,“成功了,成功了。”
項笛咧嘴一笑,季晨希也鬆了一口氣,總算可以離開這裡了。
而這塊土裡上面的種子像是約好了似的,同一時間冒頭,越來越多的綠芽兒冒了出來,凌綺兒開心得直蹦達,心底被有種滿足感。
季晨希拉住興奮的凌綺兒,低聲警告她,“小心孩子。”
凌綺兒微微吐了一下舌尖,老實的待住,心滿意足的看着一片綠芽兒。
突然,自稱縣令的男子轉身就抓住了凌綺兒,渾身顫抖得又哭又笑,最後‘噗通‘一聲跪了下去,不斷的叩頭,把凌綺兒嚇得連連後退。這位縣令和他爹一樣的年歲,這樣讓她跪着,她會折福吧!她趕緊要將他拉起來,哪知道他就是不肯起來。
緊接跟,這周邊的二三千人竟然都相續跪下,不斷的高呼謝謝,不斷的讚揚凌綺兒,讓她的心有些飄飄然。
但見到這麼多人向自己下跪,而她所做的不過是一點小事,不知道爲何,她就是有一種想落淚的衝動,而事實上在看到這些淳樸百姓臉上的淚水後,她的眼淚也奪眶而出。
在歡喜的淚水中,凌綺兒將她所知道的知識說了一篇,家戶們恍然大悟,才知道原來要這樣,雖然他們不知道這是爲什麼,但是知道這樣能讓他們的土地繼續耕種,就足夠了。
這邊還吵着鬧着讚揚着凌綺兒,那一邊就已經有熱情的百姓提着家裡僅的母雞,蔬菜,所有一切他們認爲好的食物過來。送給凌綺兒。
這麼大的陣仗,季晨希和項笛緊緊的將凌綺兒護在懷裡,就擔心她被人擠到,到時候孩子出了什麼,就麻煩了。
吵着正歡的時候,突然一聲“聖旨到”。
遠處跑着俊馬的官兵只往這邊衝,大家遠遠望去便讓了一條路出來,而看到騎在馬背上的官兵他手中的黃色聖旨,更是齊齊跪了下來,大呼萬歲萬歲萬萬歲。
“奉皇上旨意,特命梁河縣令全力追捕在逃前任太子妃凌綺兒,如有發現立即上報,凡是窩藏包庇罪犯之人,與罪犯同處。”
“臣遵旨。”
縣令立即上前接下旨意,並做出請的手勢,讓來宣旨的官兵到他的府裡去飲杯茶水,在縣令帶毒害宣旨的官兵離開之前,他特意回頭看了一眼凌綺兒。
凌綺兒當下一驚,有種不好的感覺,這縣令該是懷疑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