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陣,感覺所有的事情都聚集到了一塊。
就在牧黎川離開K市不久,方瑤接到了桑喬的電話。
桑喬在電話裡的聲音很焦急,看來事態有些嚴重,以往若是“那邊”有什麼情況發生,桑喬都會親自趕回來向她報告。
而這一次……
方瑤只知道大概幾個幫團鬧得很不愉快,幾方正僵持着大有火拼的勢頭,這種情況下,如果沒有“熾君”出來坐鎮,恐怕就有些難以控制了。
親近的人都知道,現在來自於“熾君”所有的號令,都發自於方瑤,可像現在這樣需要出面的情況,又豈是能輕鬆糊弄過去的?
“瑤瑤,你……看來得過來一趟,畢竟你是‘熾君’的女人,道上人也都見過你,我這裡抽不開身,這樣,我會讓人去接你。”
桑喬大概是擔心方瑤會害怕,說完這些補充到:“你別怕,有我在,不會讓你出事的。”
掛了電話,方瑤一顆心久久不能平靜。
一年了,她也知道“熾君”這層身份隱瞞不了多久,可她還是撐了這麼久。因爲尚君說過,“那邊”的人,一旦脫離了掌控,黑暗和罪惡將陷入無邊的境地。
說不害怕,那是假的,而她更加害怕的是,無法擔當尚君的位置,替他處理好那一團雜亂的幫派之爭。
她不擅長的事情太多,唯一擅長的只是被愛。
桑喬既然說了會派人來接,方瑤想,也就是在這兩天裡了。
現在家裡有兒子,啓幸也從醫院回來了,牧氏那邊因爲牧黎川的緣故,也放鬆了對姚氏的追擊,這種情況下,她是可以放心的。
只是誰都沒想到,來到姚家來接方瑤的人,會是金爺。
金爺是在凌晨到的,正直精神旺盛的中年男人,走路的時候,姿勢有點不對勁。
方瑤下樓看着他朝着自己恭敬的走來,知道他大|腿內側有傷,那是當初他綁了她,被尚君懲罰親自刺傷後的後遺症。
儘管這並不影響他利落的身手,但方瑤每次看他這樣走路,都會有股歉意油然而生。
金爺看方瑤又是另一種想法,他跟着姚尚君的父親出生入死幾十年,後來姚尚君的父親死了,他就跟了姚尚君。
說句狂妄的話,他什麼樣的風浪沒經過?什麼樣的人物又沒見過?
能讓他佩服的人不多,過世熾君,姚尚君,還有一個,偏偏就是方瑤這麼一個柔弱的女人!
“太太 ,金錢來了,太太放心,金錢誓死守護太太,決不會讓太太遭受一點危險!”
金錢朝着方瑤單膝跪下,硬挺的漢子,說着這話時有些哽咽。
道上出來混的人,女人在他們眼裡 ,真的就跟過眼雲煙似的,也沒有哪個女人願意跟着他們這樣人的混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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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錢着實佩服方瑤,能在姚尚君杳無音訊一年之久,還苦苦守在“熾君”的位置上,支撐着丈夫留下的一切。
“金爺,方瑤承受不起,您是老人,是前輩,不要折殺方瑤,方瑤還需仰仗您。”
***
金錢被方瑤從地上扶起來,沒讀過什麼書,不會說好聽的場面話,但有一句話,金錢藏在心底暗自告訴自己,誓死效忠方瑤,如同姚尚君在世。
“走吧!”
“嗯。太太請。”
“瑤瑤?”身後傳來清越的呼喊。
方瑤詫異的迴轉身,這麼早?她就是特意挑了這麼早的時間出門,怎麼還會被人察覺了?
姜箏從牆角走出,此刻正是和方瑤一樣的裝扮。
捨棄了華麗的裙裝,精巧的登山服束在窈窕的身姿上,一頭長髮束在腦後,只用一根髮帶隨意綁了。
不得不承認,姜箏五官並不漂亮,但這樣的服飾似乎更適合她這樣的人。
“箏箏?你怎麼起來了?你這是……”
方瑤心裡已猜出了八|九分,可她不願意帶着姜箏,這樣危險的時刻,她不想拉着好容易“起死回生”的姜箏一起。
“讓我跟你一起,我比你能打。”
“你!這不是學校的柔道館,不是你偶爾耍耍的散打,這槍……”
方瑤正極力抗爭,姜箏已迅速走到金錢身邊,準確停在他身後拔出他腰上的配槍,並且抵在了金錢的脊樑骨上。
“帶我去!要麼,我跟你一起回來,要麼,我們一起死在外面!”
金錢並不是沒反應過來,只是他清楚姜箏的身份,有意不去和她鬥罷了。
眼看着方瑤和姜箏僵持不下,金錢大笑着說:“太太,照金錢看,姨小|姐果然好身手,要不,就一起吧?Willes也在,會照顧好姨小|姐的。”
Willes也在?這兩個尚君最倚重的人竟然都出面了,看來,事態真的很嚴重。
時間已經不容耽擱,方瑤一咬牙,帶着姜箏出門上了車。
清晨的薄霧籠罩着姚家大宅,偶爾有清脆的鳥叫傳出來,而後有揮着五彩翅膀的名貴鳥種振翅飛翔天空,除此以外,再無任何聲響,家裡人尚都還在酣眠中。
加長版瑪莎拉蒂,車廂很是寬敞,金錢和Willes面對着方瑤和姜箏而坐,前面還有另外兩位兄弟。
Willes看了眼金錢,金錢朝他點點頭。
Willes彎下腰,自座椅下掏出一隻小型皮箱,按動密碼鎖,“咔噠”一聲,盒蓋彈開。裡面躺着兩隻“雛鷹”。
“太太!”
Willes取出“雛鷹”,雙手一拋,兩隻“雛鷹”先後落入了方瑤和姜箏手裡。
“太太,留給您二位防身用,不到萬不得已,您二位可別隨便動。這是真的傢伙!”Willes的口氣裡,還和以往一樣,帶着股玩世不恭的調侃勁。
“哼……”
姜箏冷笑一聲,左右手同時開工,迅速打開保險,欺身靠近Willes伸手筆直的將槍口對準了他的腦門。
“哇哦!”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換,Willes興奮的發出一聲尖叫,聳聳肩,壓根看不出絲毫畏懼。
“箏箏,你今天是怎麼了?不能這麼不懂禮貌。”
方瑤明白姜箏不過是鬧着玩,可這兩個人的身份,卻是容不得她胡來。
“沒事,太太,姨小|姐英姿颯爽,很對Willes胃口!”
姜箏白了眼Willes,洋鬼子,國語說不好,還學別人用成語?
***
一路先是飛機,而後改走水路,很是顛簸了兩天,纔到達目的地。
姜箏大概是剛醒過來沒多久,暈船有點厲害,方瑤記得她以前沒這麼毛病。
金錢那邊帶着兄弟準備將遊輪靠岸了,姜箏還趴在船頭朝着海里一頓狂吐,而蹲在她身邊的,則是那個一見面就不怎麼和她對盤的Willes。
“箏箏小|姐,你好點了沒?”
Willes那麼大個個子,蹲在那裡,立時將空有170公分卻身無二兩肉的姜箏比的沒了影。
他大概沒怎麼照顧過人,蒲扇一樣的手掌拍在姜箏背上,也沒個譜。
“嘔!靠!洋鬼子,你想拍死我?還是剛好把我一掌拍海里,你就眼不見心不煩了?”
姜箏被她拍的,胃腸都要吐出來了,真不知道這人是無意的還是有心的。
“什麼眼不見心不煩?我……可是對你牽腸掛肚!”
Willes垮着一張俊臉,託着腮幫子,十足委屈的看着姜箏,他這副樣子,逗樂了姜箏,暈船帶來的噁心感似乎慢慢消散了。
她站起身來,伸手狠狠在Willes臉上捏了一把,笑道:“知道什麼叫牽腸掛肚嗎?洋鬼子,這種話不要隨便對人說,尤其是女孩子,知道了嗎?”
她的語氣頗爲語重心長,聽的Willes卻是一愣一愣的。
遊輪沒多久後就靠了岸,碼頭上停了一排車子,是金錢的人前來接應了。
“太太,姨小|姐,先上車,今天太晚了,而且一路也顛簸的厲害了,您二位都好好休整一下,明天再做打算。”
方瑤也是累了,看看姜箏,吐得太虛弱,直接被Willes抱在懷裡,再沒有和他鬥嘴的力氣了。
及至上了車,一路往前開,方瑤纔想起來問:“金爺,這是什麼地方?”
“太太,東南亞一個小國,緬甸。”
這方面的事,方瑤並不太懂,但是一聽到緬甸這個詞,卻不由打了個冷顫,在她的印象裡,這個詞就和罪惡划着等號。
窗外亞熱帶植物繁茂的往後倒退,姜箏閉着眼靠在Willes懷裡,Willes手裡拿着瓶礦泉水小心的往她嘴裡倒着。
“箏箏,喝點水,剛纔吐得那麼厲害,不喝點水怎麼行?我加了葡萄糖和鹽的,能補充體力,醒醒,先喝點水,一會兒到了地方再睡。”
Willes難得的細緻小心,說話的口氣也變得柔和了起來。
方瑤詫異的看向兩人,只見姜箏已不耐煩的睜開眼,一把奪過Willes手裡的水嘟囔到:“吵死了,你個洋鬼子,怎麼跟翠鳥一樣煩人?”
Willes被罵了,深凹迷人的眼睛裡卻是滿足的愜意。
方瑤心念一動——這是……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