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要休書,攝政王求複合 誕子
採萍急着去找了花飛嫣,與花飛嫣同時過來的,還有外面的一名守衛,那守衛神色匆忙,一見秦悅立刻道:“王爺,王府有急報送來。”
秦悅似乎全沒聽到守衛的話,只一瞬不瞬看着鬱青青,急着催促花飛嫣,“快,快看看她,快看看她是怎麼回事!”
從來沒面對過真正的生產,花飛嫣有些緊張,顫兢道:“是……是早產了……”
“我不管是什麼,你要救她,要讓她平平安安生下孩子!”秦悅立刻吼道。
花飛嫣被他吼得一震,立刻就去看牀上的鬱青青,只見她臉色蒼白,額上全是汗水,雖極力忍着,卻還是從嘴中溢出痛苦的申銀。
“採……採萍,快將她下身衣物脫下來,然後……然後腿張開……姚姐姐,你用力……”
鬱青青試了試,神情更加痛苦起來,搖了搖頭,無力道:“我……我不行……”她說話的力氣微弱,手卻是緊緊抓着秦悅的手,說完這幾個字,呼吸更爲急促起來。
正在這時,後邊那個守衛眼看面前的鬱青青正被脫着衣服,忙道:“王爺,真的有急報……”
“出去,所有事以後再說!”秦悅頭也不回地喊了一聲,說着就忙看向花飛嫣:“她不行,快想想別的方法,藥,有沒有能用的藥?”
“這……這怎麼會有藥……”花飛嫣搖頭,秦悅立刻又喊道:“那你快想別的辦法,你不是大夫嗎,快救救她!”。
“王爺,王爺——”之前一直守候在外面的守衛終於忍不住跑了進來,卻是他在王府的親信,也不管裡面的情形,立刻道:“王爺,出了大事,皇上駕崩了!”
秦悅一愣,緩緩回過頭來:“你說什麼?”
那人立刻道:“王爺趕快回城,宮中傳來消息,皇上駕崩了,此時端王他們恐怕已經往宮中去了!”
九歲的小皇帝雖然好玩,但身體向來健康,很少有病痛,如今突然駕崩自然是意外,而且很有可能是精心佈置的意外,如今國無儲君,死者已矣,最重要的當然是皇位落於誰之手!
秦煜,小皇帝駕崩,最有資格繼承皇位的便是他這個兄長,莫非這是秦煜一手策劃的?正在秦悅如此猜測時,採萍驚呼道:“王妃昏過去了!”
秦悅立刻看向鬱青青,只見她額上的冷汗更多,臉上比剛纔更顯蒼白,之前一直緊抓着他的手此時已經鬆開。他知道女人生產的磨難,哪怕是正常臨盆的都極有可能出事,更何況是像她這樣的意外早產!
他着急着,立刻看向花飛嫣:“快,怎麼辦,現在怎麼辦?你快想想辦法!”
花飛嫣本就着急,此時在他的注視在他的催促下更爲着急,額上也和鬱青青一樣淌下冷汗來,語氣比之前更加緊張道:“不能……不能讓她睡着,這樣會很危險,秦大哥,你快叫醒她!”
“王爺……”
“我知道了,你退下!”秦悅說着立刻緊緊握住鬱青青的手,急道:“醒醒,青青你快醒過來!”
“王爺,此時……”
“我說我知道了,退下!”未待守衛說話,秦悅便大吼,守衛一驚,立刻就退了出去。秦悅抓着鬱青青手繼續喊道:“你醒過來,醒過來努力生下孩子好不好?我纔好你就睡過去,你不能這樣,就算死你也要先做了睿王妃再死!”
“不,你也不能死,你若敢死,我就把你在乎的所有人都賣去青樓!”
……
這一回生產,鬱青青幾次昏迷,又幾度醒來,可她疼得死去活來,孩子卻並不見出來。到傍晚時分,兩名從沒有到過碧雲山的人過來了,那兩人徑直到玉瓔宮,經守衛稟報後才得以在鬱青青生產的房門外見到秦悅。
鬱青青已經三度昏迷醒來了,孩子卻遲遲不出來,眼看危險漸漸加重,他的心也一點點沉下去,以致見到面前的兩人也沒多大感覺。
那兩人一見他,也顧不得身旁還有人,立刻道:“王爺,端王已經被推舉爲皇上了,此時不行動便沒機會了!”
秦悅沒有回話,另一人繼續道:“下午端王到了宮中,陳太傅一羣人一致力推端王繼位,因王爺遲遲不見人,其他大臣之言實在無力,明日一早端王會爲先皇開辦喪事,同時舉行登基大典,王爺有重兵在手,今晚是最後一搏的機會,若是等到明日……”
“出來了,出來了!”房中傳來採萍的聲音,秦悅一震,立刻就推門進去,卻還沒走近就聽採萍極爲恐慌的聲音,“不好……是,是腳……”
秦悅衝過去道:“是腳怎麼了?是腳不好?”
採萍仍恐慌着,花飛嫣也一片凝重,哪怕她們不回答秦悅也知道問題嚴重,接下來便聽花飛嫣道:“秦大哥,儘量保住大人是不是?恐怕……恐怕會有危險。”
“什麼叫儘量保住大人?這是什麼意思?”秦悅抓住她的胳膊立刻問。
花飛嫣顫聲回道:“大人和孩子都有危險,可能只能保住一個。”
秦悅一下子就垂下了身子,似乎打輸了架的動物一樣失去了所有的氣勢與雄風,好久才擡起頭來,無奈道:“保大人,當然保大人……”
“王妃,快醒醒,快醒醒——”這時候,鬱青青竟再次昏了過去。
“王爺——”屋外傳來那兩個來人的聲音,秦悅頭也沒回地在屋中喊道:“我現在沒時間理會這些,你們回去!”
“王爺你……”其中一人幾乎氣結,怔怔看着虛掩的房門良久才恨聲道:“竟爲了個女人孩子至此,王爺,我真是錯看了你!”說罷,轉身就離去。另一個也不再說什麼,搖搖頭,隨那人一同往朝露庵外而去。
屋中的秦悅再次聲聲喚着鬱青青,完全沒聽到這些。
夜幕降臨,暗黑暗黑的,濃得似墨?,秦悅與採萍一動不動盯着花飛嫣,只見她極輕極小心地,將一個小小的嬰兒從生產的女人身下拿出,秦悅依然握着鬱青青的手,看着那小小的紅色發皺的身體,心裡的的着急,恐慌,疲憊,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消失,全部被另外的情緒所代替。
這是他的孩子,這一天,他終於做了人父。十七歲的時候,自己還是孩子,完全沒有想過自己會做父親,而十七歲以後,兄弟骨肉相殘,他眼裡除了母親,再沒有任何人,也不願再讓自己將感情過多地投放在某個人身上,哪怕是自己的孩子。
所以,雖然年齡也不小,他卻從未有過想要一個子嗣的心,反正他處在風口浪尖,他也無法完全保證後代的安全,與其自己身死後殃及子孫,還不如索性不要。可這一刻,心裡卻如此激動,乃至感動,不再信天的他,竟有種想向上天跪下的感覺,想感謝它給了自己這樣一個孩子。
然後很快,他所有無法言表的激動與感動都在一瞬間被什麼情緒所蓋住,他感覺到了周圍不同尋常的氣氛,花飛嫣的凝重的神色,採萍擔心的模樣,他看着那小小的身體,才意識到一絲不對。
沒有動靜,這個孩子,一點動靜都沒有。
不足月而生,又在母親體內耽誤那麼久纔出來,這……會不會……會不會……
正在這時,採萍似乎想起了什麼,接過嬰兒就將他倒過來,往小屁股上拍了兩下,“哇”的一陣哭聲響徹整個房間。
秦悅笑起來,眼裡卻泛出了淚光,轉眼看鬱青青,臉上的笑立刻僵住,剛纔還醒着的她此時竟已不醒人世。
夜一點一點加深,又一點一點散去,宮中整夜都是繁忙的、緊張的,而朝露庵也是緊張的,秦悅一動不動守在牀邊,握着鬱青青的手,靜靜等她醒來。
花飛嫣說她已經沒有性命之憂了,只是勞累而昏迷,讓他去休息,他卻不放心,也睡不着,雖然疲憊,卻連瞌睡也沒有,只是一直在牀邊坐着,不看見她醒來就是放不下心。一直等一直等,他眼也不眨地看着她,連她呼吸的頻率都能清楚地知道,終於在天明時,手掌感覺到她指頭的動彈。
“青青?”他心中一緊,更加牢牢盯着她,果然下一刻,她合着眼睛便有了動靜,緊接着,睫毛扇動幾下,終於緩緩睜開了眼。
“青青,青青?你醒了?你終於醒了!”
鬱青青一瞬不瞬看着他,良久,才極無力道:“秦悅,我恨你……”
秦悅一愣,只見她眼中淌出淚水來,接着道:“我一直想說,我恨死你了,可沒力氣說,我從來沒這麼疼過,從來沒這麼痛苦過……這全是你害的……一邊痛,我腦子裡一邊想的是你在牀上強迫我的場景……我覺得我就是神經病,我爲什麼要給你生孩子……我越想越不想看見你,你竟然還一直待在我面前不走……”
秦悅又是笑,又是難受,立刻道:“我以後不了,我以後一定不了,你別怪我,我知道都是我不好……”說着擡起袖子給她擦眼淚,連忙保證道:“我以後不強迫你,也不讓你生孩子,我什麼都不做!”
鬱青青第一次看見他如此誠懇認錯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隨後神色就有些緊張起來,問道:“孩子呢?”問出這句話時,她是無比害怕的,這裡沒有現代醫院,她卻是在摔了一跤後意外早產的,而且孩子還在母體內待了那麼久,現在她是沒事了,那孩子呢?
秦悅很快就回道:“放心,沒事。我現在就去把他抱過來。”說着他就興致沖沖地起身出門,沒一會兒他的腳步聲就回來,也夾雜着其他腳步聲。
那兩陣腳步聲一邊走,一邊又有聲音傳過來,卻是採萍的:“王爺呀,這抱孩子也是大學問,馬虎不得,你往後還得慢慢學着。”
“我當然學,你教我,我一會兒就學會了。”
……
聽着這聲音,鬱青青又忍不住笑起來。
緊接着採萍的身影進來,她只看見那紅色的襁褓便急着從牀上坐起來,秦悅見了立刻跑過來,小心地將她從牀上扶起。
“王妃,是個男孩,真是奇了,長得不像你也不像王爺,倒是很像孝文皇帝呢!”採萍說着就將孩子遞給她,她聽了剛纔採萍說秦悅的話,想起自己也是不會抱孩子的,小心翼翼地接過,孩子身體很小,臉紅紅的,有些發皺,看着這沉睡中的臉,只覺熟悉又陌生,不知怎滴,才幹的眼竟又有種想哭的感覺。
“他還好麼?才八個月就出生,有沒有什麼……”後面的話她沒問出來,臉上擔憂的樣子卻是完全顯露了要問的話,採萍連忙道:“沒有沒有,飛嫣都看過了,雖然瘦了點,輕了點,但什麼事都沒有。”
正說着,花飛嫣便端着裝了食物的托盤過來了,走到牀邊道:“姚姐姐,累了吧,快喝點湯吧。”
她說話時眼睛只快速地看了鬱青青一眼就垂了下去,鬱青青看着她,一直沒來得及放上心頭的事終於在這一刻冒了出來。
“多謝你了。”不自覺,她對花飛嫣也客氣起來,將孩子遞給採萍後纔要伸手去接,秦悅已經從花飛嫣手上拿過了湯碗,看着她輕聲道:“我餵你。”
喂藥喂湯這樣的事在電視上見得太多了,實在太平常,可真的面對了,卻有些彆扭,特別是在旁邊還有人的時候,可鬱青青還沒來得及彆扭,他就已經舀起一調羹來送到了她嘴邊。
她看着他,恍惚中竟覺得他們已經是夫妻,或者說依然是夫妻,而且還是一對才擁有了自己孩子的夫妻,這樣的幸福感讓她沉浸在其中不可自拔,脣邊浮起一絲輕輕的笑,她張嘴,將湯含下。
門外卻傳來守衛的聲音:“王爺,王府有消息來。”
“什麼,說吧。”秦悅一邊說,一邊又去舀湯,外面的守衛道:“國喪及新皇的登基大典,宮中來人讓您過去。”
“就說我現在忙着,等會就去,退下吧。”說完,秦悅將調羹送到鬱青青嘴邊。
鬱青青卻愣了起來,不明道:“國喪?登基大典?什麼登基大典?”
秦悅放下調羹,看着她笑道:“你剛纔還說討厭我一直待在你面前,你可知道我也是有犧牲的,昨天小皇帝意外駕崩了,秦煜第一時間進了宮,然後當場繼承了皇位,你看,看在這犧牲上,你對我的怨得抹平了吧?”
鬱青青仍停留在大驚中,不可置信道:“皇上死了,秦煜……他做皇上了?”
事守那快。秦悅點頭。
她立刻道:“你怎麼能讓他做皇上,那你怎麼辦?他做皇上之後不就會對付你嗎?”
秦悅似乎無所謂道:“這個以後再說吧,就算他要殺我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辦到的事,這事不急。”
“你……”鬱青青不知該說什麼纔好,只是一動不動看着他,似乎感動,又似怨怪,好一會兒才流淚道:“你真是……你怎麼能這樣,你是這樣的身份,他怎麼會放過你,誰要你待在我身邊了,你又不會接生,待着又沒用,怎麼能……”
“不用擔心。”他打斷她,安慰道:“我說了他就算做了皇帝要殺我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辦到的,而且……我怎麼會沒用呢?你幾次昏迷不是因爲有我叫你你纔會醒過來嗎?”
鬱青青無法言語此時的心情,瞪着他道:“好,是你,你有用,我是聽見你叫才醒過來的。”
秦悅笑着,再將湯喂向她。
花飛嫣這纔想起,自己之前雖然想過如果秦悅在正午之前不醒過來會怎麼樣,可在姚舜英生產,在意外發生也不算意外,在她完全能做手腳時讓沒有意外也變成意外時,她忘了。這一刻,她並不後悔,而是高興的,欣慰的,她並沒有因爲心裡**而變成連自己也不認識的人,並沒有以一個醫者的手去害人。
爹曾說,百花谷的傳人並非仁醫,被百花谷拒絕醫治而喪命的人遠比百花谷救活的人多,可百花谷的傳人從不會以救治之名去害人,醫者可以拒絕醫治,可在醫治的那一刻,他只能是個醫者。
她想,不管怎樣,她還是醫者,還是個大夫的……而在秦大哥眼裡,她就只是個大夫嗎?自始至終都是?她看向秦悅,只見秦悅喂着鬱青青喝湯,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哪怕她一個外人都能看出他們的眼裡此刻什麼也沒有,只有對方。
待鬱青青再次躺下後,秦悅便去離了碧雲山往宮中而去。
國喪與登基大典同時舉行,滿殿的文武百官,在所有人都爲睿王始終不見人而訝異不解時,睿王秦悅卻突然來了,來得如此遲,卻又如此淡然。
他款步而來,在大殿上站定,面朝着寶座上的新帝,開口道:“我以爲,端王並不能爲九五之尊,一國之君。”
秦煜看着他,所有人都看着他。
所有人都不解他這是走的哪步棋。在大家所有人都猜測先皇駕崩空出的皇位將會有一場血雨腥風的爭鬥時,睿王竟以不露面而放棄資格,讓端王就這樣順順利利地坐上了皇位。
就在大家開始猜測,大概是睿王自知身爲先皇叔父並不如端王身爲先皇的兄長有優勢,又因與太后的不倫關係而不能被衆人接受,所以索性放棄時,他卻又突然出現了,而且一出現就直接反對了新帝的登基。
然而此時大勢已去,新帝已皇袍在身坐上龍椅,如何還能有翻轉的餘地?
秦煜神色依然清冷,卻也淡然,緩聲問:“皇叔爲何有此異議?”
“因爲失德。”秦悅的聲音比平時多了幾分威嚴,以長輩之姿說道:“如今的端王妃是否是姚家的七女?皇叔記得她曾做過睿王妃,是你的嬸嬸,不只是你曾經的嬸嬸,還是你母妃的妹妹,身爲皇家子孫,卻做出如此有違德行之事,這樣的人,如何能爲一國之君?”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將這事想了起來。之前在皇位的問題是最大的問題時,這樣的小事當然沒人在意,但現在皇位已經定了,這樣的事自然就成了大事。況且對於支持秦煜的官員以陳太傅爲首大多都是讀書人出身,讀書人最重禮義,娶二嫁之女本就是不妥,更何況娶的還是自己被休棄的嬸嬸,又是庶母的妹妹,這如何成體統?按此身份,做一個王妃尚且不行,又怎能做一國之母?皇家是一國之表率,國母不足以母儀天下,下面的臣民呢?
所有人的眉頭都皺了起來,其中一位支持秦煜的人腦子急轉,心生一招,立刻道:“不錯,皇上,睿王說的對,如今的端王妃的確不宜爲一國之母,臣懇請皇上擬一紙休書,休了端王妃。”
此話一出,其餘秦煜黨人頓時歎服,這的確是個最好的辦法!既然問題出在妻子身上,那休了這妻就行了,有不適合的妻子不行,有休妻的經歷卻不算什麼。更何況姚氏一族的權力過大,若再有個姓姚的皇后,他們很有可能東山再起,不如此時除掉,一勞永逸!
立刻就有人跪了下來,以誠摯之聲懇切道:“請皇上休了王妃!”
一人跪下,很快就有第二人,又有第三人,最後便是大片大片地跪了下來,彷彿不如此就代表不願解決這難題,不願支持新帝一樣。
秦煜看着下面站着的秦悅,這才知道他的目的。
他誤了奪得皇位的先機,卻仍然能在這最後一刻出手拿走他想拿走的。阿英,沒想到他兩天前的放棄,竟成了永遠的放棄,這一刻他勝了,他站在了巔峰,卻不得不失去另一樣想要的。
面前全體跪下的百官,他知道了秦悅這一擊的力量,便是讓他毫無返還之力。久久,他終於開口道:“好,姚氏的確不足以母儀天下,朕……便下旨廢除姚氏王妃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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