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皇上要借酒銷愁?
“和江易一起?”秦霄終於有了大的反應,重複了這一句。
“是啊,這不是他們回來正好被我抓到了嗎,姐姐當時呢,還很不好意思,然後江易就和我說他喜歡的是姐姐。後來江易走後姐姐和我說,她想和江易一起離開,可是怕爹孃不同意,也怕自己離開京城不習慣,所以還沒有完全確定。不過我看也快了,姐姐平常做決定可從來沒有反悔的,也沒有中途改變的,只是這次她太謹慎啦!”
沐晞回着,秦霄看着她,面無表情冰冷着臉,一字一頓道:“你說,她想和江易一起離開?”
面對她,江易臉上的神色總會柔和許多,此時看向她一笑:“放心,在我累之前她一定會累,所以應付她我還是綽綽有餘的。”再江易只覺得有一股氣息漸漸在空氣中蔓延,似冰冷,卻又不太冷,似壓迫,卻又不是完全的壓迫,甚至似乎帶着殺氣,卻又不是那種能讓他立刻抽飛刀的殺氣,此刻,他知道他與這個帝王的所有交情到此結束了。
江易看一看她,又看一看手上的飛刀,擡頭道:“要學着玩一玩麼?”說着未待她拒絕,他就將一隻飛刀遞到了她手中,然後站到她身側演示道:“將飛刀這樣拿着,想象對面有隻鳥窩。”
“這麼說,你是愛上了秦沐晗,而且是深深愛上?”
半夜三更,皇上竟對着他的牀射出一支箭?他當然知道皇上不是閒來無事拿他的牀柱練箭法,而是用這種方法叫他出去,只是他實在不知道,下午才從皇宮離開、第二天一早又要進宮的他有什麼理由被皇上召見,而且還是三、更、半、夜這樣的時間點。
自從陳太傅過世後,或是因爲攝政王黨的壓制,或是因爲子孫的不濟,陳府便漸漸衰敗,到如今,幾年過去,竟再不復當初,連一大家人的生活都不再能負擔,於是當初的錦衣御食,當初的驕奢淫逸都在節衣縮食中消失不見,整個陳府雖還有着那股書香氣,卻透着濃濃的頹敗酸腐,陳家再不像個文壇領袖,而像個一身酸氣的窮書生。
而涼亭內,陳蘇玉正看着秦霄笑:“皇上這喝法,倒像喝酒似的,怎麼,想喝酒啦?”
夜半,陳府。
秦霄不回,只是往前走,帶着他那一張面無表情的臉,當然,這臉很平常,許多時候私下相處他都是面無表情的,可現在這樣的“面無表情”,卻似乎又有哪裡不一樣,是哪裡不一樣呢?陳蘇玉當然想不明白,但他知道他一定是遇到了特別的事。
“因爲秦沐晗。”江易回道:“遇見她,我才發覺我可以追求的不只是皇上可以給我的那些,與秦沐晗相比起來,我寧願放棄那些。”
沐晞立刻點頭:“是啊,江易說要帶她去浪跡江湖呢,哎呀,之前看不出來,沒想到江易這麼浪漫呢,浪跡江湖啊,當一對俠侶啊,真好,嗯……說起來好像姐姐還真該練一練飛刀,這樣纔好和江易成爲俠侶嘛。”
日落,沐晗與沐晞一同回去,江易與陳蘇玉也將離宮,然而在陳蘇玉離開後江易卻仍然沒走,秦霄親自牽着自己的馬到馬廄,一邊道:“你可是有話同朕說?”
秦霄將手中繮繩緊緊握住,整個人似冰又似劍,冷厲,而又掩盡鋒芒,半晌,半截繮繩竟從他手中斷開,無力地垂掉下去。
“晞兒一向是這樣愛鬧騰,你累了麼?”樹陰下,沐晗朝江易溫聲道。
江易大笑着從花叢中撿起飛刀來遞到她手中,站到她身旁再次演示,然後手把手地教。意識到兩人過近的距離,沐晗不禁有些不自然起來,下意識地瞟向不遠處涼亭的方向,本以爲沐晞與他都不在的,卻不知什麼時候他們已經回來了,沐晞正提着個鳥籠在逗鳥,他依然坐着之前坐過的地方,在她看過去時他正好低下頭,將杯中的水倒入口中。
沒聽到回話,她擡起頭來,只見秦霄已經一聲不吭地往前走去,與她都隔了大段的距離。
秦霄緩緩回:“你之前不是說醉酒了特別好麼?我想試一試。”
在這樣的情況下,陳蘇玉沒想到自己還會遇刺。
出後門,走到箭射出的方向,只用擡頭一看,就能看到端端正正坐在牆頭上的秦霄。在他擡頭看向牆頭時,他從牆上躍下,然後往前走道:“陪我去酒樓。”
“皇上不是隻練酒不酗酒麼?可我看您這樣子,好像是準備去大喝海喝啊!”他奇怪道。
看着面前直直立着的人,他終是說道:“皇上,明日,我便不會再來了。”說完,他第一次真誠地朝他行過君臣之禮,然後轉身離去。
“據朕所知,‘天下無難事’從不允許出爾反爾。”秦霄的聲音平靜,卻帶着冷厲。
“酒樓?喝酒?”陳蘇玉十分訝異地跑上前看着他道:“皇上半夜三更喊我出來就是要喝酒?宮裡沒有麼,還要去酒樓?這……這很奇怪啊!”
秦霄仍然沒有開口。zvxc。
沐晗知道他說的再對不過,比起沐晞來他的體力當然是好了十倍百倍,所以在他累之前沐晞早就停下來休息了。笑一下,再不多說什麼。
秦霄依然往前走着,似乎毫無反應,很久才道:“原因。”
走在他身後的江易坦白道:“不錯。”
說是來一局,意思就是比賽了,可秦霄坐上馬後卻完全不像比賽,一匹馬橫穿全場,握了弓三箭齊發,明明十場定輸贏,可他還沒準備好呢,秦霄就已經射出第四發、第十、十一、十二支箭了,陳蘇玉看着場上隱約有些過於亢奮的他,默默後退了幾步,將場地完全讓給他。這樣,挺好……等皇上再亢奮些,他就可以重新回到他的小涼亭吃西瓜了。
這句話更讓陳蘇玉驚訝了,因爲秦霄是從來不肯試這種事的,這種會麻痹人,減輕人防備心的事對他來說就如毒蛇猛獸,而醉酒,顯然在此前列,他竟然說要去喝醉了試一試!
沐晗按他的姿勢試探着,要飛出去時卻轉頭道:“我怕飛到你身上。”
“你以爲我真是跑江湖賣藝的麼,你連的飛刀都躲不過?”江易笑道:“放心,有我在,你甩不到我身上,也甩不到自己身上。”
江易毫不猶豫地回答:“不錯,深深愛上,所以,我必須對皇上反悔。”
等他點燃蠟燭,將牀柱上的箭拔下,仔細看過才發現,這箭身上雖然沒有什麼附有消息的小字條,卻有着明顯的標記,這是皇家的箭,換言之,這是皇上的箭。
等他終於將那射在牀頭的箭看清,終於從睡夢中完全回過神來,纔想到,好像他不是遇刺,除非刺客的箭法實在差得沒資格當個刺客要不然不會將一支本該射到他頭上的箭射到了他腳那一頭的牀柱上,而且關於刺殺,他聽說過各種殺法,卻還不知道有“一箭射死”這樣的方法。
懷着異樣的感覺,回憶着當初睿王妃對他們兩人的疑問,他穿好衣服,悄悄從陳府離開。
“之前與皇上說的事,我反悔了。”他接着道。
“不錯,我們的確是從不出爾反爾,可是卻有另一種情況,便是任務失敗,且再無成功的可能。這樣的情況,我們會三倍退還僱主的訂金,而現在,我可以三倍退還。”
到如今,陳府已經沒有錢再養得起精良的守衛,倒是有人巡夜,不過幾個家丁而已,而且那些家丁像主人一樣懶散,夜裡當然不會老老實實巡夜,而是找到機會就睡大頭覺,他要從院裡離開,實在是簡單。時也己很。
秦霄低頭將水杯放下,然後道:“起來吧,我們來一局。”
秦霄終於停下了腳步,靜靜站着,一動不動。
沐晗笑道:“只有沐晞才愛拿彈弓打鳥窩,我纔不願打。”
呃……又要射箭啊……陳蘇玉看一看烈日下的靶子,心裡十分的不想去,真想說坐在這裡喝點水吃點瓜果不是挺好麼,可那一邊秦霄已經站起身開始拿弓箭,他自然不好一個人在這裡享受,只得乖乖跟上。
“自己身上?”沐晗略有不服:“我怎會讓飛刀飛到自己身上。”說着就將手上的飛刀飛了出去,雖然沒落到自己身上,卻比落到自己身上好不了多少,因爲她也不知道飛刀落到了哪裡。
“那就當對面是毒蛇。”江易換了個比喻,一把將自己手中的飛刀射了出去,正中面前的一棵大樹幹。
江易認真道:“此次事,我向皇上說道歉,我的確不是個合格的‘天下無難事’組織成員,而我已決定退出組織,從此再不出使任何任務。至於與皇上之前的交易,我從今日起忘記,這一點,我能擔保。”
“俠侶——俠侶——”一旁鸚鵡扯着嗓子喊起來,沐晞驚喜地低下頭去讚歎:“真是個小乖乖呢,這麼快就學會了,聰明!小霄子,這是誰獻給你的,可真是個好東西……”
“皇上,你不會是想……借酒銷愁吧?”陳蘇玉問出這句話,自己都覺得那麼的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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