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各樣的變數

各種各樣的變數

康熙四十一年對於太子妃來說,有一個雖然平淡但是也稱不上壞的開頭。朝廷上的爭鬥,經過了直接參與者——皇子、親貴、大臣們這一層面的過濾,輪到女人們感受的時候,其力量就要柔和得多了。

時間進入康熙四十一年,華善喪事的百日也到了,滿打滿算過了一百天,喪家便可以穿得不那麼喪氣,人情往來也可以頻繁一點了。等到了東宮五阿哥百日的時候,石家人至少可以通過這一次的活動,露一小臉,淑嘉也可以見到孃家女眷了。

並且,由於站隊的原因,不少外放官員也漸漸往東官孝敬了不少銀錢,淑嘉的手頭寬鬆了不少。要不然,真以他們兩口子的經營,要應付康熙四十一年的幾件大事,着實不易了些。

像萬壽、聖壽這樣每天都有的事情,那當然是都有財政預算的,但是像皇子一窩蜂地結婚這種事情,真是可遇而不可求——誰也不想求。三份(一、九、十)娶福晉的禮物,三份(十三一個、十四兩個)納經過指婚的正經側室的禮物,還要再準備好另三份(十二、十三、十四)只等定下日子就要動手迎娶的嫡福晉的禮物。即使是東宮,也有點兒吃不消。

淑嘉還擔心胤礽會受到這些來路不明的財物的影響,胤礽卻早已經有了安排了。有些人,是他的鐵桿兒,不收他覺得於心不安,那就收下,比如齊世武。此人是太子的死忠,早年索額圖在的時候,他與索額圖走得近,卻不是個單純的索黨。所以,上一回清洗的時候,他留存了下來。

像這樣的人,是經過考驗的,只要不豬得徹底,胤礽就得保下他們。力都出了,錢就必須拿。

而如王掞這樣的,頗有一點“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在他們面前就要作出一副道貌岸然的儲君相。必須憂國憂民憂社稷,必須愛國愛家愛皇帝,裝得要多白蓮花有多白蓮花,這樣才能引起清流的共鳴。不管你內裡多麼敗絮,表面必須金玉。這樣的人,不但不能收他的錢,給他的‘賞’也必須雅緻才行。

作爲一個剛出月子的產婦,淑嘉最忙的反不是這些,她在忙着跟佟妃打好關係。

貴妃佟佳氏,出身極佳,修養很好,爲人處事也夠水平。別的不說,光憑着她以不尷不尬的身份在宮裡混了十好幾年,還能一直淡然處之,終於一舉而成爲貴妃,那就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

如果能與之打下良好的關係,自然是會受益匪淺。然而,在她真心想幫你之前,交往起來最好還是要講究一點。

淑嘉與佟妃先前也是泛泛之交,彼此的感觀都還算不壞,卻一直沒有深交的條件或者說是契機。太子妃無法常入後宮,那不是她的地盤,她也沒有婆婆在裡面。佟妃就更沒有理由沒事跑出東西六宮胡亂轉悠了。

現在好了,太子妃生產,太子不在家、西魯特氏特殊情況不能進宮照顧,虧了佟貴妃照顧。再自然不過的理由了。

淑嘉從皇太后那裡蹓躂了出來,從這一天在寧壽宮的聊天中分析一下,如果佟妃這一天不太忙呢,就尋個理由帶着弘曈往承乾宮蹓躂去了。爲了這個,她連步輦都帶出來了,從寧壽宮裡出來,與佟妃一道往承乾宮裡坐一坐。

佟妃自己沒孩子,倒是喜歡小孩子,弘曈看起來又很可愛,每每見了他,都要拿各種好東西逗他玩一玩。淑嘉時機選得巧,十回裡倒有八里是佟妃很閒的時候,更容易一起閒話家長了。

淑嘉已經深諳社交之道,作爲太子妃,只要不是鐵了心的反太子黨,她到哪裡都是受歡迎的。以此爲基調,只要言行不討人厭,自然而然能夠吸引一大批人跟她交好。

佟妃這裡也是樂得與東宮保持一個良好的關係。她無子,又無抱養之子,連像老八那樣名義上交給她全權負責的孩子也沒有,着實寂寞。還要料理着宮務,看着比自己年輕的宮妃們一個個兒女繞膝,這刺激實是有些大了。

兒女之事,卻是求也求不來的。

現在好了,有個小胖子陪她玩,自然也是歡喜的。至如太子妃這些動作背後的含義,她也不用多想了。反正只要不是害她,她樂得多個說話的人不是?

淑嘉與胤礽現在要的就是大家一個“不反對”而已,至於“支持”,親,皇太子是寫進憲法的繼承人,不需要支持的。

一過年,佟妃這裡的好東西卻是呈井噴狀暴發的。她不需要往外送很多的東西,卻因身份的關係,要收很多禮,這會兒正好拿來逗一逗弘曈。

承乾宮東暖閣裡,炕上擺的炕屏還是東宮送過來的年禮。佟妃在屏前一坐,手裡拿着的卻是一串檀木手串,她和弘曈一人抓着一邊兒,在那兒練拔河:“這屏風還是你們送的呢,我看着就喜歡。”

淑嘉與她對坐:“那我可就放心了,他們還說這樣式略有些簡單了呢,不瞞您說,我是一眼就相中這個了。”

佟妃道:“可不是,太繁複的看着也眼暈呢,”一面伸手護着弘曈的後腦勺,防止他跌倒,一面鬆了手,“唉呀,咱們阿哥力氣着實不小呢。”

弘曈嘿嘿一笑,拿着手串跟淑嘉獻寶:“額娘~”

淑嘉伸手戳了戳他的大腦門兒:“還不去謝了貴妃的賞。”

弘曈認真地爬起來,學他爹的樣子,胖拳頭抵着嘴脣清清嗓子,又理理衣服,認真地:“謝貴妃。”

佟妃笑得真打跌:“噯喲,真是招人疼呢。”

淑嘉不客氣地吐槽:“他是人來瘋,沒人理呢,想着法子也要折騰出來點兒動靜叫人去看他。一有人看他,他折騰得就更兇了。”

佟妃摟着二胖,捨不得鬆手,嗅着孩子身上的奶香味兒:“我看這樣挺乖的啊,是不是啊?”最後跟着弘曈聊天兒了。

弘曈嚴肅地點頭:“您說的很是。”

靠!這語氣,這動作,明明是在COS我呀!淑嘉淚奔。

佟妃更高興了,看着淑嘉:“是吧是吧,多正經呀。”

淑嘉哭笑不得地點頭:“他天天念一本正經,當然正經了。”

佟妃捶桌,指着淑嘉:“平日見你總能把皇太后逗笑,總不明白是爲了什麼,今兒跟你說話才知道,原來只要與你在一道,總能笑得出來的。阿哥,咱們讀的什麼經啊?”

經?弘曈努力地想着:“《論語》?貴妃,這書名兒裡沒個經字兒,額娘非說這是經。《三字經》裡有個經字,額娘又說那不是經。這是爲什麼呀?”

佟妃:“……”

淑嘉忙說:“看吧,天天這樣吵吵得我頭疼。”

弘曈拽着佟妃的袖子,扭捏地說:“額娘明明說了,不懂就要問。”

佟妃連忙低頭哄他:“沒事兒,沒事兒,咱們慢慢兒地說,《論語》是六經之首……”

淑嘉目瞪口呆,在她看來,教小孩子要循序漸近地教嘛,三週歲了,幼兒園都不到的,不能講得太深奧。而且這是二兒子,不需要像弘旦那樣承擔太大的壓力不是?人家佟妃倒好,上來直接開涮,可恨那個胖子,居然聽得直聽頭!

我說,你到底聽懂了沒有啊?

淑嘉這兒還沒弄明白呢,那邊兩人一來一往就聊上了。

弘曈沒他哥哥那麼幸運,有蘇麻喇姑當全職補習老師,倒是有個佟妃,這樣三不五時跟她玩上一玩。

淑嘉也藉此機會混成了承乾宮的常客,承乾宮裡,還住着一位王嬪。這一位如今已是三個兒子的母親了,依舊溫婉大方,說話柔聲細氣,舉止間脫不去江南水鄉的影子。話卻很少,雖然她的官話裡帶着點兒南方的口音聽起來格外的舒服。

王嬪的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已經到兆祥所去住了,跟前只有一個小兒子十八阿哥,才半歲不到,也是一團玉雪可愛的小模樣兒。

心理上,佟妃更傾向弘曈一點,到底是孫子輩兒的——後宮之中,也就她有資格勉強與祖母二字掛上邊兒了,雖然不算太名正言順的孫子。十八阿哥這樣的,抱養不成,就是混個人緣而已,人家有親媽呢。

面子上卻是要做足了的,所以心理纔會時不時地憋屈,還完全不能夠表現出來。要笑着介紹:“這就是咱們十八阿哥了,看看長得多俊呀。”此時十八阿哥在睡覺,弘曈被佟妃有點吃力地抱着,讓他看他十八叔。

弘曈歪歪頭:“我弟弟比他胖。”

淑嘉想打人:“你也胖!”你們家兄弟都胖,有什麼好炫耀的?

佟妃胳膊酸了,連忙把他放到了地上,對淑嘉道:“你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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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來二去,淑嘉就跟佟妃混熟了,又由於有了弘曈,淑嘉也不禁了他們倆一道兒玩,這層友好關係似乎又添了一點別的什麼東西在裡面了。

而佟妃,也表現出了足夠的善意。關於康熙要去五臺山的消息,淑嘉就是首先從她這裡知道的。

“這個我們並不知道的。”

佟妃略有自得,口氣卻保持平淡:“也沒有什麼,多半今天就知道了。不過昨兒聽皇上這麼一說罷了,對了,皇上要帶弘旦阿哥一道兒呢。”

淑嘉知道,昨天是佟妃被翻了牌子了。有個兒子在皇帝身邊的好處就是,當媽的可以名正言順地把兒子身邊的太監給叫過來問話。弘旦身邊的人,有不少是東宮的編制,宿舍就在東宮裡。除了像貼身大太監這樣的工種,其他人不當差的時候是不能在乾清宮裡亂混的,還得回來。

這一點,胤礽都是在數次消息不如老婆靈,納悶之下才發現的。

有了這個消息渠道,淑嘉纔對佟妃這個消息表現出了足夠的震驚。

佟妃笑道:“皇上昨兒說,他心裡已經動了很久的唸了,先前事兒多,纔沒說的。”

自己兒子要去,淑嘉當然要多問:“不知何時動身?我也好給弘旦準備準備。”

佟妃道:“快得很,五臺山並不太遠,鑾儀衛也不用花太多功夫,年前謁陵時車馬儀仗都是檢查過一回的,正月裡就走呢。”

淑嘉又開始與佟妃討論起路上要帶什麼東西好了:“我還沒備過上山的行頭呢,您說,要怎麼收拾呢?”

佟妃也沒準備過,康熙的行頭各有人去準備,她也樂得發表一點意見:“聽皇上說,山上是比山下要冷些的,你不妨給阿哥備些厚衣裳纔好……”

這一天,胤礽回來正要告訴淑嘉這事兒呢,就發現淑嘉已經在收拾上了,不由愕然:“你是怎麼知道的?我都是剛知道的消息呀。”左右一看,再算上一算,昨天回來的太監根本不可能知道消息,而今天當差的太監,還在當差呢。

淑嘉道:“承乾宮妃母說的。”

胤礽:“……”你牛!

很牛的太子妃問太子:“這一回你去不去?”

原來還有你不知道的啊!胤礽清清嗓子:“我與四弟、十三弟隨駕。”

“那我正好順手收拾了你的行李。”

頭一回知道自己只是個‘順手’,皇太子提出了嚴正的抗議:“順手?”

淑嘉忍笑道:“特意?”

胤礽手上一癢,沒忍住,抓住淑嘉撓癢癢,兩人玩鬧了一陣兒,頭髮都有些散了。胤礽抱着淑嘉,兩人的身體有節奏地搖晃着,胤礽輕聲道:“你獨個兒在家裡小心點兒。哪怕是承乾宮那裡。”

“怎麼?”淑嘉認爲自己這些舉動完全是互惠互利。

胤礽的語調也冷了下來:“隆科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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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科多其實是個水平不太差的人,其仕途之平坦絕對得益於外戚的身份,但是兄弟六人裡,他混得最好也是個不爭的事實。然而這麼個不算矬的人,卻有一個致使的弱點:帷薄不修!寵妾滅妻。

他疼四兒簡直就是到了一個不可理喻的地步,一切都以這一位的意志爲中心,親爹親媽都拿他沒辦法了。他一直不肯與太子靠近,有那麼一部分原因是因爲太子不夠“禮賢下士”,另一部分原因,乃是太子不太可能支持他的某些非正常舉動。

須知太子不夠“禮賢下士”乃是一個歷史遺留問題,由於近年來太子態度的好轉,刺兒頭如鄂倫岱的態度都有所鬆動了,佟國維思前想後,也是有些動搖,只有隆科多,一直堅持着跟太子硬扛到底。

這裡要說明一下原因。

首先介紹一下背景,索額圖同學,他姓赫舍裡,隆科多的媽也姓赫舍裡,兩人雖然沒有特別近密切的關係,卻不妨礙一句話“五百年前是一家”。若論起來,還真有血緣關係的,也許都不用上推五百年。

索額圖極盛時,佟國維都不怎麼鳥他,佟國綱就更不用說了。索額圖雖然強橫些,倒也識趣。不幸他有一個正義感很強大的女兒——伊桑阿之妻烏雲珠。爹是大學士、領侍衛內大臣,丈夫是大學士,她也姓赫舍裡,跟隆科多的母親接觸就很多。

於京中之事原就有耳聞,開始還不相信,哪家會有這樣腦缺了的子弟啊?等見了隆母赫舍里氏,才大吃一驚:還真有啊!當即就怒了,再看隆母完全是淚流滿面還沒力氣管的樣子,火上加火。

這位可是索額圖的掌珠,仁孝皇后的堂妹,本人有着極高的文化素養,同時,人品還比她爹強很多。越俎代皰去教訓人家兒子的事兒她還幹不出來,對於隆科多的行爲,那是非常之看不順眼。四兒同學敢當着她的面出現,不管什麼場合,她就能直接甩袖子走人!

她的態度直接影響了很多人,高貴的人品永遠是有感染力的,如果再加上不俗的身世,影響就更大了。不說父、夫,如果不出意外,她兒子將來位置也不會低了,人家根本不甩四兒這貨,就有人照着做,即使做不到她那樣斬釘截鐵,也是冷冷淡淡。

四兒是一心想要在這貴族圈子裡出頭露臉的品種,一見這情形,臉就沉了下來。主人家倒是好言相勸,也有更多的人圍繞奉承,四兒還是覺得受到了侮辱。她要的就是風風光光,在哪兒都要擡頭挺胸,今天頭一擡,叭,叫人家在臉上蓋了個鞋印兒。

這原不算什麼的,女人間的小誤會,在男人的利益面前,那就是炮灰啊炮灰。

偏偏,隆科多是個受女人繡鞋尖兒的方向指引的男人!

四兒受了委屈,回來哪能不鬧呢?隆科多下了班回來一看,四兒扶着心口往一牀上一歪,她病了。

隆科多登時嚇得魂飛魄散了:“你這是怎麼了?請大夫不看了麼?還是我去找御醫來瞧瞧罷。”

四兒一聽,把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絕技發揮到了極致,捂着被子哭:“還找什麼大夫?還找什麼御醫?我死了算了,活着也是丟人!”

“什麼?!”隆科多這一驚非同小可,“你哪裡丟人了呢?”上前把人挖出來,一通哄,期間甜言蜜語無數,“你這樣兒要是活着丟人,哪個女人還配活着?”

四兒可算是找到組織了:“今兒……出去……伊大學士家的那個……看我一來……直接走了……”

隆科多可不是那一種“你不要給我添亂,你本不該認不清形勢出去顯擺的,人家又沒有做錯”的人。

卯上了!你這個死女人!敢給我女人臉色看!

什麼呀,人家烏雲珠可不是個善茬兒,雖然爹不算個好人,可她一直是個道德模範,在這件事上的立場又太對了。多少人當面同情四兒,背後拍手稱快?隆科多和四兒氣個半死心裡算是記恨上了。可他們還是沒辦法,要讓烏雲珠嚐嚐厲害,那得先讓她夫家、孃家都不行了纔好。

烏雲珠,換個環境,胤礽得叫她一聲姨。索額圖是她爹,伊桑阿現在還是大學士,雖非索黨,也有天然聯繫。兩人背後,那站着的是太子。如果太子上臺了,得,這女人不狠狠地抖一抖威風纔怪呢!

可憐的太子,真是遇着索額圖這樣RP不咋地的要被拉仇恨,遇上烏雲珠這樣的好人還是被拉上了仇恨。

胤礽這裡不是不想與佟國維和解,他都能縱容着弘旦跟鄂倫岱玩兒了,多一個隆科多真不算什麼。雖然,隆科多的行爲很讓他噁心,也不是不能睜一隻眼一隻眼的——只是不想主動去聯絡罷了。

胤礽現在的社交策略,還是傾向於順其自然、不着痕跡的,簡而言之,不要太明顯。如慶德與鄂倫岱比較投契,這樣的發展纔是符合胤礽心目中理想外交的。找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臺階,再靠攏,不管是自己的心理上還是康熙的心理上,接受度都會高一些。

這樣做也有一個缺點:需要時間。不過現在大家都是在起步階段,太子還佔着身份上的優勢,雖然前面走了很多彎路、造成了許多不良影響,情況還不算壞到家,胤礽也還耗得起。

可是呢,這個臺階你不能指望皇太子去過於主動。胤礽的肢體語言做得夠足了,朝上見到佟國維裡態度也夠和藹可親了,堪比當初與索額圖時的親近,其他方面表現得也很好。好到佟國維都開始動搖了,都開始琢磨着和解方式了。

結果,麻煩來了。

四兒在烏雲珠那裡討了個沒趣,隆科多直接把根源挖到了太子那裡。要報復太子家親戚,不把太子搞倒了,那就是結上了未來最大的一個仇家。隆科多主意既定了,就不能不行動。

鑑於當家人還是佟國維,他是努力遊說其父:“阿瑪,您說太子可交了?可您看看他,平日可有什麼作爲?”太子近來是在韜光養晦來的,表現只能算是中平。

接着隆科多又舉了很多例子,翻出了舊賬,太子跋扈、太子奢侈、太子無禮、太子結黨、太子性情暴烈……還不如下臺了好呢。

以上,全是確有其事的。佟國維抽了隆科多一巴掌之後,動搖了。皇太子壞事做得太鮮明,好事……近來做得太低調。

但是佟國維直指核心:“未聞太子有顯失其德之事,諸阿哥中尚未有可觀者。”

隆科多雖然一腦子豆漿,偶爾還有靈光的時候,老大絕對是個阿斗,前頭還有明珠。不如……老八!

佟國維對老八的印象還是不錯的,但是出於政治家的謹慎,他還是說:“八阿哥尚幼,我要再斟酌斟酌。”

隆科多下了一記猛藥:“別人猶可,不論誰想上位,都要倚仗咱們,唯有太子……他……對咱們家可不怎麼樣兒。”

佟國維心裡的天平又擺了過來,作爲一家之長,他要通盤考慮一下。隆科多說得也是在理,太子對佟家確實親近不足,而且還隱隱地有疏遠之態。近來好些,動作仍然不明顯,佟國維也有自己的驕傲不是?

隆科多在佟國維這裡下了一個套,選準了一個時機,趁着胤礽與佟國維說話的時候,摸到了佟國維的背後。拿挑釁的眼睛去看胤礽,胤礽原不是這樣受不得激的人,但是隆科多呢,因爲對烏雲珠怨氣太大了,直接把太子也給怨上了,那眼神委實犀利。胤礽很快地就不舒服了起來。

向你示好,不代表我要裝孫子啊!

胤礽到底是皇太子,就算給太監發灰色收入,也有一個好聽的名字“打賞”,至少面子上是過得去了。現在呢,隆科多就這樣光天化日地拿眼睛來鄙視他,神仙都要冒火。你個二貨,我都還沒鄙視你呢!

太子根本不知道隆科多針他是因爲他額孃的堂妹,莫名其妙被人打了標記,準備拿技能來轟。胤礽當然要作出戒備狀。

佟國維這兒正在跟胤礽打太極呢,一看胤礽也犀利了,順着眼神一看,他在瞧自家兒子不順眼,這會兒,隆科多已經收回了挑釁的眼神,改爲恭敬肅立了。

太子,你節哀。

佟國維到底謹慎,還特意調查了一下皇太子與隆科多是不是有什麼私人恩怨一類的。如果能化解,那麼化解一場私人誤會,比起另起爐竈支持一個還沒有確定人選的人去競爭大位要容易得多。隆科多與胤礽根本就沒有實質性的接觸啊,這無緣無故地看着不順眼,這立場是根本沒辦法改變了。

佟國維的腦袋裡,兩種思想劇烈地鬥爭着。想下決心跟太子對着幹,即使是兩朝老臣,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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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與佟家的矛盾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時候,胤礽必須打包跟着康熙去五臺山了,臨行前,留下滿滿的囑咐:“與承乾宮妃母那裡,不要什麼都說。外頭的人,如果受了佟家的氣,先不要動,等我回來再處置。”

淑嘉答曰:“知道了,一路平安。”她也不知道烏雲珠已經PK了四兒一回,賬還記在了東宮的頭上,知道真相的,大概就只有隆科多了。

佟妃的母親來看她,不欲給她添堵,都沒有提四兒又如何如何了的事兒,是以佟妃也不知道。太子妃和佟妃,依舊是越走越近。一邊兒是男人們快成仇人了,一邊兒是女人們快成朋友了。

康熙一走就是一個多月,三月初纔回到宮裡。在這一段時間裡,太子妃和佟妃都很閒,主要工作對象離開了嘛!沒事兒就聚到一起聊天兒。有時候,佟妃乾脆自己教弘曈寫字,揀幾條介於重要、不重要之間的事情,提前提點一下淑嘉:“正好兒,我給你帶孩子了,你幫我看看這些事兒。”

話沒明說,意思倒是表現了出來:這事兒你以後都會接觸到。話裡話外,已經有了親近的意思了。

淑嘉也有分寸,推辭不得之後,只是看,也不吩咐,最後等佟妃玩夠了,兩人再討論個結果。涉及到宮女太監的,她能插一點口,遇到宮妃之間的事情,直接說:“這不是我們晚輩能說的。”

佟妃也就不勉強。

兩人還沒事兒交換一下情報,你從皇帝那裡得了什麼書信,我從太子那裡又得到了什麼消息,這兩個女人居然是京中對聖駕動向最瞭解的人了。東宮五阿哥百日,佟妃給的‘賞’那是實打實的豐厚,太子妃也是收得格外地不見外。

事實證明,如果沒有男人,女人之間還是很和諧的。

這份子和諧一直持續到了聖駕還朝,淑嘉嘆息,皇帝一回來,佟妃哪還可能天天跟大家玩兒啊。

別說佟妃了,就是淑嘉自己,也沒心情天天跟大家玩和了——胤礽的氣壓也是夠低的了。

弘旦從外面回來,得了允許回來看望母親,正講述沿途風光。他口齒伶俐,說得惟妙惟肖。淑嘉極是嚮往,五臺山啊,風景名勝呢,還是原生態的吧?要是能去一回就好了。

不知不覺就說了出來,弘旦馬上說:“額娘想看?兒子長大了奉額娘去進香。”

淑嘉摸着他的頭:“好啊。”誰要去進香啊?我只是想旅遊。

弘旦大概只有在這裡纔會暫放下負擔,開始嘰嘰喳喳:“額娘,小弟弟會說話了麼?弘曈呢?淘氣不淘氣?”

淑嘉牽扯着他的手起身:“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弘曈還是與原來一樣地圓滾滾。”

弘旦大笑,弘曈正午睡,被笑醒,揉着眼睛出來了,看到弘旦眼睛一亮:“哥!”

“哈,小圓滾滾。”

“你才圓!”

弘旦非常高興有人拌嘴:“我現在不圓了,你圓!”

下面就是無意義地,“你比較圓”的爭論了。

淑嘉只管抿嘴樂。

胤礽就是這個時候回來的,康熙終於放他出來了,可他的臉色實在不太好。康熙回來了嘛,自然是要召集留守的人問一問情況的,胤礽很快就發現只是過了一個年,這些兄弟們的業務水平就比年前高了一個檔次,直是#¥……%~&!!!

最讓胤礽鬱悶的卻是康熙的態度,他老人家態度和藹地詢問了每一個皇子,指出了工作中的不足,還提出了對未來的期望。胤礽嚐到了被孤立的滋味,從來都是他與康熙討論得熱火朝天,兄弟們對於權力插不上手的。

現在他雖未被隔離於權力之外,但是朝中問題他插不上口。

捏了捏拳頭,對淑嘉道:“早膳我在乾清宮用過了,晌午不想吃點心,我去小佛堂裡坐一會兒。弘旦也是一路奔波,叫他歇一陣兒再說,晚膳咱們一起用。”

淑嘉道:“你先洗把臉再去坐,一身風塵僕僕呢。”

胤礽虛應了一聲,真去洗了臉,淑嘉領着兒子跟着進去,也不多嘴,搭一把手,拿出早準備好的衣服給他換上,便帶着兒子們往西梢間裡去了:“你去罷,我看看弘旦寫字兒。”

胤礽去靜心不提,淑嘉這裡把弘曈也打發去了:“我怎麼想着還有件事兒沒辦呢?弘曈,你還沒洗臉吧?嬤嬤呢,帶他洗臉去。”

清場完畢,兒子,說吧,你爹怎麼了?

弘旦心裡隱約有點明白,又不太明白,聽淑嘉問了,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阿瑪挺好的呀,出了京,一路上都笑逐顏開的,”接着吐槽,“阿瑪好大的人了,還跟瑪法撒嬌!”

淑嘉:……那是常態了。

“一路上山,還跟瑪法一道走,並不用轎輦,說說笑笑的,進香回來,也是高談闊論。四叔、十三叔也通佛法,阿瑪與他們說起來頭頭是道的。”

“是麼?你阿瑪越發像個居士了。”得,在京裡就不舒服,出去就舒服,工作壓力太大了,卻又不能總是躲。

淑嘉還沒想到開解的法子,胤礽晚膳的時候又神色如常了,晚膳後還重點考查了一下弘晰的功課:“你倒是用功了,既這麼着,你伯王、九叔、十叔的喜事兒,我給你請假,你也去湊湊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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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三個最大的紅包炸彈,當量都是百萬噸級的,頭一個就是直郡王續絃。

禮部和內務府等有關部門忙了個四腳朝天。

一年連着三場婚禮規格極高的正式婚禮,新郎還都是比較有份量的皇子,壓力不是一般的大。春三月,聖駕從五臺山上一回來,直王府的喜事就開始了。有關部門氣得想罵娘——三月十八是萬壽節啊!都趕到一塊兒去了!

就因爲三月裡有萬壽節纔要趕着辦喜事兒的,皇帝希望這一次的萬壽節,他家大兒子那裡能夠好看一點——一線工作崗不要有空缺、一家子完完整整的才叫好看。有關部門壓力倍增。

第一場婚禮,壓力最大的卻是新任的直王福晉張佳氏。

但凡一樣工作,如果先前有人做過了,後繼的人就難免會被拿出來比較一番。不但別人會比,自己心裡也會拿出來比上一比。張佳氏就遇到了這樣的一個難題,她還沒有辦法去避免。由於伊爾根覺羅氏已經死了,她連個對手都找不到就被PK了。鬱悶!還得忍着,還得表現得好了。

不可以想前任還留下了一子四女,不可以想她的出身暫還壓不住場子,不可以想以後有了兒子明明是嫡子前程卻要像二手貨一樣打折。阿米豆腐,能嫁皇子爲嫡妻,這樣的好事原是撈不着的,也就是因爲續絃她纔能有這一身的榮耀。這麼一想,倒是好過了一點。 ωwш★тTk án★¢○

直王府裡,太子妃爲首的弟妹們都過來喝喜酒,身爲大嫂的張佳氏卻不能出來應酬。諸在京公主、諸福晉倒是進來看了她,在張佳氏眼中,這些人一個個氣場十足,再和氣也帶着壓力。

這其中的大多數人,她還都是見過的,有的還不止見過一次。她也是經過大挑被選中的,留宿期間被這些女人不知道組團圍觀過多少回了,多少都有些印象的。那時候就是處在一個“被挑剔”的狀態,怕哪一個成了她的頂頭上司。

當時就有一點心理陰影,現在情況是略有改變,她還是有些緊張的。

張佳氏擡眼看着妯娌們,爲首的太子妃給了她很大的壓力。傳說中,這一位是樣樣符合標準的好人。然而她要嫁的是直郡王,跟“好人”的丈夫已經不對付到……連皇帝都知道了。

細細一看,太子妃的服飾比別人更要繁複些,十分好認。耳上三鉗,俱是東珠。長眉鳳眼,皮膚白皙,臉上總帶着一點淡淡的笑。說話的聲音也是不疾不徐,口稱“大嫂”。聽得張佳氏略有不安,動了動想起身,又被按下去了。

餘下皆是皇子福晉,丈夫都是貝勒銜,卻並不穿貝勒夫人之服,俱是位比親王福晉的皇子福晉打扮。在她們之後,纔是一些近支宗室等的家眷,其中鐵帽子王的福晉們又排在前面。

其實裕親王福晉也是來的,卻要稍晚些——裕親王近來身體越發不太好。

年輕女人多了,屋子裡就很是熱鬧。一面打量着張佳氏,一面聊着天兒。太子妃與八福晉坐得最近,比起太子妃,八福晉也是個讓她不安的主兒。太子妃還好,至少名聲很不壞,這八福晉……八阿哥是與大阿哥關係不錯,可八福晉過門N年了,自己生不出孩子不說,側室也無所出,京中人背後可不定說了些什麼呢,秀女最怕的就是被指進禩貝勒府裡去。

八福晉也是落落大方,笑道:“看,新娘子害羞了。您可是我們的大嫂了,這樣哪兒成啊。”

三福晉笑道:“誰叫你一看也都不好意思了。”八福晉道:“我看你就很好意思。”太子妃隔着張佳氏推了八福晉一把:“你總看她,看得久了,她要再不好意思,就只好成關公了。”衆人又拿八福晉取笑了一回。

公主們矜持地笑着,偶爾與坐在附近的人說一兩句話,並不參與其中。實際上,出嫁的公主並沒有幾個,多是宮裡出來的幾個小格格,還都是未成年,因有她們在,大家說話也都小心地不要涉及某些少兒不宜的內容——張佳氏聽到的打趣的話都是刪減版的,壓力減輕了不少,卻有一種自己是局外人的錯覺。

插話呢,人家說的話題都是她沒經歷過的,她是新嫁娘,又必須要矜持。只好一直帶着點兒害羞地微笑着,不一會兒,臉都笑硬了。

衆人也只是過來走一過場,都要出去吃喜酒。一頓風過,新房裡又只剩下張佳氏繼續緊張着,這個開頭是好呢還是不好呢?好像沒有融進大家的圈子裡呀。呀呀,不知道直王是個什麼樣的人呢?犯愁了……

張佳氏犯愁,胤禔卻是紅光滿面的,太好了!終於又有媳婦兒了,家裡好歹有人照顧了。他的事業越做越大,家裡必須有個女主人支應着。又有女兒要出嫁,兒子也漸漸長大,家裡一團亂也不像個樣兒呢。

胤禔今天還是高興的。在一眼看到一堆一堆的拜貼的時候,心裡就更高興了。皇子結婚,開多少桌都是有數兒的,胤禔這裡不好逾制添桌子,卻不妨礙收禮。這個來了,那個人沒來錢來了,唔,我還是很受歡迎的嘛。

親自把弟弟們迎到上座上坐了:“今兒人多事多,有招待不週的地方,兄弟們多包涵啊。”

胤礽先開口:“這還用說,大哥只管忙你的去,我們兄弟到哪裡還能缺了人不成?”胤禔道:“太子發話了,那我可就放心了,”說完,招呼老八去給他幫忙,“伯王叔王也快到了,我怕還有旁的客,八弟幫我招呼一下吧。”說完,他真的當着胤礽的面領了老八走。

胤禟也來了,看他八哥走了,後腳也跟着去了!胤禔還道這九弟轉了性,後一想,這小子也快娶媳婦兒了,這是怕我到時候不給面子呢。嘖嘖,你知道就好。也大模大樣地給胤禟分配了一下任務,招呼另一拔宗室:“這裡頭可有宗室長輩呢,九弟可要小心。”

說完,沒看胤禟那一臉便秘的表情,他就顛顛地跑去與福全打招呼去了。

胤禔高興,不高興的就是胤礽了,雖然知道這些賀客裡,有許多是礙於情面來的,不過看到對頭家裡高朋滿座,心裡還是不舒服的。尤其福全被胤禔抓着左胳膊,被胤禩扶着右胳膊進來的時候,胤礽的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連忙也起身相迎:“伯王來了?”

衆皇子也不敢怠慢,一齊相迎。讓座,奉茶。福全再三推辭,在胤礽下手坐了。胤禟這會兒不便秘了,一臉的興幸樂禍,看着大阿哥與太子似乎是在爭相與伯王說話。太子還好些,問一問:“伯王近來身體如何?張御醫用着可好?”

直郡王也許是興奮過頭了,別的客人也不管了,跑過來插話:“伯王喜歡什麼樣的茶?叫他們沏了來。”

他一說話,太子就不說了。福全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一個好了,還是胤禩打圓場:“大哥,叔王也要來了,你是主人家。”胤禔這才又順手抓着胤禟去幫忙,胤禟對他八哥翻了個白眼,不情不願地被拖走,一路掙扎:“你快手啦,不要抓我衣裳。”

胤禔拖他拖得很辛苦,終於拖到了門口,常寧也到了。常寧的身體也不太好,只是近年越來越透明,大家對他的關注畢竟不如福全。

也是送到室內,大家的熱情就減了一些。福全看得暗自嘆息,幸而太子與八阿哥還是厚道人,一樣問了常寧好,衆阿哥意思意思地把常寧給讓到了福全下手。胤禩一樣記得常寧的喜好,吩咐沏了合適的茶來。

胤礽剛說:“伯王與叔王今兒看着精神還健旺……”

胤禔就又截口道:“太子放心,我這裡旁的不好說,招待伯王叔王還是使得的。”

胤礽只得又住了口,這位大哥說得好像他是在鄙視直王府不好好招待客人一樣,天地良心,他只是想關心一下叔叔伯伯。

胤禟在胤禩耳邊鄙視:“瞧他們倆那個樣兒,滿像在爭寵的……”

“你閉嘴!”小聲而嚴肅的訓斥,讓胤禟摸摸鼻子不說話了。

那一邊,另一對兄弟也在重複場景。常寧在福全耳邊道:“大阿哥這是……樂顛了罷?”

“你閉嘴!”訓斥的這個還咳嗽了。

屋裡又是一陣亂,還沒安靜下來呢,門口有騷動!衆人都很在意,胤禔乾脆叫來下人問了一下,這一問可不得了——

索額圖也來了,他還跟明珠一道。兩人談笑宴宴,彷彿多年老友。

這可真是一個能夠驚得大家眼珠子都出來了的組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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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嘉是晚上回宮之後才知道索額圖也到場了的,他要是不到,誰也不能說什麼——退休老幹部嘛,不參加在職人員的活動也是情有可原的,誰都沒想到他會出席。

胤礽回來說的時候她還不太相信:“真的?還跟……明珠一道兒的?”

胤礽認真地點了點頭:“他這是什麼意思呢?”

淑嘉就更是兩眼一抹黑了:“我哪兒知道啊?”

胤礽愁腸百結,完全不知道索額圖這是唱的哪一齣了。他對索額圖有怨念、有芥蒂也有防範,終歸還有點感情,不願意把事情做絕,也希望索額圖能夠厚道一點,不是跟胤禔有什麼交易。他想,還是給索額圖一個辯解的機會罷。

深吸一口氣,決定找個機會問一問,萬壽節在三月十八,到時候索額圖是必須露面的。也就幾天的功夫,胤礽按捺住不安,問淑嘉:“直王新福晉,你看着如何?”

淑嘉道:“汗阿瑪挑的人,差也差得有限。至於其他……還沒見着皇太后祖母呢,她有什麼本事還真不好說呢。”

“皇太后祖母?她老人家一向和氣的。”

“你等着看罷。”

皇太后,輩份、身份夠高,情商、智商偏低,能在她那裡混得如魚得水,纔是真的水平呢。

張佳氏果然就面臨了嚴峻的考驗。

新婚夫婦入宮請安,在康熙這裡還好,康熙泛泛而談了要和諧友愛的重要性,就放兒媳婦去看皇太后了。

皇太后這就絮叨上了。張佳氏先是鴨子聽雷,她滿語是刻苦學過的,蒙語就比較次了——就算想學,也得找到個會蒙語的老師不是?眨巴眨巴眼睛,還是太子妃給她翻譯了:“皇太后祖母說,以後都是一家人了。”

皇太后意識到大孫媳婦兒不會蒙語,有些尷尬,上一任大福晉可是會的。改說漢語,她漢語又不太好,普通會話行,說複雜一點就卡殼。

再翻譯:“好好照顧好大阿哥。”

皇太后直接對淑嘉道:“她會滿語吧?”這是用蒙語。

淑嘉望向張佳氏,又問了一回,張佳氏漲紅了臉,起身點頭。皇太后舒了一口氣,她滿語還行的,這回直接說了:“好好照看好兒女啊。大格格是個好姑娘,弘昱很聽話……”不停地誇伊爾根覺羅氏的子女好,試圖引起張佳氏對這些孩子的好感。

皇太后說話,沒人敢打斷了,聽得張佳氏如坐鍼氈。淑嘉與四福晉等都詫異:咱們進門的時候也是當現成的媽,就沒聽過這個,難道皇太后看出什麼來了?

她們哪裡知道,四個格格和弘昱那都是‘前妻’留下來的,並非庶出。皇太后別的不太聰明,在這一點上卻是想到了——除了她漏了看場合。

張佳氏的臉色在一開始有點兒發綠,馬上控制住了表情,掛上了得體的微笑,速度很快。但是隨着大家業務水平的普遍提高,這樣的反應速度已經跟不上形勢了。連惠妃都有一點點不滿了。

皇太后真是太實在了,一直不停地說她曾孫、曾孫女兒的好,說得張佳氏連:“您放心,我一定照顧好大家生活”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她過門前就被提點過這些,不過因爲從進門到康熙訓話、到皇太后開始的問題,都沒有說這個,到了皇太后這裡又被三種語言的轉換繞暈了頭,一開始沒控制住。

回過神來,把小抄默唸了好幾回,皇太后像被唐僧附體了一樣一直嘮叨,張佳氏到底年輕,繃不住了。

等皇太后終於說完,該張佳氏保證的時候,她又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自己說完“不負皇太后期望”的時候,臉都紅了——今天的表現糟透了。

張佳氏一天的倒黴還沒過去,又被惠妃叫到鍾粹宮裡耳提面命了一番:“照看好弘昱,照看好格格們。”

回到家裡,她還得去給伊爾根覺羅氏的牌位磕頭上香!胤禔非常直白地就提出了這個問題,讓張佳氏心裡充滿了酸苦的滋味。看來婚前再多的心理準備,也比不上現實的嚴酷。

這日子,有得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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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后祖母還真是塊試金石啊!”胤礽驚歎,眼神裡充滿了戲謔,看着淑嘉,意思是,發現了你是塊金子。

淑嘉沒好氣地給了他一個白眼,胤礽也不在乎:“咱們再對一對萬壽節禮罷。”

這個不能馬虎,大人的、孩子的,都要準備齊了、包裝好了。胤礽點完節禮,沒發現紕漏,開始想明天如何與索額圖說話。

當然是直接說了,宴罷,太子直接跟他爹挑明瞭,好久沒見索額圖了,要說說話。這個說法挺有人情味兒的,康熙同意了。

新東宮,索額圖還真沒怎麼來過。踏進這裡,頗有一種時代變了的感覺。態度恭敬地坐好,靜等胤礽發問。

胤礽設想了很多臺詞,最後還是直來直去了:“您怎麼跟明珠走到一起了?”

索額圖道:“奴才和明珠同朝爲官數十載,原就是一起的呀,太子何出此言?”

胤礽:“……”你們互毆了數十載好吧?

索額圖懺悔:“虧得太子爺點醒奴才,奴才才誠心悔過,悔不該因私利而誤大局,不想明珠也有此意。就一起來了,希望您和直郡王也能兄弟齊心,這樣才能爲皇上分憂啊。您……覺得呢?”

胤礽咬牙獰笑:“你說得很是!”

氣成這樣,還不留話柄,真是長大了,也憋屈壞了。索額圖感慨一聲:“太子英明,希望直郡王也是這樣啊!他……還得要多勸勸呢。”

胤礽的表情從猙獰變成若有所思,索額圖也不催,慢慢地喝茶。

“大哥怎麼說?”

“奴才看着懸。”

胤礽的表情就變得非常苦逼

索額圖不是個笨人,一直扛着順風旗,康熙一表態,他絕對順風趴倒。在他再蠻橫的時候,也是開頭死扛,等到康熙表態了,康熙說什麼,他就照着做什麼,絕對地與領導保持一致。有眼色到連佟家都不肯得罪的一個人。

因與明珠鬥得太兇,H得過了頭,收手不能,只好一條道走到黑。半途被胤礽打了悶棍,晃去滿眼金星之後才醒悟。清醒了之後,在琢磨康熙想法這一途上,他倒是越走越敞亮了。

皇帝不是不喜歡咱們鬧嗎?行,咱們和諧!反正我已經抽身退步了。當然……太子咱還是不能背叛滴~還是要扶一把滴,換了那個誰成了事兒,我是要倒黴滴。正好,看到太子越來越乖,大阿哥越來越囂張,冷笑了,明珠,你還坐得住麼?

明珠還是個難纏的對手,索額圖當然討厭他,但是索額圖得承認,明珠腦筋聰明,萬一兩人分開來幹,讓明珠得了頭彩就沒意思了。不如拉他下水,我是首倡者,他再能幹也不能越了我去。來吧,明珠,咱們和諧一下。他以爲還要再磨蹭許久的,專提了胤禔的婚禮上作臉,就是爲了減小阻力。

明珠正好想下了賊船,進入正式編制。還是假意跟索額圖討價還價了半天,然後果斷答應了。兩個老傢伙,兩把大刷子,首次出場就在胤禔的婚宴上四下和稀泥,看得人眼珠子都凸出來了。

胤礽不喜歡明珠,一點也不喜歡,卻也不想添這個敵人,至少現階段不想。

“你們果然是中流砥柱啊!”

兩個無良的傢伙笑了。

謝謝大家關心,我死回來了T T

有什麼別有病,沒什麼別沒錢啊!

淑嘉亂掰女四書各種攪局各種亂囧囧有神的時節慈寧宮裡見老闆聽石大叔講八卦老將出馬忽悠人不着痕跡的準備改變悄悄地發生埋線頭的新皇帝翻手爲雲覆手雨世事洞明皆學問寧壽宮老太太說亂拳打死老師傅康熙的如意算盤二姑娘洗心革面豬也是分種類的新一代參劾鬥士改變悄悄地發生新一代的皇長孫淑嘉亂掰女四書財政危機的加劇164 折磨老師的學生人生處處有驚喜一個彪悍的女人粉嫩嫩的小格格193 嚇人的兩門婚事宮裡將要辦喜事再看一下有話說戰後的是是非非186 生老病死無定數姑娘潤物細無聲一不留神被穿越新婚蜜月結束鳥胤禩的憂心忡忡185 穿越不是萬能的船行數日到杭州倒黴蛋康熙皇帝缺錢的太子夫婦機關算盡太聰明護兒媳婦的婆婆好戲就要開始了最後一次南巡了混進書房的訣竅出手打個短平快婚姻危機第一彈忍字心頭一把刀御舟啓錨南巡去這個皇帝不好當皇帝從來不簡單天馬行空的想法倒黴蛋康熙皇帝接上回變來變去忙亂熱鬧的一天船行數日到杭州咱也能橫着走了戰後的是是非非兩份盒飯一起發太子的最後通牒跟倒黴太子碰面胤禩的憂心忡忡姑娘配給皇太子老狐狸的組合拳接上回變來變去改變悄悄地發生各人自掃門前雪166 囧萌囧萌的老鄂兩處膠着與變通二皇帝的連環套淑嘉的另類學習石家額娘要回來挖坑下套埋伏筆聖駕沒來白折騰模範的封建帝王新的一年又將至亂拳打死老師傅只管穩坐釣魚臺令人崩潰的父子被科普的穿越者190 閒居宮中當老師終於學會寫名字腹黑的初試牛刀一波平一波又起瞎貓碰上死耗子一拳打在棉花上閤家團圓的預演一脈相承的忽悠新一代參劾鬥士祝大家節日快樂二姑娘的危機感演員沒按劇本走囧囧有神的時節御舟啓錨南巡去缺錢的太子夫婦龍套盒飯發放中166 囧萌囧萌的老鄂做生日添丁進口終於學會寫名字選秀引發的問題噼哩叭啦被表揚丈夫智商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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