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主流清穿
直郡王一場婚禮,新郎新娘倒成了配角,兩個退休已久的老傢伙!他們爲什麼來已經不是重點了,至少明珠到場還是挺正常的,索額圖……大家可以理解爲他老人家如初雪般寂寞了。
掀桌!你們倆手拉手地出現又算哪般啊?
滿場皆驚,眼珠子落滿了桌子上的果碟。有幸能參加直郡王婚禮的人級別都不低,都是見過世面的人,在最初的一刻之後,慢慢都恢復了正常。眼珠子拾一拾,往眼眶裡安回去,笑嘻嘻地跟兩位打招呼。
從他們的招呼聲中大家就可以看得出跟誰比較近了。說“明相、索相好。”的,是前明黨。請“索相、明相安。”的,是索黨,還有兩邊兒都不是的,一看兩個都退休了,乾脆含糊地說“二位好。”
一面問好,心裡一面還嘀咕:這又是唱的哪一齣啊!
這樣的場面,佟國維也來了,心裡不由吃了一驚,這是怎麼了呢?他的身份極高,最後被安排跟明、索兩人同桌而坐。互相打過招呼,佟國維驚奇地發現,這兩個傢伙,那是真心地想和好啊!
同朝共事這麼多年,這兩隻能夠當面笑得跟親兄弟似的,然後笑着對康熙說:“那誰誰太混蛋了,咱把叫他滾蛋了吧。”這個誰誰一定是對方的得力干將。說這話的時候,兩人也許還是一齊立在乾清宮裡,四下伴以圍觀的醬油黨若干。一個說得笑眯眯的,另一個聽得也是笑眯眯的。
現在!
現在這兩個老貨居然會不好意思!佟國維想要罵娘,你們兩個加起來百多歲的老傢伙,居然會尷尬、會稍稍紅一下臉……就因爲,目光相接或者是碰了一下酒杯!
窩勒個去啊!蒼天啊、大地啊,太陽要從北邊兒出來了!
佟國維拾一拾再次掉下來的眼珠子,安安好,裝成成沒看見。畢竟是在中柩裡混了這麼多年的人,佟國維的本事也不差,馬上看出其中問題)這絕對不是假意和好啊,這絕對是……要達成一致了啊!
因爲之前互相陰了太多次,現在略有誠意一點了,反而會不好意思了。只是,這兩隻現在這什麼和諧是要做什麼呢?
佟國維的疑問也是所有人的疑問,早些年,大家是多麼地盼望着這一幕出現呀,現在大家都想把這倆老傢伙給生啃了!當年,大家吃着火鍋唱着歌慶祝美好新生活的時候,你們倆偏不幹,拉着大家打架腦漿子都快打出來了,皇太子和皇長子都弄成仇人了,現在大家繼續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你們開始唱歌跳舞做遊戲、溫情脈脈起來了!
如果沒有上面那個疑問,大家一定會上來抽這倆。
現在大家把被耍的憤怒壓下,開動腦筋猜猜猜。參與有獎競猜的人員包括:所有人。即使是覺得有可能明珠拉攏了索額圖,給自己添一份力的胤禔,也迫不及待地想嚮明珠求證。
明珠的回答很令他失望,明珠是希望和解的!
胤禔大怒:“木已成舟,就是我收手了,也未必有個好!”
明珠嘆氣道:“當年廣略貝勒那般作爲,不過圈禁而已,那還是父對子。皇太子與王是兄弟,總不會做得太過份,他還要臉面、還要顧及名聲。”
胤禔怒氣值越漲越高:“你這是什麼話?難道我要不戰而降不成?這麼些年的功夫,豈不是成了笑話?”你丫不是老糊塗了吧?我勢頭正好着呢!
明珠心說,自從有了你,一切變得好無力!
尼瑪換個不太抽的人,我都敢再搏一搏啊,爲什麼偏偏遇到了你。
“咳咳,您說的是。我只是說……最壞不過於此。”
那就是還有更好的結果了?胤禔勉強接受了這個解釋,明珠又東拉西扯問了很多問題,討論了一下張佳氏之父的仕途問題等。胤禔大包大攬:“原來你是擔心這個,這有何難?再尋個機會,叫兵部給他升上一升就是了。石家不是還一次丁憂了四個麼?多這一份子力固然是好,少了也不用很擔心。只是索額圖你萬不要再理會了。”
明珠含糊地答應了。他見索額圖也有一點尷尬來的,少見幾面也行,不過是多叫揆方與索額圖的兒子們一起喝喝小酒罷了。
從直王府出來,明珠坐上轎,以他的年紀,倒是可以乘轎了。轎簾一放下,他的腰馬上就彎了,拳頭也捏緊了。
胤禔,我跟索額圖不對付了一輩子,臨了還要跟他說軟話,你以爲是因爲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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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明珠這麼憤怒,換了誰知道你花費了二三十年心血培養出來的其實是個二貨,也要很生氣。在知道這二貨可能會使你二、三十年花在他身上的心血白費不說,還要叫你花在別的地方的積累也一塊兒完蛋的時候,這種憤怒馬上就會暴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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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論身份比如今的簡親王原來的簡王世子雅爾江阿是要低很多,但是論起勢力與處事水平,絕對是雅爾江阿的N倍。在對象是胤禔的時候,這個倍數還要再放大——明珠與胤禔打了多少年交道,盯了他多少年啊。
在雅爾江阿還在爲能夠往直王府放了幾個眼線而高興,把這事兒算作是自己的一項政績跟太子彙報,並且保證正在努力弄清楚胤禔每天出門都幹了些什麼的時候,明珠已經在去年末接到了正式報告:大阿哥在裝神弄鬼。
消息來得晚了點,胤禔已經把想咒的咒了個遍了,東西都埋下去了。他也知道不是好事,消息捂得死緊。明珠在他開工很久以後才知道的。
那一刻,明珠是真的想哭了。
你幹什麼不好啊?居然去畫圈圈!
明珠原是隻因太子不二、直王一直犯二而動搖的心,現在徹底拋棄了胤禔。必須與直王作切割!這種事情你也敢碰?好吧,事發了,你有血統作保證,還能活着,別人就是一死一戶口本啊。
這個別人,明顯要包括全天下都知道是大阿哥後臺的明珠。
明珠苦逼死了。他原只是嘴上說說要與太子緩和關係的,心裡還是作了兩手打算——是有時間慢慢看一下阿哥里有無其他可扶植的人,實在沒有了,再行動。現在卻是來不及了,他能知道,別人就同樣能夠知道胤禔幹了什麼二事。
要是明天就被揭發了呢?此事非同小可,明珠也不能保證自己可以徹底把這事給瞞下來,尤其……證據還叫胤禔給放到東宮裡了。放進去已經是很危險的事情了,現在再自己挖出來?只能增加曝光率好吧?
必須馬上行動!
劃拉了一下,如今康熙爺的兒子裡,有競爭力的,現在就只有太子而已。
你妹!明相心裡對天比了箇中指。除了老大、老二這兩個死對頭。老三是個書呆子、老四是個冷呆子、老五半啞、老七先天不足、老九開始往下的都還沒封爵分府呢!看起來只有老八了。
明珠很清楚,八阿哥到現在還沒個兒子呢,康熙暫還看不上他。雖然胤礽在被立爲太子的時候也是沒兒子的,那個時候胤礽才兩歲呢,現在八阿哥都二十了。老爺子還沒抽風,旗人人口少,對子嗣就看得重。
算了一圈兒,他必須得跟太子低頭去!
胤禔,你真是個王八蛋啊!你坑死我了!我當時怎麼就眼瘸看上你了呢?不跟索額圖鬥,不過是矮他一頭。拉上了你,我要少一個頭啊。
這事兒還不能勸胤禔,不能明說“我已經知道了,你辦這事兒太二,不要乾了。”一說,那就是真的上了賊船了。
也不能告發,他到底是鐵板釘釘的直王一系。出首之後,這個名聲就會很差,即使是胤禔有錯在先。
更不能讓別人給告發了,那他很容易被輿論給捲進去。
要說胤禔辦的大事兒,而明珠不知道,多新鮮吶!說出來誰信啊?明珠自己都不信了。
必須馬上行動,在胤禔暴露前,自己先跳上岸。
明珠堅定了向太子輸誠的信心,招來揆敘的激烈反對:“阿瑪,咱們就算要跟直王散夥,也不用這樣急着去巴結太子罷?”他現在不反對跟太子緩和關係,卻不希望把姿態放得太低、表現得太迫切,這也太丟臉了一點兒。要低頭也要端住了架子,得到的太容易了拋棄起來也容易。
明珠快刀斬亂麻:“直王在搞鎮魘之術。”
“嘎?啥?”揆敘的腦袋被快刀劈開了,硬塞進一條爆炸性新聞,半天沒回過神來。
明珠簡明扼要地說:“直王弄了個喇嘛在咒人,太子是必咒的,大約還有旁的阿哥,就差不知道有沒有萬歲爺了。”
揆敘:“……”我就說他是個腦缺!生完氣,很快就想通了關節,大阿哥必須棄了!其他的阿哥……也就剩個八阿哥了,還被明珠給否了。
“此事非同小可,一線生機全在太子這裡了,”明珠飛快地下了結論,“我一向與索額圖不對付,卻沒有當面跟他紅過臉,他紅是他的事兒。看着也還好。如今他還退了,並不在太子跟前轉悠了,咱們這也不算很丟臉。”
揆敘道:“那要叫誰遞話?石家?他們家還沒出孝呢,怕不好走動。”
明珠笑得很奸詐:“索額圖!”
“他不是叫太子逼退的麼?他在太子跟前還有臉面作保麼?”揆方認真地考慮着事情的事行性。
“不退,就沒臉面,退了,就有臉面,”明珠耐心地解答兒子的問題,“而且,他會想爲我做這個中人的。”
過年了,正是趁亂接觸的好時機。不過不能自己去,要派兒子先作個先鋒,明珠自己“病”了。
明珠所料不錯,索額圖確是有些意動的。到底是在金字塔尖兒上混了多少年的人,在經受了打擊之後是冷靜了、反省了。摸到了康熙的脈門,和諧。
再者,索額圖也有自己的小算盤的。
太子還沒登基呢,變數很大,需要謹慎地鞏固地位——這是在爲太子考慮。
我已經退下來了,能表現得地方很少,偶爾也要證明一下自己有用,從而惠及子孫。
索額圖也頗爲懷疑明珠的意圖,上一刻還不共戴天,現在卻要同舟共濟。索額圖就怕明珠這是要給他下套兒。
明珠半真半假地通過去索府拜年的兒子示意,索額圖表示出了驚訝,但是很快同意與明珠見上一面。
“什麼?你要把孫女兒許給石家?”索額圖以爲自己聽錯了。
明珠道:“我只是有這個打算罷了,石家的三兒子一表人材,人品也好,有何不可?”
索額圖一副你吃錯藥了的表情。
明珠嘆道:“我已經嫁出去三個孫女兒了,想到第四個孫女兒歸宿,突然間……老索,你今年多大了?我今年多大了?行、將、就、木。只盼兒孫能夠平安罷了,你說是不是?”
索額圖嘿嘿一笑:“當今之事,咱們旗人,旁的不說,平安倒是真不難呢。”明珠還是真病了呢。
接下來,明珠卻絕口不再提婚事了:“想當年,你我還年輕……”他們倆的革命友誼最深厚的乃是在誅鰲拜的時候,過了這一場,那就是互相踩了。言下之意,他想脫了直王,而最直觀的表白就是我跟你們上船。
索額圖是抱着不爭不失的心態來看這件事情的,明珠能不作對,那最好,如果有什麼陰謀,他也不會坐以待斃。反正他老人家已經退休了,出什麼事兒連累不到太子頭上,太子置身事外反而能夠撈他出水。
索額圖很不放心地說:“這事兒我也說不準,再者石家還在”
明珠笑眯眯地道:“也不是非他不可,聽說伊桑阿家有幾個孩子也是很不錯的。”那是索額圖外孫。
索額圖狐疑地看了看明珠,明珠淡定地回望,心裡苦逼到了極點。不是遇到了豬頭小隊長,他也犯不着被索額圖打量啊。索額圖這一抽身,真是跳出火坑了,反是自己身後粘了塊甩不掉的牛皮糖。
索額圖的氣色真好啊,明珠有些羨慕了。這種羨慕也透過眼神傳達給了索額圖,幾十年的老對頭了,彼此之間比對老婆都熟悉,這兩位估計不是天天琢磨老婆在想什麼,卻必須琢磨對方在想什麼、一舉一動有什麼涵義。
索額圖看到明珠的目光也是一怔。這種目光,順風順水時候的索額圖不會懂,焦頭爛額時候的索額圖也不會懂,現在,他看懂了。是啊,弄到現在,鬥得可真沒意思了。
出於謹慎,雙方都經過了幾番試探,明珠甚至強行命令明黨核心成員停止了所有敵對行爲。明珠接着生病,病到在五臺山上的康熙都知道了,索額圖也親自探過病。索額圖也通一點醫理,摸一把脈,明珠是真的脈象不穩。索額圖這纔開始相信,明珠是來真的了。
索額圖不是不想尋找原因,可惜原因在胤禔那裡,明珠府裡是怎麼也打探不出來的。
一對老怨家,這一個想借另一個上岸,另一個又想借這一個表明心跡,夾雜着些惺惺相惜,居然就和諧上了。兩下一和諧,就把自己都給洗白了,看咱們多和諧啊,以前那只是政見不和,絕不涉及私利!
什麼?太子和大阿哥?他們是兄弟怎麼會不和呢?
瞧,他們倆也很和諧嘛!太子對他大哥多和氣啊!呃,你說大阿哥?他只是脾氣粗暴了一點。
總算,讓明珠撈到了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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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耗了明珠太多的精力,他也有些疲倦了。好歹出了成效,索額圖與他一同現,必須得跟胤礽有個解釋,這也算是變相的引見了。他開了個好頭,下面的就好辦了。
闔上眼,明珠決定一路睡回家去,病,還得接着裝啊。
唔,明天索額圖還要過府探病的罷?
第二天,索額圖果然來了。揆方、揆敘一起出來接了,直送入明珠房內,然後拉着隨行的索額圖之子聊天,讓倆老頭密謀。
明珠需要一張投名狀,他也給索額圖開了藥方:“萬歲爺現在是需要穩,咱倆做奴才的當體諒聖心纔是。”
索額圖表示了贊同:“是啊,以前的功夫都白做了。”
明珠會意一笑:“皇子們更應該比奴才們更體諒萬歲爺纔是,太子就更要……”
索額圖皺眉,憂心的語氣:“太子如今極會體諒人的,縱有挑事兒的,他也都忍了呢。”
明珠跟着嘆氣:“難爲太子了,多忍忍總是好的,萬歲聖明燭照,總會知道太子的委屈的。”
索額圖暗暗記下,他在胤礽面前倒沒有昧去這份功勞,換了別人他欺負一下也就算了,明珠……他真有點兒不敢。趁萬壽節給康熙請安的機會,就一併報告給了胤礽。
這樣,明珠也就在奉康熙之詔,商量南巡事宜的時候,見了太子一面,兩人說起話來互相之間客氣已極。明珠趁機給太子開了一個方子:老實呆着,別太出風頭了!我跟索額圖都不要明着在你那裡站隊,太危險了!我能保證自己,索額圖那裡你看好了。
說得很是隱諱,這種“太子勢力會招皇帝記恨,現在不記恨,以後也會削你”的話是不能說得直白的。還好,七彎八繞的話,胤礽聽懂了,答曰:“汗阿瑪是天下主。”
明珠知道,他拍到了胤礽的穴道上了。
和解。
明珠心裡的石頭放下了一大半兒,胤禔在家裡就很暴躁了,明珠居然這樣軟弱了!胤禔在心裡把明珠埋怨了一回,居然又把問題繞到了胤礽都是:都是因爲你,你怎麼還不死啊?
胤禔打算婚期一過就去報恩寺裡召開二人詛咒學術研討會,開發新花式,爭取早日咒死他二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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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國維是不知道胤禔在咒人的,胤禔到底知道這不是件好事,瞞得很深,也就是明珠這樣的才能在這時候已經發現。他在想,明、索二人到底想幹什麼呢?一起扶植大阿哥?
開什麼玩笑啊?大阿哥那就是個呆子啊。反正佟國維是看不上他,佟國維還認爲,如果不是爲了跟索額圖鬥,明珠也不會看得上胤禔,更別提索額圖了。
這是要退步?現在是大阿哥離不了明珠,太子卻離得了索額圖並且已經離了。如果明、索齊抽身,完蛋的一定是大阿哥!
佟國維心頭敞亮了。疑惑又來:明珠爲什麼會做出這樣的舉動?聯繫到明珠近來身體每況愈下的傳聞,佟國維終於把疑惑都解開了:這是在尋找後路了。如果明珠還能再活個二十年,也許會是另一個局面。
現在勝負未分,他要先去了,必須安排好自家的後路纔是。
佟國維悶坐了一會兒,覺得自己是不是也要向太子表達一下善意了?我身上的仇恨值總比明珠要少吧?
正在沉思間,科隆多進來了。
隆科多的心裡,絕對不能讓四兒受委屈,只要不是太子上位,那就是誰都行了。看到索額圖與明珠一起出現在胤禔的婚禮上,隆科多又在想:這是明珠拉攏到了索額圖了?
大阿哥有戲?
那也行啊!
隆科多興沖沖地來找佟國維,又希望能夠推胤禔一把了。甭管看不看得上胤禔,他上位,太子一系一定是最慘的,沒有之一!至於八爺,真是有些可惜了,隆科多喜歡跟他交往,爲人和氣、寬容,是個好苗子。不過,八阿哥自己也沒表明心跡呢,幸虧沒跟他提啊。
佟國維看隆科多這個不鎮定的樣子就來氣:“你胡唚些什麼?!太子,國之儲貳,也是你說換就能換的?我早說過了,太子並無顯失其德,你不要輕易就踏進泥潭裡去。看看明珠和索額圖,當然也是一時俊傑,如今只好在家裡種花養魚,那是爲什麼?你怎麼就跟太子過不去了呢?太子怎麼就跟你過不去了呢?”
仔細想想,太子對佟家是淡淡的,卻沒有展現敵意——除了眼前這一個。佟國維把兒子仔細看了一看:“是不是你在外頭惹事了?”
隆科多不能說因爲四兒、也不能說是自己招惹的太子,只好含糊着道:“是他看兒子不順眼。”
佟國維恨鐵不成鋼地:“他怎麼看旁人順眼了?你兄弟侄子、你兒子都說太子尚算和氣,東宮三阿哥還頗喜鄂倫岱呢,你給我老實一點!”
鬆了一口氣,通過觀察明、索的態度,決定自家偏向一點太子之後,佟國維真是可鬆一口氣了。幹掉一個沒有做太大錯事,皇帝還很喜歡他的太子,心理壓力實在是太大了!就是佟國維,也不敢輕易嘗試。
隆科多隻能先應了下來,萬分爲難地去了四兒房裡,很是羞愧地開口:“先要委屈你一陣兒了。”那個烏雲珠太難搞定了。
四兒通情達理,給他揉着肩膀放鬆:“跟你在一塊兒,我就沒有委屈呢。”她還不知道,這麼幾個月的功夫,她男人已經在奪嫡的大道上跑了好幾個來回,差點說動當朝真·國舅去跟太子幹架了。
隆科多愧疚之心更重,立逼着他這一院子的人管四兒叫上了“太太”,“姨娘”二字是再也不安到四兒頭上了。
隆科赫舍里氏聽了之後氣了個倒噎。佟國維倒是很淡定,誥命還在嶽興阿生母的頭上,嶽興阿還過得好好的,隆科多……讓他折騰內院的事兒總比一拍腦袋就隨便決定奪嫡要安全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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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大家都知道了,沒道理康熙不知道他兒子婚禮上發生的事情。召明珠、索額圖一齊來詢問一下南巡之事是假,看看這兩個老東西搞什麼鬼才是真的。這一召見,就給了明珠向太子展現才華的機會。
鑑於明珠是真的對胤禔死了心了,而索額圖也是摸着了門道,兩人那是表現得非常坦蕩。康熙也是跟他們打了幾十年交道了,這兩個人琢磨康熙,康熙也琢磨他們,很是驚奇,他們是被哪裡的神仙給點化了?
這兩個老頭也談不上誰拉攏了誰,單看你從哪個角度理解了。說明珠拉攏索額圖,那是大阿哥圖謀不軌,說索額圖拉攏明珠,那是太子不安於室。只有這兩個人齊齊放手,那纔是真正的天下太平。
康熙說:“朕此次南巡想帶十五阿哥他們幾個小阿哥同去,上了年紀了,越發離不開兒女了。”
明珠說:“阿哥們還在讀書罷?奴才孫子、孫女兒都到了成家的年紀了,鎮日裡爲他們發愁呢。”我比您老,您還年輕呢
索額圖說:“是啊是啊,孫子孫女兒成家了還罷了,又要愁曾孫們成不成材,操不完的心啊。”我也很老了啊~
這三個老頭!
氣氛很和諧,康熙心情大好:“你們不要總窩在家裡麼,此次南巡,你們一道去罷。你們還有很多老朋友也在南邊兒呢。高士奇、張英這些人,都在南邊兒養老呢。”我也好就近再觀察觀察你們嘛。
兩人都說,年紀大了,走不動了,再要走動,怕是要“辭路”了。
康熙皺眉道:“休要胡說,你們還要隨朕看這大好河山、太平盛世呢。”
康熙定下了讓兩人陪同南巡,又把太子也劃拉進了名單裡,到哪裡都要帶着的弘旦自然也撈到了公費旅遊的名額。然後想了一想,把這些人又放到了去熱河的名單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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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走?”淑嘉聽到這個消息不能不驚奇了,“往年不都是你留在京師的麼?怎麼近來出行如此頻繁?”汗阿瑪不放心你了?要就近監視?
監視的意思沒有,趁機鍛鍊其他兒子的意思就有了。胤礽心裡矛盾着,一邊是跟着聖駕好乘涼,一邊是留守京中拼業績。
“此一時彼一時,”胤礽如是答,“塞外風大,夜裡涼呢,給弘旦多帶點厚衣裳”
淑嘉哀嘆一聲,他們都出去玩兒了,留下她在家裡看家。兒子只是掛心,丈夫……還要擔心他出去亂搞。南巡定在九月裡,去熱河避暑的行期卻是六月,她小兒子剛百日沒多久,需要仔細照顧呢。
胤礽看她不太樂意的樣子,大發慈悲地宣佈了好消息:“汗阿瑪的意思,咱們一家都去。”
淑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
胤礽點頭。
有了這麼個好消息,淑嘉收拾起行李來也就更歡快,等到四月十六她生日的時候,臉上的笑影就更重了——華善之喪已過百日,她孃家可以來人了。
石家這回來的女眷比往年多了一個:石文焯的妻子,太子妃的嬸母。
這個嬸母當年是落選秀女,不是因爲自身條件不夠好,只是因爲當年三藩之亂各種悲劇,生生把年齡給拖過了期。
南方水土挺養人,跟着石文焯外放這麼些年,先是松江府後是蘇州,嬸母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年輕不少。細白的皮膚,眼角只稍稍有兩道魚尾紋,在巧妙的化妝之下,淡得幾乎看不見,說話也是細聲細氣的,語速倒是稍有點快。
西魯特氏作了介紹之後,嬸母就大大方方地給侄女請安。
淑嘉連連叫起,紅袖上前扶了她起來,這位嬸母是見過紅袖的,聽紅袖口稱:“二太太。”她就笑道:“有勞姑姑啦。”按規矩坐好了,方含笑禮貌地看着這個從沒見過面的侄女。
淑嘉今天穿着一身吉服,雍容端莊,石文焯之妻卻從她的眼角脣邊看到一點柔和活潑,心裡暗道,就是這樣了,女人太死板了也不好呢。瞥眼看看另外三個侄女,比較了一下,大侄女和三侄女都是庶出,因而不自覺地帶了一些柔和,倒是小侄女,端得有點高了,這樣不太好呢。
正胡思亂想間,西魯特氏說話了,石文焯之妻眨眨眼,分了一半眼神給嫂子。
石家人來得是最早的,正有時間說私房話。西魯特氏介紹了家裡的情況:“三丫頭、四丫頭針線規矩都還能看,明禧小兄弟幾個也開始讀書識字了,家裡男人正得閒,恰可多教導教導他們呢,”指着弟媳,“他們家兩個孩子生得可是俊呢。”
淑嘉聽紅袖說過,石文焯回來是全家一起打包的,除了老婆、小老婆,還有兩個兒子,一個叫石禮圖、一個叫石禮哈。此時卻再問了一回:“只恨我沒見着呢,嬸子,這兩個兄弟如今都多大了?”
有共同感興趣的話題,時間就過得很快,淑嘉大致瞭解了兩個堂弟的情況,正問:“入了官學沒有?”
石文焯之妻答道:“大老爺已與咱們正白旗的官學打了招呼,已入學一個月了。”孩子入官學倒不全是爲了學東西,還有打下人際關係等等,這一點很令石文焯夫婦滿意。
淑嘉又命把兒子們都叫了來,連弘晰也一視同人地來了,襁褓中的五阿哥是西魯特氏等人沒見過的,又仔細圍觀了一回。
吳明理此時進來道:“主子,寧壽宮打發人來了。”
接着就是路近的各宮主位再次遣人問侯,然後是地位顯得低的命婦,這個低,乃是因爲與後續過來的福晉們相比。新任的簡親王福晉也到了,她與淑嘉倒是很熟了,見了淑惠姐妹,也拉着手叫“妹妹”。
石家兩個小姑娘又被圍觀了一回,大家都對四姑娘淑惠誇得更多些,淑惠也很是從容。淑嘉倒覺得,從客觀的角度上來說三妹妹更容易讓人親近一點,因爲她比較鮮活。
新任的大福晉張佳氏算是圍觀的人裡話比較少的,她漸漸融入了福晉的圈子,仍在適應中。圈子高端了,進入的人就越發小心翼翼,“不肯多說一句話、多走一步路,唯恐叫人小瞧了去”。
記着八福晉說的:“有氣度。”三福晉誇的:“大方。”大福晉把這些當成常用語,預備以後夸人的時候可以用,免得語言上露出與大家不一致。
淑嘉道:“你們先別這麼誇她們,小小年紀,誇得多了會承不起。”
八福晉道:“二嫂這是太自謙了,真要是不好的,我們才懶得理會呢。”
淑嘉笑笑:“入席罷。”
席上也很和樂,互相吹捧兩句、八卦兩句,然後談談衣服首飾……直到壽宴結束。
胤礽是掐着點兒過來的,客人走得差不多了,就石家女眷還留着的時候。姐夫進來了,大姨子小姨子退散、溫都氏、覺羅氏兩個佈景板也避開。胤礽溫言問候了岳母:“您似是清減了,還請強餐飯、放寬心。”
西魯特氏答道:“謝太子關心。”
胤礽又道:“我常見富達禮、慶德與觀音保的,他們都很好,今年末,少不得把他們叫回來再當差呢。”這三個是孫子,孝期一年,正在今年年末。言下之意,你們家裡的男丁的職位是跑不了的,放心吧。
石文焯之妻對太子的好感度大升,難得是個有禮的太子又周到的啊。胤礽接着又關照到了她:“這是石文焯的夫人麼?”石文焯的級別,妻子尚不足以稱夫人的,不過聽到耳朵裡那裡真的舒服。
輕聲答一個“是”字,又聽胤礽問了幾句石文焯的問題,這才說:“天也不早了,宮門下鑰了不好辦,叫呂有功送送夫人們。”
淑嘉笑道:“這還用說?”
石文焯之妻心道,就算這個不是太子,這般客氣的姑爺也難得。更難得的是,這姑爺對咱們家的姑娘還挺不錯,兩口子兒子都生了三個,說話還是這樣隨意,可見不是相敬如“冰”的。
總體評價,是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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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嬸母心中的好人皇太子,卻在過完自己的生日後沒幾天,病了。
還病得挺沉,額頭燒得很燙,昏昏沉沉地爬不起牀來,只得告病。
康熙:“什麼?”心疼了,太子病得很難受吧?趕快叫御醫去!
胤禔:“什麼?”成功了?!我要發達了麼?
明珠:“什麼?”你妹啊!直郡王事發後死定了
索額圖:“什麼?”擔心了,太子,你可不能出事啊!
年末了,事情多,明天單位有活動,大家懂的……
回來得早就更多一點,回來得晚就更少一點,如果回來得過於晚,只好不更。
總之,明天就像盒子裡的巧克力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