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喜問過我,如果千瑾辰醒來了,你有什麼想法?
我當即反問,如果喬楓放棄我愛上你了,你有什麼想法?
她不語,我不言。
我從沒想過,要千瑾辰涉足江湖,踏步皇權,我只要他平安。
如果,花魅的那一劍沒有來的及時,恐怕,現在的我和他,陰陽兩隔,從此不再相見。
相思,相望,我們卻不相親。
“我在九龍還有些事沒有處理,我和喜兒必須趕回去。”這日,喬楓匆匆趕到了我的房間,略帶抱歉的聲音:“處理好了,我會帶着喜兒回來找你。”
“打住。”我打斷,笑道:“我不需要你找我,千瑾辰如果治好了,我會帶着他走。”
喬楓垂眸:“以後會不會再見?”
“會,只要有緣。”我拍拍他的肩膀,微微一笑:“江水藍是屬於樓蘭的,蕭絮是屬於二十一世紀的,但是,我現在人在這裡,有機會,我們便會再見。”
喬楓反握住我的手,微微用力,代替了所有不能用言語表達的情感。
他和袁喜走了,走的很決絕。
我知道,如果他一步三回頭,已表示他對我還有輿情爲了。
但是,他沒有,袁喜很高興,她很開心,所以她回頭朝我眨眨眼睛,表達對我的謝意。
我揮揮手,楠楠道:“以後會不會見,由千瑾辰決定。”
我回到屋內,意外發現,牀上竟然空了。
眼波流轉間,一雙纖長的手搭上我的肩膀,我嚇了往後退了幾步。
“你醒了?”我直勾勾望着千瑾辰,沒了驚喜,更多的是平淡。
或是,我早知道他會醒來的緣故。
千瑾辰歪着頭看着我,輕笑出聲:“是你救了我?”
我一愣,不解道:“你……”
“謝姑娘搭救之恩,來日,千瑾辰定當報恩——”說罷,他作勢往外走。
我攔住他,擡眸:“你在開玩笑的,是吧?”
“姑娘?”千瑾辰沉着臉,淡漠道:“在下說過,定當會報恩,請放在下離開。”
他推開了我。
於是,我放他走了,他擦過我的肩膀,我木訥的站在原地,好不容易你醒了,我以爲不用在等了,可是……你還是這樣。
我追了出去,迫切拉住他的手,徐徐微風,眼波漾起如春暖花開。
那一刻,落花凋零。
那一刻,湖水漣漪。
那
一刻,我們的眼神絞在了一起,不在一個平行線上,卻能感覺到彼此的感覺。
“如果,這一次,我再放開了你的手,你就殺了我。”
“姑娘……”
“我不叫姑娘,叫蕭絮。”
千瑾辰皺眉:“蕭絮,我有急事,若有事,請容在下結束事情之後再來拜訪。”
他試圖掙脫我的手。
我用盡所有的力氣,輕聲唱道:“匆匆美景奈何天,愛到深處了無怨,千山阻隔萬里遠,來生再續今生緣,寧願相守在人間,不願飛做天上仙。”
前世今生,我只爲你。
這一刻,他的神色動容了。
這一刻,我的笑容蔓延了。
這一刻,我擁住他,落淚成珠。
這一刻,他什麼都沒有做,只是一味笑着。
我知道,在他的記憶深處,有我的名字,有我的聲音。
縱使,千山阻隔萬里遠,我就要今生與你續緣。
寧願,留在人間兩相守,不願飛做天上兩閒人。
讓那纏纏繞繞情意永纏綿。
桃花樹下,我們並肩,他溫柔如水,我翩若驚鴻。
“如果,今天我不留下你,你會去做什麼?”我問。
他答:“我會去找一個女人,曾經和我約在桃花樹下,三年之下,與君成雙,可是她卻沒有來,我很生氣,所以後果很嚴重。”
“可是……”千瑾辰停了下來,我亦跟着他停步。
他轉過身,摸上我的臉頰,挑起我一縷青絲,握在手心:“那段唱詞,我卻忘記不了。”
我吸吸鼻子,嗔道:“你以前差點害死我。”
“我知道,所以我特地說對不起——”
“你以前和花魅一起擁吻……”
“我知道,所以我特地來補償你。”
“補償?”我擡眸,剛想問補償什麼,一張溼潤的薄脣覆了上來,他摟住我的腰,按住我的後腦,我輕輕閉上眼,他的動作,每一個都是按照程序相隨,伴着蟲鳴聲,我們擁吻在桃花樹下。
我根本就不怪他和花魅那次擁吻,只是嫉妒罷了。
現在彌補,還是來得及。
迷迷糊糊過了四十個年頭,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覺,我還是揹着喬楓和袁喜搬家了,我們搬去了樓蘭,那個我們第一次遇見的地方,我們緣分的開始。
住在山上,他砍柴,我女紅。
他快樂,我亦幸福。
我
沒有通知任何人千瑾辰醒了,所以也沒有人知道我和千瑾辰住在這裡。
我知道喬楓滿大街貼布告想追尋我去了哪裡,可是一年又一年過去了,他始終沒有找到我,於是他放棄了。
也是在這一日,他們的女兒,喬希成親了。
我和千瑾辰,牽着女兒的手,將禮品放在喬府的門口,轉身離開了。
“等等……”很熟悉的聲音,數一數竟有十五年時間未見。
我回過頭,喬府已經滿頭白髮,可是依稀能想象他年輕時的模樣,一定是風流倜儻,瀟灑英俊,雖然只是損他。
“水藍?”喬府輕喚出聲,笑道:“我就知道你會來。”
我看到了袁喜從後面走了出來,她已經蒼老了許多,可還是猶有年輕時的美豔,她看着我,喜道:“水藍?!”一聲驚呼,隨即跑了過來拉住我的手,哭道:“爲什麼這麼久都不和我們聯繫?爲什麼?你知道我擔心了很久麼?我以爲你不在了。你怎麼可以這樣呢!”
我笑着搖搖頭,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我不是來了麼?”
“進去坐坐吧?”喬楓走過來:“我想,希兒也想看看你。”
我擺擺手:“不了,剛纔千芊吵着要回家,若不是千瑾辰看着,我想,千芊恐怕要大鬧你這喬府了。”
喬楓笑了,袁喜卻始終拉着我不肯鬆開。
最後還是千瑾辰化解了,我們走的時候,袁喜還淚眼婆娑的望着我,依依不捨。
我答應過她,明年春暖花開,我們一定會再見。
因爲……我的千芊也要出嫁了。
想到這裡,我就想笑,十五年前,我懷千芊的時候,我怎麼也不會想到,她竟然是提前了一個月出生。
愣是讓我受了不少罪。
爲此,千瑾辰從小到大都沒給千芊好臉色看,千芊因此常和我發牢騷。
“你給我趁早嫁出去!”
“不用你說,我自己會嫁出去,要不是看在孃的份上,我早就走了。”
“行,明天我就給你找個人嫁了。”
“可以,但娘和我一起走。”
“想的美……”
“……”
我撫額長嘆,不過倒也覺得蠻好。
一生一世一雙人,相思相望不相親。
人間極美,就是這樣。
我看着千瑾辰,緩緩的笑開了,如果沒有你,這一世,我不會懂家的含義。
謝謝你,千瑾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