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和譽放出風聲,說我這幾天都待在王府爲‘收日’的事情大費操勞,不論他怎麼勸,都不能把我的對高老頭的恨意勸去。
所以他就長跪在朝殿前向老皇帝請罪,希望老人家可以明白,他並不是想取位奪權。
說起來這個段正淳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居然還真就讓人請高老頭來看,言明如果高老頭讓段和譽起來,便起來罷,他老了不再愛管這些事情。
拉着高老頭沒日沒夜的下棋,美其名曰是保護高老頭不受‘我’的侵害,其實只是想就近看着高老頭,別讓他再弄出什麼花樣來。
可事情的本質卻是,段和譽在殿前跪着,我在皇帝寶座上悠閒的睡着,反正也沒能看得見我,不秋會被安個什麼做上犯罪名。
那高老頭定是心裡有所,老皇帝發出話之後很久,他才慢慢悠悠的走來,說什麼這幾天憂心國事累壞的身體,照我看他就是想多給段和譽一點難堪。
不過難不堪要看對什麼人對什麼事,反正從段和譽那裡我是沒看到半點難堪的意思。
段和譽答應了我的請求,將高氏明着問斬,實際送出宮外重新安排生活,我覺得像她那樣的美人,到哪裡也該是個倍受呵護的命,再怎麼也比待在宮裡強一百倍。
送高氏走的時候我也跟在她身邊,看着段和譽給她安了個新身份,又看着她沉靜的眼底泛出點點疑惑,但她什麼都沒問,深深一拜後走的毅然決然。
這就是她的聰明之處,從不問不該問的,也從不想知道不該知道的任何事情。
段和譽被放出宮之後,就一天到晚窩在府裡跟我鬼混,喝喝酒聊聊天。
他喜歡聽我講歷史書上關於他的那部分內容,可他到底是大理的皇帝,就算再有名,也不是漢朝風志,所以就我所知的那些描寫,還是相當之少。
我安頓了好幾次,讓他跟宋朝那邊的關係搞好,還很清楚的告訴他高家這一脈直到他們段氏消亡也依舊存在,別指望真的可以滅掉他們。
歷史是不容改變的,你今天滅掉高家,興許馬上就會出來個李家張家,一狼更比一狼惡,說不定到時候更難收場。
再怎麼說高家這一族,在經過高高升泰那一出之後,都應該不會再有想自己做皇帝的念頭,總比隨便上來個誰,想喧賓奪主的強。
段和譽聽這話的時候不是一個勁的喝酒,即不表示認同,也不表示反正,不過那都不是我該關心的事情,我現在就想知道他們家的族譜在什麼地方。
等拿了族譜我就趕緊回武威城,也不知道現在城裡又是一副什麼樣的場景。
又或者,小米跟米女還等在那裡,事情出了偏差,她們跟不過來也不一定。
這樣的日子沒過多久,段和譽終於說明天就到時間了,安排了相關事宜讓我早點睡,說養足精神,興許明天還有一場惡戰。
到了皇宮,我才知道段和譽嘴裡的放了點風聲有多風聲,宮門前被民衆圍得水泄不通,大家都在等,等着看到底是不是真的太陽會被我收走。
我當然沒有那個本事,只是覺得好玩,原來未開化的人民是這個樣子,居然連太陽會被人隨便收走的話也信。
宮牆頂上站着的人是老皇帝和高老頭,兩人並肩而立,也許很久很久以前他們也這麼一起站過,不過那時候他們尚都年輕。
而現在,歲月這把鋼刀削去了青春年少,留下的只有灰白老邁,他們都老了,是到了退位的時候。
我跟着段和譽登上宮牆,段正淳轉過臉來看他,眼裡隱隱有着眼前一亮的欣慰。
我知道那是爲了什麼,段和譽其實長的還是不錯的,不像林哥哥扮演的那樣是個奶油小生,他稱不上俊美,但身材極好,又有天生王者的那種氣場,這種氣場在不穿正裝的時候都表露無疑,更何況,他今天穿了件少去動用的王子服飾。
剛剛上來的時候,好多女子都發出驚歎,他這個樣子如果不登皇位真的有些可惜。
段正淳示意段和譽站到他身後,我跟着段和譽走去那裡,看到他在別人看不見的角度,跟站在高老頭身後的一個年輕人稍稍眼神交匯。
這種時候,能站到高老頭身後的,一定就是將來接高老頭位子的人,但不知爲什麼,高老頭的背景看起來相當生氣,或者說是憤怒,但他不能表現出來。
我猜,這跟段和譽以及他身後那個年青人的關係有關。
我是極想問段和譽又幹了點什麼事情,但人多,段和譽一旦張嘴就會被別人聽去,所以我壓制了一下這個想法,覺得還在回去再問的好。
大約等同於下午三點的那麼個時間,所有人都從剛開始的興奮演化爲現在的疲憊,他們從早上就一起在等,一直等到了現在。
像皇帝跟高老頭這樣的地位,早就有人把來椅子給他們坐,除過他們之外,其它人就只有乾站着的份。
我眼睜睜看着下面有好幾個被太陽曬暈拖走的,恐怕再多等一些時間,裝暈的人也會漸漸多起來。
實在忍不住,我用坐在地上的姿勢悄悄踢了他一下,意思是到底什麼時候會來,這樣等下去不是個辦法,如果真不行,我就找個就近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實在太累了。
不過他沒理我,我又去踢他,他趁人不備一腳踩住我踢蹭着踢過去的腳,我啊呀了一聲,好多人立馬看過來,我忙捂住嘴巴,眼巴巴的去看段和譽。
段和譽臉上隱隱也有點懊惱的意思,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人叫了聲“快看,太陽......太陽好像在被切去一塊了”
所有人擡頭去看,果不其然,就在剛纔大家都注意力不在那邊的時候,居然有一個邊已經被遮去一小塊,速度並不慢,用一種人眼可以觀察到的速度,一點一點的黑色陰影響越來越大。
我不知道他們從前有沒有看到過這種情形,不過我卻是第一次這麼清楚的觀察一場日食,並沒有我想像中來的那麼震憾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