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忽然發生了變化,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也不知自己所在何方。石穿朦朦朧朧間只覺得有什麼聲音正在呼喚自己,可那聲音卻又顯得無比遙遠且,無比模糊,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他嘗試着睜了睜眼,但此刻的眼皮着實太重,他的努力霎時間就化作了一道沉重的呼吸,再度昏睡了過去。
睡夢中,他彷彿置身在了一處極長極深的峽谷當中。擡起頭,天空似乎是被兩道極爲狹窄的山峰所割裂,光線透過缺口灑下映亮了峽谷中的一切。眼前有好多人,有些石穿認識,有些石穿不認識。有黃頭髮的歐美人,有手持日本刀的東洋人,也有黑頭髮的中國人。
所有的人手中都拿着武器,眼神不善的看着他,似乎下一刻他們就會衝將上來一樣。人羣正中跪着一個女孩兒,看不清她的臉,但是石穿卻對她有種極強的熟悉感。那是誰?她怎麼了?
四周的人影開始晃動,槍械開始瞄準,鋼刀開始擎起,所有人的目標竟然都是石穿!
石穿沒有害怕,他很少會怕什麼。相反,石穿感到有些興奮,於是乎他向前走了兩步,伸手向身後去摸。然而,這一摸卻並沒有摸到自己的雷斬,也沒有摸到什麼步槍,反而摸到了一隻手。他疑惑的轉過頭,於是乎發出了一聲驚叫,背後,一個女子渾身是血的伏在他的背上,生死不知。而那個女子,他也認識……
“啊!!!”驚叫聲中,石穿一下子從地上坐了起來,身上出了一大片的冷汗。驚醒之後,他才發覺,自己剛剛只是做了一個有些可怕的夢而已。他長長出了一口氣,過快跳動的心臟這才慢慢平復下去。
喘了口氣,石穿開始慢慢打量着四周的環境。
他此刻正躺在一處火堆旁,身旁的篝火噼啪的燃燒,溫暖而明亮。石穿心中又是一舒,想來是陳杰等人將自己救了回來,否則哪兒來的火焰?他想要張嘴呼喊一下,卻頓時覺得自己喉嚨裡猶如火燒,竟是乾渴到無以言說。石穿趕忙在四下搜素了一圈,忽然發現了一個盛水的陶碗,當下他也不再多想,直接拿起陶碗將裡面的水咕咚咚的給自己灌了下去。可直到一碗水飲盡時,他才忽然醒起,陳杰等人都是帶着水囊水袋,這陶碗是哪裡來的?
“小杰!隨風!你們在哪兒?”石穿衝着四周喊了一聲,喊過之後竟還是覺得自己有些頭暈。這一次他確實有些用力過度,卻也不知道他昏迷了多久。
不過好在石穿的身體素質遠超常人,在原地休息一陣後他已經可以試着站起身來。身體各個部位的革命都已經被鎮壓了回去,除了腦袋還有些暈沉之外身體各個部位都已經回到了他的控制之下。石穿簡單的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腳,狀況還不錯,至少已經不影響基本的活動了。但是再試着揮拳,肩膀和肘部卻都傳來撕裂般的疼痛,即使有所準備也讓石穿忍不住疼的咧嘴。看起來,這一次的拉傷還真不是那麼容易就好利索的。
石穿暗自嘆了口氣,剛剛踏足到這棟巨樓而已便遭遇到了這樣的打擊,也不知李隨風等人的情況如何,還能不能繼續接下來的搜索了?
而想到了這裡,他又不禁醒起那個會寫字的霍爾奎拉。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石穿卻是清楚的知道霍爾奎拉這種生物兵器的底細,作爲生物兵器而被製作出來的它們戰鬥方面的智商很高,對於組織、交流等思考方式卻是弱得很,只懂得被動的接受創造者所賦予他的使命。這纔是生物兵器的真正面目。可是,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那頭會寫會交流,而且還建立起了自己的族羣的霍爾奎拉又是什麼呢?
石穿現在想想之前的場景還不禁有些後怕,如果不是這樣一頭霍爾奎拉的突然出現,憑藉當時的石穿即使還能弄死六七頭霍爾奎拉,最後也勢必要死在它們的合力攻擊之下。但是石穿卻並未因此而慶幸太久,一羣只知道攻擊和殺戮的野獸其實並不可怕,而有了智慧並且擁有這樣力量的生物兵器纔是真正的可怕。
而且據那頭霍爾奎拉所說,在這棟巨樓當中還有不少的族羣,而且能夠與他們達成協議也就說明其他族羣至少也懂得互相交流。那麼它們有沒有智慧?如果有智慧的話,再向前走石穿等人還將會遇到什麼?懂得分散攻擊的霍麗坦?還是懂得分辨方位的阿依薩?
僅僅是剛剛踏入不久而已,這棟巨大的臺樓裡便處處都透露着妖異。石穿暗自提了個醒,之後再做決定必然不能再那麼輕率了。他想了想決定先將這些事情放一放,等到與陳杰等人見面了再做計較,而後他再度打量了一番自己這塊暫時休息的地方。
這裡似乎是一間小小的房間,渾圓的穹頂,四下裡有兩張石椅和半張已經塌陷了的石桌。地面上混雜着不少泥土,看起來並不如何幹淨,顯然這裡非但沒有人來打掃,而且還經常有外來者跑進跑出。而除此之外,整個房間內再無其餘。
石穿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如果是陳杰等人將他救下的話,難道不會留下一個人以作照看麼?可如果不是陳杰等人救了他,那他爲何又會出現在這裡?
石穿趕忙俯下身子,試圖在地面上找到一點痕跡。
他找到了,那是兩道還很明顯的拖痕,應該是將他就來此處時留下的。然而石穿卻沒有在這裡看到任何的腳印……
無來由的,石穿周身打了一個寒戰,一身的汗毛剎那間都直立了起來。
自己竟然不是被陳杰等人救回來的,這件事本身就已經足夠讓石穿震驚不已,可他也並非那麼沉不住氣的人。畢竟自己現在還活着,而且也沒有被限制自由,這就說明救了自己的東西至少暫時沒有傷害自己的意思。可是,有什麼樣的存在可以走路不留下腳印?
自小就被迫成爲無神論者的石穿根本想不明白,似乎唯一的解釋就是那個看一看便覺得眼前一黑的字眼——鬼。
真的有鬼?
過去的幾次探險中,石穿也曾不止一次的問過這樣的問題。然而無數次的實踐最後告訴他,很多被叫做“鬼”的東西大都是自欺欺人外加特殊情況所造就出來的存在,只要細細去研究都能從中找出科學合理的解釋。即使這些解釋有時候顯得那麼的牽強。
可是,現在石穿看着腳下只有一道拖痕的地面,忽然間卻慌了神。因爲他確實不知道,有什麼樣的辦法能夠僅僅留下他的拖痕,而將拖拽他的存在所留下的痕跡完全抹去。至少在他現在的經驗當中,沒有這樣的辦法。
石穿向後退了兩步,腳踝忽然碰到了一樣堅硬的物體。低頭去看,發現自己的手槍和長劍都爭取的堆放在牆邊,石穿趕忙將之撿起,一一裝備回了身上。有了武器再身,這多少讓他重新找回了一些自信和鎮定。然而就在他拿起手槍的時候,他眼角的餘光意外捕捉到了一些刻痕。
石穿趕忙低頭去看,發現在手槍下面竟是整齊的刻了兩個漢字。那卻是是漢字,方正端莊,橫平豎直,筆法用了古舊的小篆體,但是卻清晰可辨。只有兩個字而已——速離!
速離,自然就是速速離去之意。
然而是什麼人,或者是什麼東西給他留下了這句警告呢?對方爲什麼要救自己?救了自己,爲什麼又不肯與自己見上一面,反而採用了這種故作玄虛的留言呢?
石穿一時間腦子裡亂成了一鍋粥,偏偏此刻他剛剛甦醒大腦還在不斷的暈沉,剎那間的過載險些讓他再度暈了過去。石穿晃了晃頭,將自己的東西都收拾乾淨,而後匆忙離開了這間屋子。至於剛剛想出來的那些事情,只有以後再說了。
離開屋子,石穿頓時又傻了眼,這裡已經不是那座刻有世界地形圖的大廳,也不是石穿差點喪命的立柱迴廊和陰影大門。他此時此刻所在的地方竟是一片房間密佈的走廊。
這條走廊顯然是在巨樓的內部,只是不知道距離那座大廳還有多遠。走廊的寬度很大,穹頂也很高,並不顯得狹窄,但是卻一樣讓石穿感到了一絲陰森。
沒有風,沒有光,除了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之外也再也沒有任何的聲音,這樣的環境下再如何百無禁忌的人心中也都要一扇扇的門扉映着石穿的眼睛裡,彷彿一個又一個的問號。走廊很長,長到石穿看不到盡頭。四下裡,只有一些用熒光材料製成的夜明石還在散發着光亮,讓石穿多少看清了身前稍遠處的地面。雖然很不情願,可是石穿卻又不得不面對這樣一個問題:那就是,在經歷了一陣頭腦風暴之後,他又發現自己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