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靈武士們都很高,它們所使用的武器無論是斧鉞還是斬馬劍也都是極長,很高加上很長便是很強。中國武術界裡曾有這樣一句古話專論長短之間的差別:一寸小、一寸巧;一寸長、一寸強。長兵器在得到了力量和攻擊範圍優勢的同時,勢必會輸掉靈活『性』和機動力,尤其是在地形狹窄的場所裡更是如此。
這就是所謂的有得必有失,尺有所短嘛。
三影道口中的石門石洞普遍都很低窄,對於普通人而言這種觀感還不算太大,但是在亡靈武士那龐大的身軀和極長的兵器襯托下這種對比便愈發強烈了起來。
目標就在身前咫尺之地,若是平時,舉着斬馬劍的亡靈武士只要一劈就會將之劈成兩瓣甚至三瓣四瓣,只要它願意。可是在這裡,在這個曲道反覆四通八達的三影道口中,若是還要依照早先習慣的力道猛烈劈砍,這樣動作的下場就卻只能是對着石門磚牆平白髮力,徒然震到自己的手臂。
地利已然盡失,亡靈武士那碩大的身軀和極長的武器反而成了它如今最大的滯礙。
“原來這就是計劃?”石穿看着那莽撞笨拙的亡靈武士,忽然也笑了笑,眼看着他身前的亡靈武士也已經攻來,這次他不再四下『亂』躲,反而學着陳杰的模樣直接藏進了身後的另一道石門裡。那手舉着斧鉞的亡靈武士也和另一側的同伴一樣,猛地揮動武器攻來最後卻是砸在了石門之上。砸的整個空間都發出劇烈的震『蕩』,卻一無所用。
亡靈武士雖然已經能夠使用武器和盔甲且有了一定的智慧,但它們畢竟是螻蛄的集合體,看起來思維方式仍舊屬於單細胞、一根筋。一擊不中兩個傢伙根本不曾停下來思考或是總結反思什麼,反而重新蓄力繼續在那堅硬的石門石牆上發泄着力道。濃重的霧氣裡不時出現一個又一個的空洞,死不悔改。
坐在石門之下的陳杰身姿慵懶的向旁邊斜倚了一下,姿勢撩人,絲毫不對近在咫尺的龐大亡靈武士投以關注。她那副樣子鎮定自若、胸有成竹與之前驚聲尖叫的女孩兒簡直判若兩人,恐怕現在手中就差一柄翩翩搖擺的羽『毛』扇了。只見她一邊敲打着有些痠痛的大腿一邊抽空對隔着一段距離的石穿喊道:“對了石穿,你小時候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個故事?叫做:竹竿進城?”
石穿此時卻沒有陳杰這般寫意,他還有些擔心亡靈武士的動向,因爲那剩下的兩個大傢伙已經都聚集在了他的身前正一齊對着石門狂轟『亂』砸,砸的他耳膜轟鳴。此時雖然聽到了陳杰的聲音卻沒有聽得太清楚,就問道:“你說什麼?”?? 焚檔26
陳杰卻自顧自的講道:“那是我小時候聽來的一個故事,說是啊:有一天,大傻和二傻兩個兄弟出城去買竹竿,買好了一根合適的長竹竿之後兩個人便交替着舉着竹竿準備回家,可是到了城門口卻突然遇到了麻煩,你猜是什麼?”
此刻的石穿就好像身處戰場前線,自己的陣地正在被敵方的無數炮火狂轟濫炸耳畔轟轟作響,根本就不知道陳杰在說些什麼,他只得再次大聲的喊道:“你說什麼!?”
陳杰聽到了也不以爲意,將身前那亡靈武士砸落的碎石隨手丟還回去,理了理胸口的棉服繼續講道:“那就是他們的竹竿太長啦,遠遠比城門的高度還要長,於是乎就進不去城啦。哥倆合計了半天,決定把竹竿放橫過來交由兩個人一起擡着,可是即使是這樣竹竿仍然要比城門的寬度要大,還是進不去。就在這時,有一個聰明的路人經過了。”
三個亡靈武士好似都突然發了瘋一樣完全丟掉了節奏,忽然間劈砍的頻率加快了近一倍,上下左右、叮叮噹噹在石門上瘋狂的劈砍着,完全沒有了章法,卻怎麼也沒有傷到石門下的人類一分一毫。只把整個空間弄得更加轟鳴震耳,弄的身周濃霧更顯聚散妖嬈。
陳杰笑『吟』『吟』的看着三個徒勞無功的怪物,扭着腰起身道:“那個路人對大傻和二傻說‘你們兩個真是笨笨,竹竿太長拿不進去你們可以把竹竿砍斷啊,變成一半長度不就拿進去了麼?哥倆立刻照辦,果然竹竿就被拿進去了。於是乎兩人都說那個路人真是聰明……你說,他聰明麼?”
沒有迴音,四下裡只有兵器撞擊石門的轟轟響聲回『蕩』,耳膜轟鳴。陳杰也沒有期待迴音,她只是想講個故事,然後自己來答。“當然,那個路人如果不是存心捉弄哥倆的話,那他也就是個笨笨。竹竿不管長短,只要順着城門送進去不就是了麼?就像眼前啊,這斬馬劍不能在這裡砍人,可是用來刺不是一樣能達到目的麼?”
說罷,陳杰忽然從地上擡起了一件長長的事物,正是先前被她拆毀的亡靈武士手中的兵器——斬馬劍!只見陳杰死咬着牙齒,一手握住粗大劍柄一手託着冰冷的劍身,嬌喝一聲用盡全身力氣向着身前濃霧中那高大身影的頸部猛然刺去……
不一會兒,通道內的轟隆聲終於徹底的停息了下來,三影道重新歸於寧靜。
耳畔仍舊有些轟鳴的石穿揮手驅散身前的濃霧,且行且『摸』索着走出了石門,對着四下裡碧綠的一片叫道:“陳杰?你在哪兒!?”
稍遠處一個清脆的嗓音立刻迴應道:“在這!”
兩人循着聲音『摸』索,很快便遇到了一起。陳杰放下手中那沉得離譜的重劍,對石穿笑問道:“你那邊的兩個怪物你是什麼時候幹掉的?動作居然比我還要快!”
石穿詫異的看着陳杰,反問道:“不是你幹掉的麼?不然我怎麼會從石門裡面出來?”
陳杰有些怔愣的攤着手臂說道:“我只是向我身前的這個怪物刺了一劍,可是還沒有刺到它,它就忽然自己倒下了,我以爲是你做了什麼手腳。”
石穿也詫異的說道:“我本打算等它們再鬧上一會兒,忽略掉我們的存在時再突然出手。卻沒有想到它們忽然自己倒下了,我還以爲是你做的呢!”
兩個人大眼瞪着小眼,全然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剛剛還兇狠非常力大無窮的三個怪物,不等兩人動手突然就自己分崩離析摔落在了地上盔甲散『亂』一地。正應了那句“我還沒開槍你怎麼就倒了?”而且這一次,它們身體內的螻蛄非但沒有散去,反而全都死在了盔甲裡面——一個不剩,讓人感到莫名的詭異。?? 焚檔26
看着盔甲內那些密密麻麻的黑『色』屍體,石穿右手雙指按着眉心一雙劍眉蹙得緊緊,忽然他似想到了什麼對陳杰說:“對了,你剛剛有沒有發現在最後那會兒,那幾個怪物好像發了瘋似的和之前的表現有些不大一樣。”
陳杰剛剛不曾留意,此時聽石穿說起也把手指抵在香腮上歪頭想了想,點頭道:“經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在它們倒下之前……嗯,應該是節奏,它們的節奏突然『亂』了,劈砍完全沒有了章法。那會兒我還以爲它們是心急了呢。可是這些傢伙也會有心急心焦的情緒麼?還是說,那個時候它們就出了什麼問題!”
石穿雙指按着眉心,道:“不清楚,不過問題肯定是在那個時候出現的。該死……會是什麼問題呢?”陳杰默然搖頭,最後乾脆聳了聳肩膀,兩人身周的濃霧放佛又厚重了幾分。
不管兩人到底是因何脫險,但總歸現在變得輕鬆下來。剛剛一系列的追逃搏殺早已經讓他們疲憊不堪了。
斜倚在通道的石牆上,捶打着痠痛的大腿各自放鬆着身體回覆着體力。過了好一會兒,稍有些力氣的二人便再次起身,準備離開三影道拾級而上回到大廳。畢竟在一天的時間裡樓上大廳內的反光鏡陣只會亮起一陣,一旦他們錯過的話,就要再等上整夜才行,爲此兩人也不等體力完全回覆,便準備啓程。
臨走前,石穿又和陳杰從幾具“亡靈武士”的“屍體”上挑選出能夠食用的螻蛄作爲食物帶在了身上。那些死在盔甲裡的螻蛄死因還不明,兩人不敢取用,因此只從一具屍體上弄到了少許。
而石穿自己又特意從幾具屍體的頭部挑出一些顏『色』有些呈淡綠『色』的異樣螻蛄,小心的收在了衣袋裡。陳杰以爲那也是“螻蛄大餐”的一部分,便也沒有在意。最後在臨走前,石穿又把一柄保存最爲完好的斬馬劍背在了背上,這纔算收拾停當準備出發。
可正當兩人準備邁步出發的時候,三影道深處突然響起了一聲淒厲的慘叫,緊隨之而來的則是一聲巨大的“轟隆”。兩個聲音俱是嘎然而止,卻如同兩柄小刀般刺在了兩個人的心口上。
他們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各自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擔憂。通道內現在很靜,因此他們二人都聽得很清楚。第一個聲音……是人!雖然嘎然而止,但剛剛那聲慘叫確實是人類所發出的,而且是幾個人類的聲音疊加在了一起。好像是一羣人遭遇到了什麼兇險一般。
但兩人卻依然沒有立刻決定出發,他們在互相對視,久久的對視。因爲他們自己也不敢確定,雖然自己聽到了“人叫”,可是那聲“人叫”……真的是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