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穿自忖還算是一個很能沉得住氣的人,雖說還不至於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可至少胸中還能容得下千騎萬馬,放遠處看也能發現其中自有丘壑。然而在他看到那張奇怪的大臉時,他仍舊忍不住大聲的叫了出來。那是純粹的生理反應,與城府無關。是在人類在見到不可思議的場面時都會存發生的本能應對。
無從抗拒,難以抑制。
石穿在見到這張臉前曾經在心中做過無數個猜想,他曾經想過可能會是一頭高等級的霍爾奎拉?會是那個身穿紅色披風的神秘青年?還是某個他未曾見過的奇怪種族?或是某個他不曾知曉的生物兵器?亦或許是某個星球某個星域來的天外來客?甚至於鬼怪妖魔神仙魔鬼他都想了一個遍,卻是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張臉竟然會是這個樣子。
那張臉——就是他自己。
是的,那個從通道盡頭走來,身材頎長步伐穩健的影子不是什麼妖魔鬼怪,也不是什麼陌生來客,更不是那個紅披風的青年。那個影子就是他,他也是石穿!
一模一樣的臉,一模一樣的眼睛,一模一樣的身材。而且,還有一模一樣的聲音。
“誰在那兒!?”對面的“石穿”聽到了驚呼後立刻便做出了反應,立刻擺出了一個軍中格鬥術的姿勢,同時右手迅速的摸向自己的後腰。這個動作真正的石穿自然相當的熟悉,在他還是個軍人時,當他還在使用三棱軍刺作爲武器時,這是他最爲熟悉的一個戒備動作。可是現在看來,卻並沒有讓他找到一絲一毫的慰藉與追憶,反而加重了他心中的震撼。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到底是怎麼了?
從聲音到語調,再到所作出的動作細節,如果站在這裡的不是石穿本人而是任何一個和他有交集的旁人,那肯定會將眼前這個傢伙當做石穿來對待。實在是太像了,幾乎沒有任何的差異!經常有哲人說“這世界上沒有兩片相同的葉子”可是石穿卻在此刻產生了強烈的懷疑,因爲眼前他看到的身影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例外。
既然已經叫破了行藏,石穿自然躲不下去了。他慢慢的從地上站了起來,雙眼仍舊有些呆滯的開向對面。雙手和手中的武器都是低垂着,並沒有做出什麼敵對的動作,畢竟用槍和劍來指着“自己”怎麼看也怎麼覺得彆扭。
是克隆麼?
石穿忽然想到了這個陌生卻又有些熟悉的字眼,在這段惡補現代知識的期間裡,石穿自然聽說過克隆這個現代科技意味極強的名詞。那是傳說中能夠創造出兩個一模一樣生命體的科技,而且他也知道,這是被禁止用於人體實驗的科技。石穿確認自己是個獨生子,而且並沒有那麼狗血的失散多年的兄弟,那麼從現在的情況看,似乎克隆已經成爲了唯一的解釋。如果只是單純的外貌相似的話,又怎麼可能相似度達到了這麼高?
真的是克隆麼?
可是又是什麼人?在什麼時候?以什麼樣的方式從他身上取走了dna樣本和細胞,然後用作克隆實驗的呢?他的克隆體又怎麼會出現在這樣一個不可思議的環境當中的呢?
一個想法引出了一連串的問題,而一連串問題思考的過程中自然而然要消耗掉很多的時間。石穿自己似乎都已經忘記了,對面這個“石穿”正在一臉戒備的看着他。
出乎石穿的預料,對面那個假貨似乎並沒有預料當中應當有的吃驚,看到石穿之後只是略微驚奇了一下而後便恢復了鎮定。他看了看石穿的表情,又將自己的手從背後拿了出來,笑了笑道:“喂,剛剛不是讓我來拿樣本麼?你怎麼也跟過來了?”
認錯人了?
石穿剛剛從呆滯之中有所情形,一聽到這句問候剎那間又驚呆了。認錯人了自然是好事,石穿有了個莫名其妙多出來的身份很可能就此平安的糊弄過去。畢竟,他現在的身體未必能撐得住一場大戰,尤其是一場和“自己”的大戰。可是能夠被對方這個“冒牌貨”認錯,也就意味着這個世界上至少還有一個冒牌貨!當然,這樣的假設完全沒有意義,真正和石穿一模一樣的個體恐怕還有不少,否則對面這個假貨怎麼也該從衣着和髮型上看出一些不同來。
不過心情雖然有些低落,可石穿卻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他笑了笑道:“本來想去大廳的,可是走着走着就迷路了……”
“大廳?”對面的假貨忽然蹙起了眉頭,似乎被這個地點弄的有些奇怪。對面的石穿素日臉上還保持着微笑,可心中也是戰鼓隆隆,這樣一句話他已經極近模棱兩可之能事,可如果真的被對方所懷疑的話也必定過不了關。石穿背在背後的雙手已經慢慢攥緊了兩柄武器,一旦事有蹊蹺的話他便會立即出手,在對方還沒有察覺的時候將他一舉格斃。
即使……他幾乎就是另外一個自己。
時間在無聲中走過了幾個小格,沒有時鐘的滴答,卻有心中的一顆肉在撲通通狂跳個不止。
過了許久,就在石穿即將堅持不住的時候,對面那個假貨忽然開了口道:“你這傢伙又忘記帶指路器了吧?是不是在亂山崗那裡迷得路?”
石穿嘴角還是掛着笑,而且笑容更加的燦爛起來。但是,此刻他的心中正激烈的發生着爭吵,兩個不同的觀點正在激烈的進行着對撞,試圖分出個所以然來。
這句話到底是不是試探?
如果是,那麼破綻在哪裡?是那個指路器還是所謂的亂山崗?
如果不是,那麼石穿應該怎麼接話?
稍有不慎,對面的傢伙就會立刻起疑,雖然石穿並不必然會有危險,可是現在的他能夠順利出去的話還是儘量追求平安離去爲好。這個詭異莫名的巨樓裡連一個一模一樣的自己都能夠出現,還有什麼事情等着他恐怕還不一定呢,石穿現在需要保存一點體力。
“是”,還是“不是”?
這真的是一個問題。
如果按照韋小寶的話說:“到底是押大好還是押小好呢?”
石穿心道:“去他大爺的,就押大了!”
“沒錯,走出來的有點急,結果就給忘了。然後在亂山崗那裡吃了點苦頭,嘿嘿,這不就迷路了麼……”石穿將左手的槍柄偷偷交到右手中,空出了手掌撓了撓自己的腦袋,顯出一絲憨厚的模樣。
他的賭注已經壓下了,就看莊家怎麼開盤了。
對面的“石穿”緊盯着石穿的雙眼,看了一會兒,他忽然笑了笑道:“這樣啊,那我可以把我的指路器借給你,你先去打聽那邊辦事去吧。”說着,那個假貨便伸手去掏自己的上衣口袋。
石穿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方纔抑制住自己的衝動,沒有立刻發動攻擊,而是靜靜等待着對方將手裡的動作做完。直覺告訴他,他應該是賭對了。
他真的賭對了。
從那個假貨的口袋裡掏出來的並非什麼“暴雨梨花針”也不是什麼淬了毒的暗器飛刀,而是一個手掌大小的正方體金屬。應該就是那個傢伙所說的“指路器”。那東西的外形與一箇中等大小的魔方差不多,但是對着石穿一面的正中有一個鏡頭樣式的東西,不知道是什麼用處。這個時候石穿自然也不敢多問,笑了笑便伸手準備去接。
對面的假貨毫不懷疑的將之遞了過去,一邊遞一邊道:“那羣一號的霍爾奎拉最近似乎有些不老實,經常跑到其他領地去騷擾什麼,你應該就是去教訓他們的吧?首領做事還真是利索,這麼快就……”忽然,那個“石穿”的動作停在了半空,眉頭再度蹙起,沒有說什麼但是他的鼻子前端輕輕的顫了顫。
於是乎石穿知道——他還是暴露了。
在對付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時,石穿右手猛然揮了起來,雷斬的刀刃自下而上衝着對面那個假貨的腰肋處便切了過去。出其不意,攻其無備,這一擊的時機拿捏得倒是恰到好處。
然而,對面那個假貨的反應顯然也不慢。
就在他鼻尖聳動的同時,他的腳下便下意識的向後縮了回去,而當石穿的長劍從下而上劈來的時候,雖然已經來不及做出什麼格擋動作,可他仍舊以一個詭異至極的姿勢偏轉了一下方向。身子一側,雷斬的劍鋒割破了他胸口的肌肉,但並沒有造成什麼致命的傷害。
一擊不中石穿沒有繼續發動搶攻,而是迅速後撤,與對方拉開距離。果不其然,在那個假貨剛剛被長劍砍傷的一剎那,他的右手中握着的便不再是那個指路器,而是一柄通體銀亮的三棱軍刺!他身體此刻已經是斜側過去,但手中的軍刺卻是憑藉着記憶和身體的下意識動作,向剛剛石穿站立的地方刺了過去。
若是石穿剛剛發動強攻的話,這一刺定然已經刺破了石穿的脾臟。那時候就算是神仙也救不回來了。
石穿並非能做出什麼未卜先知的特異功能,他之所以能夠提前做出躲閃動作完全是來自於他對自己的瞭解。因爲如果自己和對面的傢伙易地而處的話,那麼剛剛在那種情況下他定然也會毫不猶豫的做出那樣一個動作。
乾脆、直接、反擊凌厲,這邊是石穿的戰鬥風格。
果然,對面的傢伙和他本人簡直是一模一樣,好像他的對手並非一個實體,而是他面前的一面鏡子……
ps:抱歉,今天狀態實在是太不好了,思路不暢通,繼續寫下去也只能寫出垃圾來。所以,今天只有這一更了。另外,這一段情節需要聲明一下的是並非是我江郎才盡順嘴胡編的,這一段的劇情早在第一卷的時候就已經埋下了伏筆。相信,細心的讀者們已經從“紅披風”上面找到一點痕跡了吧?嘿嘿,點到爲止,我不是劇透黨。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