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定安王府,天銘羽正和千雅雪在花園裡散步。
“母妃,胡國那邊暗衛來信,胡柯等人已經進入胡國境地,等過幾日南疆的事情解決了,孩兒就和太子啓程了。”
千雅雪眼角有些嚴肅,“嗯,只是母妃身邊的茱萸最近一直很安分,母妃有點擔心,流風上次查到什麼沒有?茱萸到底是誰的人?!”
“孩兒也很費解,母妃放心,孩兒會盡快讓流風查明她的真實身份!”天銘羽心裡也是不安,定時炸彈,還是儘早清除的好,可如果查不出母后主使,那以後還會有千千萬萬顆定時炸彈出現。
“嗯,當初本以爲她是裴皇后的人,可是二皇子和裴皇后逝世後,見她竟然毫無動靜,此次胡國來使,也不見她有什麼舉動,母妃實在擔心,這丫頭也是自小進的王府,就是不太引人注意,沒想到竟是帶着目的!”千雅雪皺着眉。
天銘羽深淵之處射出一道精光,“母妃放心,這幾日流風一直在查,不管茱萸是誰的人,來王府的目的是爲何,孩兒都不會讓她得逞的!”
“對了,前幾日母妃進宮看望太后,說是裴皇后在冷宮,快不行了?!”千雅雪唏噓道,知道自己的兒子一直有關注裴無影的狀況,千雅雪微微有些疑慮,看着天銘羽,想知曉真相。
“嗯,這件事情皇上已經知道了,估計就這幾天了,父王說皇上念及裴皇后生下二皇子,死後准以貴人禮制安葬,也不算虧待裴無影。”
“唉,何必呢,爭奪了一世,晚年滄桑受苦,不得善終,還不是化爲一抷黃土,二皇子在宗人府也變得瘋瘋癲癲···”
天銘羽輕撫着千雅雪,“母妃,這都是他們咎由自取,皇祖母心善,好像是將上次從深山裡解救回來的御史家的小姐,送到了宗人府,據說現在已經有孕,也算是給二皇子一脈留個後人。”
“哦,還是太后娘娘想的周到,那這御史家的小姐現在何處?”
“這個孩兒就不知道了,自深山回到家中,御史家的小姐本欲出家,被皇祖母攔下,如今想必是被皇祖母安頓好了吧,這日後好好帶着孩子,安心過日子,也算是安定了···”天銘羽解釋着,安慰着千雅雪。
千雅雪嘆息着,“這倒也是,二皇子也就是被裴皇后生生寵壞了,二皇子妃也是苦命的人,年紀輕輕,香消玉勳,太后娘娘對裴皇后和二皇子,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裴家大房也是人丁凋零,開始沒落了,此次你到清溪鎮,見到裴老爺子,找個機會,和他老人家好好說說吧,也算是安慰了!”
天銘羽點頭,“孩兒明白,母妃放心,裴家大房的事情孩兒已經和雲飛說了,畢竟是裴家的家事,裴大爺身子每況愈下,御醫說也就兩三年的時間了,雲飛會照顧好的。”
“這裴家大房除了裴皇后一脈,就剩下一位庶小姐,可是···如今純兒和你有了婚約,也算是和裴家有了姻親關係,裴家大房的事情,能幫上手的,就幫幫雲飛吧,等到裴大爺一走,或許這大房還是會被裴老爺子接回祖宅的。”
“孩兒明白,裴老爺子雖人在林家,但心裡也是掛記着京城裡的事情,孩兒會好好與他說明,也能讓他在清溪鎮安度晚年,不要再被兒孫的事情打擾,這樣純兒也能稍稍安心一些。”天銘羽扶着千雅雪走到花園裡的涼亭裡坐下。
深秋的天氣,樹葉緩慢的飄零,花園裡雖有着百花,但也不少已經枯萎,不似盛開時的璀璨。
“嗯,羽兒有心就好!”
晚間,天銘羽陪千雅雪和天洪烈用過晚膳,回到書房,流風疾步而來。
“世子,宮裡來信,裴皇后歿了!···”
皇宮深處,繁華高大的宮牆殿宇的一處院落,殘壁幽暗,落葉枯枝滿院,蜘蛛結網,自由的穿梭其間,鼠蟲橫行,肆無忌憚。
裴無影躺在冰冷的牀榻之上,身邊空無一人,黑漆的瞳孔中,也消失了明亮之色,乾涸枯竭,毫無波瀾。
距離牀榻不遠處的房間裡,一張織布機,上面早已是灰塵密佈;靠窗邊還有一方矮榻,上面抄寫好的佛經已摞了厚厚一堆,佛經的書本還展開着,頁腳偶爾被窗扉裡吹進來的冷風輕輕跳躍,但是看書本朝上的頁面上的灰塵,顯然已是久久沒有動過。
房間中間的黒木方桌上,一盞油燈已經快要漸漸熄滅,油盡燈枯。
“吱呀!”一個老宮女推開了房間沉重的房門,幾縷陽光撒到房內,照亮了門口的一處,裴無影輕微的動了一下身子。
“吃飯了,佛經老奴收走了,趕緊起來,吃完飯接着寫!”一個身着灰色長袍的老宮女,將一碗煮菜和兩個饃饃放到方桌上,轉身走到矮榻邊,收起那一摞佛經,帶上了房間的大門。
房間恢復原先的黑暗,黒木方桌上的油燈燈光開始跳躍,即將···
裴無影艱難的起身,身體上的溫度在一絲一毫的流逝,到了矮榻邊,機械的拿起硯臺邊的筆,用手摸索着,將左手矮榻邊的紙張鋪展好,開始寫着佛經。
千篇一律的內容早已在裴無影的記憶中形成了習慣,根本不需要再看佛書。
幾張佛經寫好後,裴無影再一次鋪開一張新的紙張,卻久久沒有下筆,窗戶外被木板釘死,裡面用黑布籠罩,只能感受到吹進了涼風,卻見不到刺眼的陽光。
許是迴光返照,許是得知生命已經到了盡頭。
裴無影將筆上沾滿墨水,終於下筆。
錯了!
僅僅只有兩個字!
筆輕輕的被放到硯臺邊,起身,走到方桌邊,一成不變的位置,拿起一個饃饃,裴無影走到門邊,同樣是黑紗帷幔,將門扉填滿。
咬牙,用盡全身的力氣,將黑幔撕開,絲絲陽光透了進來,在門後的滿是灰塵的地上形成一塊塊斑點。
裴無影嘴角開始僵硬的上翹,坐到斑點處,似乎在感受着這一縷陽光的溫暖。
品嚐着手裡黑乎乎的饃饃,直到吃完,直到永久的閉上眼睛。
油燈滅,暖意失。
窗外的冷風吹着院裡的落葉,嘩嘩作響,悽清一片。
人生一夢,白雲蒼狗,錯錯對對,恩恩怨怨,終不過日月無聲,水過無痕!
“什麼時辰的事?”
“申時。”
“皇上和太后知道了嗎?”
“已經知曉,太后讓御史家的小姐親自給辦理後事,以示孝道。”
“嗯!”
書房裡陷入寂靜之中,流風想到另一件事,接着稟告。
“世子,茱萸的身份已經明瞭,她是李鵬飛夫人的親妹妹!”
天銘羽轉過身,示意流風繼續說下去。
“李夫人的母親當年爲了把握其父親的心意,在誕下茱萸之後,與一家剛出世的男嬰互換,將茱萸丟棄,陰差陽錯,茱萸被賣進王府,一次宴會時見到李夫人,無意間得知了自己的身份···”
“後來,茱萸企圖找尋到自己的親生母親,想從王府裡被贖身,被李鵬飛發現,李鵬飛讓茱萸接近王妃身邊,找機會接近王爺···有朝一日麻雀變鳳凰,得到王府的大權幫助二皇子妃···”
“哼···”天銘羽冷笑一聲。
這李鵬飛想的還真是夠遠,好在父王平日裡冷漠威嚴,讓府裡的丫鬟婆子都不敢近身。
“她既是李鵬飛的人,爲何裴皇后出事一直沒有動靜?!”
流風嗤笑一聲,“李鵬飛給她指示,讓她儘早獲得王爺的青睞,好讓王爺給皇上進言,將二皇子放出宗人府,讓二皇子妃恢復地位,只是她不知道的是二皇子妃早就沒了!”
“看來這李鵬飛爲二皇子妃打算的還真是周到,你去一趟俊世子哪裡,以免也有這樣的情況,害蟲儘早祛除,免得殃及池魚,得不償失,在啓程之前,將茱萸處理掉!”天銘羽身上的殺意一閃而過。
“是,世子,屬下這就去!”流風轉身快速消失在夜色中。
太子即將離京,朝堂上的事務盡數轉交給三皇子和俊世子,大臣們不知其中緣由,面面相覷,開始猜測皇上的心意,追隨太子的大臣自是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的事情,而那些蠢蠢欲動,經不住權勢地位誘惑的人開始各出奇招。
太子東宮。
“皇兄,皇弟我都快要瘋了,你一離開,我就不得安寧了!”天銘炫抱怨着,滿腔的不滿。
這幾日天天都有大臣,偷偷的給唐家送禮,和唐家家主商量着三皇子和太子的事情。
唐夢玲收到消息,直接下令讓唐家大門緊閉,結果這禮就源源不斷的送到三皇子宮中。
“炫,送你你就收着,別的什麼都別管,反正白送的錢,不要白不要,至於他們怎麼想,那是他們的事情,剛好太子還能經過這些禮,知道那些人心思不正,不能重用呢!”天銘俊拍着天銘炫的肩膀,安慰着他的小孩子脾氣。
“哼,皇兄一走,我就不能跟雲飛出去玩了,昨日母妃還特地教訓了我一頓,讓我好好幫皇兄處理政務,那麼多摺子,看着就頭疼···”天銘炫一臉的不樂意。
天銘顥抿嘴笑着,看着眼前這個自己從小看着長大的皇弟,眼中帶着關愛,“我知道你從小性子就跳脫,在國子監上課的時候,你看窗外的鳥,先生叫你背書,你嘰裡呱啦,亂說一通,就是不好好學,什麼事情都讓雲飛幫你幹,禍事就由我們幾個大的頂···”
“現在好不容易逮到機會,你要是不好好處理政事,等我回來,將事情整的一團糟,你就等着吧!還有,貴妃娘娘本就管着後宮的事情,忙碌不堪,煩心事也不少,你不許再吊兒郎當的,沒個正行!”
天銘顥板着臉,自己自從沒了母后,就一直被暗害,直到姨母進宮,處處維護自己,甚至爲了自己失去了第一個孩子,照顧天銘冉和天銘炫不單單是作爲大哥的責任,也是報答姨母的大恩。
“皇兄,求你了,能不能少給我派點活···”天銘炫和天銘顥嬉皮賴臉的打着商量。
天銘俊看着天銘炫就跟個猴子似得,就差沒給天銘顥表演雜耍了,低頭含着笑意道:“炫啊,你就知足吧,小心顥一怒之下,將事情都交給你,你就哭去吧!”
“顥,我覺得炫這是嫌事情不夠,要不咱們再找點事情給他做,如何?”天銘羽腹黑的說着,天銘炫苦着臉,氣呼呼的坐下。
天銘顥笑着,搖了搖頭,“羽,暗衛已經到達南疆,什麼時候動手?”
“明天吧!速戰速決,胡國那邊有什麼異樣?”
大家談起正事,都嚴謹慎重,“還沒有,到達胡國王城,大概還有一個月的時間!”
“俊,昨天流風告知你的事情,你在府上要注意一些,大家回到府上都要將府裡的人員徹查一番,不要放過一個漏網之魚!雲飛,尤其是你,一定要小心!”天銘羽肅穆的表情讓大家警醒。
“不錯,不管是李鵬飛的奸細,還是胡國的奸細,大家都要仔細,嚴謹對待!”
“俊,刑部大牢那兩個胡柯的心腹,若是問不出什麼,就儘快斬首示衆,安慰一下受害人的家屬吧!”天銘顥沉着聲,語調微冷。
天銘俊點頭,“我明白,顥,你們定在什麼時候出發?!”
“後日!”
定安王府,深夜,一道身影閃身往王府後門而去。
“咚咚咚!”黑影拿起後門牆角的兩塊石頭,輕輕敲擊了三下。
“嚓嚓嚓!”門外同樣想起三聲怪音。
黑影將手探向門下的底縫處,摸到了一個東西,迅速轉身離開。
“世子,人抓住了,是李鵬飛府上的管家!”
“嗯,先關起來,不要驚動茱萸。”
翌日,天氣陰沉下來,到了午後,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一場秋雨一場寒,千雅雪一早起來,就多加了一件衣裳。
“王爺回來沒?”
玉芯端來熱茶,給千雅雪暖身。
“還沒有,太子和世子明日離京,很多政事需要王爺接手,想必要到傍晚了吧。”
千雅雪心裡有些不安,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玉芯,你讓玉蕊盯着茱萸,然後通知廚房,今晚多加幾個菜!”
“是,奴婢這就去。”玉芯將點心擺好,轉身拎着食盒離開。
到了傍晚,雨越發的下的大起來,天銘羽讓流風撐着傘在王府門口等着天洪烈。
千雅雪同樣派了玉芯到王府門口等候。
“玉芯姐姐,你怎麼過來了,快到廊下躲躲雨。”流風讓開一塊地方,玉芯匆匆跑過來。
“王妃讓我來看看王爺回來沒有,這天下着雨,王爺騎馬而行,估計會淋雨,叫我見到王爺立刻讓王爺回房沐浴,換衣。”玉芯喘着氣。
流風點點頭,擡起頭就見天洪烈已經到了門口。
“王爺回來了,咱們快過去吧!”
天洪烈面上掛着雨水,衣衫溼透,玉芯將手中的披風遞給流風,流風立刻大步上前給天洪烈披上。
“你們倆怎麼過來了?這麼大的雨,快回吧!”
“王爺,世子讓我過來接你···”流風給了天洪烈一個眼神,天洪烈點頭,眸中精光乍現。
平日裡,天洪烈回府必定會從府中的假山長廊經過,茱萸早早再次等候,手中握着昨日剛拿到手的藥粉。
這茱萸到底是要幹什麼?難道是在等人,可是這假山長廊···不對,難道茱萸等的是王爺?!玉蕊躲着假山之後,被自己的猜測嚇到。
玉蕊捂着嘴巴,背後已經被雨水打溼,時刻注意着茱萸的一舉一動,若是真被自己猜到,就算豁出性命,也要組織茱萸!玉蕊心裡暗暗打定主意。
“王爺,走這邊!”玉芯跟在天洪烈和流風身後,感覺走的路有些不對,擡頭看向王爺,見他沒有什麼異樣,心裡疑惑,但卻沒有開口。
茱萸擡頭望天,見天色漸漸暗下來,但是天洪烈遲遲未歸,有些着急。
“阿嚏,阿嚏!”玉蕊全身冰冷,瑟瑟發抖,實在憋不住,在假山裡打了兩個噴嚏。
“誰?出來!”茱萸本就萬分着急,緊張,突然聽到聲音,不僅被嚇了一跳,還兇相頓生。
玉蕊瞬間捂住自己的口鼻,心裡暗歎:“糟了!”
茱萸慢慢的接近假山,手中緊握着藥粉。
“噓!走!”玉蕊驚慌不已,不知所措,流風如鬼魅般出現在玉蕊面前,嚇得玉蕊張大嘴巴,流風做着手勢,示意玉蕊不要出聲,用衣袖卷着玉蕊的腰肢,運氣輕功,轉眼離開。
茱萸小心翼翼的繞道假山之後,沒有發現人影,鬆了一口氣,想到自己今晚的目的,茱萸迅速回到原地,等待天洪烈。
話說流風帶着天洪烈回到房間,千雅雪立刻吩咐丫鬟婆子,招來小廝,伺候天洪烈梳洗換衣。
天銘羽得知玉蕊這幾天的行蹤,看着門外的大雨,天色漸漸陰暗下來,立刻讓流風出去尋找。
“玉蕊姐姐發燒了,玉芯姐姐,你快來照顧一下。”流風抱着昏迷的玉蕊,着急大喊。
“流風,你先去找大夫,玉芯,找兩個婆子給玉蕊沐浴換衣。”千雅雪迅速安排,面上急切,很是擔憂。
“是。”
兩人往不同的方向而去,千雅雪一探玉蕊的額頭,燒的滾燙,眼中不禁含淚,“傻丫頭···”
好不容易安頓好了玉蕊,玉芯陪着,千雅雪和天洪烈,天銘羽三人到了餐廳。
“羽兒,到底怎麼回事?”天洪烈面色凝重,有些駭人。
天銘羽看了一眼千雅雪,面色冰冷,“今晚茱萸準備迷惑父王,故孩兒讓流風到府門口···”
“茱萸,這是誰?!迷惑本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天洪烈的話語帶着深深的疑惑和不明。
“茱萸是李鵬飛夫人的妹妹,企圖破壞母妃與父王的感情,從而得到權力···”天銘羽說的很隱晦,但是多年在戰場和朝廷裡來往的天洪烈瞬間就明白了。
天洪烈黑着一張臉,周圍的空氣一霎那之間下降了好幾個溫度,眼中浮現殺伐之意。
“父王,母妃,用飯吧!事情孩兒今晚就會徹底解決,孩兒離京後,王府裡的人員,母妃要一一徹查,身份和籍貫以及家中之人都要知曉,父王每日也要時刻注意,不論是進宮還是回府,都要帶幾個侍衛!”
“羽兒放心吧,母妃明日送走了你,就開始徹查,你父王畢竟是上過戰場的人,警覺性不用擔心,只是此次你到林家,路上定要注意安全,尤其是太子的安全!”千雅雪叮嚀着,話語裡滿含關愛之意。
天洪烈眼中閃過幾道溢彩,心頭安慰,兒子對自己的如此直接的關心,還是第一次,平日裡冷着臉,都不見笑意,天洪烈想到自己和千雅雪相識的時候,或許有了心上人,就算再怎麼煩心,內心深處也是有一處溫熱存在的吧!
深夜,定安王府的暗室。
李鵬飛的管家看着被抓進來的茱萸,嚇得縮在牆角,戰戰兢兢,神情高度緊張。
茱萸昏迷不醒,是流風直接敲暈了帶進來的。
一桶冷水直潑而下,茱萸的身體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寒戰,幽幽醒來。
看着自己所在的地方,幾盞油燈鑲嵌在牆壁上,明明滅滅的,牆上掛着各種刑具,上面血跡斑斑,茱萸打量着四周,瞥見李鵬飛的管家,被關在屋子裡的一角,心裡徒然害怕起來。
“你們儘快處理!世子等着消息!若是問不出來,直接···”流風做了一個抹脖子的表情,暗室裡的人點頭,表示明白!
天銘羽站在臥房的窗前,看着屋檐上的雨水滴滴答答的滴落下來,心緒飛遠。
雨已經停止,夜空中露出幾顆明亮的星星,預示着明日是個好天氣。
“世子,南疆來消息,李鵬飛解決了。”
“嗯,京城李家也該消失了,記得斬草除根!”
“明白!”
這是一個註定不平靜的夜晚,李鵬飛將軍在南疆的府邸裡自縊而死,李家一夜之間被查出上百條罪狀,一大清早就被御林軍包圍了府邸,無聲無息,什麼風聲都沒收到,自然一個人也都沒跑掉。
二皇子妃的孃家,吳家也是難脫干係,牽連入獄。
新的一天來臨,破曉時刻,天明再現,昨晚寒冷的雨水將天空洗的蔚藍。
白雲朵朵飄過,太陽漸漸升起,一剎那,陽光鋪灑大地,給萬物籠罩上一層耀眼的光輝。
天銘顥帶着兩車的禮物和太后,皇上,以及兩個王妃的賞賜,輕裝出了皇宮。
一身便衣,淡藍色的長袍,白玉腰帶,手握紙扇,發冠整齊,面帶微笑,溫潤如玉。
到了定安王府門口,流風正在準備馬車,天銘羽一夜未眠,將楊芹和裴無靖等人準備的東西整理好,直接梳洗一番,出了王府。
“顥兒,羽兒,一路小心,遇事冷靜,速戰速決,安全爲主!到了清溪鎮記得立刻傳信回來,婷兒有了好消息也要立刻給宮裡發喜報!”千雅雪不停地叮囑,滿滿的關懷。
“母妃,你回府吧,孩兒明白。”
“皇伯母,您回府吧,昨夜秋雨蕭瑟,天氣轉涼,注意身子。”
天銘羽和天銘顥辭別千雅雪,兩人同上一輛馬車,流風駕車,後面跟在五車禮品。
馬車噠噠噠的啓程了,往愛人的方向奔去。
“顥,昨日有去和皇祖母辭行嗎?”天銘羽將馬車裡的小方桌擺好,拿出棋盤,與天銘顥對弈起來。
“去過了,宮裡剛添了兩位皇子,還有一位新貴沒有出世,皇祖母若不是擔心後宮不安,估計都想和我們一起到清溪鎮走走。”天銘顥淺笑,心裡回想起太后娘娘的期盼,有些心酸。
“皇祖母一輩子都沒離開過京城,想必也很想出宮看看,會有機會的!”
天銘羽何嘗不知道太后的心思,只是太后娘娘身系後宮諸事,就算有安貴妃幫忙,但是深宮裡的爾虞我詐,有誰能猜到下一刻會發生什麼呢?!
“等此次清溪鎮之行結束,我帶婷兒回到宮中,將朝事安頓下來,不如就奏請父皇,讓姨母做皇后,這樣皇祖母或許能安心出宮遊玩。”天銘顥輕聲道。
天銘羽眉角一挑,“只要後宮裡的那些娘娘們都安分些,皇祖母就安心了。”
“等太子妃回宮後,就讓她跟着皇祖母學習管理後宮之事纔是正理,就算你日後不會娶妃納嬪,太子妃將來身爲一國之母,手段也是要鍛鍊的。”
天銘顥心裡有些難受,婷兒雖然性子大大咧咧,率真可愛,但心裡卻是細心,需要呵護,然而因爲身份使然,變得端莊文雅,就算了,可偏偏還要強顏歡笑,給自己擴充後宮,真是···
“顥,不要想太多,目前你要做的就是紮實的走好每一步,日後不能讓任何人對你的決定提出質疑,這樣才能把握自己的幸福!”天銘羽看着天銘顥,兩人目光流轉,豁然開朗。
輕輕落下一子,局面突變,從夾縫求生,到柳暗花明,只是一步而已。
清溪鎮,林家村。
林二郎帶着林老頭和林大樁東躲西藏的到了林大樁的家中。
林趙氏一見三人,立刻將兒子林實推進家門,啪的一聲將大門關了個嚴實,死活不開!
“孩子他娘,你快開門,要是被村裡人看到我們,就不好了!”林大樁趴在門上,對着門縫裡,祈求。
“林實他娘,你快把門打開,我們只想吃一頓飯,你做好飯給我們吃飽,我們就離開···”林二郎嘴上說着求人的話,臉上的表情卻異常兇狠,咬牙切齒。
林老頭被林二郎死死的拽在手裡,以防走丟,讓村裡人發現。
“實兒,我是爹,我是你爹,快讓你娘開門,爹給你買了糖!”林大樁開始誘惑林實。
林趙氏對林實搖頭,嘴裡說着壞人,並指了指桌上的翠花大娘昨日送來的點心,示意林實自己吃。
林實雖然不懂,但是有了吃的,乖乖的爬到椅子上,津津有味的吃着,沉浸在自己獨享美食的世界裡,將一切摒除在外。
“孩兒他娘,快開門,再不開門,我就踹了,到時候可別我對你不客氣!”林大樁有些惱怒,開始出言威脅。
林趙氏絲毫不在乎,心裡說道:“你踹吧,看你有沒有那麼大的力氣!”
自從家裡開始養雞下蛋,每年送到林家的雞蛋換來的銀錢就不在少數,院子裡的早就換了,更別說自家的大門了,這孤兒寡母兩人在家,若是門窗不堅固些,豈不是就給了賊人可乘之機。
這中間夾着鐵片的大門,門後三道大栓,直接連着牆壁,除非你能把牆給踹到了。
只不過現在家中住的可是磚瓦房,這地基打的深,牆壁厚實,隨便踹!
林趙氏端着針線筐,坐到牀邊開始給林實做衣服,不理會門外的三人,無論他們怎麼叫喊,怎麼哀求,怎麼威脅,都當做沒聽見。
“誒,那不是林趙氏家嗎,她家門口怎麼有幾個漢子在敲門,你們快看看···”
林家幾個媳婦婆子路過林趙氏家門口,無意間撇到林二郎等人,大家那顆火熱的八卦之心開始熊熊燃燒。
幾人都從院門口,探望着,嘴裡說着各種懷疑。
“不會是賊人吧?!你看那幾人賊頭賊腦的···”
“看着不像,你看他們還在不停的敲門,難不成是來找林趙氏的?!”
“找林趙氏,不會吧,這林趙氏平時在林家村可是最安分守己的,從來都沒有一句閒話,這幾年一個人帶着林實,也怪不容易的,我不信!”
“那也不一定,或許是呢···”
“誒,不對,你們看那幾人,還有一個老頭,難不成是林趙氏的孃家人?”
“什麼孃家人,這林趙氏的孃家人每年只在過年的時候來,還是匆匆送些年禮就走,不可能是孃家人!···”
林家,初心樓。
“小姐,林二郎幾人到了林家村,正在林趙氏家門口,企圖破門而入,林趙氏關門待在屋裡,已經快一個時辰了。”安武接到盯着林二郎幾人的暗衛來報,立刻過來告知林純。
林純低頭一笑,“這林二郎真是出息了,還敢帶着林大樁和林老頭會林家村,也不怕被人發現了,給打出村去!”
“走,我們去看熱鬧,安武大哥讓暗衛通知林家村村長,咱們也當一回觀衆,嘿嘿···”林純帶着二妞,安武通知暗衛後,也緊跟其後,三人大搖大擺,下了山,往林家村走去。
到了林家村村口,遇上急急忙忙往林家趕得翠花大娘。
“翠花大娘,你這麼着急是要去哪裡啊?”林純老遠的看到,朝翠花大娘大喊着揮手。
翠花大娘擡頭一看,見是林純,腳步生風,走到林純面前,“誒吆喂,我的好大丫,大娘正要到你家找你呢,那林二郎和林老頭回林家村來了,大娘怕他們到你家鬧事,過來給你報信的,你們這是?···”
“翠花大娘,我都知道了,我這是來林家村看熱鬧的,估計林家村的人會把林二郎他們趕出村吧!”林純拉着翠花大娘的手,心裡溫暖,不管遇到什麼事,翠花大娘和大山伯伯還是一如既往的最先想到自家的利益。
翠花大娘微喘着氣,嗔怪道:“你這丫頭,你就不怕傷着自己,這羽世子都在來清溪鎮的路上了,被他知道了,肯定饒不了你!”
林純不幹了,瞬間轉變成一副女漢子的模樣,“哼,他敢管我,小心我不讓他進我家的大門!”
“你這丫頭,說的什麼話,羽世子也是爲你好···”
“好啦好啦,翠花大娘,咱們快走吧,我還是第一次看熱鬧,你不能掃了我的興致,大娘,好大娘,嗚嗚嗚···求求你了···”林純開始無下限的撒嬌。
二妞和安武在後面捂着嘴偷笑,兩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憋笑憋得厲害。
“好了好了,但是你要保證,跟在大娘身後,免得被不小心傷到!”翠花大娘拉着林純,看着林純一下傷心,一下破涕爲笑,實在是有些無奈。
“大娘放心,我就遠遠地看着,嘿嘿···”
林天良正在家中的菜地裡除草,聽到村裡有人在喊,林二郎和林大樁回來,第一反應就是:麻煩來了!
急急忙忙回到家中,喊上兩個兒子,帶上棍子,到村裡敲鑼打鼓,“鄉親們,林二郎和林大樁回來,鄉親們,幫幫忙,將這兩個害羣之馬趕出林家村!”
林家村裡不斷地迴盪着林天良的聲音,村裡在家的漢子們一聽,立刻放下手頭的事情,帶着傢伙出了家門,找到林天良,往林二郎幾人所在的地方而來。
“這林二郎和林大樁都不是什麼好鳥,大家可不要手軟···”
“就是,當初放火燒平安郡主的家,如今還敢回來,我們不能讓他們進村!”
“不錯,平安郡主這幾年這麼幫助林家村,家家戶戶都受過恩惠,還給我們請大師祭拜先祖,盡心盡力,我們不能讓林二郎和林大樁回到林家村,再去禍害平安郡主三姐弟!”
“大傢伙快一點,林二郎和林大樁跑到了林趙氏家,正在踹門,咱們快點去,免得嚇到家裡的孩子!”
林趙氏家門口,爲這婆子媳婦們已經認出林二郎和林大樁,大家謾罵之聲不斷。
林二郎三人有點緊張,知道自己被發現,但定睛一看,門外的都是媳婦婆子,沒什麼武力,直接置之不理,回到林趙氏家門前,擡腳就踹。
“你們看,這林大樁多年不回家,這剛一回來,不是認錯,不是道歉,反倒直接罵着媳婦兒子,還擡腳踹門,真是狼心狗肺!”
“可不就是,這林趙氏這幾年帶着個孩子多不容易,這林大樁就是黑心肝的。”
“誒,當初要不是劉二孃坑蒙拐騙,怎麼可能給林大樁娶到媳婦,真是作孽!”···
林大樁踹門踹的腳都疼了,可見們絲毫動靜也沒有,不禁火大,“你這個賤人,快點給老子開門!再不開門老子就要拿石頭砸了!”
“大樁,你這媳婦真是要好好管教管教!”林二郎添油加醋。
“賤人,快點開門,把家裡的錢都拿給我,不然等我弄開了門,看我怎麼收拾你!”林大樁被林二郎一激,火冒三丈。
林趙氏放下林實的衣裳,給吃的滿嘴點心屑的林實擦着嘴,溫柔的說道:“實兒不必害怕,外面的人都是瘋子,你爹早死了,他們都是來騙咱家的錢的,若是家裡的銀錢被搶了去,咱們孃兒兩以後又只能天天啃饃饃了!”
“娘,我知道,小山哥哥和我說過,壞人總是會想盡一切主意來騙小孩子,我不會上當的!”林實安慰着林趙氏,說的斬釘截鐵。
林天良帶着一衆漢子,扛着傢伙,衝到了林趙氏家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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