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五,十三點,大!”
“哇哈哈,本公子又贏了!”
……
“下注了下注了,買定離手,財落無悔喲!”
“開了開了哈,五五六,又是一把大!”
“本公子又贏了,哈哈,小爺今天走得什麼狗屎運?居然把把連贏!”
“喂喂,你們別走啊,趕緊下注啊!沒銀子了?本公子借你們,咱們繼續玩。”
“都聽好了,沒銀子的可以跟本公子借哈,只要你們以後乖乖聽本公子的話,銀子都是浮雲啊!”
…….
…….
長孫羽默的房間不時有人出來,各個耷拉着腦袋,一副倒黴相。同時,院門口處不時又有人進來,朝着長孫羽默的公務房奔去,一個個興奮雀躍,彷彿長孫羽默那兒有銀子可以撿似的。
郭業聽着公務房中長孫羽默鬧得歡騰,見着出出進進,來來往往的各司刀筆吏員與掌固官。
心中又是惱怒,又是好笑,惱的是長孫羽默這小子居然將書令史公務房當成了他聚賭的地方,笑得是長孫這小子居然玩得一手好牌九,而且還知道將贏來錢財又懂得散出去,藉此來籠絡人心。
看來,這小子並非如他的紈絝外表那般的簡單啊!
郭業突然有些慶幸起來,慶幸長孫羽默跟着自己來兵部衙門,當真是走了一步好棋。
有了這個懂得長袖善舞的哥們在自己身邊,替自己籠絡底下人心,的確是如虎添翼,省去了自己不少的時間。
最難能可貴的是,這小子雖然有長孫世家的這個金子招牌,但卻拿捏極準,該擺譜兒的時候擺譜兒,該放下身段的時候放下身段,人才,真是人才啊!
郭業瞅着鬧鬧哄哄的書令史公務房,不由自言自語呢喃道:“當初還真是走了眼,錯以爲這小子就會耍暴脾氣,沒成想短短一些時日,居然長進了如此許多。”
既然長孫羽默聚賭耍錢有他自己的用意,郭業也懶得再去阻止,再說了,兵司郎中一直呆在房中不出來,問都沒有問一嘴,那他更沒必要去阻止長孫羽默了。
繼而搖了搖輕輕笑了兩聲,徐徐轉身雙手負背,朝着自己的公務房走去。
……
……
臨近黃昏,郭業和長孫羽默兩人悠悠哉哉地在兵司大院混了上任的第一天。
此時,甭說兵司四房裡的刀筆書吏,就連整個兵部衙門的人,都走的已然差不多了,各歸各家,各找各媽。
除了兵部大門口那幾個差役還輪班職守着崗位之外,郭業和長孫羽默兩人應該是最後離開兵部衙門的。
當郭業與長孫羽默結伴出來大門時,郭業才聽長孫羽默提起,自己的上級領導,那位整日閉門不出呆在公務房的兵司郎中,早就翹班回去了。
真是舉止怪異,行事耐人尋味,奇奇怪怪的一人兒。
郭業懶得過問薛雄離開兵部衙門後會去哪裡,應該這跟他沒什麼關係了。
出了兵部大門後,郭業問得長孫羽默第一句便是:“怎麼樣?這朝廷的一官半職當得如何?”
長孫羽默從腰裡解下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子,在郭業眼前晃了晃,笑道:“這就是上任第一天的收穫,哈哈哈,我還真沒想到朝廷的官員是這麼好當的。奶奶的,這些兵部衙門的官員真是呆頭鵝,推牌九賭大小居然讓本公子贏了這麼多銀子。嘿嘿,明兒八成是沒人在跟我玩賭大小了,實在不行就換個玩法,我抱兩隻雞來,明兒玩鬥雞得了。”
“我靠!”
郭業一臉鬱悶地啐道:“你小子還真敢玩啊?鬥雞?想也別想,動靜太大了,傳揚出去不好聽!對了,我找你還有點正事,讓你幫個忙!”
長孫羽默收起錢袋子,問道:“啥事兒,你說!”
當即,郭業便將穆師爺在庫司遭到的不公正待遇一氣兒說了出來,將自己與顧惟庸等人的那個計劃暫時還隱瞞了過去。誰知道長孫羽默這小子哪天說禿嚕了嘴,事情還沒辦就泄了密。
聽着郭業將穆師爺的事兒講罷,長孫羽默突然一臉正氣凜然地樣子罵道:“狗日的王君實,居然敢包庇下屬胡作非爲,還讓自己的小舅子頂了別人的官職,真是豈有此理!回頭我就找我爹,讓我爹明日在朝堂上彈劾一把王君實,奶奶的!”
“別!”
郭業趕緊勸阻了長孫羽默,可別現在就鬧出事兒來,不然的話,就不能施行自己的那道計策,替顧惟庸將龔吉這顆絆腳石給搬掉。
郭業耐心勸道:“暫時先別找你爹,咱們剛來兵部,也別盡惹事。你明天只要找王君實一趟,利用你爹的名頭嚇唬嚇唬他,幫助穆恭穆師爺回到庫司任職即可。不需要做什麼庫司書令史,只要能做個掌固官就成了。”
“這樣啊?成,這事兒好辦,既然是你郭業的朋友,那也是我長孫羽默的朋友!”
長孫羽默重重地點了一下頭,拍着胸脯保證道:“這事兒交給我就成,明日我找王君實,後天你那位朋友就可以回庫司了。這事兒我給你辦瓷實了,且叫你那位朋友放寬心!”
郭業看着這小子一副信心篤定,捨我其誰的模樣,越想越覺得此番長孫羽默跟自己進兵部,真是來對了。
談完了事兒,長孫羽默邀請郭業道:“現在離天黑尚早,要不咱們去平康坊喝幾杯,樂呵樂呵?也算是慶祝咱們頭一天上任完美落幕,咋樣?”
郭業委婉拒絕道:“算了吧,我勸你也早點回去,你今天是有生以來頭一遭在兵部上任,我想你父親,還有你家裡人都惦記着你早點回去,問問你情況呢!早點回家吧,別讓他們惦記了!”
長孫羽默搖搖頭,自嘲地笑了笑,又是擺出一副紈絝子弟的無所謂,說道:“我爹?算了吧,他眼裡也就裝得下我大哥和我二哥,至於我?少給他惹是生非,他就知足了!”
“天下無不是之父母,”郭業苦口婆心勸道,“你爹如果不關心你,又哪裡會爲了你進兵部周旋一番呢?得了,早點回去吧!”
可憐天下父母心,郭業心裡清楚,長孫羽默縱是再怎麼不長進不爭氣,作爲父親的長孫無忌望子成龍之心不變,老牛舔犢之情依舊。
特別是長孫羽默這小子今天好歹也是正式的大唐公務員了,也算是有所長進了,對於長孫無忌來說,多少有些老懷安慰。
可惜饒是郭業苦口婆心,長孫羽默反正對他爹長孫無忌就是對着幹,叛逆到家了,當場就搖頭蘇紅到:“別提他了,你不去我自個兒去,哼,今晚我非得將風滿樓的姑娘統統包下來,誰敢觸我長孫三公子的眉頭,壞了我的雅興,我非拆了她風滿樓不可。”
說罷,就朝着自己的馬車方向走去,徐徐走着頭也不回,卻是高高舉起右臂揮揮手,自顧喊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管他媽個蛋!”
一溜煙兒,人已經鑽進了長孫府的馬車,馬伕呼喝一聲,馬車漸漸走遠。
郭業無語地搖搖頭,走到自家的馬車前,蹬上車轅鑽入車中,衝馬伕吩咐道:“去東市,到樑二公子家的胡姬酒肆坐會兒。”
“駕~~~”
馬車甩了甩繮繩,鞭策着騾馬徐徐開跑,走在永福大街上,朝着朱雀門方向奔去。
去東市,找樑叔宇,這是郭業臨時起意的。
無非是想找樑叔宇敘敘舊,順便問下他在西川這段時日的情況,也跟他打聽打聽現在西川那邊現在情形如何。
因爲,他至少有一個來月沒收到過康寶、龐飛虎等人的來信,就連負責東廠的暗夜都沒有派人給他送過信。
他心裡老是擔心是不是西川那邊發生了什麼變故。
倚靠在車壁內閉目遐思,馬車繼續一路飛奔,出皇城,走朱雀大街,穿街繞巷,徐徐奔向東市。
……
約莫過了半柱香的時間,馬車駛進了東市的區域,此時雖入了黃昏,但是東市依舊是喧鬧非凡,處處人來人往,人聲鼎沸,充斥着各地口音各國語言的叫賣吆喝聲,不絕於耳邊。
進了東市之後,因爲人流擁堵的關係,馬車行駛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慢慢悠悠地行駛着,停停走走的間歇着,突然,郭業感覺馬車好像停下來好久了,停滯不前了。
隨即掀開車簾問道:“怎麼不走了?”
馬車一臉焦急之色地回道:“大官人,前面好像有人在鬧事,圍觀的人羣太多,委實過不去啊!”
鬧事?
東市乃做生意的地方,時常出現口角紛爭,甚至還有大打出手的時候,利字當頭嘛,始終避不開一個爭字。
所以對於這種事郭業也是屢見不鮮,咕噥了一句:“那就先等等吧,我先小憩一下。”
說着,放下了車簾,重新倚靠在車壁上假寐了起來。
忽然,
馬伕有些訝異地叫道:“大人,被一羣漢子圍堵在中間兒的好像是房家二公子。他曾經來過咱們府上,小的見過他。”
“房家二公子?”
郭業心裡琢磨了下這人,突然驚醒道:“你是說房遺愛?”
“正是,正是房二公子,咦,他好像被那些粗漢欺負了,呀,房二公子好像被人推倒在地上了,天,這下摔得挺狠!”
“媽的,誰啊?敢欺負我兄弟?老子下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