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又是一年的茶季。小淘是忙的腳不粘地,家務事,茶樓,茶園幾相里夾雜起來,恨不得自個兒是那千手觀音纔夠用。
而侯嶽雖掌着天策府茶司一職,但卻沒有去年忙,那張亮立了大功,終得償心願,求得秦王同意將其侄兒張景之安排在了茶司,這張景之到了茶司可沒將侯嶽放在眼裡,心想着不過是一個文學記事,這種人秦王府裡多了去了,當然,張景之也不傻,雖說心裡沒把侯嶽當一回事,可表面上還是有個樣子的,這傢伙之所以千方百計的來茶司,爲的就是製茶法,曲園茶樓的紅火,那是多少人看在眼裡的,眼饞的緊。
低調了一個多月。張景之學會的整套的製茶手續,心裡美滋滋的,這製茶法簡單着呢,這一學會了,於是這廝就開撕臉皮了,同幾個管事一直暗暗的擠兌着侯嶽,想把侯嶽從茶廠廠長的位置擠走。
侯嶽其實無所謂,對於他來說,這個茶廠廠長的職位就是賣苦力的,茶司裡的事情煩瑣,方方面面,頭頭緒緒的都要照顧的到,從收茶草到製茶出來的定級,再到出茶的官吏,每一步都牽涉着一方利益,吃喝請拿自然是免不了,而這正是侯嶽最頭痛的。
他不缺銀錢,以自己和小淘的得天獨厚,弄點什麼不來錢,可你不收吧,那就是不識時務,同時也擋人財路,自然要招人忌恨的,所以說,打心眼裡,侯嶽早就不太想管茶司這檔子事了,這會兒見張景之一個勁擠兌自己。於是就驢下坡,跟秦王辭了這事,理由是,現在製茶法茶司裡的工人都學會了,有自己沒自己都無所謂,但自家裡也經營着茶葉生意,若是自己仍留在茶司,不免落人話柄,再說了他如今還有文學記事一職在身,這一身不能兩顧啊。
人嘴兩張皮,怎麼說都有理。
李二想了想也就充了,當然侯嶽這廝也是一個慣會見縫插針的主,趁着職去茶司令之職的機會,跟李二再求一道手教,這道手教是請秦王充許侯家世代可以經營茶葉的權利,侯嶽這廝清楚啊,以前經營茶葉的,大多是大家族,有財力有點勢力就能吃下,可在以後茶馬交易形成後,茶葉就成了國家的戰略物質。同鹽一樣劃爲國家統一管理,不是一般有點勢力有點財力就能搞定的了。
“你到是有信心的很。”李二同學寫好手教,蓋了大印,交給侯嶽,喝了口茶,那手指揉了揉眉心,最近這陣子,李二很煩很煩,張亮事件,使他看到了太子和齊王元吉對付他的決心,如今他就處在那十字街中間,不知該往左還是往右。
侯嶽嘿嘿一笑,他知道李二說的這個有信心是什麼意思,這份手教只有在李二登上皇位後才能保證期效用性,因此,李二說的有信心應該是指,侯嶽對李二取得這場皇位之爭最後勝利的信心。當然,這種事情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出了秦王府,侯嶽便覺天高雲淡,心想着,張景之你慢慢玩吧,到時別玩火自殘,侯嶽可是知道的,秦王上臺,首重的就是吏冶,對於官吏和貪污受賄,那可是罪加一等的。
回到曲園,沒找到小淘。問了下人,才知小淘在後山茶院裡。
小淘今天一天都呆在曲園後面的茶院裡,通達商行的馬車好幾輛等在外面,這邊茶葉一出來就馬上運走,以最快的速度送達洛陽江都,以求獲得個好價錢。
好不容易,通達商行的馬車裝滿出發了,小淘才停了下來,只覺一身痠痛,便拿手捶了捶肩,卻突然感到一雙大手伸過來,捏着她的肩,回頭一看,卻是侯嶽,不由的笑道:“我這裡都忙死了,你們茶司不忙嗎?”
“忙,可再忙也不關我的事了。”侯嶽一派輕鬆的道。
小淘連忙問怎麼回事?
“我辭了茶司的事情,那張景之在裡面當攪屎棍呢,我懶的跟他煩,還不如退一步海闊天空的好。”侯嶽現在養氣功夫了得,只覺得張景之就一小丑,還是遠遠的看戲樂呵。
這張景之之事,小淘聽侯嶽說過。後來就讓小刀去打聽過,在長安也算是一惡霸,心黑手毒的很,自家老公什麼性子,小淘清楚的很,辭了倒是好事,至於那姓張的貪不貪污,撈不撈錢,那是他的事,總之侯子能撇清就好。退,有時也是一種藝術。
一邊侯嶽又趕緊着將從李二那裡求來的手教給小淘看。小淘看着也樂了:“不錯嘛,眼光越來越長遠了。”
“不長遠不行啊,我把茶馬交易的事情都說了。”侯嶽有些鬱悶的抓了抓頭,前幾天他一時嘴快,李二幾個說軍中缺馬,這廝就把茶馬交易說了出來,侯嶽估計着等以後邊境相對安寧些,這茶馬交易就要提上日程了。
“那這個咱們得收好。”小淘說着,同侯嶽回了屋,將那道手教放進了大箱子裡,然後鎖好,將鑰匙別在腰間,侯嶽看着小淘那一大串鑰匙,便取笑道:“還真是管家婆了。”說着,又指了指那箱上的銅鎖說:“這銅鎖要是留到以後,那也算是值錢的玩意兒。”
小淘好笑的了指了指書房後面的一間屋子道道:“這時代的東西留到以後,哪樣東西不值錢,那屋裡,還有一屋子,幾大箱的字畫書籍呢,我看過幾天最好拿出來曬曬,要不然,別說留到以後,沒幾年就黴的不能要了。”
“也是,不過得忙完這一陣子。”侯嶽點頭道,那幾大箱子都是名人字畫,可花了他不少功夫,別說等到以後,就是再過個幾年,這裡面好多人都是封侯拜相的,到時這些字畫都會增值不少。
於是,接下來一段時間,侯嶽就每天去點個卯,反正他那職位也是閒差,偷空就溜回家來,每天去武王廟那邊收茶草,曲園雖說有茶園。但已經遠遠不夠製茶所需,所以,現在大多數都靠收茶草支撐,這十里八鄉的,都把茶草送到武王廟茶市,而各大製茶商也常常到這裡來收茶草,當然,其本上這裡的茶草大多還是由曲園佔着。
侯嶽帶着一幫子工人,一筐一筐的茶草看過去,這個時候沒有後世的農藥,化工污染什麼的,所以只是看芽頭,色澤等品象定價錢就行,然後侯嶽就開單給茶農,讓他們去武王廟對面的茶亭拿錢,小淘帶着侯山專門在那裡付錢,而這邊,收好茶,就由工人挑去曲園茶院裡製茶,又有人等着銷售,也算是一條龍了。
而就在侯嶽爲自個兒的小家忙碌的時候,朝中傳出一件大事,秦王在去太子府中飲酒時,不幸中毒,所幸救的及時,纔不至於身亡,一時間朝堂內外,一陣色變,暗地裡,又有兩派相爭,太子派認爲這是秦王施的苦肉計,秦王派認爲,這是太子下的黑手想除掉秦王,這兩派各持一詞,互相攻擊。做爲皇上的李淵,這時無疑是最疼心的,沒法子,於是他同意李二帶着人馬去洛陽,同時執天子旌旗,而這也是李二想要的。
於是一干子天策府官員收拾東西,準備去洛陽,而侯嶽卻根本沒想着去洛陽的事情,因爲歷史早就告訴他,這一步棋是下不成的,所以這廝該幹嘛還幹嘛。
這天王績提了罈子新釀出來的消腸酒,也就是麥酒,路上正碰到也要去曲園的霍飛白,這兩人最近因爲侯嶽的關係也走得挺近,這回兩人聽說秦王要去洛陽了,而侯嶽是天策府官員,自然也是要隨行的,兩人便想着來給侯嶽送行。
卻沒想侯嶽連一點要走的意思也沒,這廝前一陣子茶季忙了好一會兒,好不容易茶季忙完了,該收尾的也收尾了,這會兒便在院子裡曬他收集來的那些個字畫,前兩天又特意跑到明光寺智言大師那裡弄了些檀香來,防蟲防黴。
見王績終於把麥酒釀出來了,天正有些熱着,侯嶽那肚子裡酒蟲就開始做祟,小淘帶着廚娘炒了幾個下酒的菜送了過來,侯嶽又從地窖裡拿了些冬天保存下來的冰,這廝要吃冰鎮啤酒。
這消腸酒的味道跟啤酒有些相似,但又不同,介於啤酒和燒春之間,喝着倒也別有味道,尤其是冰的,這天熱喝起來,出了汗後一身爽氣。
還好今天小丑丫被小鎖兒接到季家玩去了,要不然,這會兒,這小丫頭又該管着自家老爸喝酒了。
“我說侯兄,你怎麼還在這優哉遊哉的,不準備去洛陽啦。”霍飛白灌了一口酒,大嘆還是在長安自在,想他本來是就是閒散的性子,這幾年做了家主,就跟被綁了手腳似的。
侯嶽這廝老神在在的道:“不是還沒到起程的日子嗎,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滴。”
大家都是官油子了,那王績還曾是兩朝爲官,又哪裡會聽不懂侯嶽的言下之意,也就是說,秦王去洛陽這事說不準還有變故。
果然,兩天後,李淵又取消了讓秦王去洛陽的決定,外甥打燈籠一切照舊。
而只有侯嶽和小淘明白,現在正是暴風雨來臨前的時刻。侯嶽甚至在心裡已經默默數着倒計時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倒計時
《奮鬥在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