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侯嶽檢查了門戶。回到屋裡,看到小淘正在看着賬本,便笑着道:“這大晚上的,又是油燈,你也不怕看壞了眼睛。”
小淘笑着回道:“看壞了眼睛正好,咱們使個狠勁再把眼鏡弄出來。”
“那不成,要弄眼鏡不還得會燒玻璃,這玻璃一來咱燒不來,二來,現在穿越誰還燒玻璃啊,已經不是最初那趟兒了。”侯嶽笑着坐在小淘身邊,攬着她的肩,那眼也看着賬本。
小淘指着賬本上的數字道:“茶樓的生意較去年同期可降了不少。”
“這正常,咱們以前是獨家,現在長安象咱們這種茶樓有好幾家了,背景都不小,客源也被分掉了,這生意下去些也是正常,不過,隨着茶樓的增多,茶葉的普及。那普通百姓也能常常喝茶,我想着,到時咱們就在武王廟前弄一個大茶壺,就象老北京的那種,一個錢管喝夠。”侯嶽這廝倒是越說越有勁了。
“那成,到時就叫大碗茶。”小淘笑着,將賬本合了起來。又想起了季家的事情,不由的嘆了口氣。
“怎麼了,還在爲你母親家的事煩惱啊。”侯嶽拍着小淘的肩:“放心,你母親又不是省油的燈,她吃不了虧,我瞧着,你母親只是還沒施手段呢,想當初她設計我那會兒,我覺得這盧紫娟不是你母親的對手。”侯嶽故做一別小生怕怕的樣子。
“你多老了啊,還沒個正經。”小淘白了他一眼,不過,侯嶽說的也對,季娘子還沒施手段呢,若真施起手段來,小淘倒是有些爲紫娟擔心,其實對付紫娟只要抓住一條,她就沒轍,讓小刀將月錢上交家裡啊,只留一點零花錢就行,這樣,紫娟就算有再多的想法。沒了錢,她也沒戲,現在不交主要是季家的作坊正賺錢,而小刀失而復得,季娘子難免要寵着些,不但不要小刀交月錢,平時見紫娟將錢抓的緊,還偷偷的塞點錢給小刀用。
只是真要施手段了,都是一家人,這麼徵對着也不好看,而這婆媳關係自古以來就是大難題,再加上兩人完全是不同的理念,那協調起來就更難。
“你別操煩心,夫妻還有磨合期呢,何況是婆媳,紫娟也不差,只是因爲她從小就是大姐,顧着孃家些也在情理之中,季家又不缺銀錢,你找個空提點她幾句,想來她也是明白人。”侯嶽在一旁勸道。
小淘想着。哪天是得找機會點點紫娟,其實季娘子最好應付,只要嘴甜些,應和着些,就啥事也沒有,以季家現在的財力狀況,紫娟貼些錢給孃家,季家並不會太在意,最主要是紫娟的態度,這些個大家族裡的女兒,雖說原來還比較洛魄,但大家族那種優越感卻是存在的,不免的,讓人感覺不太舒服。
於是這事放下,兩夫妻又說起段氏的病。侯嶽說他今天跟虞老爺子聊天,聽說那張亮在洛陽的行爲太過張揚,不是好事。
小淘笑着道:“段夫人心裡明白的很呢,她在裝病,那嫡宗已經派人去洛陽通知了,騎着快馬,估計着最多兩天就能到洛陽。”
“所以說這薑還是老的辣。”侯嶽沉思的道。
幾天後的一個早上,侯秀一行匆匆的回了長安,而就在下午,就傳出了張亮被抓入獄之事,那段氏在見到侯秀後,才長長的出了口氣。
然而第二天一早,侯秀還是被大理寺的人從家裡帶走了,顯然,即然已經被盯上了。想躲避那都是不可能的,鵝兒匆匆趕到曲園,找小淘想辦法,而那段氏也顧不得裝病了,不管怎麼說,當初侯秀去洛陽,是侯君集舉的薦,這事自然要跟他說。
侯君集自從在涿郡跟了李二之後,就是一直追隨着李二,可以說,侯家嫡宗的未來就同李二緊密聯繫在一起,現在,誰都知道,秦王同太子二都只能存其一,若是秦王出事,那麼他侯家也沒有好果子吃,本來,他以爲洛陽是秦王的根據地,那太子的手也插不進來,而他之所以拉籠侯秀,一來是爲了增強嫡宗,削弱柳城侯家的力量,因爲。現在柳城侯家同嫡宗已隱隱有了分庭抗禮之勢,這對於嫡宗來說是不能容忍的。二來,侯君集跟張亮有矛盾,,他安排侯秀去洛陽,也是爲了想抓張亮的把柄。
可如今的形勢卻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太子告張亮謀反罪,連帶着牽連一大批官員,侯秀自然不能身免。太子和齊王的手段可是很厲害的,那大理寺的人又多是太子的人,這侯秀萬一熬不過刑。招了些東西,那豈不是要陷秦王於危境,秦王危,則他手下的一干人馬俱危。
侯君集在焦慮下居然跑來找侯嶽了,雖然,嫡宗處處防着曲園這邊,但有一點,侯君集對於侯嶽的本事還是十分認同的,當初在柳城,正是這個嶽三哥一力將他扶持起來,所以,在面對困難的時候,他不得不想到侯嶽。
這時,侯嶽也在家裡爲侯秀擔心,他知道,張亮被抓後一直頂着重刑,閉口不言,所以他最後得到了秦王的信任,可現在的問題是,侯秀能做到嗎?那張亮是一個狠人,曾經跟着李密謀害了翟讓,又經過戰場的摸抓滾打下來,那心智之堅強又豈是侯秀所能比。
就在這時,下人報君集公子來了。
“你小子,怎麼這麼有空啊?”侯嶽淡淡的道,對於侯君集,說實在,侯嶽肚子裡有一肚子的鬱悶,最初,他幫助侯君集,原是想以來拿他做靠山的,哪知如今,這傢伙卻處處的給他使小絆子,這出事了,又巴巴的趕來問他。
說實在的,這回沒有別的辦法,李二自然要在皇上面前力爭。但問題是,能不能保他們的命就看他們能不能抗住刑,只要什麼都不說,太子就不能拿他們怎麼辦,畢竟,大理寺也有秦王的人看着,太子也不想落把柄在別人手裡。
“可秀弟一介文弱書生,又如何抗得住重刑。”侯嶽集煩燥的道,這聯絡山東豪俠和洛陽士族的事情,只有侯秀和張亮經手,只要這兩人閉口,就一切都沒事,侯君集最後面色一發狠,喃喃的道:“不若……”他心裡想着,若是這兩人死在獄中,還可以反過來告太子草菅人命,秦王不但能脫身,還能反制太子。
侯嶽正喝着茶,還準備聽他下來說什麼,一擡頭,撇見他發狠的臉色,那心裡咯噔一下,隨即卻是怒意沖天哪,這小子是想殺人滅口,不由的將茶杯往地上一砸:“你敢……”
侯君集現在又豈是以前那個嫡宗小公子,跟着李二在戰場上撕殺,殺人無數,早已是凶神一般的人物,這會兒見侯嶽砸了茶杯,便站起身來,一臉陰沉的道:“這是最保險的方法,嶽三哥切莫婦人之仁。”
侯嶽一站了起來,拿眼死死的盯着侯君集:“婦人這仁又怎麼樣,至少還有一個仁字,可若依你想法,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寒了所有侯氏家族的人心,須知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你嫡宗就能長盛不衰嗎,說不準什麼時候,你嫡宗陷入什麼危境,也需要其他族人拉一把,你現在這麼做,到時,你想過其他族人會怎麼對你嗎?這事你不準插手了,我自會跟秦王商量。”
狠狠的說完,侯嶽直接送客,那侯君集也狠狠的盯了侯嶽一眼,然後拂袖離去,侯嶽不由的閉了閉眼睛,其實他說這翻話也是爲了侯君集好啊,歷史上可是明明寫着,侯君集最後的結局卻是滿門抄斬啊,只可惜,侯君集太過自負和狂妄,忠言逆耳,他卻是聽不進去的。
侯嶽嘆了口氣,準備回屋換了衣服去見秦王,可一轉身,卻看到小淘扶着段氏站在穿堂處,段氏一個勁的點着頭,一臉悲憤,滿臉都是淚水。
之前,她來找小淘打聽侯秀如今的處境,小淘一直在屋裡陪着段氏說話,卻不知侯君集的到來,看着段氏一臉擔心的樣子了,便扶着她來找侯嶽問明情況,卻不料在書房外,聽到侯君集和侯嶽的對話,段氏不由的就想起了自己的夫君,也是這般被人放棄的,不由的悲從中來。
聽到侯嶽出門的聲音,段氏的手在空中虛抓幾下,侯嶽連忙伸手扶住,段氏一手抓着侯嶽的小胳膊,然後卟嗵的一聲跪了下來:“嶽侄兒,秀兒的命就拜託你了。”
“段嬸孃,你快起來,你這樣,我可擔當不起。”侯嶽說着,和小淘一起將段氏扶了起來。
段氏深吸了幾口氣,好一會兒才稍微平靜了些,摸了摸頭上散亂的髮絲,段氏才道:“老身不求別的,只求秀兒能保得命在,至於這官不當也罷,只要他活着回家,我們便收拾東西回老家,種田賣菜,日子雖苦,卻不用擔驚受怕,一家子只要安樂纔好。”
“段嬸孃,這以後的事情以後再打算,秀弟的事情,我會盡力,我先回屋去換衣服,這就去見秦王。”侯嶽說着,就回屋換了衣服匆匆出門。
而李二同學,這時也在焦慮,殺人滅口,他不是沒想過,只是一想到這樣做後果,他就堅決否決了這種想法,他能有今日之功,這人心二字功不可沒,一旦讓手下的人寒了心,那他就真完了。
這時聽到下人報侯學士求見,於是立馬讓人將侯嶽迎進了書房。
當天,侯嶽在秦王府待了一個時辰,就回到家裡,然後他哪裡也不去,就在等待,而李二卻在第二天的朝堂上發起了對太子攻擊,直指太子居心叵測,陷害有功之臣,畢竟這張亮自歸唐以來,那是立下赫赫功勞的。
李二同學的一張嘴是相當了得的,直接將張亮事件跟社稷安危掛勾,陷害忠臣,國亂之始啊,再加上大理寺一直未能從張侯二人嘴裡得到一句話,大理寺最終也不得不放人了,只是張侯二人出來時已是一身傷,李二帶了大夫親自去迎接。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張亮事件
《奮鬥在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