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嶼鎮,搖金賭坊。
搖金賭坊遍佈各國,可謂是賭坊中的龍頭老大,但卻沒人知道賭坊背後的老闆是誰,但凡想要挑釁搖金賭坊的人,不論身份背景都會被收拾的很慘,讓人不敢小覷。
此刻搖金賭坊的二樓雅間內,完顏霖左手慢悠悠的搖着摺扇,視線若有似無的掃過桌子上的賬本,嘴角掛起一抹冷笑。
賭坊管事額頭直冒冷汗,卻連擦拭一下也不敢的站在那裡,等候完顏霖的示下。
南嶼鎮貿易發達,自是富庶非常,可因爲有貪心太守,所以可供完顏霖支配的收益卻少的可憐,還不如一個普通的小鎮,完顏霖如何能不生氣。
“這個太守的胃口倒是不小,賭坊收益的八成都進了他的口袋。”完顏霖嗤笑一聲,最是厭惡這種貪心不足之人。
“朱太守的岳丈是當朝顧太傅,整個南嶼鎮的收益多半都被他搜刮走了,屬下也曾與其抗衡過,結果便是沒人敢來賭坊玩樂,連這兩成的收益都沒有。”管事戰戰兢兢的答話,他哪知道這個地方這麼難做,否則當初也不會爭的頭破血流擠過來做管事了。
“那是你的手段太過柔和了。”完顏霖語氣溫和,沒有絲毫的怒意,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句話是動了殺意。
管事垂首不語,他是沒有膽子殺害朝廷命官的,但主子交代的任務完成的不好也沒有好果子吃。
“聽說那個黑虎死了?”放下摺扇,完顏霖端起茶盞來啜飲一口,目光落在垂在膝頭看似正常的右手,墨染的眉頭微微皺起。
“是,好像是被江湖人士所殺,且財務被洗劫一空。”管事忙彙報道。
完顏霖勾脣一笑,失望的目光落在管事身上,薄脣輕啓道:“愚昧,江湖人士哪來那麼多的閒工夫去管這樣的人渣,連整個宅院都洗劫一空。”
“主子的意思是……”管事微微一驚,很快便明白完顏霖的言下之意,後背卻是冷汗涔涔,他怎麼就沒想到這種法子除了這禍害,斷了朱太守的一臂,賭坊的收益自是會提升,“都是屬下無能,請主子責罰。”
掃了一眼跪在面前的管事,完顏霖冷聲道:“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一個月之內不能讓賭坊起死回生,就不必來見我了。”
依舊是那般溫潤的話語,可管事卻嚇得差點失禁,這是要他在一個月之內搬倒朱太守的意思啊。
“是。”管事領命,連忙躬身退下。
灰衣正好這時走進來,向完顏霖拱手道:“公子,燕國霓裳公主並未被帶走,屬下在鬧市中見過她的身影,且她身邊只有一個少女陪同,兩人似是不想去找朱太守求助,正在想辦法出城。”
“倒是手快。”完顏霖淡笑,將茶盞放下,整理一下衣襟道:“既然大家合作,總要表現些誠意,你去安排一下,讓霓裳公主出城去。”
“是。”灰衣頷首便要離開,卻被完顏霖喚住。
“路太好走,仇恨值就會降低,懂了嗎?”完顏霖似是而非的問道。
“屬下明白,定會派人一路‘護送’霓裳公主。”灰衣不問緣由,只聽命行事。
完顏霖滿意的點點頭,待室內只剩下他一人的時候,這才擡起左手去撫摸着連茶盞都端不起的右手,眼中有着寒光閃過。
這三年來,完顏霖一直努力以左手代替,不論寫字作畫還是舞劍,左手都能勝任,可一隻手到底是與兩隻手不同,許多事都不甚方便。
“小月月,爲了讓你從此留在我身邊,這代價未免太大了些。不過一隻手換你一條命也算值得,希望你的歸來不會讓我失望。”完顏霖自言自語着,並不打算現在就去找蘇眠月,且眼底浮現的柔光,怕是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身爲上位者,愛上一個女子最是不該,雖然完顏霖對蘇眠月的感情並不純粹,卻也是其他女子無可取代的。
通往寺廟的官道之上,一亮奢華的馬車悠悠而行,馬車內兩個女人的聲音響起,卻是讓人聽着便覺得厭煩的呱噪,好似樹梢上的烏鴉,恨不能堵了她們的嘴。
“娘,你可得爲我做主,那個賤人生的野種竟然敢當衆落了我的面子,叫女兒還有什麼面目去見白公子。”少女一身的珠光寶氣,臉上撲着厚厚的脂粉,掩蓋了二八年華該有的清純之氣,偏偏故作嬌嗔的樣子令人反胃。
一旁端坐着的婦人同樣是滿身的金銀珠寶,恨不能把所有值錢的首飾都戴上一般,倒是襯得她身上的華服也失去了華貴。
“紫兒放心,有娘給你做主,一個妾室生的兒子還爬不到你頭上。咱們就先去寺廟住上兩日,你父親若不把那賤種押來給你請罪,咱們就不回府了,到時候自有你外祖父去收拾他們。”婦人陰狠的開口,顯然不尊重丈夫。
這名婦人正是朱太守的正妻,也就是顧太傅的大女兒顧珍,少女則是顧珍唯一的骨肉,亦是朱太守唯一的嫡出。
因爲顧珍當年自己作死,生完女兒朱紫旗之後便傷了身子,這纔不得不給朱太守納妾,這麼些年來朱太守倒是得了兩個庶子三個庶女,可都被顧珍母女給打壓的和小戶人家出來似的,完全上不了檯面,以此來襯托她們母女的地位。
偏生顧太傅在朝中威望越來越高,朱太守敢怒不敢言,最多是暗地裡補償一下庶子,爲他們鋪鋪路。
此刻朱紫旗一臉的得意,只是還不等她奉承顧珍幾句,便被馬車給甩了出去,母女倆肥胖的身子疊壓在一起,發出鬼哭狼嚎的叫喊聲。
“狗奴才,你是怎麼趕車的?”朱紫旗趴在顧珍身上,倒是沒摔的多重,此時正奮力的想要爬起,指着車伕大聲喊罵。
車伕不敢應聲,可他的腿被受驚的馬匹踩斷,此刻根本就動彈不了,只能一個勁兒的請罪。
“呀呵,這頭肥豬沒摔的怎樣嘛,還有力氣叫罵呢。”一個軟綿綿的少女聲音響起,緊接着便見一道鵝黃色的身影快速衝過來,一腳將剛剛爬起來的朱紫旗踹倒在地,這才俯身去看摔掉兩顆門牙的顧珍,“這個老女人摔的真難看,你們誰來負責把人帶走?”
與黃衣少女一道的,還有四個少年少女,正是蘇眠月所帶出師門的五隻猴崽子。
“小五,你就別添亂了,這麼兩個肥豬誰能扛得動,還是讓她們自己乖乖的跟着走吧,耽誤了師姐的大事,有你苦頭吃。”十四五歲的少年走出來,手裡握着長劍,劍風一掃便將顧珍頭上的髮髻砍掉,嫌惡的看了一眼猶如瘋子般的顧珍,喝道:“識時務的,就自己動手綁了,小爺也就不爲難你們了,否則就別怪小爺手裡的劍不長眼睛。”
顧珍嚇得一身肥肉亂顫,連身上的疼痛也暫時忘卻了,急忙求饒道:“這位少俠饒命,我丈夫是南嶼鎮太守,我爹是當朝太傅,我妹妹是當朝皇后。只要你們放了我,你們想要多少銀子都成,就是想入朝爲官也沒問題的,千萬別殺我,別殺我啊。”
見顧珍一副熊樣,少年無語的翻翻白眼,長劍指着一旁瑟瑟發抖的朱紫旗,命令道:“立即寫一封信給你爹,就說你們被綁架了,讓他帶着二百兩銀票來清華寺山下贖人,少一兩銀子小爺就斷你們身上一個零件。還有,讓他別動歪心思,要是敢帶兵前來,就準備給你們收屍吧。”
“啊!”朱紫旗嚇得大叫出聲,黃衣少女立即上前,又給她補了一腳,將朱紫旗踹倒在地,並將她的袍子扯下一片扔在地上,“立即寫,否則砍了你的一雙手。”
“寫……我這就寫……”朱紫旗嚇得淚流滿面,臉上的胭脂水粉糊作一團好不噁心,可抖了半天的手,才哭道:“沒有筆墨,我怎麼寫啊。”
少年皺眉,長劍一揮便將顧珍的手臂劃了條大口子,頓時疼的顧珍哇哇大叫,黃衣少女立即跑過去,撿了個土塊便塞到顧珍口中,這才阻止了嗓音繼續擾民。
朱紫旗嚇得咬緊脣瓣,就怕自己哭出聲來也會遭到同樣的待遇,連忙沾着顧珍的血寫了一封信函。
“小八,你腿腳快,把信給師姐送去,讓她看看成不成。小六、小十你們兩個負責清掃痕跡。小五跟我一起把人押走,坐等數銀子吧。”少年嘿嘿一笑,再看顧珍母女也不覺得那般討厭了。
此刻蘇眠月也沒有閒着,特意給碧蕪打扮一番,讓她前去接近正在喝悶酒的朱家大少,她可沒打算收了銀子之後,還讓顧珍母女活着離開的。
且朱太守的府中,二百萬兩銀票也不過是冰山一角,蘇眠月的本意是要連鍋端的。
“小姐越來越壞了,竟然叫奴婢去犧牲色相,等回師門之後定會讓師傅替我出這口氣的。”碧蕪一甩雲袖,滿臉不情願的走出馬車。
“那是因爲我的碧蕪寶貝漂亮不是?你放心,這次行動之後,小姐我一定重重有賞,讓咱們碧蕪寶貝成爲大富婆。”蘇眠月沒半點歉意的說着,實在是朱太守的庶子就是個草包,半點武力值都沒有的繡花枕頭,還能傷了碧蕪不成?
待碧蕪離開之後,蘇眠月的神色卻猛然一凜,跳下馬車跟着一個青衫公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