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又說了一會話,因大家都防着這間密室裡說話會被外面聽到,故而絕不說半句隱私的話。
待了小半個時辰,蘇眠月知道自己不能再久留,心中雖然不捨卻還是道:“父親二哥保重,眠月一定會將你們平安帶出去的,你們一定要等着眠月來接你們回家。”
“好,父親等着我們眠月丫頭。”蘇承業笑着點頭,半點也沒有階下囚的悲涼。
蘇浩也笑道:“小妹可是要養二哥一輩子的,二哥自是要纏着小妹不放了,以後就做個紈絝公子哥,這可是以前夢寐以求的事。”
“臭小子,也不怕給你小外甥帶壞了,你小子敢做紈絝,老子就家法伺候。”蘇承業一巴掌拍在了蘇浩的肩膀上,聽着響聲挺大卻不會打疼他,這也是父子多年練就出來的特殊親暱方式。
蘇浩誇張的揉着肩膀,一臉醋味的看着蘇眠月:“父親就是偏心,知道你最喜歡小妹,現在小妹的孩子排第二位,我怎麼覺得人生這麼悲催呢?”
蘇承業瞪了一眼耍寶的蘇浩,收起輕鬆之態,面色複雜的看着正在大笑的蘇眠月,等了一會道:“眠月,你該離開了。”
之前的溫馨在蘇承業的這句話之後消失不見,蘇眠月眼眶瞬間泛紅,幾度想說些什麼卻說不出口。
輕輕拍拍蘇眠月的肩頭,蘇承業一臉慈藹:“傻丫頭,父親和你兄長在這裡又跑不掉,你有空再來看我們便是。”
“都是女兒無用,不能救父兄於水火之中。”蘇眠月說着紅了眼圈。
“這不是你的錯,一切都是造化弄人罷了。”蘇承業對生死倒是看的開,雖然爲了蘇浩而活下來,可卻也不會因爲重男輕女而讓蘇眠月捨身相救,沉聲道:“眠月,凡事量力而行,能與你見這一面爲父已經知足了。”
“是啊小妹,只要你過的好便好。”蘇浩一臉溫和的笑意,只是看着蘇眠月的目光裡許多不捨。
看着蘇家父子,蘇眠月忍不住哽咽出聲,儘管兩人表現的很正常,可蘇眠月還是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這是身爲女人的直覺。
“父親,二哥,你們要答應我,一定要等着我帶你們離開一家團聚的那天,不管遇到什麼事都不要放棄生命,否則我必定追隨你們而去。”蘇眠月沉默一會後鄭重道。
蘇承業板着臉,“傻丫頭,不許說這樣的話。”
“咱們蘇家還要指望你延續血脈呢,再者小妹如今已經身爲人母,如何能這般輕視生命?”蘇浩也難得的對蘇眠月嚴肅起來,眼中有着不可遏制的怒火。
被兩人如此的珍愛,蘇眠月心中有暖流流過,手撫着小腹依舊堅持道:“父親和二哥是因我而遭遇了這場劫難,若不能救出父兄眠月枉爲人,更不配爲人母!不論是你們還是孩子我都不會放棄,若不能兩全,那我們一家人便一起去黃泉路上相見,生是一家人,死也要一起爲鬼魂。”
蘇承業父子剛要開口,蘇眠月卻打斷他們繼續道:“父親和二哥不要再說了,你們知道我的性子是說一不二的,你們若強行逼着我獨活,這輩子我也不會開心,與其一輩子自責不快活,我寧願魚死網破也要救出父兄來。”
“傻丫頭,你這又是何苦呢?”蘇承業無奈的搖頭。
“異位而處,父兄也會是這般選擇不是嗎?”蘇眠月輕笑,兩隻手分別握着二人的手:“我們一家人永遠也不要再分開,我還想着等一家人團聚之後,請父親收下碧蕪做義女呢,這丫頭自從跟了我之後就一直受委屈,女兒虧欠她良多,怕是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小姐……”一旁的碧蕪眼眶一紅,豆大的淚珠便墜落下來。
蘇承業擡頭朝碧蕪望去,眼中一片憐憫之色,贊同的點頭:“碧蕪丫頭是也是爲父看着長大的,這丫頭的品性夠資格做我蘇家的女兒,爲父答應你等一家團聚之後便收她爲義女,只要我蘇家還在斷然不會再委屈了碧蕪丫頭半分。”
“奴婢謝過老爺。”碧蕪跪地叩首,身爲奴婢一生最幸運的便是遇到好主家,在經歷這麼多之後碧蕪也不再是矯情的人,便沒有說拒絕的話。
不過心裡卻不認爲自己能活着等到那一天,畢竟離開皇宮太難了,而她願意把活着的機會讓給主家。
蘇浩上前一步擡手虛扶了一把,帶着和善的笑意道:“碧蕪也該學着喊父親了,蘇碧蕪,這個名字好聽,一聽便知道是個美人兒,我們蘇家又得了一千金啊。”
“二公子說笑了,碧蕪不過是蒲柳之姿,哪裡能稱得上美人兒,在小姐面前也沒人有資格稱爲美人兒。”碧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很是清楚自己只能算是清秀可人,與美人兒相差甚遠。
看着碧蕪消瘦的臉龐,蘇眠月心中一疼,便拉着碧蕪的手:“我的碧蕪寶貝兒可是千金不換的,再者近朱者赤,就算是醜八怪在本小姐身邊待久了也會變成美女的。”
聽着蘇眠月自戀的話幾人嘴角直抽,知道你美但能別自誇嗎?
蘇眠月卻不在意幾人的反應,轉身向蘇承業行禮道:“女兒不方便久留,還望父親與兄長保重,女兒保證一家團聚之日不會太久。”
蘇承業和蘇浩點頭,表示他們會等着蘇眠月來營救,原本在見過蘇眠月之後便打算自裁免得拖累蘇眠月的想法,也只能暫時擱置。
正如蘇眠月所說那樣,異位而處,他們絕對接受不了親人爲保自己性命而犧牲的事實,一個蘇哲的過世已經是蘇眠月心中最沉重的大石,若非還有親人在,只怕蘇眠月這輩子都過不了那個坎。
轉身之際蘇眠月的臉色便沉下來,心中默默道:“大哥,我會替你擔起長子的責任,會替你守護好這個家,絕不會再讓父親和二哥出事,你在天之靈保佑我可好?”
本不信鬼神之說的蘇眠月此刻卻是想起了蘇哲,不論她若沒有穿越而來蘇家是否會蒙受這麼多的災難,事實上便是蘇家因爲她而敗落了。當然前身的責任更重一些,可她已經接受自己是蘇眠月,那便要一併擔負起前身的責任來。
石門打開之際,完顏霖依舊是站在原地,連動作也不見有所改變,只是看向蘇眠月的目光深沉了些,似是在探究一般。
蘇眠月卻是懶得與他廢話,按照規矩蒙好雙眼之後便一手牽着碧蕪,將另一隻手裡的劍鞘遞給了完顏霖,無聲的示意完顏霖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