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完顏霖戴着面具潛入蘇相府邸,恰巧蘇承業與蘇哲等人在商議事情,四個年輕人自是大打出手,可蘇哲三人聯手也沒能將完顏霖制服,可見其武功之高。
蘇彧眼神忽地變得陰狠,便準備出殺招,卻被蘇浩攔了下來,並衝他搖頭。
“閣下既然無惡意,爲何不以真面目示人?蘇府雖然被皇上軟禁,但罪名一日不成立,便是天瀾國相府,並非什麼人都可以肆意來去。”蘇浩語氣平淡,卻又透露着威儀。
“不愧是親兄妹,蘇二公子的神態和語氣,和月兒還真是相似。”完顏霖呵呵的笑着,擡手摘下面具,以示他的誠意,一聲月兒更是叫的曖昧不已,連蘇承業聽了都忍不住皺眉。
“大膽,我姐姐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蘇彧惱怒不已,便要再度交手,卻被蘇浩攥住手臂,“二哥,難道你任由他這般污衊姐姐的清譽嗎?”
“不要衝動。”抓着蘇彧的手微微動了下,見蘇彧明白自己的意思,殺氣稍微收斂,便鬆開他的手腕,朝完顏霖走過去,拱手道:“這位公子是何人,來蘇府所謂何事?”
“這個你們應該認識吧?”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丟給蘇浩,完顏霖徑自朝蘇承業的方向走去,在距離他最近的椅子上坐下,這纔開口道:“相府的事情,已經影響到後宮,本公子正是受月兒所託,來轉告你們四件事。”
蘇承業朝蘇浩那邊看去,見他點頭,便知那玉佩是真的,這才道:“公子請說。”
“第一,蘇丞相受傷在前,又連續因兒女之事遭受重大打擊,恐有性命之瘐。第二,蘇家大公子因腿上再加上父親病重,自暴自棄。第三,蘇家義子有辱家風,自請除族祠堂罰跪。第四……”完顏霖意味深長的看向蘇浩,問道:“蘇二公子既然與月兒最爲默契,可能猜到她希望你如何?”
“小妹還有別的行動?”蘇浩不答反問。
“蘇二公子還沒有回答在下的問題,似乎不太禮貌。”完顏霖笑着拒絕回答。
沉思一會,蘇浩道:“蘇浩不才,府中事情接二連三,心力憔悴之際,定然臥牀不起,偌大的蘇府無一人能夠主事。”
“不愧與月兒最爲神似,蘇二公子既然這般瞭解月兒,又如何猜不透月兒接下來的舉動?”完顏霖說着便起身要離開,蘇彧卻擋在他面前,眼神冰冷的瞪着他。
“蘇三公子有事?”
完顏霖挑眉,蘇彧對他充滿敵意,他也同樣不喜歡這個被蘇眠月撿回來的弟弟,明明沒有血緣之親,卻偏偏關係最爲要好,蘇眠月許多事情連蘇府都不知情,可蘇彧卻是知道一二的,單單是這一點就讓完顏霖內心不爽至極。
“離我姐姐遠一點,你不配喚她的名字。”蘇彧沉聲道,周身的魄力一點也不符合他現在的年紀。
“這是我和月兒之間的事,還輪不到蘇三公子過問。”完顏霖嗤笑一聲,挑釁的看了蘇彧一眼,直接出掌襲擊,卻不等蘇彧還擊已經飄然離去。
那些守在相府外的御林軍,好似是擺設一般,任由完顏霖來去自如,沒有半點發現。
蘇彧倒是想追上去,卻怕大打出手後驚動御林軍,如今的相府如履薄冰,不能再有任何疑點,否則會被政敵無限放大。
“這個人很複雜,他的話不可信。”蘇彧認真的看向蘇承業,畢竟當家作主的人是他。
蘇承業點點頭,問向兩個兒子,“你們怎麼看?”
“之前聽小妹提起過這個人。”蘇浩猶豫一下,朝蘇彧看去,見他神色陰鬱,又道:“白公子這個人,彷彿憑空而出,在京都很有名氣,卻沒人知道他的背景。不過他剛剛說的話,到像是小妹的想法。”
“二哥……”蘇彧不敢置信的看着蘇浩。
“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洞悉一切的目光落在蘇彧身上,蘇浩搖頭道:“若他所言屬實,小妹那邊畢竟所有動作,我們若是不配合,只會讓小妹爲難。”
聽了蘇浩的話,蘇彧垂眸沉思了一會,便轉身離去。
蘇浩皺眉看着蘇彧,眼裡閃過擔憂之色,就是因爲他看的太明白了,所以心中的擔憂之情才更重。
“不論是否是月兒的意思,如今的局勢這般做都於我們有利。”蘇承業揮揮手,甚爲疲憊的開口,卻是做出了決定。
蘇哲和蘇浩對視一眼,蘇浩便推着蘇哲,將他送回房間。
接下來的幾天裡,相府幾位主子相繼出了問題的事情便傳了出去,很多人都在議論蘇相功在社稷,皇帝爲何如此對待相府,莫非是昏君容不得有功之臣?
這樣的言論,自然很快上達天聽,慕霆氣的勃然大怒,在蘇府的事情尚未做出決斷,便被宮人請到鳳棲宮去了。
“皇后讓人請朕前來,是要爲蘇相求情嗎?”慕霆的臉色極爲難看,陰沉的目光讓鳳棲宮的宮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前朝之事,自有皇上決策,臣妾不敢幹政。”蘇眠月疲憊的開口,讓碧蕪拿出三本賬簿來,對慕霆道:“這三本賬簿,一本是臣妾嫁入太子府時的陪嫁清單,一本是這些年來先皇、太后以及皇上給的賞賜,還有一本是剛剛清點庫房的清單,皇上可以派人去查看。”
慕霆不解的看着蘇眠月,隨即冷聲道:“皇后以爲朕閒暇的很嗎?前朝政務尚且處理不盡,皇后卻要爲這等小事來煩擾朕。”
“鳳棲宮失竊,皇上覺得是小事?”蘇眠月的聲音也沉了下來,看着慕霆的目光亦是帶着幾許涼意,“臣妾鮮少掌管後宮,倒是不知道宮中警衛森嚴,臣妾這小庫房至少幾十車的寶貝是如何被搬空的。臣妾這宮裡都是誰的人,皇上比臣妾更清楚,這次的事情若皇上覺得不算大事,臣妾只能稟明太后,求個公道了。”
慕霆這才聽明白蘇眠月讓他來的意思,隨便的翻看了一眼最後一本清點的賬本,上面的物件竟然只有幾十件,而且都是太大不好移動的那種。
將賬本扔給德海,慕霆冷喝一聲:“立即給朕徹查,天黑之前沒有個結果,朕便處置了你。”
德海嚇得臉上的血色盡褪,這麼大的案子怎麼可能在一點之內查出結果,慕霆這是在給他施壓,同時也是震怒的表現。
若是小案子找個替死鬼也就算了,可現在涉及到的財物數目太大,德海也不敢亂來,否則後果他可承擔不起。
抱着賬本,德海連滾帶爬的出去,畢竟是太監總管,這後宮的太監都算是他下面的人,出事本就是要擔負責任的。
鳳棲宮的宮人全部都退下去了,慕霆這纔看向蘇眠月,見她面色憔悴,絲毫不見從前的鮮活圓潤,心口微微的刺痛一下。
“這件事,朕會給皇后一個交代,皇后也不必爲那些身外之物太過憂心,身體爲重。”鮮少給蘇眠月好臉色的慕霆,破天荒的說了關心的話。
“臣妾只想要個結果,就算這些死物都丟了也無妨,臣妾倒不至於多放在心上。可臣妾是皇后,在宮中一再遇刺,如今連庫房被搬的幾乎清空,臣妾心裡如何能咽的下這口氣?在別人眼中,臣妾便可欺到如此地步嗎?”蘇眠月擡眸,眼底盡是怒氣。
“皇后是這天下最尊貴的女人,誰敢……”欺了去!慕霆的話只說了一半,便被蘇眠月脣角那抹嘲諷的笑痕給堵了回去。
皇后的確是最尊貴的女人,卻也是依附這天下最尊貴的男人生存的,而蘇眠月沒有聖寵,慕霆更是動輒欺凌一番,這後宮中又有幾人將蘇眠月放在眼中?
如今蘇府出事,蘇眠月的靠山也失去了,自然沒人把她看重。
“皇上請回吧,臣妾想靜靜。”蘇眠月故作悲哀的開口,心裡卻是想起了前世的段子,她這會也想靜靜了呢。
本就無話可說,慕霆自是起身離去,且心中怒火更甚,在離開鳳棲宮之前,更是對正在排查的德海下令,任何可疑之人由他親自審問。
在慕霆的龍威之下,當晚便審出了一些線索,雖然只是一些小偷小盜的行爲,卻還是讓慕霆震怒不已,下令德海繼續追查,他則是去了未央宮。
“皇上怎麼這麼晚纔過來,臣妾讓人準備的晚膳都變了味道了。”顧靈淺笑着迎上來,便要扶着慕霆的手臂去用膳,卻被慕霆一把甩開。
顧靈心中一驚,面上卻不動聲色,依舊淺笑盈盈的跟上慕霆的步伐,只是不再說話。
坐在主位之上,慕霆目光幽冷的看向顧靈,冷聲問道:“朕賜給你的東西太少嗎?靈貴妃送自己的人去鳳棲宮,朕亦不曾干涉過,可靈貴妃竟然讓人去偷盜鳳棲宮的寶物,這是在打朕的臉嗎?”
“皇上在說什麼?臣妾聽不懂。”顧靈一臉無辜的回話。
“在朕面前,靈貴妃還要裝模作樣嗎?”慕霆怒氣更重,一沓子的證詞甩在地上,冷聲道:“朕親自審問了那些宮人,是得了你的令纔去偷盜鳳棲宮的物件,東西也都交到你這裡來了,還敢狡辯。”
“臣妾冤枉啊!”顧靈提裙跪下,眼眶瞬間就紅了起來,道:“臣妾進宮時日尚短,哪裡有什麼自己人,當初也是心存愧疚,見鳳棲宮那邊折損了太多宮人,才和內務府打了招呼,讓他們送些得力的人過去給皇后娘娘使用,臣妾並無私心啊。至於這偷盜一事,更是與臣妾無關,臣妾是皇上的女人,皇上賞賜之物多半都存放在庫房中,又何必去偷盜皇后娘娘的東西?還請皇上明察,給臣妾洗刷了這冤屈,否則臣妾還有什麼臉面留在宮中,如何能安心侍奉皇上?”
掩脣低泣,顧靈一雙水眸霧氣濛濛的看着慕霆,沒有半點的慌張,反而委屈的讓人憐惜。
定定的看着顧靈,慕霆半晌沒有再說話,身上的怒氣卻消散了兩分。
“皇上若是不信臣妾,只管治罪,臣妾不會辯駁半分,便是皇上要搜宮,臣妾也絕不阻攔。只是臣妾覺得甚爲奇怪,爲何鳳棲宮失竊的事情早不發生晚不發生,偏偏這般巧合的在蘇府事端頻出之際就被盜了呢?”顧靈一臉的不解,語氣更是透着幾分疑惑,偏偏看着純真至極。
慕霆生性多疑,即便顧靈的話讓他多了想法,卻也不會這般被顧靈糊弄過去,更何況證據就在眼前,不過是真心寵愛顧靈,在不觸犯他底線的情況下,也不會多做爲難。
一甩衣袖,慕霆冷哼一聲,便起身離去,沒有隻字片語的責罰。
慕霆離開之後,顧靈便拭去淚珠兒,陰測的笑了起來,“蘇眠月,得不到君心,卻還想要和我鬥,你永遠都是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