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蒼璃將一個信封扔給了雲長安後,便緩步踱了出去。
淺夏雖然是不樂意,可是舅舅的吩咐,她也不敢違背。次日一早,兄妹二人就背上行禮下山了。
三七仍然跟着淺夏當丫環,不過,比淺夏強的是,這五年來,三七倒是學了一些不弱的拳腳功夫。
“哥哥,舅舅要我們去何處?”
“我們下山之後先去安陽城一趟。那裡有云家的產業。到了城‘門’口,自會有人來接我們。”
“我們的任務就在安陽城麼?”
“應該是。不然去那裡幹嘛?”雲長安給了她一記,‘你是白癡嗎?’的眼神,加快了腳步。
一行人徒步出山,因爲淺夏不會武,再加上身體本就是柔弱一些,所以一路上都是走走停停。雲長安本來是想要讓雲風帶着她的,後來一想,她如今都十五了,平時在山裡胡鬧也就罷了。如今要出去了,定然是不能再能沒有規矩了。
等到了山腳下,已是過了次日的午時了。
山下早已備好了馬車,淺夏和三七上了馬車,雲長安和雲雷各騎了馬,雲風則是跟着車伕一起坐了,
一路上連趕路,再賞景的,晃晃悠悠到了安陽城時,已是十日後了。
被雲家派來的人接進了一處小院兒,雖算不得是什麼多大的別院,可也是套兩進的宅子,他們幾個人住,自是寬敞的。
初至安陽城,雲長安便派了人出‘門’去打聽一些當地的消息,看看當地的名‘門’望族、官府世家,免得他們行事太過莽撞,再衝撞了貴人,給雲家帶來麻煩。
其實,這五年兩人雖然是一直在山中未曾出世,可是對於這外頭的一些大事名人,也並非是一無所知的!相反,倒是瞭解地相當多。
“妹妹,安陽城最有名的,當屬那位白髮勝雪的桑丘公子了。不巧的是,我們這次的任務,也與他有點兒關係。”
“你看過信了?”
雲長安笑着將信取出,“這次拜託了父親的,是桑丘家的一位夫人,而且還是直系的。”
淺夏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嘟囔道,“舅舅明明說過了,這是給我的任務,你這麼急着拆開來看做什麼?”
“妹妹,雖說是你的任務,可我也總得爲你護法不是?”
淺夏白了他一眼,低頭看信。
“桑丘本家兒的三夫人,與名滿天下的桑丘公子是什麼關係?”
“桑丘公子是長房嫡出公子,桑丘府上的二公子。你說她與三夫人是什麼關係?”
淺夏的表情有些古怪,“哥哥,那你說,這位三夫人求到了舅舅那裡,桑丘家的人可知道?”
雲長安搖搖頭,“這位三夫人也是位異數,我之前曾聽人提到過她,說她曾是本地的世族小姐。當年癡‘迷’於桑丘家的長子,也就是桑丘公子的父親。後來不知何故,卻是‘陰’差陽錯地嫁給了他的弟弟。”
“這也就是他找我們來的目的麼?”
“對!她聽說我們雲家有一位資深的秘術師,可是一圓她的美夢,所以,便出了重金,求到了父親的‘門’下。”
“資深?重金?”淺夏挑挑眉,“這麼說,人家的本意,是要請舅舅出山了?”
雲長安嘻嘻一笑,“父親並未真正地修過幻術,偶爾地用一下攝魂術還有可能,你覺得他能圓了三夫人的夢?明知道這樣的事情除了你,別人誰也不成,何必較這個真?”
“那我能問問我接這一趟買賣多少錢吧?”淺夏歪着頭,眨眨眼,很是期待地問道。
雲長安的嘴角一‘抽’‘抽’,怎麼聽着像是接了什麼殺人越貨的買賣一樣?而且再配上了她這樣的一張純真無害的臉,總覺得有些幾分的彆扭。
“不清楚。不過,這一趟下山,父親給了我們一千兩銀子做盤纏。而且,在我們回山前,無論‘花’了多少,剩下的都是我們的。”
“我們的?”淺夏的眼睛一下子便閃閃的,伸出了自己瑩白如‘玉’的手,“拿來!”
“什麼?”
“廢話!當然是銀子啦!我的靈擺上的墜子壞了,我要上街去尋尋看有沒有什麼合心意的墜子來做靈擺。”
雲長安想了想,“靈擺豈是那麼容易就選的襯心的?這樣吧,等我們辦完了事,我再陪你好好挑。”
“也好。”
“公子,小姐,那位桑丘三夫人已經派人過來了,說是想盡快地見一見雲家的秘術師。”
“讓人回她,就說明日巳時,我們會準時出現在城東的那家如意茶樓的。”
“是,公子。”
“你剛剛下山,父親的意思是不願意將你的身分外‘露’。你才十五,若是被人知道了你的秘術厲害高超,怕是反倒會給你惹來了禍事。”
“好!我知道了。”
‘女’子出‘門’以紗覆面,亦是再正常不過的。總比戴上一個稀奇古怪的面具要好吧?
次日巳時,兄妹二人,準時地出現在瞭如意茶樓的一間雅間兒內,不多時,那位三夫人也來了。
淺夏一襲白衣,面上白紗,看到了一個身着大紅‘色’的麗裝‘女’子氣質雍容地走了進來。
‘女’子生的很美,只是面上的表情有些冰冷疏離,原本該火一樣暖的大紅‘色’,在她的身上,竟是生生地穿出了幾分的涼意來!
淺夏細細地打量着入‘門’後,便輕輕坐下的端莊‘女’子,聽着她娓娓道來。
越到後面,她的眉心處的哀愁便是越來越濃,竟是將一身的冰冷,又給壓下去了幾分。
淺夏只負責圓了這位夫人的夢,其它的,都是‘交’由雲長安來處理。
這也是雲蒼璃對她的一種變相的保護。
“我的事都說完了,現在可以開始了麼?”‘女’子幽幽道。
淺夏被她的故事給深深地吸引住了,以致並沒有聽到這位夫人的最後一句問話。
雲長安將手伸到了桌下,輕輕地掐了一下淺夏的小臂,只聽她噝了一聲後,才笑道,“夫人,這裡太過吵鬧,並不適合我們施展秘術。不知夫人可還有更清淨一些的地方可選?”
從這位三夫人的故事中,淺夏知道了,她本姓付,是付家的庶出小姐,她的嫡長姐,當年嫁於了桑丘家的長子爲妻,也就是現在名聞天下的桑丘公子的親生母親。
也不知是不是她自己想不開,亦或者是隻爲了能離心上人更近一些,竟然是選擇了嫁給他的弟弟爲妻。
離心上人近了,固然是能解一時的相思之苦,可孰不知,三天兩頭的碰面,對於這位三夫人來說,已經是成爲了一種折磨。
送走了三夫人,淺夏則是神情有些落寞。
“怎麼了?爲她覺得難過?”
淺夏搖搖頭,“情之一字,何等的魔力,竟是能傷人至此?”
“你不是她,又如何得知,她雖痛苦,卻亦是幸福的?”
“幸福?”淺夏苦笑一聲,“會嗎?這位三夫人都已嫁做他人‘婦’十餘載,竟然對那人仍不能忘情。我在想,若是我果真助她心想事成一回,她真的就能幸福了嗎?會不會,反倒是如同吸食了五石散一般,越發的上癮,再不能戒掉?從此,只能活在了她的虛幻夢境之中?”
“那你想如何?”雲長安也略有些動容,淺夏的擔憂不無道理。
“若是我利用了幻術,幫她達成了一次心願,她或許就還會再想要第二次,第三次。於感情之上,怕是她已入了魔!”
“可這是她的要求不是嗎?若是我們不能達成她的心願,豈不是等於違背了師父的意思?”
“或許,會有更好的方法。”
“什麼?”雲長安心底突然就升起了一種不妙的預感,他的這個妹妹,可是向來膽大的很!
淺夏嘟了嘟嘴,“再說吧。明日你撫琴,就用《梅‘花’三‘弄’》吧。”
雲長安微愣,《梅‘花’三‘弄’》又名《‘玉’妃引》,曲調優美,旋律優雅,這樣的曲子,果真就適合麼?那三夫人苦戀心上人多年,這樣清新格調的曲子,怎麼就覺得有些諷刺呢?
“哥哥可曾見過那位名滿天下的桑丘公子?”淺夏岔開了話題道。
雲長安搖頭,“未曾!”
“這倒也是奇了,明明有那麼多的桑丘公子,爲何偏偏這位長房的二公子,竟是被人如此敬重?僅僅只是一頭銀髮?”
“聽說這位桑丘公子一出生便是銀髮,起初這桑丘家的人還以爲是妖孽,想要將其溺斃的。哪成想,竟是來了一位世外高人,爲其批了命格,言其乃王侯將相之命格,尊貴榮華。故而,這位剛剛出生的白髮嬰兒,竟然是不僅沒死成,反倒是成了桑丘府上的一位貴公子了。”
“他的才學如何?”
“聽聞其博覽羣書,才華橫溢,不過,我聽地最多的,便是其武功極高,且愛遊覽天下。因其一頭白髮勝雪,故而出‘門’,常常是戴了斗笠遮掩。”
“走吧,我們也出去轉轉。既是來了安陽城,總要好好地逛一逛的。說不定,就能與那位桑丘公子,偶遇一回呢?”
雲長安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別說我事先沒有提醒你,那位桑丘公子雖然是一頭銀髮,可是其相貌極其俊美。聽說是每次出現在了這安陽城的街道上,即便是他會在了車中,也有無數的美人貯足觀望,只盼能得見其真容一眼呢!”
“那又如何?與我何干?”
“我是擔心你會深陷其中,難以自拔!太過俊逸的男子,不適合你。”雲長安頓了頓,又有些壞笑道,“再說了,你忍心拋下穆世子麼?這些年,他對你可是極爲上心的!”
淺夏的表情一滯,自動忽略了他後面的話,“什麼叫太過俊逸的男子不適合我?雲長安,你最好是把話說清楚了!是我長的太難看了,還是說我的家世太差了些?”
雲長安一看她是真的有些惱了,連忙討好地笑了笑,再上前拉了她的衣袖,“走了走了,不是說要出‘門’逛逛?萬一遲了,說不定就與你傾慕地那位桑丘公子錯過了!”
“誰說我傾慕他了?”淺夏很不優雅地翻了個白眼兒,“我只是對於一位滿頭銀髮的人有些好奇罷了!”
出‘門’轉了一圈兒,也未曾與那位桑丘公子偶遇一回,不過倒是買回來了不少的零嘴兒。
當天晚上,淺夏拿出了自己那個略有些瑕疵的靈擺,呆呆地凝視了一會兒後,便用食指和拇指拿着繩子,距離桌面一隻食指的長度吊起靈擺,直到它靜止不動之後,才輕輕地闔了眼。
不過片刻,不見淺夏的手指有所移動,便見那隻靈擺輕輕地晃動了起來。
琥珀‘色’的水晶,晃動的幅度也越來越大,到後來,已然是呈了一種順時針的方向開始不停地擺動,更奇怪地是,那種弧度還是十分的圓潤、均勻。
又過了片刻,淺夏睜開眼睛看了看仍然在晃動着的琥珀‘色’水晶,微微凝眸,冥冥之中,一切似乎是都有天意。
淺夏將水晶收了起來,這隻靈擺可是她用了三天的時間,纔在清水彎的庫房裡尋到的,一眼便是相中了它。至今已是陪伴了自己三年有餘,可是她卻有着一種感覺,這隻靈擺跟她的緣分怕是要盡了,她需要一隻新的,與自己的聯繫更爲順暢的靈擺了。
入夜,淺夏卻是睡的很不踏實,自從五年前她用自己的力量,幫助穆流年度過了那次的危難之後,每每入睡,她總是會夢到一名男子!
說是男子,事實上,淺夏根本就未曾見過,只是憑感覺,出現在了自己夢中的,就是一名男子。
而且,那名男子不是前世的夫婿徐澤遠,亦非是穆流年。更加地不是她的親人。
她每每夢到了一片桃‘花’林後,就會隱約聽到了一支曲子,可是每每夢醒,她又不能確定,出現在了夢境中的曲子爲何名?
更離譜的是,每次就在她看到了一抹月牙兒白‘色’的衣角後,自己就會在這個時候驚醒過來。
如果說偶爾一兩次夢有重複,那麼用巧合來解釋,亦無不可。
可若是常年累月,指不定哪一天就會做着同一個夢,那還能說是巧合嗎?
最讓淺夏苦惱的是,每一次都只是看到了一抹衣角,隱約可見其着了一雙金‘色’的靴子。再想細看,拼命地想要往前湊的時候,往往就會在這個時候,醒了過來。
淺夏因此試過無數次,不讓自己醒過來,繼續陷入睡夢之中,可惜了。即便是她有修習秘術,可是也不能控制自己的夢,自己的意識。
這一次,淺夏再次夢到了那抹月牙兒白,再次伸出手來想要抓住什麼的時候,不意外地,再次醒了過來。
這一次醒過來之後,淺夏覺得自己的心口處,似乎是有些‘抽’痛感。
她雖然總是能夢到桃林裡的那一幕,可是自己卻從未能看清楚那人的長相,甚至是連那人的一雙手,都是未曾瞧見過的。
可是這一次,突然而至的‘抽’痛感,還是讓淺夏有些措手不及了!
她很確定夢裡面的那個男子是自己未曾見過的,無論是前世今生,自己對他都是陌生的。雖然她未曾看到過他的臉,可是憑着直覺,她很清楚,那個男人,是一個陌生人!
可是爲什麼,自己這五年來會不斷地夢到他呢?
淺夏起身,看到三七在外頭的榻上睡地正熟,也未曾喚醒她,徑自又踱到了窗前,看了一眼妝臺上的白宣紙,淺夏略一沉‘吟’,直接就開始畫起了她自己的那個夢境。
夢裡的桃‘花’林很陌生,是她從未去過的,至少,在她的記憶裡,是從未去過的,與鳳凰山上的桃‘花’林不同。而且,那株株的桃樹上,似乎是還繫了黃‘色’的絲帶。
淺夏努力想讓自己能畫出那一抹月牙兒白,卻是奈何實在是沒有看清楚,一片衣角,亦是難以畫出。
須臾,淺夏看着自己畫的桃林,眼前似乎是又浮現出了夢境中的那一幕,一片桃林,一支曲子,一名白衣男子!
想想這個畫面,的確是很唯美,可現在對於淺夏來說,那就是一抹困擾。
五年來反覆無窮的困擾!
她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自己就是從未見過的人,爲何總是會反覆地出現在自己的夢裡?而且每次都是來不及看到他的樣子?甚至是連睡醒後,那支曲子自己都幾乎是忘地乾乾淨淨?
不過,淺夏很確信,如果自己能在現實中聽一次那曲子,定然是就會知道,那是曾經在自己的夢中出現過的。只是,在清水灣五年,她翻遍了那裡的琴譜,亦未曾找到與夢中那曲的相似之曲,看來,也許當初舅舅說的對,許是自己因爲當時學的不多,卻是長久地使用了秘術,傷及了本元,害自己出現了幻覺,便是自己陷入了一個長久的夢魘之中。
只是,這樣的一個夢魘,爲何卻讓她覺得有幾分的悽美呢?
淺夏爲此,還曾翻閱過不少有關輪迴轉世的書籍,會是自己的前世麼?
對於她的這絲狐疑,就連舅舅和海爺爺也沒能給她一個結論。畢竟,她只是夢見了一片桃林,和一個連模樣也未曾看清的人。
而海爺爺潛心研究秘術數十年,最終給她的一個建議,也就只是等。說不定,等到了哪一天,她就會不再做這個夢,又或者,她能看清楚夢中的那名男子的模樣了。
這一晚,淺夏睡的並不好,倒也不至於給自己留下黑眼圈兒。
次日,他們兄妹被一名身着青衣的小廝給引到了城東的一處別院。
地方倒是清淨,下人也不多。院子裡幾株開的正盛的海棠,此刻看上去,竟是憑添了幾分的悽美之意。
淺夏的眼神在那海棠‘花’上輕輕掠過,眉眼間,略有些鬆怔。
今日的三夫人,依然是着了一身大紅的衣裳,只不過從款式上看,與昨日的略有不同,而且,她的裡頭,是着了一件兒紅白相間的襦裙。
“三夫人,在開始之前,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第二次見面,淺夏終於是開口與她說話了,聲音清清婉婉,宛若是風過雲走,又似那雨落‘花’嬌。
三夫人略一怔,臉上有些驚詫,似乎是沒有想到她會是如此年輕的一位姑娘。
“三夫人放心,她的年紀雖輕,可是於秘術上,卻是極爲厲害的。”
三夫人點點頭,“那就請這位姑娘先問吧。”
“三夫人與他初見之時,是在何處?”
“就在我家的後‘花’園,當時的海棠開的正‘豔’,我在一株海棠樹下賞‘花’,不想,竟是遇到了他。”
“當時三夫人年芳幾何?”
“十二歲。當時我已經十二歲了。”三夫人的表情突然就多了幾分的落寞,“我明明就是一個大姑娘了,可是他卻總是覺得我是一個小孩子。”
“你們初見之時,你便已是心儀於他了麼?”
三夫人的臉上突然就飛上來了一抹緋紅,已是嫁做了他人‘婦’十餘載的人,竟然是在聽人提到了這個時,還會面如胭脂‘色’,可見,是的確動了真情的。
她的沉默不語,對於淺夏來說,就已經是最好的答案了。
“我可以爲夫人制造一個幻境,可是不代表我一定就能把握住它的走向。而且,在實現你的心願之前,我還有一件事要先做。”
“何事?”
“入夢!”
淺夏所謂的入夢,其實便是以幻術來讓三夫人以爲自己睡着了,進入了夢境,說地更直白一些,就是當初穆流年口中所說的催眠。
三夫人在淺夏的不經意的暗示間,已然是有些‘精’神萎靡,而在淺夏的指示下,她又目不轉睛地看着她的眼睛,不多時,便已是昏昏‘欲’睡。
等三七將她扶好,蓋上了一條錦被。淺夏衝着雲長安微微點了頭後,悠揚婉轉的《‘玉’妃引》應聲而起,淺夏很快便開始了引導三夫人的夢境。
這亦是秘術中的一種!
對於讓三夫人睡着這一點,並非是什麼秘術,不過就是用了一些心理上的暗示罷了。至於後來,爲了能讓她進入夢鄉後,再夢到她當年與心上人初見時的情景,所以,淺夏纔會用了攝魂術。
如此來保證三夫人在睡着後,一定是會夢到那個場景。
而淺夏要做的,便是利用言詞上的一些引導和暗示,讓當年的場景重現。當然,若是出現了一些不可控的境況,她會想法子利用自己的秘術,來控制三夫人的夢境,此爲控夢。
按照淺夏所學的雲氏秘術,控制夢境的能力分爲五個層次,分別是墮夢者,入夢者,逐夢者,造夢者及潛夢者。
普通人睡熟之後,往往會不自覺地出現夢境,也便是墮夢者。而淺夏,因爲修習秘術,又因爲其天生的重瞳,所以沒用多久,便已是修到了潛夢者。這也是爲什麼,她可以幫助三夫人完成心願的一個重要原因。
三夫人在淺夏的步步引導之下,很快就看到了那位讓她心儀十餘載的公子,桑丘弘!
桑丘弘喜着白衣,這一點,倒是與雲蒼璃有幾分的相似,而那個時候的三夫人,卻是愛着粉裳,將其本就純真的氣質,襯得更爲柔美。
夢境裡,是桑丘弘初次與她相遇時,她纔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在桑丘弘看來,的確還只是個小孩子。
“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
淺夏的聲音溫柔地幾乎就是能滴出水來,透着入骨的魅‘惑’和引‘誘’。
本就已經是被她漸漸引導的三夫人,幾乎就是無意地開口道,“弘哥哥。是弘哥哥。”
桑丘弘淺笑盈盈地摘了一朵海棠‘花’,簪入其鬢間,笑侃了一句,“芙蓉,想不到,你妹妹竟是比你還更爲鍾情於海棠。”
粉裳少‘女’一怔,這纔看到了不遠處的一株海棠下,還立了一位白裳‘女’子,正笑得有些羞怯,微垂了眼瞼,不語。
粉裳的少‘女’隨即便是身子一僵,表情黯然。
當然,這樣的場景,淺夏是看不到的,不過,她可以透過對三夫人的引導,讓她自己慢慢地敘述出來。
屋子裡只聞那清清雅雅的琴聲,雲長安時不時地將視線落在了熟睡中的淺夏的身上。約莫過了一柱香的功夫後,淺夏的雙眉漸漸地緊蹙了起來。
雲長安的琴聲悄然而止,雙手輕撫於琴絃之上,慢慢地使餘音消退。
“如何?”
淺夏搖搖頭,“不過是她單方面的苦戀而已。桑丘弘所愛之人,的確是她的姐姐。既是她自己單相思,那便要想個法子,絕了她的這份兒心了。”
“她不是隻求能在夢中與桑丘弘相愛一場?”
“這是不可能的!即便是可能,我也不會給她這種希望,明知不是她的歸宿,卻執意相擾,豈非是飲鳩止渴?到頭來,只怕是反倒會害了她。”
雲長安沉默了片刻,看着仍然睡地香甜的三夫人,她的面容仍然是平靜的,只是那眉眼處,似乎是略有悲傷。
“她現在,應該是已經看到了桑丘弘與她姐姐成親時的場景了。”
雲長安的臉上閃過一抹不忍,“這是不是太殘忍了些?你明知她?爲何還要讓她再現當時的場景?”
淺夏搖搖頭,面上則是出奇地平靜,“我只是想讓她明白,她愛錯了人!既然桑丘弘的心中根本就沒有她的位置,何必還要苦苦執着?十餘載的痛苦折磨,還不足以讓她想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幸福着,還是在受着痛苦的煎熬麼?”
“若是她醒了,仍然要求你幫她製造一個完美的幻境呢?”
“我不會!”
淺夏的語氣很堅決,“我會製造出一個幻境,徹底地讓她死了心。”
雲長安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無力地撫額道,“我就知道會是這樣!妹妹,你忘了我們是收了人家的銀子的,只需要按照客人的意願,來幫她達成就是了。你又何必?”
“我修習秘術,又不是爲了貪圖銀子!”淺夏白了他一眼,“再說了,舅舅不是說過,若是能以秘術救人,方爲造福衆生。如今她既是墮入了情魔之中,我自然是要想法子將她給拯救出來纔是。”
“你確定你有這個本事麼?”
雲長安毫不客氣的質疑,倒是讓淺夏猶豫了一下。
“你說的倒也是!萬一我不能將其拯救出來,再被她給反咬一口,賴了我們的銀子,豈不是虧了?”
雲長安很無良地翻了個白眼兒,“你不是說你修秘術,不是爲了銀子?”
“不說要強求銀子,可也沒有將到手的銀子再推出去的道理。”淺夏想了想,“實在不行,就喂她喝下忘川水就是了。”
“噗!你膽子倒是大了,連忘川水也敢隨意用?你瘋了?被父親知道,你這一輩子也別想進那桃‘花’林了。”
淺夏撇撇嘴,“我也就是那麼順嘴一說罷了。”
兩人說話間,注意到了三夫人的眼睫‘毛’動了動,遂不再說話,靜等她醒來。
三夫人醒來之後,並未起身,淺夏清楚地看到了她眼角的淚水,是那樣的晶瑩。
“如何?你還要我再幫你製造出一個完美的幻境麼?”
三夫人的身形仍然未動,好一會兒,才弱弱道,“我這一生,果真是與他無緣麼?”
“緣之一字,最是奇妙。三夫人又何必如此執着?”
“既然是不能在一起,那便請姑娘幫我再製造一個幻境。”
淺夏蹙眉,以爲她仍是不肯死心,不想她竟是道,“再製造一個他從不曾對我溫柔的幻境,讓我徹底地忘了他吧。”
兩日後,淺夏與雲長安一身輕鬆地開始在街上閒逛。
那日,她果然就是利用了自己重瞳再加上秘術才能製造出來的一個幻境,讓那位三夫人,傷心‘欲’絕,痛不堪言!可也正是這一場撕心裂肺的痛苦,讓她徹底地明白了,自己愛錯了人!
“在那場幻境中,我看到後來她似乎是笑地有些開心,雖然是未達眼底,可是在此之前,我是未曾在她的臉上見過的。你又對她做了什麼?”
“也沒什麼。”淺夏瞟了一眼身側的賣飾品的小攤,“幻境,只不過是幻境罷了。我只是讓她的夫君,在適當的時候出現一下罷了。”
“你的意思是?”雲長安有些意外,“你竟然是能將幻境控制地這般好了?”
“一般。對於她這樣的癡情‘女’子來說,自然是沒有什麼難的。若是碰上一個內家高手,怕是就未必了。”
兩人邊走邊說,不經意間,已是逛了兩條街。安陽城的繁華,倒是有些出乎淺夏的意料。再一細想,自己多年未曾下山,在世人的眼中,她或許會是一名神秘的秘術師,可是實際上,真的到了這世俗之中,也不過就是一個沒有見識的小丫頭罷了。
“你們快看,是桑丘公子!是桑丘公子出來了。”
感覺到了肩膀被人撞了一下,淺夏的眉心一皺,被雲長安一把給拉到了邊兒上。
“這些人是瘋了不成?小姐您沒事吧?”三七也趕緊上來仔細地給她檢查了一遍。
“我沒事。我倒是好奇,安陽桑丘公子,究竟是生得何等的耀眼奪目,竟是能引得百姓們如此轟動?”
雲長安冷哼一聲,“生得再俊秀又如何?還不是那位當年幫他批了命格的道人救了他一命?否則,哪有他現在的風光?”
兩人貯足於街旁,看着徐徐行來的一輛馬車,似是以上等的金絲楠木所制,上面四角上分別還綴了大紅‘色’的流蘇,那馬車的簾子在陽光的照‘射’上都是閃閃發光,竟是在上頭着了金絲線麼?
“好排場,好富貴!”淺夏的語氣有些輕蔑,“罷了,我原以爲那桑丘公子定然是風度翩然,宛若謫仙,如今看來,也不過就是俗人一個,不看也罷。走吧。”
說話間,那馬車已是到了淺夏幾人的身前。
淺夏才拉着三七一轉身,馬車便倏地停下。
就在淺夏一轉身的瞬間,眼角的餘光,已是瞥到了兩根細長白淨的手指。一眨眼,人已是轉了身,又踏出一步。
馬車中的男子,輕挑了簾子,只看到了一抹白‘色’。
片刻後,馬車繼續前行,一路上兩旁的歡呼聲始終未歇,而馬車裡的公子的眉頭,卻是一直未曾鬆開,眸底的一絲狐疑,慢慢地醞釀開來,會是她麼?
“公子,到了。”
桑丘子睿下了馬車,入得府來,繞過影壁,直接就去了自己的院落。
“那名姑娘的消息可查到了?”
憑空中落下一名渾身包裹在了黑‘色’下的男子,“回公子,那名姑娘與其兄長和幾名僕從,就住在城東不遠處的一處宅子裡。”
“下去吧。”
黑影再次悄無聲息地消失了在了院中,似乎從未來過。
桑丘子睿雙手負於身後,站在了院內的一株桃樹前,擡頭看着早已過了‘花’期的樹幹,表情有些悵然。
“十年了,會是你嗎?”
一名身着青衣,護衛打扮的男子進來,“公子,可是找到她了?”
桑丘子睿淡淡一笑,“長風,你比我還心急。”
“公子,當年道長曾經說過,您只要是找到了那位命中註定的貴人,初有坎坷,可是這劫數過後,便是陽光大道了。”
“初有坎坷?我有一種感覺,今日我們見到的那位白衣‘女’子便是。只是,我該如何才能接近她呢?”
“公子,憑着您桑丘公子的名號,還有哪位姑娘能不被您的風華所‘迷’?只要是您在她的面前站上一站,怕是她就得興奮地暈了過去。”
桑丘子睿搖搖頭,“這個人,怕是與尋常的‘女’子不同。今日僅是聽她之言,我便有了一種感覺,說我尊貴?只怕她纔是那高不可攀之人!”
桑丘子睿一想起今日在街市上,自己屏心靜氣時聽到的那樣有些不屑的一番話時,平靜了多年的心,似乎是漏跳了一拍!自己出名多年,何曾有過一名‘女’子,竟然是對自己如此地不屑一顧,甚至是如此決然地便轉了身?
他敢打賭,那名‘女’子轉身的一瞬間,定然是已經看到了自己的手指輕挑了簾幕,可是她卻未做絲毫的停留,顯然是與那些常常與他玩‘弄’一些‘欲’擒故縱的把戲的小姐們不同的!
桑丘子睿的眼底涌上來一抹玩味,還有一絲的好奇,雖未看清那姑娘的容貌,可是從身形上來看,當是有些消瘦,周身的氣質,也是有些清冷,怕不是一個容易接觸的。
一陣風起,那如雪一般的白髮,在這株桃樹下,竟是開始肆意地張揚舞動,在這位氣質若仙的桑丘公子的身上,竟是多了幾分的詭魅之氣。
淺夏自那一轉身之後,就開始有些惶惶不安。一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便馬上找出了那枚靈擺,想要探尋些什麼。
“妹妹,你怎麼了?”
不想,雲長安卻在此時闖了進來。
一看到她手執靈擺,雲長安的眉心微微一緊,“妹妹,可是遇到什麼麻煩了?”
“不知道。”
雲長安挑眉,這是什麼回答?
“我只是覺得有些不安,我想知道,這個讓我不安的因素,到底是在哪個方位?”
“可是你的靈擺已經是有些偏斜了,這樣占卜出來的結果,是不夠準確的。”
淺夏聞言,眉心更緊,心底更覺有些不安。
募地,竟是直接就抓住了雲長安的手,“哥哥,安陽城中事了,我們回山吧。”
眼尖的雲長安注意到,淺夏的嘴‘脣’,竟然是開始泛白了。
雲長安的眼神有些躲閃,“妹妹,安陽城中的事,怕是還未完。我們,怕是走不脫的。”
“爲何?那三夫人的事了,還不成嗎?”
兄妹二人還未曾細說,雲風便進來稟報,有貴客到了。
淺夏的心底一慌,自從開始修習秘術之後,她的第六感就極強,“哥哥,是那個人,一定是他。”話落,又深吸了一口氣,“我現在,總算是知道了我爲何會這麼不安了。就是他!讓人始終不能安心的人,就是他。”
雲長安雖然不明白淺夏在說什麼,不過大概也猜到了,來人,極有可能就是今天白天未曾得見真顏的桑丘子睿。
“三七,你留在這裡陪着小姐,我去會會那位貴人。”
“是,公子。”
雲長安初見桑丘子睿的時候,便覺得他簡直就是一位仙人!
這般清塵脫俗的氣質,除了他的父親,他自認是再沒有人能跟這位桑丘公子一比了!
不過,轉瞬又覺得自己的父親老了,這相貌上,自然是不及這位桑丘公子俊美了,而傳說中的神仙皆是不老之身,想來,還是這位桑丘公子,更勝一籌的。
不知道他的這點兒心思若是被雲蒼璃知道了,會不會直接就罰他去面壁思過三個月!
“不知桑丘公子駕臨寒舍,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桑丘子睿作了淺淺一揖,“請恕在下冒昧,乃是爲了令妹而來。”
雲長安一愣,沒想到他說話倒是直接,一見面,直接就是‘弄’了一個開‘門’見山了!
“男‘女’有別,還請公子慎言。”
“在下只是有幾個問題,想要向令妹討教一二,別無它意。還請公子行個方便。”
“舍妹身體不適,不便見客。還請公子改日再來吧。”雲長安說着,便擺出了一幅要送人的姿勢。
桑丘子睿微微一笑,“若是我明日再來,怕是這裡,也不過就是一處空宅了吧?”
雲長安有些吃驚,遂注意到了院子裡有幾個箱籠,想來,他也是因爲這個,才斷定了他們要離開的。
“還請公子見諒。今日着實不便。”
“雲公子,我來,只是問問我三嬸兒的一些事,不過分吧。”
雲長安頓時便僵在了原地,三夫人‘花’了重金請他們下山來此,乃是十分隱秘的消息,這個男人是如何知曉的?
再退一步說,三夫人與他們之間的‘交’易,是秘密,又怎麼可能會對他說?難道說,正如父親所料,他就是那個人的徒弟?
“桑丘公子,您怕是找錯了人吧?”
“本公子有沒有找錯人,想必雲公子心裡清楚的很。在下別無他意,只想與令妹一見,有何難?”
雲長安微怒,額角的青筋已是突突了幾下,可是礙於這裡是安陽城,是人家的地盤兒,而且,聽聞這位桑丘公子的武功深不可測,若是自己貿然出手,只恐是給自己和妹妹帶來更大的麻煩了。
雲長安幾乎就是咬着牙道,“公子這就是想要強人所難了?哼!大名鼎鼎的桑丘公子,也不過如此!”
桑丘子睿淡然一笑,對於他話中的嘲諷,渾不在意。
“子睿亦是凡人,自然也是不過如此。雲公子,至少子睿未曾遮掩自己的來意,已是十分坦誠了,還請公子能體諒一二。”
這話倒是說雲長安太過小氣、謹慎了?
雲長安的臉‘色’就更是難看了幾分。
“桑丘公子果然是好口才!”
淺夏一到了廊下時,幾乎是還能聽到了雲長安的磨牙聲。
“你怎麼出來了?”
“哥哥,都是我不好,讓你爲難了。”淺夏覺得有些對不住他,雲長安好歹也是雲家的嫡系,怎麼能被一個桑丘公子,如此擠兌?
淺夏面上白紗覆面,除了一雙烏溜溜的眼睛‘露’在外面,其它的,都是擋的嚴嚴實實的。
“妹妹,你現在?”
“無妨,既然是名滿天下的桑丘公子要見我,我若是再故意避而不見,怕是明日出‘門’,我就會被人扔了爛菜葉子了。”
淺夏這話說的清清婉婉的,可是卻是對於桑丘子睿來說,卻是絕對無二的嘲諷。
桑丘子睿身邊的那位護衛倒是有些意外,沒想到她竟然是初見公子的容貌,竟是一點兒對其癡‘迷’的模樣都沒有!
“公子請坐吧,寒舍簡陋,還望公子莫要嫌棄。”
“姑娘客氣了。今日,實在是在下唐突了。”
“公子既知自己唐突,有話便直接說吧。”
長風的身子便是一僵,低頭看到了自家公子的臉‘色’也是微怔,沒想到這位姑娘看起來柔弱無依,說出來的話,卻是一句比一句狠。
“姑娘果然是快人快話,不知姑娘可否接在下的這單生意?”
淺夏的眼皮輕擡,“公子怕是‘弄’錯了吧?我們雲家雖是商戶,可是也從來沒有‘女’子出面經營的先例。公子此言,可是着實地看輕了雲家!”
這話說的是一點兒也不客氣,桑丘子睿的臉‘色’是青青白白了一陣後,纔有些尷尬道,“是在下冒犯了。雲公子,在下,只是想要兩位幫忙看一看,在下還有多久的命可活而已。”
此話一出,雲長安自然是有些意外,文武雙全的桑丘公子,竟然是來請他們斷一斷他的命數嗎?
淺夏輕笑一聲,“公子真愛說笑。當年不是有位高人曾爲公子批過命格?大富大貴之人,何須再斷?而且,像我與哥哥這樣的人,看起來像是會幫人占卜批命的麼?”
此話一出,就連長風也有些懷疑自己得來的消息了,這位姑娘看起來宛若仙子下凡,氣質出塵,再看其眉眼間風華清秀,更多則是一種濃濃的書卷氣,的確是不像一個什麼江湖傳言的秘術師。
“這麼說,我三嬸兒姑娘並不認得?”
淺夏睨了他一眼,心知他定然是知道他們‘私’底下曾與三夫人有過接觸了。
“認得。怎麼?我們與三夫人相識,卻是礙了你桑丘公子的眼了?”
長風一時沒忍住,“姑娘說話好生無禮?我家公子只是問問而已,姑娘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既然是你們嫌棄我們兄妹的態度不好,那請便就是了。慢走,不送。”
輕飄飄地扔下一句話,淺夏則是頭也不回地直接就往回走。
長風還‘欲’再辯,卻是被桑丘子睿拉住,‘脣’角含笑道,“姑娘,在下的確是別無它意。不過,既然姑娘不歡迎在下,那就有緣再見了。”
這話聽着還舒服些!
送走了那對主僕,雲長安則是眼睛直直地,且有些古怪地看着淺夏,一手摩挲着他自己的下頜,一邊有些困‘惑’道,“你說人家桑丘公子對那麼多的美人兒視而不見,怎麼就獨獨瞧上你了?”
“雲長安,你什麼意思?我很醜嗎?”
淺夏的表情有些誇張,似乎是隻要他敢說一個‘是’,她就會毫不猶豫地將他給一腳踢出去一般。
“醜麼?倒也算不上醜!只不過,比起什麼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兒來說,你也算不得是多麼的勾魂奪魄吧?”
淺夏直接就無語了,乾巴巴地瞪了他一眼,“你還是我哥哥嗎?有你這麼說自己的妹妹的嗎?”
雲長安心情極好地笑了幾聲,“那我們今日還急着走麼?”
“不必!反正他已經知道了我們在這兒,算了,再緩幾日吧。我聽說安陽城有幾家不錯的珠寶鋪子,我要去選一個新的靈擺。”
淺夏此時突然就覺得心中的不安基本上是沒有了!
在剛剛得知他上‘門’時,還覺得心中忐忑難安,狂燥不已,可是待她過來遠遠地看見他的背影的時候,那種不安的感覺就在慢慢地消散,不得不說,這還真是有些玄妙了。
“也好,安陽城也有我們雲家的產業,只不過,倒是不涉及珠寶這一行的。我們明天去看看,若是有中意的,買下就是。”
淺夏愣了一下,“那位三夫人將尾款給你了?”
雲長安臉上的笑頓時就僵了一下,然後訕笑道,“給了。”
“多少?”
“不多,一萬兩銀子。”
“一萬兩?”
這下子,淺夏是真的不能再淡定了!
自己不過就是利用了自己重瞳,幫她製造了一個幻境麼?這樣也行?而且那位三夫人還明明就知道那是假的,竟然是還心甘情願地送上了大把的銀子?
不過,再想想,自己利用了那樣的幻境一再地刺‘激’到了她,終於讓她明白了自己所愛非人,也算是功德一件!又豈是萬兩銀子能買來的?
若是將來她能與自己的夫君兒‘女’好好過日子,這纔是最要緊的。比起夫妻和美,家族幸福來說,一萬兩銀子,又算得了什麼?
本來淺夏還是在擔心一千兩銀子到底能不能買到順心的靈擺,現在卻是不必爲此憂心了!畢竟要選用做靈擺的物件兒,必須是純淨的!無論是琥珀、翡翠亦或者是其它寶石,都是越爲純淨越好。
而這一類的東西,越純淨,那麼價格自然也就是越昂貴了。
淺夏照例以紗覆面,同雲長安一起在外頭逛着,兄妹相稱,自然是沒有什麼不便的。
“掌櫃的,這塊兒琥珀如何賣?”
“姑娘真是好眼光!這可是上等的血珀。古語有云,血珀之上,金珀次之。姑娘一看就是個懂行的,進來第一眼就相中了這一塊。”
對於掌櫃的拍馬屁,淺夏不予理會,仍然是清清冷冷地問了一句,“多少銀兩?”
“呃。”掌櫃的許也是沒有想到這位客人,竟然是這般地理智之人,訕笑了兩聲後,才道,“這是本店的鎮店之寶,五千兩紋銀!”說着,右手還做出了一個五的手勢。
淺夏卻是搖搖頭,“成‘色’好的血珀,晶體通透,光澤圓潤,觸感溫潤細緻,顏‘色’深淺適中,不會太‘豔’,亦不會太暗。同時若是碰上了極品的,背光之時,還能看到了紅‘色’的光茫。你這一塊,顯然並非是血珀中的極品。老闆,你這價格,可是有些高了。”
不想那位掌櫃的卻是不急,笑道,“姑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是自蒼冥進來的上等的海血珀。它‘色’彩濃‘豔’凝重,而且寶光寧靜平和,絕對是上品。若是能經常在淨面後用血珀珠子摩擦面部,對改善你的氣‘色’有非常顯著的效果,既能養顏,又可養身。可以說是血珀中的極品呢。”
淺夏的‘脣’角一彎,若是果真是血珀中的極品,又怎麼可能會只賣五千兩銀子?
雲長安對這些東西並沒有什麼研究,只是聽得人家掌櫃的說的一套一套的,倒也是聽進去了幾分。
“妹妹看着可還喜歡?”
淺夏搖搖頭,“算了,並不是我屬意的。”
一句話,雲長安便明白了,淺夏真正在意的並不是它的價格,而是它與自己的緣分!無論是買‘玉’還是買什麼其它的珍寶,都是要講一個緣分的。更何況,淺夏是用它來做靈擺的,自然是要更講究對眼兒了。
掌櫃的見淺夏搖頭,眼中略有些失望,看二人穿戴不俗,還以爲是來了大主顧,卻不想,也不過是自己一時看走了眼了。
“既然如此,那兩位不妨再看看小店兒的其它物什,若是有相中了哪個的,咱們再談價格?”
淺夏衝他點點頭,“我們再隨便看看,掌櫃的自去忙就是了。”
“喲,既然是沒有銀子,何必來這多寶閣來選珠寶?”一道‘女’子尖銳的聲音響起,令兄妹二人,同時蹙了眉。
“別多事,不必理會就是了。”淺夏輕扯了扯雲長安的袖子。
這個哥哥沒有什麼不好的,就只有一個弱點,極其護短,尤其是對淺夏,那更是一個維護!
雲長安到底還是看到了淺夏的眼‘色’,強忍着沒發火,“走吧,妹妹,我們去別家看看。”
“哼!不過是五千兩的血珀,你都買不起,還不趕緊地靠邊兒騰地方?”那‘女’子身邊的一名俏丫頭手上揮舞着一方帕子,很是無禮道。
“你這丫頭好生無禮!我們不買就是買不起了麼?人家店家都沒說什麼,你在這裡起什麼哄?”
雲長安的好脾氣,也得看是對誰了!對淺夏,他是一點兒法子沒有,可是對別人,心底裡頭的那點兒劣根‘性’,可是就怎麼也壓制不住了。
那小丫頭還‘欲’再說,卻被她身後的姑娘叫住,“行了,紫蘇。我們是出來選壽禮的,可不是來跟人家吵架的。”
“是,小姐。”
淺夏則是修眉一挑,面有不悅了!
剛剛這位小姐雖然是沒有什麼失禮之處,可是這說話間的語氣,可是着實讓人不喜。
好像是她的丫頭跟雲長安在這兒吵架,反倒是辱沒了她的身分一般!
更重要的是,自從她轉過身來之後,這位小姐的眼睛便像是淬了毒液一般,一直是有些‘陰’惻惻地盯着她,讓她覺得極爲不舒服。
淺夏眼尖的瞥到了‘門’外的馬車上,一個大大的任字,看來,就是安陽城任家的人了。
“那位姑娘瞧着有幾分的面善,可是卻想不起來何處見過了。”
“放心,我馬上讓人去查查看。”
兩人轉了一天,果然也就是沒有看到中意的。這讓淺夏略有些失望。
“如此大的一個安陽城,想不到,連買上一個可心的小墜子,都是這樣難。”
“你看重的,不僅僅是墜子的純淨度,你不是還要看你與它的眼緣?罷了,今日若是沒有什麼可心的,那就明日再轉就是。”
淺夏點點頭,看到天‘色’將晚,也只能如此了。
桑丘府。
桑丘子睿再次立於了那枝未曾有一朵桃‘花’綻開的樹前,眼神有些怔怔地看着遠處,下人們都是避的遠遠地,生怕再驚擾了主子的神思。
長風才進了院子,尚未靠近,桑丘子睿便已轉了身,與其相對。
“回主子,今日他們兄妹出‘門’逛街,也沒有什麼特別奇怪的事。在多寶閣挑選飾品時,似乎是和任家的小姐鬧了些不愉快,不過,也未吵鬧起來。”
桑丘子虛的臉‘色’微暗,更是襯得他身後的那一頭銀髮,張揚奪目。
“你說挑選飾品?”
“正是。似乎是在爲那位小姐挑選。可是她看了許多,都說是不太滿意。對了,聽那店小二的意思說,似乎是主要挑選墜子。而且還僅限‘玉’石琥珀之類的,至於金銀的,連看也不看一眼的。”
桑丘子睿點點頭,“嗯,雲家的人,自然是不缺銀錢。她沒有選中,那就是真的不滿意了。與銀兩無關。”
“主子,那您看?”
“聽說多寶閣不是新進了一批上等的水晶麼?她也瞧不上眼?”
“回主子,剛進回來的那一批,是內定給府上的。老夫人的壽辰在即,各房的夫人小姐們,自然是免不了要妝扮一番的。”
桑丘子睿‘脣’角微挑,“去問問,尋一顆最好地給我送過來。”
長風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又回過神來,“是,主子。”
長風不過才走了三五步遠,便又聽得他道,“算了!你的眼光……還是我親自去選吧。”
長風頓覺受傷!
自己的眼光怎麼了?剛剛主子那話雖然是沒有說完,可是那語氣中的嫌棄,他也聽出來了。怎麼能這樣呢?好歹自己也在他身邊跟了七八年了,還能連這點的眼光也沒有?
更讓長風受傷的是,主子竟然是在裡頭挑選了足足有半個時辰,纔出來了。
長風在屋外頭靠着牆,雙臂環‘胸’抱着劍,頭還一歪一歪地打着盹兒。直到聽到了裡頭有動靜,長風才立馬就站好了,身子一側,正好主子也就出來了。
“走吧,我們再走一趟。”
“呃?”長風呆了呆,緊跟着就往外走,可是,去哪兒?
等到淺夏回到了小院兒不久,便見雲長安一臉‘陰’鬱地走了進來。
“怎麼了?”
“我記得你曾對我說過,當初在劉大人的府上,遇到過一位任夫人?”
“正是,那是劉大人的遠房表妹,似乎是並不得劉夫人的待見。怎麼了?”
“我們今日遇到的那位小姐,便是任家的嫡出小姐。聽說現在她父親是這安陽城上都護府的長史。不過纔是一個正五品的小官兒,竟然是就敢縱容子‘女’如此無理!”
“哥哥可打聽清楚了?就是那位與劉大人有着姻親關係的任大人?”
“錯不了!他們任家的家丁還說什麼京城的大官兒劉青和,就是他家夫人的表哥,這能錯了?”
聽着雲長安的語氣有些衝,淺夏不解道,“是他又如何?你何故生這麼大的氣?”
“哼!那位姑娘看着不‘陰’不毒的,可是這行事的手法卻着實令人不齒!”
“什麼意思?”淺夏的心裡隱隱涌上來了一股不妙的預感,能將她的哥哥給氣成這般模樣兒的人,可委實不多。
“我們回來的時候,你就沒有發現我們被尾隨了?”
淺夏微愣,“我又不會武功,我怎麼能發現得了?”想了想,覺得這不是重點,“那你的意思是說,她派人跟蹤我們了?可是已經知道了我們的落腳處?她到底想要做什麼?”
雲長安氣得兩眼一翻,擡頭衝着那屋頂就開始不停地冒火。
“人是被甩掉了。只是我實在是惱恨此人太過‘陰’劣!明明就是她的下人出言不遜在前,竟然是還敢派人來尾隨我們?她想做什麼?派人來毒打我們一頓,好爲她消消氣?”
淺夏再度想到了那位姑娘的‘陰’毒眼神,更是不解,喃喃道,“那位姑娘好生奇怪,我自認與她無怨無仇,又不曾與她有過什麼來往,她何故爲我如此敵意呢?”
“你說誰?那位任小姐?”
淺夏點點頭,“她看我的眼神很不對勁。即便是我們有仇,我臉上覆上了面紗,她也不該認得出我來纔對。可是爲何她的眼神像是恨不能吃了我一樣?”
雲長安撇撇嘴,“哼!那等惡毒‘女’子,不理會也罷!原本是還打算明天再帶你出‘門’轉轉呢。算了,明日我們就在府裡歇一日,後日便直接離開就是。”
淺夏想想也是,自己五年來第一次正式下山辦事,如今事成了,便該早早地回去了。她可是還惦記着山上的那一片桃‘花’林呢。
傍晚時分,桑丘子睿再次登‘門’。
這一次,桑丘子睿說話更爲客氣了幾分。
“上次之事,是在下唐突了。今日底下人來報,說是姑娘到了多寶閣挑選飾品,可是卻未曾找到中意的。剛好半個時辰前,在下才新得了一樣東西,煩請姑娘看看,可還能入眼?”
他身後的長風聽了,嘴角就直‘抽’搐,心裡暗道,主子呀,您之前的那等狂傲霸氣呢?您曾經對‘女’子的那種不屑一顧的態度呢?怎麼都沒了?
三七伸手接過,打開盒子後,眼睛一亮,遂送到了淺夏的眼前。
淺夏一瞧,裡頭是一塊兒造型很獨特的紫水晶。
說其獨特,其造型怎麼看,都像是一滴眼淚的模樣。那墜子不足寸許,可是通體晶瑩,細看裡面幾乎就是毫無瑕疵,最頂端的地方,被打了一個小孔,不過是比針眼兒大了那麼少許。
淺夏的手在那小孔處撫過,手微微一頓,再將自己的拇指和食指一捻,竟是還有少許的水晶粉末。難不成,這小孔是新打的?
“這紫水晶極爲純淨,乃是水晶中的上品。不知桑丘公子,打算賣多少銀兩?”
淺夏只一眼,便被這塊兒紫水晶給吸引住了。就像是當初她挑選先前的那隻琥珀一樣,一眼就相中了它!
雲長安聽她這麼說,也是明白,妹妹這是認定了這隻紫水晶,最適合做她的新靈擺了。
“還請桑丘公子開個價吧。”
不想桑丘子睿勾‘脣’一笑,“銀子就免了!上次是在下冒昧來訪,還驚擾了姑娘,此物既然是姑娘喜歡,便當做是在下的賠禮了。”
雲長安微有些躊躇,“這,怕是不太合適吧!此物價值不菲,還是請桑丘公子開個價的好。”
“此物雖爲上品,可也得遇得上欣賞它的人才成!如今,難得姑娘喜歡,倒也算是在下投其所好了!”
淺夏擡眸看他,見其面容恬淡,眸底一片清明,已無上次來時的那種急切和執着,心下稍安。
“多謝公子了。那不知,小‘女’子與哥哥,可能爲公子做些什麼,來謝過您的這份心意?”
“其實,倒也沒什麼。聽聞雲家公子的醫術了得,正巧家母這些時日身體不適,遍訪天下名醫,亦是罔然。可否請雲公子移駕,爲家母診治一番?”
雲長安的眼睛微微一眯,“在下的醫術淺薄,恐是會耽誤了夫人的病情。”
“試一試也總是無妨的!說起來,家母倒也不是什麼大病,就是總覺得身體乏力,不願意動彈,飲食上也總是吃的不多。”
淺夏的眉心一動,與雲長安對視一眼後,回道,“桑丘公子請放心,明日,我與兄長定會親往府上。”
桑丘子睿的眸子倏地一亮,宛若是那一直含苞待放的桃‘花’,終於是剎那間盛開,好不美‘豔’!
“如此,多謝雲公子和雲小姐了。明日,在下會派了馬車來接兩位過府。就此告辭。”
等人一走,雲長安就瞪着她道,“你個死沒良心的!爲了一顆墜子,你就把你哥哥給賣了?”
“哥哥莫惱,我聽他話裡的意思,這位桑丘夫人,怕是有了心病,所謂鬱結於心,這等的症狀,‘藥’石自然是無效。”
“你又想到了什麼?”
“桑丘三夫人,暗戀桑丘大爺十餘載,桑丘夫人豈會一無所知?她既是桑丘大爺的正經嫡妻,又是三夫人的親姐姐。怎麼可能會一點兒端倪也看不出來?”
“不會吧?”雲長安只覺得這場面有些‘混’‘亂’,一想就覺得頭大!
“所以說,我們倒是不妨進府去看一看,若是果真與三夫人有關。如今三夫人心中情愫已放下,咱們暗示一二,她總是能想明白了。若是與三夫人無關,那就要看看你的‘藥’術如何了?”
雲長安頓時有些氣虛,“不是說遍請天下名醫都無用麼?”
“所以說呀,這對你來說纔是一個機會!”淺夏的眼睛睜的亮亮的,“正是你揚名立萬的好機會呀!反正舅舅也沒指望着你入朝爲官,既然是習得了舅舅和‘玉’神醫的一身好醫術,那便做個神醫也不錯呀!至少,將來不至於餓死。”
“雲、淺、夏!”這三字,幾乎就是雲長安磨着牙給說出來的。
淺夏眨眨眼,很無辜道,“不必這麼用力,我聽得到。”
雲長安似乎是真的被她給氣的沒招兒了,索‘性’別過了頭,再不理她了。
淺夏看他許也是真的生氣了,小心地瞄了他兩眼,見沒什麼動靜,這才輕嘆一聲,在他的對面坐了。
“現在朝堂上的局勢,越發地不安了起來。我聽說,皇上有心要將長平王府的五十萬大軍給收入麾下,只是可惜了,那穆家軍只認穆家的主子,上頭那位,也不敢貿然行動,只能是頻頻地在暗地裡使絆子。上頭那位是如此的小心眼兒,難保他不會對雲家也有了這等心思。你現在,越是表現出了心在醫術,志在治病救人之上,那位對你,對雲家也就越放心不是?”
雲長安不是沒有想到過這個,只是,她怎麼就能篤定了,自己一定就能治好了那位桑丘夫人的病?
許是看出了他的擔憂,淺夏笑道,“你放心!不是還有我麼?大不了,我就試一試催眠就是了。”
自從在穆流年的嘴裡聽到了催眠這個詞兒後,淺夏覺得比攝魂術要更偏於正面一些,公道一些。至少,不會讓人一聽,就會產生這是妖魔邪術的念頭。
雲長安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確定這法子能奏效?”
“不試又怎麼能知道呢?若是治好了她的病,我們也算是功德一件,與那位桑丘公子,也算是扯平了,我沒白收了他的紫水晶,你也能揚名天下了,豈不是好事成雙?”
雲長安兩眼幾乎就是要冒火地瞪着她,咬着牙道,“我看重點是不會讓你欠人家一份兒人情吧!”
“都一樣,都一樣哈。”淺夏的心思被看穿,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打着哈哈。
次日,桑丘家果然是就早早地派了馬車過來接人,倒也不催他們,就只是在外頭等。對於桑丘府上下人的表現,淺夏還是很滿意的,至少,沒有因爲是安陽城的第一世家,就太過張揚跋扈了。
等到了桑丘府上,淺夏始終慢了雲長安兩步,身子筆直,目不斜視,這讓府上的下人們,對於這兩位的來路,更是多了幾分的好奇。
桑丘子睿本意是要親到大‘門’口處相迎的,奈何想到了桑丘這一大家族的紛爭,若是太過重視他們,只怕是反倒給他們添了麻煩,只好就去了桑丘夫人的院子裡等他們。
雲長安先爲桑丘夫人請了脈之後,稍稍遲疑了一下,再一扭頭,便看到了桌上的香蕉,“夫人喜吃香蕉?”
“正是。這香蕉不也是養顏的好東西嘛。夫人每日也不多吃,不過就是吃上一兩根而已。”一位嬤嬤回道。
“那夫人可是時常會有腹痛胃脹之感?”
這一次,桑丘夫人擡眼看了這位年輕人一眼,點點頭,“不錯!的確如此。”
“進屋之前,在下問過了桑丘公子,您素來喜歡拔絲芋頭這道菜,是也不是?”
“正是。不過,我也未曾每日都用。”
“那就對了。若是夫人每日都用,怕是這會兒,病得可以嚴重的多了!”
桑丘夫人一驚,“雲公子這是何意?”
“夫人以前不常吃香蕉吧?”
“不常吃。是後來我到妹妹,呃,三弟妹的院子裡小坐,看到她屋子裡常常擺着香蕉,還聽她說,吃這個可以養顏潤肺,所以,我便也試着吃了起來。”
“那夫人堅持每日吃,有多久了?”
桑丘夫人不太確定地看向了一旁的嬤嬤,那位嬤嬤替她答道,“至少也得有三四個月了吧?”
“那夫人臥‘牀’多久了?”
“大概也就是這兩個月的事兒。起先夫人沒當回事兒,不過就以爲是年紀大了,身子乏了,可是不想竟是越來越嚴重了。”
雲長安提筆寫了一個方子,“去抓‘藥’吧。一日兩次。連服七日便可。”
嬤嬤接了方子,看到公子對她一使眼‘色’,立馬便識趣地退了出去。
“夫人,這香蕉與芋頭是不可同食的,否則,便會產生夫人這樣的症狀,胃脹腹痛,再加上夫人本就是身體有些虛,這樣一折騰,自然就是沒有什麼力氣,更不願意下地走動了。夫人不活動,自然也就沒有什麼食‘欲’了,如此循環往復,纔會成了現在這樣的病症了。”
桑丘夫人愣了愣,喃喃道,“這麼說,倒是我東施效頻了!”
淺夏清楚地看到了桑丘夫人‘脣’角的那一抹苦笑,再扭臉兒,又看到了桑丘公子的眸間,似乎是在醞釀着一股極大的風暴!
意識到他們似乎是誤會了什麼,淺夏忙道,“這等食物的禁忌之法,尋常人怕是不會知曉的。”
桑丘子睿的嘴‘脣’輕抿了抿,面無表情道,“如果我沒有記錯,三嬸兒身邊的一位資深嬤嬤,可是曾經在宮裡頭伺候過貴人主子的,最擅長的,也便是這飲食之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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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風華的首V,心中很‘激’動,很忐忑。不知道今天的章節內容對大家來說,是否具有一定的衝擊力。再次強調一下,本文雖然是涉及到了中國古老的一些秘術,或者是一些讓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的巫術,絕對不是玄幻。至於文中曾提到的靈擺,也不過就是用來占卜的一種器具而已。毫不誇張的說,今天的第一個V章節,纔是我們故事真正開始展開了。無論今天的成績如何,我都先謝過大家對飛雪的支持了。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