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戰事伊始誰人憂

是夜,安靜的房內傳來均勻的呼吸聲,盟主睡着了。

整日的忙碌、大婚、醉酒,而後又與夏初螢聊到半夜,子夜時,盟主終於在小榻上安睡下來。

而真正婚牀上躺着的兩個人,則是難以閤眼。

兩人都平躺在牀上,一動不動,中間空出了好大的空間,也不知是否因盟主的話覺察出了尷尬、男女之別。

夏初螢閉着眼,將盟主的話反覆回味。沒錯,她只有與不羈丹在一起的時候才真正忘記煩惱,無憂無慮。每一次最忐忑難熬的時候,不羈丹總是神出鬼沒地出現在她周圍,兩人也許打鬧,但不得不說,卻是快樂的。

她想起昨日在滿堂院中,沉悶的心情幾乎將她吞噬,但因爲不羈丹帶人前來,她的注意力卻自然而然轉移到如何捉弄不羈丹身上,不羈丹越是不高興,她就越高興。

又例如今日,整個部落歡天喜地卻不知房內的她心情如何,那種感覺就如同房內烏雲密佈,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甚至幾次都差點衝動撕了喜袍衝出去,而隨着不羈丹的到來,改變了一切。

衆人更不知的是,她的枕下有一把刀、一把佩刀,每次夜深人靜她噩夢驚醒時,只要摸摸佩刀刀柄上的字,便能平靜下來,再次入睡,只因刀柄上那個“丹”字。

另一邊,不羈丹睜着眼,也是想着什麼。

兩人同牀共枕,各有各的心思,但卻沒一個人想到,這個大好時機正是逃跑的好機會,直到即將黎明。

門外有人輕輕竅門,本熟睡的盟主立刻翻身下牀,打開門。

門外屬下低聲說了什麼,盟主也輕聲回答,而後回頭看了一眼正在黑暗中沉睡的夏初螢,便輕手輕腳地離開,出了門後,將門關緊。

夏初螢睜開眼,眼中沒有半絲倦意,她目光擔憂地看向門外。

“老爹他……幹什麼去了?”不羈丹這纔敢從被子裡伸出來頭,大汗淋漓道。

初螢幽幽嘆了口氣,“應該是部落中出現什麼情況吧,”想到剛剛那一幕,夏初螢對盟主越發尊敬,“剛剛敲門快速三聲,盟主立即起身毫不猶豫開門,只能說明,這樣的事時有發生。”

不羈丹拽着被角,“我知道,正是因此,我纔想幫父親。”紈絝之氣皆收,聲音無比認真。

夏初螢愣了下,而後回過頭來,室內光線昏暗,但隱約能看到人的輪廓,更能看到不羈丹那黑白分明的眼睛。平日裡,那雙眼睛轉來轉去,想方設法捉弄人,但此時,卻滿是認真嚴肅,帶了一種隱隱的悲壯。

“怎麼?”不羈丹被夏初螢看毛了,默默向後退了一退,心中暗想——蠢公主不會真被臭老爹說通了,想和他在一起吧?雖然他……也不是特別反感,問題是總覺得很彆扭。再者說,如果他真同意和蠢公主在一起,又怎麼和三哥交代。

雖然三哥對他一直是冷冷淡淡,問題兩個人無論如何也是兄弟,三哥之前明確表示過喜歡蠢公主,他這麼插一手……不好吧。

但話說回來,蠢公主就是和誰在一起也是蠢公主的自由,也不是他不羈丹能改變的,就算真要怪罪,也應該怪罪臭老爹,他和沒關係。

不羈丹就這麼一隻手抓着被角,一隻手捂着自己衣領,好像時刻提防被人威脅非禮一般,旁若無人的想着心事。

“……”夏初螢無語,“喂。”

不羈丹搖頭,“這件事真是讓小爺我很難辦啊,一邊是老爹,一邊是三哥,足有爲難。”

“喂,”夏初螢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好像猜到這小子在想什麼猥瑣的問題了。“盟主走了,你不走嗎?還是等一會天亮了,你大大方方地從正門出去?”

不羈丹一愣,這才恍然大悟。“對對,小爺我得走啊。”說着,掀開被子便跳下牀。

夏初螢依舊坐在牀上,幽幽看着不羈丹的背影。

不羈丹走到洞旁,正要低頭鑽,卻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如同少了什麼,又扭過頭來,道,“蠢公主,難道你不送送我?”

夏初螢掃了一眼兩人牀上牀下相距不到三尺的距離,“這個距離,用我送嗎?”

不羈丹也這麼想,點了點頭,而後道,“蠢公主,你沒什麼話要對我說了嗎?”

夏初螢深深看了不羈丹一眼,眉頭微動。

不羈丹突然緊張起來,艱難地嚥了口水——怎麼辦怎麼辦,蠢公主如果和他表白了,他是要接受還是拒絕?

接受吧?三哥那邊怎麼交代。但拒絕呢?豈不是傷了老爹的心,而且,他對蠢公主還真不反感。可以說,天下女子站他面前非讓他挑個新娘子出來,他也會毫不猶豫的選蠢公主。

想到這,不羈丹更是緊張,最後艱難地做了決定——如果蠢公主真向她表白,他就同意了,反正早晚也得娶媳婦,找誰都是找。再者說,這也是老爹的意思是不?父命難爲。

不羈丹從小便不是個聽話的孩子,但這一次卻出奇了的聽話。

罷了罷了,不羈丹做了決定,如果蠢公主真對他表白,他就接受。至於三哥,算他對不起三哥了,三哥要埋怨他,他也是認了。

不羈丹的腦子飛快,在幾乎眨眼的時間,便想了一堆心事。

只聽,夏初螢叮囑道,“你別冒然爬出去,先看看周圍有沒有人,若有人便退回來,回頭我想辦法找人將外人支開。當然,如果沒人的話,你爬出去後,記得將洞填起來。”

不羈丹點頭,“好好,放心吧,我會小心的。”然後,繼續站着乖乖的等着。

夏初螢見不羈丹未離開,以爲他有話說,便也安靜地坐在牀上等着不羈丹說話。

兩人就這麼僵持了一盞茶的時間。

不羈丹終於忍不住了,“喂,蠢公主,你倒是說啊。”

初螢不解,“說?說什麼?我要說的剛剛已經說完了啊?”

不羈丹一愣,“不對,你應該還想說什麼。”斬釘截鐵。

夏初螢一頭霧水,“我確實是……沒什麼要說的了。”

不羈丹那急了,“難道你不想說那個、那個、就是那個?”

夏初螢徹底懵了,“哪個?”

不羈丹憋了個大紅臉,伸手指了指夏初螢,又指了指自己,“那個啊!”

“你想讓我向你道謝?”天地良心,夏初螢真是不知道不羈丹到底想聽什麼,只能亂猜,“問題是,我實在不知謝你什麼,難道謝你今天下午陪伴我?”

不羈丹幾步走到夏初螢身邊,站在牀邊,居高臨下地盯着夏初螢的臉。

初螢擡頭看着他,總覺得對方那雙烏黑的眸子裡好像要竄出火燒她。她下意識地向後退了退,“不羈丹,你到底想聽什麼?”

不羈丹差點脫口而出——難道你不想向小爺我表白?但這話卡在嗓子眼裡,死活出不來。

好在天暗,否則只要不傻不瞎的一個人看到不羈丹那紅得如猴屁股的臉,定是能猜出一二。

不羈丹見夏初螢臉上的茫然不參假,只好心裡罵了對方無數蠢字,怏怏地又回到了洞口。在即將鑽進去的時候,扭頭道,“蠢公主,你注意安全。”

“恩。”初螢回答。

雖然,便見不羈丹如同泥鰍一般鑽了進去,沒了蹤影。

夏初螢的目光卻爲在不羈丹身上停留,而是轉向了門口,她有種十分不好的預感——大婚已成,盟主不知用什麼方法將周圍部落安撫得服服帖帖,北秦國自然惱羞成怒,發兵繼續攻打齊蘭國。

思索許久,夏初螢疲憊地閉上眼,嘆了口氣後,脣角卻慢慢勾起——這樣也好,該來的總會來,來得越早便說明陰謀越少。不過,即便想挑撥有陰謀,也沒什麼可怕,她在盟主身上得到了靈感,無論如何,放馬過來吧。

與此同時,新房門外,確切說是牆外。

不羈丹先是將頭鑽了出去,當看到兩個黑影時嚇了一跳,差點原路返回再鑽回去。

“四公,是屬下。”阿古捏的聲音。

不羈丹白了人影一眼,“早說啊,嚇死小爺了。”

阿古捏拼命攔着身後的彩蝶,因彩蝶把佩刀拔出來,如果不是阿古捏攔着,彩蝶非衝上來將不羈丹大卸八塊不可。

“四公,殿下……殿下被你害死了!”彩蝶因被阿古捏攔着無法上前,想大罵卻又怕聲音太大被外人聽到,最後竟委屈地哭起來。

不羈丹從地洞裡爬出來,知道自己闖禍了,想辯解但看見彩蝶哭,也就忍住了,小聲道,“知道了,下回小爺我注意點就是。”

彩蝶一愣,還以爲不羈丹會罵上幾句,沒想到就這麼認了錯,茫然地看向阿古捏,而阿古捏則是笑着低聲對彩蝶道,“看,我說的沒錯吧,四公不是壞人。”只是太任性了。

“別在那甜言蜜語了,快來幫忙,填土。”不羈丹一筆那填土一邊道。

阿古捏和彩蝶兩人也趕忙來幫忙,將一旁箱子裡裝的土重新填回。

……

黎明,不羈丹走後,夏初螢便慢慢如睡,睡得香甜。

不羈丹回了房間,卻趴在牀上捻轉反側,怎麼也睡不着。他不敢閉眼,一閉眼,就好像重新躺在了那軟軟的婚牀上,問着沁人的香氣,身邊也有某個女子。

“小爺的牀怎麼這麼硬?”不羈丹不知第多少次翻身,一邊嘟囔着,終於有了一點睡意,翻身睡了去。

……

金龍部落不再平靜。

短短的時間,大大小小發生了很多件事。

而夏初螢最爲關心的只有兩件——第一件,北秦國發起進攻,雖然幾次都是小規模騷擾,但卻可以看出北秦即將全面開戰的野心。第二件,便是不羈卿從掌管聯盟內務到派去兩軍陣前,職位是,軍師。

不羈卿成爲軍師,別說整個部落震驚,哪怕是整個草原都震驚十分。

因爲在幾個月前,金龍部落三公是廢人一般的存在,是金龍部落的恥辱。但自從鸞國金玉公主出現,三公不羈卿如同脫胎換骨一般。

此時的不羈卿,再也不是從前那般身體孱弱,雖算不上健碩,但身材結實修長,別有一種美感。白皙的膚色,專注的神情,以及富有智慧的眼神,因爲不羈卿的轉變,甚至隱隱扭轉了草原審美風。

夏初螢的滿堂院,正廳進行了重新改造。

將正中央的兩張太師椅換成了一張案桌,桌上擺放文房四寶,夏初螢白日裡沒事便坐在上滿寫寫畫畫,不知在寫着什麼。

往日裡,時常前來與其套近乎的部落貴婦,自從開戰後也嫌少出沒,即便有幾人依舊前來,但初螢對待她們的態度也不像從前一般熱絡,時間久了,衆人便不來了。

至於不羈丹,自從大婚後,一直未出現在夏初螢面前,不知何故。

夏初螢在閒下來的時間也會疑惑,甚至偶爾懷念兩人在一起拌嘴挑釁的快樂時光,但最近她也是忙碌,答應了盟主的事,定要爲其做好。

她曾經想讓彩蝶去打探下消息,但隨後想想也就算了,若是有心便自己去拜訪,若是無心又何必折騰?

正想着,門外傳來秋雲的聲音。“稟公主殿下,工部徐大人到。”

初螢的思路被打斷,立刻將發散的思維收回,正色道,“有請。”

沒錯,這便是重修正廳的原因,夏初螢已將原本用來做接待客人的廳室直接改成了辦公用的大廳,每日往來人士絡繹不絕。

夏初螢的話音剛落,便從門外恭敬走入一名衣着鸞國官袍的中年官員,官員皮膚黝黑,氣質淳樸,眼神誠懇,是和親使臣隊伍的一員,來自工部的官員,名爲徐正濤。

徐正濤入內,手上捧着一大卷圖紙,“下官參見金玉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安康。”說着,便準備下跪。

夏初螢正色道,“徐大人免禮,如今算是特殊時期,禮節能免就免。宮殿的設計圖紙做出來了嗎?”

這正是徐正濤所來目的,他恭敬道,“回殿下,圖紙已經制成,還請殿下過目。”說着,捧着圖紙上前,而案桌上的文房四寶已被彩霞、彩蝶兩人收拾好,在兩人的協助下,龐大的圖紙平鋪在桌上。

圖紙上畫的,正是爲金龍部落設計出的宮殿。

夏初螢垂着眼,仔細檢查。

圖紙很正規,無論有外部形狀也有內部裝飾,包括木料的規格、顏色都一一標明,一張接一張,雖然規模不大,甚至不如鸞國一幢像樣的行宮,但在這草原上,已算是富麗堂皇。

徐正濤安靜立在一旁,等候公主殿下的指示。

夏初螢伸手一指房屋正脊一角,“將吻獸都去掉。”

徐正濤有些猶豫,“殿下,這……會不會太過簡陋?在我們國家,哪怕是普通人家也設有吻獸。”

初螢並未回答他這個問題,又指了臺基,“所有臺基也去掉。”

徐正濤嚇了一跳,“這可不妥啊,殿下,沒有臺基,如何成屋?”

夏初螢笑了下,擡起頭問徐正濤,“徐大人,你出身如何,哪裡人士?”

徐正濤不解公主爲何如此問,硬着頭皮答,“回殿下,家父從前也在工部效力,而下官生在京城。”

初螢點頭道,“難怪,徐大人你有所不知,其實鸞國也並非處處富饒,在一些邊關小城、或城郊向下,有些鸞國人還不如齊蘭國人富裕,並非家家都有臺基,沒有臺基,照樣建成房子、正常居住。”

徐正濤臉紅,“殿下教訓的是,下官知錯了,但……會不會太簡陋了?”

夏初螢擡眼望了一眼門外,“建造房屋容易,只要木材釘卯便可搭建成屋,但臺基需要開山釗石,先不說這個時間,如果有一天真想搬,還搬不了呢。”

徐正濤不解,“殿下,這宮殿選址定址費了那麼多精力,難道是臨時而非永久住址?”

夏初螢撲哧一笑,“徐大人,你手藝真是不錯,這圖紙製得簡單明瞭,連本宮這樣的門外漢都能看懂,值得表揚。但審時度勢的本領還稍有欠缺,你想想,如果北秦真打過來了,我們敵不過,不跑,難道還留下受死?”

徐正濤大驚失色,“殿……殿下,我們能輸?”

初螢嘆了口氣,“本宮也不知,世事難料,何況是戰事。”說完,又忍不住嘆口氣,雖然鸞國排除了十萬騎兵,但要知道,以鸞國兵力勉強與軒國抗衡,何況是最大最強的北秦國。

說起細心,她只有兩成。沒錯,僅僅兩成。

徐正濤剛剛的興奮早消失殆盡,也是情緒低沉,“殿下,下官有個問題,實在想問。”

“問吧。”初螢道。

徐正濤猶豫問出,“殿下,其他同僚都說,北秦國若拿下了齊蘭國,下一個便是我們鸞國,真的是這樣嗎?”

夏初螢撲哧一笑,“北秦國國君想什麼,本宮怎麼會知道?但如果本宮是北秦國國君,一定會這麼做的。”

徐正濤擔憂自己的祖國。

夏初螢突然有了靈感,“對了,徐大人,你看過一本名爲天工集的書嗎?”

徐正濤道,“看過。”天工集,可以說學工之人都看過,是十分經典的工學著作,裡面蒐集的都是巧工、妙工,只不過他沒想過,金玉公主也看這種書籍。

初螢微微笑着,眯着眼,好似回憶,“那本書,本宮未仔細研讀,只隨意翻了翻,卻對其中一種建築十分感興趣。那建築的名字,本宮已經忘了,但有個特點,便是整幢宮殿未用一隻鉚釘,可以說完全用木材搭建,你可會那種建法?”

徐正濤驚訝金玉公主的博學,更是因爲公主對工學感興趣而驚喜,連連點頭,“會,會,下官會的。”

初螢也是開心,“好,如今爲盟主建的房屋,便是完全用那種無鉚建法,記住,能簡單便簡單,能快速便快速,不用想着建造出什麼驚世偉業,只要能糊弄住這幫齊蘭國人就行。”

“好。”徐正濤答,但心中卻依舊不解,“殿下,爲何要這般?難道普通建法不行?”

夏初螢道,“剛剛本宮說過,如果我們打得過便打,打不過,我們就跑,如果真用普通建法,宮殿留下豈不是便宜了北秦國人?如果咱們真處於弱勢,直接將宮殿拆了裝車帶走,到另一處地方重新搭建。”

徐正濤一邊聽一邊驚喜地點頭。

“如果戰事尤其緊張,沒有時間搭建,那就等入冬了,直接把木材劈了燒火,反正只有一句話,就是這些木材絕不給北秦國人留。”夏初螢眯着眼,邪邪地笑着。

徐正濤卻再也笑不出來,“殿下,您如此悲觀,難道齊蘭國真的抵擋不住北秦?”

夏初螢看着焦慮的徐正濤,道,“如果本宮說是呢?”

徐正濤再也說不出話來,中年大漢,竟站在原地低着頭,咬牙紅了眼圈,怕是隻恨自己身在工部,如果在兵部怕是可以上陣殺敵。

夏初螢看着徐正濤突然笑出來,“徐大人別擔心,關於勝敗,本宮早有打算。”

徐正濤一愣,擡起頭驚訝看想夏初螢,“公主……”激動得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初螢垂下眼,低聲道,“今日本宮便偷着告訴你,你切勿流傳出去。”

徐正濤立刻用全家老小的性命發了毒誓,“公主您放心吧,下官生是鸞國人、死是鸞國鬼,怎麼會賣國?”

初螢笑着搖頭,“賣國?呵,太言重了。告訴你本宮的打算吧,齊蘭國人強壯淳樸、驍勇善戰,如果齊蘭國真破了,本宮便打算挑選數萬強壯精兵,全帶回鸞國,建立一支齊蘭敢死軍隊,一方面不會讓北秦國爲所欲爲,另一方面則是乾脆將鸞國發展成爲軍事大國,那樣的話,北秦不敢輕舉妄動,會直舉兵向神木國,這個時候,我們再派兵支援神木,北秦國可拿下一國,實力已有所損耗,哪又有實力拿下第二國?其結果可想而知。”

徐正濤愣了下,一雙眼睛睜得甚大,而後激動得壓低了聲音,“對,這樣話,將北秦打回去,我們鸞國又安全了。”

夏初螢笑道,“何止安全,徐大人你細細想想,如果齊蘭國戰敗,北秦國定有損傷,而鸞國呢?雖有所兵耗,但更多的是又帶回了齊蘭國的強壯士兵,我們鸞國,是強了啊。”

徐正濤更是激動,“對,對,無論這戰爭成敗,最後受益的都是我們鸞國。”

初螢從桌案後慢慢踱步而出,在寬敞無人的大廳慢慢踱步,而後走到徐正濤身邊,背對着他,目光悠遠地看向大廳敞開的大門。“何止。”

“何止?”徐正濤驚訝地轉過身來。

夏初螢突然笑了,如同罌粟一般,絕美妖嬈,卻帶着毒性,“如果齊蘭國真勝了,我們鸞國安全。如果齊蘭國敗了,我們鸞國壯大後,將北秦國打回他們老家,而我們此時腳下這片土地呢?”說着,長長地頓了下。

徐正濤艱難地吞嚥。

夏初螢精緻的雙眼泛出冰冷陰毒的光芒,“如果真那般,這片土地,便定然姓夏!”成爲鸞國的領土。

徐正濤聽完夏初螢的一番話,只覺得渾身血液沸騰,激動難忍。他以自己是鸞國人而驕傲,以身爲金玉公主的子民而驕傲。“殿下,如果那樣,是不是可以說,與其您希望齊蘭國贏,還不如說,希望齊蘭國輸?”

夏初螢轉過身來,臉上是一種無奈的好笑,“徐大人啊徐大人,考慮問題不能那般單純,如果一切都按照本宮描述的來進行,固然是好。但若有偏差,我們鸞國還是危險的。”

徐正濤只覺得剛剛沸騰的血液又逐漸降低了溫度。

初螢撲哧笑了出來,“下去吧,將圖紙改了,建築方式變爲無鉚式建法,吻獸臺基等一切雕琢之物,能省就省,下去吧。”

彩蝶和彩霞趕忙將之前打開的碩大圖紙重新卷好,抱起來放在徐正濤懷中,徐正濤便見禮後,告辭出了大廳。

夏初螢回了座位上,指着徐正濤的背影對彩蝶、彩霞兩人道,“看見了嗎?這就是典型的工部男,單純迂腐,頭腦簡單,但卻比任何人都忠誠。如果正有一日國家需要,他們定可以義無反顧以命殉國。”

彩蝶和彩霞兩人點頭,仔細聆聽金玉公主教誨。

夏初螢的手還懸在半空中,突然又想起了什麼,對彩蝶道,“彩蝶你快去追上徐正濤,問他是否對陣前陷阱之類有研究,如果有,讓他即刻設計出幾套行之有效的圖紙,需要什麼書便直接去本宮那裡拿,本宮帶來的書還算全。”

“是,殿下。”彩蝶不敢怠慢,趕忙快步趕了出去,追徐正濤。

不遠處,徐正濤已走出了滿堂院。

他抱着圖紙渾渾噩噩,將剛剛金玉公主的一番話反覆研究,心中不停對公主表達驚豔與尊敬,他從未想過,一名年紀不大的公主,竟然能成爲鸞國一堵碩大的保護盾,他有種感覺,有公主在此,鸞國必會安定強大。

就在徐正濤暗暗表達敬意時,彩蝶追上,轉達了夏初螢的話,徐正濤更是驚喜得差不多跳起來,因爲每一個學工之人年幼時都要多少接觸陣法用陷阱,而徐正濤本人當年十分有興趣,可惜自從入了工部爲仕便一直造房子,如今終於可以大展拳腳了。

徐正濤抱着圖紙樂顛顛地跑了,如同孩子一般,他發誓定然挑燈熬油將無鉚宮殿造好,隨後開始拼命研究陷阱。

彩蝶歸來,卻見夏初螢專心寫着索引。輕聲讓彩霞下去燉了補湯,生怕公主累壞,心中也忍不住埋怨,那麼多大男人無所事事,竟然讓公主做這些費腦子的勞累活。

彩蝶還沒來得及抱怨,門外的秋雲再次報上,“稟公主殿下,盟主到。”

所來,不是別人,正是盟主不羈寒。

不羈寒大步入內,雖然精神依舊抖擻,但精神已不如前幾日,眼下淤青明顯,面色蒼白無血色。

初螢停下筆,站起身來,“盟主,今日得閒了?”

不羈寒笑道,“來看看你,聽說昨夜你房內一夜通明,是不是忙了一晚上?雖然事態略有緊張,但你也要保重身體,不能累壞了啊。”

夏初螢十分喜歡盟主慈愛的眼神和關切的話語,讓她總忍不住想起自己父親。她看向不羈寒的目光也是擔憂不已。“盟主,本宮有話您可一定要聽進去,有些事交給年輕人,你年歲大了,不可再這麼熬了,否則,您若是病倒,再康復起來可就不是那麼簡單了。”

盟主七十有餘,要知道,鸞國人平均壽命也僅僅六十左右。

不羈寒點頭,“公主的心意老夫領了,但公主也要保重身體,若你累病了,老夫又怎麼向你皇兄交代?”

正在這時,門外秋雲來報,“稟公主殿下,工部孫大人到。”

夏初螢道,“讓孫大人稍稍等等。”

不羈寒馬上道,“不,老夫可不像妨礙公主的時間,且宣他進來吧,老夫就坐在一旁聽聽。”

初螢抿脣一笑,“好。”轉而對秋雲道,“請孫大人進來。”

與剛剛的徐正濤一般,孫泰安也是抱着一卷圖紙,只不過這圖紙顯然比徐正濤的要小了許多。

孫泰安年紀與徐正濤差不多,都是四十五六歲,正當壯年,被皇上派來輔佐金玉公主,而不同於徐正濤擅長宮殿木藝,孫泰安擅長的是土石構造,而他被安排下的工作,是建築城池圍牆。

“下官見過金玉公主、盟主,公主、盟主安康。”孫泰安跪地道。

“孫大人請起,”初螢道。“城牆圖紙已完工?”

孫泰安點頭,站起身來,恭敬將圖紙送了去,“圖紙在這裡,請公主過目。”說着,在彩蝶的幫助下,將圖紙在案桌上展開。

初螢對着一旁靜坐的不羈寒笑了笑,“盟主,您也來看看,若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直接向孫大人提出就是。”

孫泰安向不羈寒敬一禮。

“恭敬不如從命,”不羈寒見夏初螢邀請,便起身前來觀看圖紙,如今,他也是對鸞國文化極爲熱衷,其熱衷程度,絲毫不亞於自己的三子,更是明白了當年爲什麼三子卿兒對鸞國文化熱衷的原因。

只見,圖紙上工程畫着工程圖,包括城牆的外貌、結構、用料、各種設計,連所用人數以及工期都預算妥當。

不羈寒深深感受到兩國實力相差的懸殊,心中更是將夏初螢之前對他的種種提議重視再重視,暗暗發誓,如果金玉公主夏初螢真的可以幫助齊蘭國振作發展,他定會想盡辦法爲夏初螢將未來人生安排妥當。

圖紙上,城牆壯闊,四角建角樓,西北角有乾樓。四周佇立着五十四座望樓,九十六座窩鋪。外馬面凸凹相間,城牆垛子每邊計一十二個,外加角墩四個,計五十二個。墩距三十四丈。四角墩外各建控軍臺一座,寬五丈,縱四丈,與角墩間距兩丈,上架踏板與城牆相通。四門之外是甕城,甕城城門的門洞進深九丈,上建箭樓。城牆外側修壕塹,深兩丈,寬四丈,即護城河,上設吊橋。

不羈寒看直了眼,雖城牆在紙上,但腦海中早已勾勒出畫面。其華麗壯闊是一方面,但更多的是那堅固、多功能、易守難攻的優勢。心中不免感慨,若這城牆早早建成,部落何愁懼其他部落侵擾?

夏初螢凝眉,“城牆多高?”

“回公主殿下,八丈。”孫泰安道。

不羈寒心中驚呼——八丈!?

初螢卻搖頭,“太高,減半。”

孫泰安不解,“殿下,下官不懂,爲何要減半?若城牆太矮,普通攻城梯皆可攻城,那樣……”

不羈寒心中擔憂也是如此,在他眼裡,城牆越高越好。

初螢道,“孫大人,你可曾聽說當年飛峋將軍帶兵攻打懷靖城時所用的武器?”

孫泰安略略思索了下,而後驚訝道,“火藥?”

夏初螢點頭,“沒錯,就是火藥,那還是四年前的事呢,就地取材草草做出的火藥就可以將懷靖城那高聳的城牆炸出了缺口,何況是四年後的今天呢?火藥配方,各國國君都有,而四年過去了,誰又能保證北秦國不將火藥改善得更爲精良?”

不羈寒不解,火藥?懷靖城?猛然發現,自己的無知。

孫泰安立刻心領神會,“殿下的意思,下官明白了,從前在沒有火藥前,城牆自是要高,但如今因有了火藥的出世,城牆不再高,而在厚,攻城梯固然可怕,但絕殺千里的火藥卻跟可怕。”

夏初螢笑着點了點頭,“沒錯。”

孫泰安立刻道,“殿下,下官這就回去重新修改圖紙。”

初螢點頭,“好,孫大人辛苦了。”

孫泰安抱着圖紙出了大廳。

不羈寒趕忙上前,“公主,火藥是什麼?”

夏初螢不知是應憐憫還是氣憤,“盟主,也許你不信,但這世界上有種比刀可怕、比盾可怕、比矛可怕、甚至比騎兵更可怕的一種武器。那種武器是金屬狀,中間夾雜一種有那個火藥製成的炮彈,只要在點燃引火線,那炮彈便會飛出甚遠,炸燬目標。”

不羈寒不解,“法術?”

初螢點頭,“在沒有見到實物前,你可以如此理解這種武器的效果。不過不用擔心,如今這種武器非到攻城時不太會用,因搬運時極爲不便,所以城牆,便不能用從前那種城牆。”

不羈寒聽得雲裡霧裡。“公主殿下,那可怕的火藥,您可有配方?”

夏初螢認真看向不羈寒,眉頭微皺,搖了搖頭,“也許盟主您不信,但本宮確實沒有,皇兄倒是有的,只不過這配方只有各國皇帝掌握,其他人根本拿不到。”

不羈寒頓時失望,“如果我們也能掌握這武器,何嘗還懼北秦國?”

初螢深深看了不羈寒一眼,“盟主別急,早晚會有的。”

不羈寒不知道爲何,這話從夏初螢口中說出,他竟無比新服,哪怕對方只是一名二十幾歲的女娃,比他年幼了將近五十歲。

正當不羈寒又要說什麼的時候,卻聽門外秋雲的聲音,“稟公主殿下,司農李大人求見。”

夏初螢對不羈寒以歉意的眼神後,道,“請李大人進來。”

司農李漢文,便是收夏初螢委託,專門用來發展齊蘭國農業的官員。

不羈寒不由得感激,養尊處優的金玉公主竟然爲了他,爲了齊蘭國,如此辛勞,心中對她的愧疚卻是越來越深了。

……

與忙碌的金龍部落其他地方不同,只有一個地方依舊十分悠閒——不羈丹的院子。

這幾日不羈丹也沒閒着,他先是跑到部落中,想幫着族人幹活,但一一遭到拒絕。而後他偷偷溜進軍隊,卻被發現,被大公不羈勇派人綁着回了來。

不羈丹覺得自己周身力氣沒地方用,窩囊的要死,最後氣急敗壞,竟然繞着部落駐地狠狠跑了十幾圈,直將自己力氣折磨光,才趴回了自己房間,睡了個好覺。

但第二天醒來,繼續無所事事,又捉急得想瘋。

夏草的肚子越來越大,如今已能明顯看出來,她抱着剛剛洗好的衣服進到不羈丹的房間,正見他無力地趴在牀上。

“四公,爲何無精打采?”忍不住問。

不羈丹擡起頭,瞥了一眼,“難道有什麼事值得我打起精神嗎?”而後轉過頭,繼續趴在牀上,“我總算是理解三哥了,從前大家都將他當廢物看,如今將我當廢物看,問題我不是廢物!”

夏草見四公如此,很是心疼,在不羈丹的身旁坐下,“四公大人,你理解下盟主的心情吧,戰事開始,沒人敢保證明日戰死的是誰,雖然大公、二公威猛,但……依舊要防備不測,而你,便是部落最後的底牌。”

不羈丹翻過身來,平躺在牀上,“是啊,如果老爹死了,大哥死了,二哥死了,三哥死了,我必須要延續不羈家的血脈以及重整部落,這些老爹都和我說了,但我不想這樣。”

夏草幽幽地看了一眼不羈丹,“是不是覺得有壓力?”

不羈丹苦笑,“什麼叫有壓力?是非常非常有壓力,我現在他媽就想第一個死!”

夏草驚慌道,“四公不可瞎說!你是要長命百歲的!”

不羈丹懶得在這個幼稚的問題上與夏草辯論,如同想到了什麼一般,坐起身來,語言猶豫,“那個……你可有消息,蠢公主最近……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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