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您找我?”沉夕推開門,胡婉瑩正站在牀前,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一輪明月。
聽到沉夕進來,胡婉瑩轉過身,溫和的看向沉夕,“妹妹,你來啦”,胡婉瑩親熱的拉着沉夕坐下。
“姐姐,您現在是有身子的人,怎麼不在牀上多休息會呢”,沉夕關心的看着胡婉瑩,不管胡婉瑩拉攏自己的目的爲何,至少到現在爲止她對自己一直不錯,沉夕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胡婉瑩淡淡一笑,“今天是十五了吧”,似是在問,卻是在陳述。
沉夕轉頭看看窗外的明月,點點頭,認真聽着胡婉瑩接下來的話。
“每月的十五,按照規定王爺都會來我房內”,沉夕頓時明白鬍婉瑩的意思,胡婉瑩接着說道:“可是看我如今這身子,也不方便服侍王爺,不如,今晚就由妹妹替我服侍王爺吧”。
沉夕看到了,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胡婉瑩眼中帶着苦澀。
也是一個可憐的女人啊。
沉夕不知是該感謝胡婉瑩,還是該氣胡婉瑩。她一心拉攏自己所以想幫自己被那個暴虐王爺寵幸,可是她卻沒有問過自己到底願不願意。
但此時沉夕又能說什麼呢,拒絕嗎?不但顯得做作,說不定還會被扣上個間隙啊、外敵之類的罪名,哎,看來這次是真的躲不過了。
“姐姐,這,不太合適吧,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本就不想同姐姐們爭寵,只求在王府有容身之處就可以了”,不過適當的拒絕還是必要的。
胡婉瑩瞭然的笑笑,“妹妹確實沒有傲人的外貌,可是妹妹卻有一個我們都沒有的優勢,這個優勢能讓妹妹得寵,到時候妹妹可不要忘了姐姐啊”。
“姐姐我…”
“好了,就這麼說定了,趕快去洗洗身子,一會兒過來伺候王爺用膳”
看這樣子,沉夕還能說什麼。
“是,妹妹謝過姐姐”
微一福身,轉身離開那雙哀怨中勉強帶着大度的眼睛。
前生的她是一個情婦,今生,卻又做了別人的小妾。看來今晚是躲不過了,過了今晚,自己便再也走不出這泥沼。
伺候王爺,自己就是那暴虐王爺的人了,雖然不在乎那一層薄薄的東西,可心裡始終有些不甘,就這麼被王府的女人拉近泥沼,就這麼被那個無良皇帝送給別人,被暴虐王爺理所當然的擁有,她怎會甘心。
回到房內,心裡不禁仍有些惆悵,可是又能怎麼樣,自己只是無意闖入這個時空的一縷孤魂罷了,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出雲外,或許就是那個待自己如親生孫女般的張伯了。
哀嘆一聲,便吩咐身後的小柳,“小柳,去準備一下沐浴的東西”。
做工精緻的雪地紅梅屏風被打開,一時氤氳了滿屋。那屏風上的紅梅,猶如一團火焰,堅強的盛開在蒼茫的雪地中,屏風內傳出沉夕的聲音。
“小柳你先下去吧,我想泡一會兒”
門開門關,房內只剩下沉夕清潛的呼吸聲和疑似紅梅盛開的噼啪聲。
閉上眼,沉夕仔細回想着連續發生的一切。
幾個月過去了,仍是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重生。
或許重生並不是一件壞事,那個世界的自己沒有了愛情,便沒有的依託,已是無牽無掛,所以當初面對那洶涌無邊的深海,自己能跳的那麼義無反顧,只是,俊閒他,會因自己的“不見”又一點點的不安,或是一點點的想念嗎?此時,他是在抱着嬌妻甜言蜜語,還是望着遠方懷念自己一點點的好。
明亮的雙眼閉起,嘴角不自覺的翹起,她在嘲笑自己。
他夢迴千年的人兒已回到他的身邊,他又如何會想起她。
心裡,還是放不下啊。
“穿越千年的眼淚只有夢裡看得見我多想再見你哪怕一面前世未了的眷戀在我血液裡分裂沉睡中纏綿清醒又幻滅”。
這是以前聽過的一首歌,沒想到此時竟不經意間吐出了歌詞,或許,這就是心底最直接的反應吧。
“咔嚓”
“誰?”沉夕迅速的將身子全數藏入水裡,只露下頭部。
方纔的響聲絕不會是小柳,因爲聲音似乎來自上方。
“出來”,沉夕力持鎮定。
“你當真要我出去?”是個男人的聲音,渾厚而且有磁性,只是似乎帶着些許戲謔。
“公子就這麼喜歡做這樑上君子嗎?”
聽聲音,沉夕便知來人不是壞人。不要問她爲什麼會知道,人,經歷的事情多了,心也清明很多。看沉夕在出雲和張伯面前猶如不諳世事的小孩子,那是因爲她把他們當親人,經歷了兩世的塵埃,看透的又豈只是紅塵?
“姑娘好定力”,那渾厚的聲音近了聽卻又帶着些優雅和魅惑。
沉夕淡淡的一笑,看着屏風上倒影的修長身影,竟沒有了半分緊張,一直藕臂伸出水外,濺起落水滴滴,另一隻手揚起帶着花瓣香味的清水,淋上如脂玉臂,頓時,房內陣陣薔薇花香瀰漫開來。
男子負手而立,卻背過身不看屏風上倒影的撩人身影。
只是一抹笑,浮上嘴角。
“姑娘不怕在下采花?”
“採花賊採花之前會通知那姑娘一聲嗎?”沉夕從浴桶中站起身,浴水載着薔薇花瓣濺出桶外。輕輕扯過屏風上的衣衫,沉夕慢條斯理的一件件穿上。
身後輕巧的步子響起,男子轉過頭,卻被一幅出水芙蓉怔住。
一頭烏黑秀髮隨意的散在背後,及地,隨着沉夕的步子拖曳出一道水痕,洗去平日的僞裝,一張清秀靚麗的笑臉在水汽的氤氳下,泛起點點光輝,迷濛中透着神秘,一身簡單的素色衣衫更讓緩步走來的沉夕多了些飄逸。身後未散去的水汽,讓她像極了從仙境中走來的仙子。
直到薔薇香氣逼近,男子纔回神。
一回神,卻又被她的容貌驚住,“你…你怎麼…”
沉夕淡淡的笑,男子的話頓住。
“公子以面具遮臉莫非是不敢見人?”
男子一身紫衣,墨色緞帶橫跨腰間,一頭黑髮用紫色緞帶隨意箍住,整個人不羈且隨性,只是那臉上,半面奇怪面具蓋住了鼻衣上的位置,奇怪的是,他身上有一股若有似無的冷梅香。
“姑娘說笑了,只是在下有不得不遮的原因”,看着眼前的人兒,男子竟有些想要看靠近,也難怪,閱女無數的他既然會被她吸引,便知她不是普通的庸脂俗粉。
“在下泊凌,無意中驚擾了姑娘還請姑娘海涵”,優雅的抱拳欠身,身上卻散發高貴卻不羈的氣勢。
“無妨”,淡淡一笑,若是別人,被偷看沐浴定是要死要活,可她,不是迂腐之人。
“方纔在下聽到姑娘念出的詩,被姑娘的詩怔住才…”
“才露出馬腳是嗎?”沉夕有些好笑,隨即一抹傷痛襲上眼底,“那不是詩,只是一首歌罷了”。
那抹傷痛,沒有逃過泊凌的雙眼,不知爲何,心裡竟升起一絲不忍,“姑娘似是在思念故人,卻又似帶着些怨怒”。
沉夕突然瞪大雙眼看着泊凌,滴滴淚水不受控制的順着面頰滑下,原來,被人看透心思是如此的難堪,原來,那深埋心底的思念一旦被撕開,竟是如此的痛,原來,午夜夢迴中,心心念唸的還是他,文俊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