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自來了晉地, 雖不比在京城裡日日相對,可各有事忙,反而安心, 比在京城裡處處小心在意縮首藏尾,事事不能露鋒芒要自在得多。
衛善被他吻得手足發軟,星眸微漾嬌喘微微, 手指頭摳着他衣裳上繡的海水雲龍紋,好半日才緩過氣來。夏日裡衣裳穿得薄,兩人又貼得這麼近, 秦昭吻得情動,那磨人的東西硬綁綁豎起來,衛善臉上一紅, 手臂勾住他,把頭埋在他懷裡。
秦昭大掌撫着她的後背,摸貓兒似的隨着背脊滑下去, 這會兒日子還淺, 想想還得再忍六七個月,腹裡這團火氣燒起來,不由輕嘆一聲,跟她商量:“咱們要了這一個, 隔幾年再要罷。”
衛善面上桃紅, 正伏在秦昭肩膀上喘息,一聽他說話立時笑起來,悶聲抖着身子, 擡頭問:“若是生個女兒呢?”
秦昭笑了,伸手去摸她的眉毛,順着鬢邊摸到下巴:“要是女兒再好不過。”他到這會還能想起善兒小時候的模樣來,心裡也覺得新奇,若是能得個同她一模一樣的女孩兒,該多麼有趣。
衛善想的卻不相同,若前頭生的是個女兒,就得快些有子嗣纔好,她鼓了嘴兒拍他一下:“我哪裡不知道女兒有意思,看小如意,那麼丁點兒大,小手指頭就翹得蘭花似的。”
秦昭聽了,臉上笑意更深:“善兒丁點大的時候,小手指頭也翹得蘭花似的。”一面說一面握了衛善的手指尖,見那指尖紅紅白白,指甲玉管也似,放到嘴邊親了一口,他何嘗不知得趕緊有兒子,自古以來都是如此,卻捨不得她辛苦。
低頭吻她的脣角,嘬了蜜似的,舌頭還想伸進去,又趕緊忍住了:“我再有兩日得去永寧縣一趟,同州十幾個衛所都要走一回,怕得去十天半個月,你自己在家怕不怕?”
“這有什麼好怕的,難道你不在,我就不能作威作福了。”衛善脣邊噙着笑意,眉毛一挑,指了牀邊桌上那隻象牙小盒。
秦昭早就瞧見,這些日子來走他路子的人有許多,官場上少不了這樣的事兒,還有富戶願獻家財投奔爲奴,秦昭見怪不怪,反是這隻寶石讓他覺得有些新奇,善兒從小到大,便不把這些東西十分看在眼裡。
經過見過有過的東西着實太多,衛家不必說,衛敬容那兒連年給她的,樣樣都是精品,她頭上的簪子,襟邊的墜領,哪一件不是精工細造的。也因着她見得多,便不會爲利所動,替他應下什麼不能辦的事來。
秦昭捏了那顆寶石,掂在手裡很有些沉,衛善得意洋洋笑起來,從他掌中捻起這顆寶石:“這個是常家送來的。”
秦昭知道常家,晉地幾家大商販,他纔剛入晉地,這幾家便連日在路上設宴,還請秦昭歇在別苑,這幾家生意做得大了,互相都有聯絡,按着日子來排,沒有上面打點,他們的生意做不成,自然要下大力氣巴結秦昭。
越是這些行商人家,一家子的吃穿都系在生意上,鼻子便比誰都靈,秦昭衛善才剛入晉,進了晉州城,官員們都還在兩邊觀望,潘家就已經先上門來,他們做的是草原生意,和遊牧打交道,販皮貨起的家,京城裡都有分號,每到秋日就是潘家皮貨最熱鬧的時候。
不料常家竟也打起主意,走的還是衛善的路子,秦昭笑問:“常家這麼捨得下血本是爲了求什麼?”幾家各有所求,端看要的是什麼。
“常夫人想要幾個護衛護送,好走絲路。”衛善說完止不住的得意,下巴都要翹起來,秦昭和葉惟仁兩個還不時通信,是爲着什麼,不過就是要知道些絲路上的事,葉惟仁是當使臣去的,高昌國仗着黃沙氣候,還不定就能對大業臣服,通商可不一樣。
秦昭一聽果然笑了,瞌睡遇上了枕頭,接着衛善又貼過去,伸出兩根手指頭:“常家還許了我兩成的利,少是少了些,這些錢用來開採石場伐木場都好。”
秦昭眼底含着微光,望着衛善興興頭頭的模樣,心底有些訝異,他還來不及跟她談起往後的打算,她卻已經先着手在辦
秦昭在禮部呆了這些日子,又同工部又打過交道,修葺殿宇、建造戰船,修建陵寢,不知要用去多少石料木料,晉地多山多林,高木巨樹,未採伐的地方,矮些的樹也有七八丈高,圈下地下開設林場,再經這些商人的手走貨,自然就有錢糧能用作軍費。
正元帝如此防備,他手上若不握一支重兵,便似那案板上待宰的魚肉,只有他手上的籌碼多了,方能安眠。本來正元帝定下這個藩地,就是預備着秦顯即位之後,他能替秦顯守住邊關,既是邊關重地,駐軍衛所便比別處要多,北狄一旦合併,還要再起戰事,只要有戰事,就能練兵擴軍。
秦昭打的這些主意,從未跟衛善細說,不意他雖未說,她卻都懂,自己也驚訝起這份運氣來,握了她的手:“咱們明兒去永壽寺書場,你想玩什麼都去看一看。”
衛善一聽就知道他說要走十天半個月是往少了說的,也知道自己眼下懷着身子,秦昭要走總不放心,裝着高興的樣子:“好啊,這麼些日子,我還沒出過王府呢。”
知道秦昭再有兩天就走,夜裡便縮在他懷裡,秦昭有一肚皮的膩人心思,卻說不出口來,她雖不說想他要他快些回來的話,可卻越貼越緊,縮在被子裡不住撒嬌。
鬧得秦昭心猿意馬,覺得吸一口氣都是香甜的,當真清燈冷帳,只怕孤枕難眠,睡前還握着她的手指頭:“明兒讓沉香幾個去摘些鳳仙花,我給你染指甲。”衛善悶在被子裡笑,把手環在他腰上,紅着臉想,明兒怎麼也要問問白姑姑,孕中可有什麼法子叫他不必忍得這麼苦。
第二日一早就爬起來,讓沉香落瓊開了衣裳箱子,既要去書場,便打扮得簡單些,挑了一件淺金桃紅色的紗衫,再簡便也還是富貴模樣,耳朵一串翠玉小葫蘆,頭上一對兒嵌米珠的葫蘆金簪,當中嵌了兩顆粉碧璽,又收拾起了荷包袋子。
去聽書倒沒什麼新奇的,是跟秦昭逛街市才覺得有趣兒,催着秦昭換衣,她此時不能騎馬只能坐車,兩人做了在青綢小車裡,慢慢悠悠去永壽寺。
都到了永壽寺寺門前,總要進去敬一柱香,拜拜菩薩,此時已經不算早,寺門前都是人,衛善坐在車裡,聽見外頭吵吵鬧鬧的叫賣聲,一條街上都是人,她略掀開簾子,就看見街市兩邊常家的商號。
秦昭既是微服而來,便不想驚動人,免得官員富戶一涌而上,身邊圍着都人,反不能好好遊覽,小福子塞了點銀子,知客僧便把他們迎到後邊的小佛堂裡。
得的錢多,這張嘴皮子便利索,何時建的寺,寺裡又些什麼有名的景緻,說着便道:“咱們方丈便是五臺山出家,接管了本寺的。”
衛善在大殿中敬了香,上一回她寺廟也是秦昭陪着,當日求的籤一直塞在荷包裡,許久沒想起來了,到這會兒反想起來,那會兒求籤的時候,哪裡想到會有今天呢,可見命由自主,不隨他人。
兩人上了香,便往書場去,永壽寺建寺有百來年了,大夏雖道教昌盛,這一地也依舊建着佛寺,寺前兩棵古槐樹,便是建寺的那一年種下的,就在寺門前建了書場,原來是講經用的,如今每逢經日講一回,餘下的日子都是說書人在講各樣短打書袍帶書。
從兩棵古槐樹下十幾張凳子磚石開始講起,接着就在永壽寺邊建起了書場,兩層圍樓,當中空着擺臺,大戲臺似的,書場裡有十好幾個說書人,一天輪着場子來,講得好,得賞便多。
既有說書場,便有各家賣小食的,脖子裡掛着大木盒,在書場裡轉悠着叫賣,晉城中有名的酒樓都有小二在這兒叫賣,賣得好的,嚷都不必嚷,走上一圈兒就賣空了。
茶博士在門前迎客,一看秦昭的模樣,和身邊跟着的人便知非富即貴,雖不是熟客也趕緊往樓上的齊楚閣兒裡頭領。
跟着又取了個薄木片兒來,秦昭隨手遞給衛善,上面寫得密密麻麻,衛善伸手就點了十六碗,配套的各色雜果當茶食,再添上一壺茉莉雙窨。
正面是食單,反面是書單,衛善看過一回,俱是她沒聽過的,下一折正是《天聖菩薩下生經》,那茶博士便道:“個個書場都要講這一折,每日講一回。”
這兒的人都是聽慣了的,張口都能背下幾句來,怪道這會兒書場裡沒人,原是知道這會兒講的是這個,都出門打轉去了。
劉刺史還真是想盡了辦法傳揚這部穿鑿附會的佛經,秦昭衛善都沒聽過,倒想聽一聽,誰知那人張口說的卻是《大業英雄志》,專撿了衛王那一段來說。
沒一會兒茶博士舉了個大托盤,裡頭擺了十六碗當茶點心,把托盤擺到桌上,躬身道:“這一折書是對面潘家二爺特意送給爺的。”
說是送給秦昭的,拍的卻是衛善的馬屁,這才過了一天不到,常家巴結上了晉王妃的事便傳了出去,潘家連把女兒塞進王府的主意都想過了,卻沒想到走一走王妃的路子,這會兒趕緊扒上來。
秦昭微微一笑:“我們善兒,果然是要作威作福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二哥身邊狂蜂浪蝶
噹噹噹
今天晚上懷總要出門吃飯
二更應該會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