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你身子這麼虛,還是先歇息一下吧,這些事不用你做!”炊事班的戰士不好意思的說道,“要不然首長該罵我了!”
“沒事,我就是餓的,”大島真子努力的笑了一下,“我是農村人,這些事情我都能做,你就讓我幫幫忙吧,也算是爲隊伍盡點心!”
洗完了碗筷,她又幫着戰士們準備晌午做飯的材料。看到戰士擡來的整筐的蘿蔔,她就好切問了一句,“中午就吃這個嗎?”
“是啊,有蘿蔔吃已經很不錯了,能填飽肚子就行!”戰士憨厚的說道,“有時候連蘿蔔都吃不上呢!”
大島真子把這些都記在心裡,八路的伙食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差,和皇軍根本就沒辦法比,壓根就不在一個檔次上。
戰士們擡着蘿蔔來到水塘邊上,大島真子毫不猶豫的把手伸進了刺骨的涼水裡,和戰士們一起洗蘿蔔。
看着大島真子的手凍得通紅,戰士們也十分的感動。多好的大姐啊,可惜她的命不好,男人被鬼子打死了,要不然她該是兩口子好好的過日子了吧?
這邊蘿蔔剛洗完,大島真子又看到有幾個女人端着衣服來到了水塘邊,看到她們說說笑笑的洗衣服。她心裡一動,馬上回了營區,挨着把戰士們脫下來的髒衣服收了過來,抱着走向了水塘。
女人遇到女人熟悉的很快,大島真子一邊給戰士們洗衣服一邊和那幾個女人聊天,自然也從她們的嘴裡打聽到了不少關於獨立團的事情。只不過這些女人講的都是戰士們對他們如何如何的好,並沒有打聽到有關兵力武器配備方面的情況。
那幾個女人對於她描繪的遭遇也表示同情,洗完自己的衣服後也紛紛過來幫忙,不一會兒就幫着把戰士們的衣服都洗好了。
“要不我們幫這些兄弟們的衣服都洗一下吧!”一個女人提議道,她的提議得到了一致響應。
大島真子大喜過望,正好可以接着這個機會把營區都轉一遍了。
看到幾個女人把戰士們的髒衣服都拿出去洗了,一直在暗中觀察的慧能把情況向林飛虎做了彙報。林飛虎沉吟了一下,吩咐慧能繼續注意大島真子的動向,吩咐慧能不要驚動她。
“團長,你是不是太小心了?人家幫我們做了那麼多的事情,你怎麼能一直懷疑人家是壞人?”慧能不滿的嘀咕道。
“和尚,你不知道情報鬥爭的複雜性。鬼子的情報工作十分的厲害,我們不能掉以輕心!”林飛虎淡淡的說道。
“我看她就不像是壞人,壞人哪有這麼勤快的?”慧能還是嘟囔道。
林飛虎笑了一下,“壞人的臉上又沒有刻着字,哪裡能一眼就看出來?我現在又沒斷定她就是壞人,只是我們要小心一些……”
洗好了衣服,大島真子馬上又去炊事班幫着燒起了火,手腳一直就沒停過。吃完飯她又去村子裡借來了針線,坐在太陽下幫着戰士們補起了衣服,讓大家的好感又增加了幾分。
看到大島真子贏得了戰士們和村民的信任,林飛虎終於也不好說什麼了,他只好等着派出去的偵查員回來。傍晚時分,派出去的偵查員回來了,他彙報說小李莊李大膽的女人的確叫李劉氏,只不過在不久前不見了,林飛虎計算了一下,覺得這個“李劉氏”的說法得到了印證,也就徹底的放下心來。
一連過了幾天,大島真子一直在孔雀溝沒走,除了在搬到山坳裡的炮兵連擔架連之外,團部的基本情況都讓她摸了個遍。有多少人配備了什麼樣的武器,這些大島真子都弄得一清二楚。林飛虎他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抗日宣傳和訓練隊伍上,對大島真子的存在已經習以爲常了。
也是特別的湊巧,這幾天何翠娥的身子不舒服又趕上了女人的那點事兒,這幾天都在後山沒怎麼出來,對大島真子的出現一無所知。
這天她覺得好了一些,就到前面來看看,就看到了大島真子。雖然她和大島真子只有一面之緣,雖然大島真子的模樣已經大變,何翠娥還是有一種恍惚的感覺,“這個人好像在哪裡見過!”
大島真子也認出了何翠娥,這個女人不就是當初在去贛城路上遇到的那個女人麼。當時她和另外兩個男的一起坐着驢車,還假裝是啞巴。
大島真子這時候受過專業訓練的優勢就顯現出來了,她大大方方的向前和何翠娥打招呼,“這位大妹子好俊啊,咱隊伍裡還有這麼俊的女同志?”
邊上的戰士笑了,“大姐,這位是我們隊伍的何主任!她是我們獨立團唯一的女幹部!”
“啊?原來是何主任啊,這麼年輕就當上了我們隊伍上的幹部!”大島真子笑嘻嘻的說道。
何翠娥盯着她看了一眼,“這位大姐,我們在什麼地方見過?”
“見過?”大島真子搖了搖頭,“不可能吧?何主任去過我們小李莊?”
“小李莊?”何翠娥奇怪了,“小李莊是哪兒?”
“何主任,這位大姐是小李莊的,他家大哥被鬼子打死了,她是走投無路了要飯來的。”邊上的戰士說道。
大島真子的臉上立刻就出現了悲慼的樣子,勉強的對着何翠娥笑了一下
“啊?對不起啊對不起大姐!”何翠娥趕緊道歉。
“沒事的,都是萬惡的日本鬼子!”大島真子說完就轉身蹣跚的走了。
看着大島真子離開的身影,何翠娥若有所思,這個背影她似曾相識,就是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看到過。
“你想什麼呢?”她身後突然有人問了一句。
這突如其來的話嚇了何翠娥一跳,她馬上就知道身後的這個人是誰了。那種熟悉的氣息,那種熟悉的壞壞的語氣,不是林飛虎又會是誰?
“你嚇死我了!”何翠娥回頭嬌嗔道,“你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就過來了?”
“啊?我走路的聲音不小了啊!”林飛虎奇怪地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我看到了一個人,好像在哪兒見過!”何翠娥想了一下說道,“可是我不能確定,兩個人的對比差別太大了,也許是我想多了!”
“誰呀?咱們這裡哪有陌生人?”林飛虎問道。
“是個女人,聽說是從小李莊來的。”何翠娥答道,“可我第一眼看到她總感覺有問題!”
“她啊,我都派人調查過了,小李莊的確有這個人不錯,她也的確是不久前就離開了小李莊。”林飛虎輕聲說道,“除了沒有小李莊的人親自驗證之外,找不出一點問題!”
“哦,那就是我多心了!”何翠娥笑了一下,“幾天沒出來可把我憋壞了,今天的太陽真不錯!”
“太陽好那就多曬曬吧,難得最近消停點,沒打什麼打仗!”林飛虎淺笑道,“要不我們一起上山轉轉?”
“你沒安好心吧?是不是又動了什麼歪心思?”何翠娥紅着臉說道。
林飛虎撓了撓頭,嘿嘿笑了起來。
何翠娥輕跺了一下腳,帶頭往山上走去。
林飛虎得意的一笑,四周看了一下也跟着她向山上走去……
再過兩天就是民間傳統的節日冬至,也就是老百姓習慣上說的“過冬”。大島真子來向秦凱歌告別,說她要離開了。
秦凱歌十分的奇怪,“大姐,你回去一個人生活也不容易,不如暫時就留下來吧。我們吃什麼你就吃什麼,等我們打仗了你再回去也不遲啊!”
“謝謝您的好意。”大島真子說道,“這幾天我給隊伍上添麻煩了,還是離開好。再說過兩天就過冬了,我還要回去給當家的燒紙……”
這個藉口無懈可擊,民間在過冬這天給死去的人燒紙是一種習俗,秦凱歌對這個藉口毫不懷疑。他讓戰士們又拿來一件舊衣服給了大島真子,看着她慢慢的離開了孔雀溝。
大島真子當然不是回小李莊,她一離開哨兵的視線,馬上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原來的那種可以僞裝出來的疲憊不見了,腳步也變得十分的利索。她要在最短的的時間趕到海州城去,她要向石原報告這一情況。
孔雀溝又恢復了平靜,一切照常如故。林飛虎他們不知道,在平靜的背後,獨立團面臨着一場巨大的危機。
海州城,石原的指揮部。大島真子已經換上了鬼子的軍服,她一掃先前的埋汰模樣,恢復了冷冰冰的本色。
“大佐閣下,這些就是我從八路那裡打聽來的情報。這些情報我可以用帝國軍人的名譽擔保,絕對的真實可信。下面怎麼辦,那就看大佐閣下手下有沒有這個能力了!”大島真子冷冷的說道。
石原看着孔雀溝的地圖沉吟了一下,“真子小姐,我代表皇軍感謝你!感謝你爲搞到八路情報做出的犧牲!只是這孔雀溝一帶地形複雜,強攻的話以我們的兵力可能不夠,我要向師團長報告!”
“隨你的便!”大島真子冷笑道,“我效忠的是天皇陛下,不是皇軍的某個指揮官。還有一點我要提醒你,橋本師團長手裡有一支特別的隊伍,你可以試着向他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