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馬上解決這個麻煩,要不然今天晚上他再也沒法心安理得的和許志林……不,現在應該叫她許靈靈……住在一個屋檐下。
林飛虎騰地站了起來,對着外面喊了一聲,“大個子,備馬,我們去新二團!”
許靈靈呆了一下,她擡頭朝外面看了一眼,太陽已經快要落山,現在去新二團會不會有事?
徐大個子也不問爲什麼,不該問的他也不問,這是規矩。他很快的的就牽來了三匹馬,這是每次出去的時候正常的數字。
“再去牽一匹來!她也去!”林飛虎伸手指了一下許靈靈說道。
許靈靈不知道這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隱隱的覺得這事情和他有關,又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事情。
杜潔生和張大勇是一清二楚,他們現在看着許靈靈的眼神都變了。一個女人和團長在一起住了這麼久,要說沒發生什麼事情……他們真相信!因爲他們知道林飛虎不是那樣的人。
帶上徐大個子和陸小四,林飛虎他們直接就上路了。已經沒有必要換裝了。這個時候一溜兒四匹馬出動,除了八路還能有誰?
不過最近的鬼子老實了很多,天一上黑影他們就不敢出來了,林飛虎倒也不擔心安全。
張大勇可不這樣想,特務連的戰士一直把林飛虎護送到了鹽河邊上,過了河那邊有黑牛的人在接應着他們。等到天黑的時候,林飛虎他們到了河邊,蘆葦叢裡隱藏的小船劃出來了,把他們接過了河。
藉着黑暗,林飛虎他們到了西陬山南邊的伊廬山下,許志林他們現在都在這裡。
黑牛,穆林珊,許志林,還有趕來的孫存東都坐在屋裡,他們已經達成了一個普遍的看法,那就是從輕發落,大家做到一起把話說開了就行了。現在許志林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對餘抗日也是有了貢獻的人。 wWW▪ ttκǎ n▪ ¢ o
至於許靈靈那邊,他們都保持沉默,事實上他們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一切的結果要等到林飛虎到來之後才能做決定,他纔是在這件事上最有發言權的人。
馬蹄聲在屋外響起,黑牛和孫存東都迎了出來。許志林更加的緊張了,穆林珊在他肩上輕拍了一下安慰了幾句他才鎮定下來。
陸小四和徐大個子在外面站崗,他們知道這次出來肯定是有什麼機密的事情,要不然林飛虎的臉色也不可能那麼沉重。
許靈靈下馬後站在那裡,她感覺身上的骨頭都快要被顛散架了,屁股隱隱的疼。
“你也進來!”林飛虎和孫存東握手後對許靈靈說道。許靈靈只好慢慢的走了過來,她的心裡隱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進了屋子許靈靈就呆住了,她看着面前的許志林,眼淚奪眶而出。
“哥哥!”
“妹妹!”
兩個人抱在了一起,失聲痛哭。
外面的徐大個子一頭的霧水,他搞不明白裡面爲什麼會有兩個差不多一樣的聲音。陸小四倒是猜到了一些,他悄悄地拉了徐大個子一把,兩人拿着槍警惕的望着四周。
林飛虎鬱悶的坐在那裡,他已經連着吸了三支菸了。許靈靈和許志林都低着頭站在那裡,看都不敢看林飛虎一眼。他們的問題有多嚴重,自己心裡是清楚的。他們都騙了組織,還不止一次。
黑牛和孫存東也悶聲不吭的坐在那裡,這時候他們也不知道如何開口。
還是穆林珊打破了僵局,她站起來笑着走到了林飛虎跟前,伸出了已經有了老繭的手,“林飛虎團長是吧?我早就聽說你的大名了!”
林飛虎扔掉了菸頭,淡淡的看了穆林珊一眼,“你就是許志林的那個女同學吧?”
“林團長都知道了?”穆林珊對於林飛虎沒有和她握手並不在意,她笑了一下拉着許志林坐下來了。許志林一個沒站穩坐到了凳子上,把頭幾乎低到了褲襠裡面,他不敢看林飛虎,害怕看到那種犀利的目光。
“你就是靈靈妹妹吧?也坐下吧!我比許志林大一歲,你可以叫我姐姐。”穆林珊又伸手去拉許靈靈。
許靈靈掙扎了一下,輕輕地吐出了一個“不”,還是被穆林珊按到了板凳上,她又趕緊站了起來。
林飛虎沒有和穆林珊握手不是對她有意見,而是他沒有和女人接觸的習慣。他到目前接觸的女人是有限的那麼幾個,一個是何翠娥,那是他的愛人。還有一個是老虎洞的那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那是他被動的捱了摟抱。
剩下的一個就是許靈靈了,這是他主動地摟人家的,還和她在一張牀上睡了半夜,這也正是林飛虎鬱悶的地方。
穆林珊給林飛虎的印象很深,他第一眼看到就知道這是個能幹的女子。他也看到了穆林珊手上的老繭,這是幹活留下的痕跡,和她的年紀很不相稱的粗糙。
“都說說吧!”林飛虎面無表情的說道。
許志林哆嗦了一下,他刷的站了起來,鼓起勇氣走到了林飛虎面前。“團長,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當逃兵!不該欺騙了組織!我願意接受一切的懲罰,求求你饒了我妹妹吧,她都是爲了我!”
“不!”許靈靈的眼淚嘩嘩的往下掉,她鼓起勇氣走到了林飛虎面前,“是我不好,我不該騙你!懲罰我吧,求求你放了我哥哥!”
林飛虎突然有種莫名其妙的心痛,他看着許靈靈的臉龐心裡十分的難受。在馬燈微弱的燈光下,他第一次發現許靈靈的面孔是那樣的好看。當然,現在她讓人心痛,讓人有種想要保護她的感覺。
其實林飛虎在路上已經想過了好多遍,他不準備懲罰任何一個人。既然他早就把許靈靈當成許志林赦免了他的過錯,現在就沒有再翻起回頭賬的理由。至於許靈靈,他更不準備有一點點的傷害,這個甘願代替哥哥在八路軍中藏身的女子,她的心理上已經承受了太多的負擔。
只是他覺得憋屈,一種讓他悲哀到骨子裡的憋屈。他林飛虎是誰?他是獨立團的團長,他是讓鬼子恨之入骨的抗日英雄,他是在獨立團裡說一不二的一號。可他被騙了,被騙的好慘。
林飛虎細細的想了一下,許靈靈從來沒有親口說過自己是許志林。從他在山洞裡發現她的那一刻,一直是他把“許志林”這個身份強行安在她身上的。換一種說法,林飛虎實際上是被自己騙了。
他找到了一個和許志林一模一樣的人,把她理所當然的當成了許志林。還在燈下教訓了她半天,還暗示她回去要好好認錯。這一切,原來都只是他的一廂情願,許靈靈一直在被動的應付。
他想起了那天夜裡許靈靈眼裡的茫然,現在一切都明白了,當時她壓根就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懂。
許靈靈突然噗通的跪下了,她擡起淚眼祈求的望着林飛虎,“團長,都是我不好!你槍斃我都行,求你放了我哥哥好嗎?”
林飛虎的心更痛了,都這個時候了,她的心裡想着的還是哥哥,她何嘗爲自己考慮過一點?
許志林也哭着跪下了,“團長,所有的事情都因我而起,要槍斃就斃了我吧!我保證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只是求你放過我妹妹!”
林飛虎想伸手把許靈靈拉起來,他又想讓許志林多跪一會,就沒有動手。
“你現在不怕死了?膽子變大了?”林飛虎冷冷的問道。
“團長,”許志林鎮定了一下說道,“我知道我錯了。當初我去參加八路的時候就是爲了去找穆林珊,我知道穆老師是共產黨,穆林珊不見了肯定會找組織的。我以爲找到了八路軍就能找到她。後來我發現她不在獨立團,又不敢明着和你說,就……就偷跑了……”
林飛虎沒有說話,他只是冷冷的望着許志林。因爲他的確很生氣,氣他一聲不吭的就偷跑了,還害得他差點送了命。
“我不該把槍賣給人家,可謂真不知道他是漢奸,他騙我說認識八路的人。”許志林又說道,“我拿了錢也不敢回家,我知道你們會找我。我一路流浪找穆林珊,把錢都花光了。我餓暈在路邊,是穆林珊她們發現了我把我帶回來了。我不敢和她說我是逃兵,我怕被抓回去,我也怕她不理我了……”
穆林珊呆了一下,她沒有想到許志林是爲了她才參加八路的,也沒有想到她在許志林的心裡是這種地位。一時間也有點五味雜陳,不知道說什麼是好,看着許志林的眼神非常的複雜。
林飛虎也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顯然許志林的所作所爲已經得到了地下組織的認可,要不然孫存東也不會專門的過來。
哎……凡事有果必有因,只是有時候真相和人們心裡想到的有很大的出入。
“那你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了嗎?”林飛虎沉聲問道。
“經過穆林珊的啓發和教導,我已經認識到了一箇中國人的責任。我當逃兵可恥,我丟了中國人的臉。作爲一箇中國男人,我因該不怕死報效國家,應該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許志林沉痛的說道,“要是我還有機會的話,我願意一心一意的跟着組織打鬼子,把鬼子趕出中國去,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
“呵呵,說得挺不錯的。”林飛虎面無表情的說道,“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會給人下跪?還會去祈求別人?”
許志林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