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擊炮彈在地上炸出大坑，飛起的泥土落了戰士們一身。鬼子足足發射了幾十發炮彈，步兵才端着刺刀衝了上來。
他們之前吃過虧，現在都學乖了。鬼子兵不是一窩蜂的全部涌上來，而是自覺地分成了兩批，一起衝上一段距離單膝跪地掩護，後面的鬼子兵交替前進。
小張莊裡二營的傷亡還算不錯。之前做的準備派上了大用場。戰士們紛紛從壕溝裡，屋檐下，樹林中爬了起來，和鬼子開始了激烈的對抗。
一波鬼子被打退，另外一波又衝了上來。雙方的傷亡都越來越大，鬼子始終無法突入到莊內。
每次鬼子衝鋒失敗後，總會再來上一次炮擊。當最後一批炮彈打光之後，鬼子又一次的開始了衝鋒。
路上的吉野浩男十分的不爽，他把手下的一個工兵小隊長罵了個狗血噴頭。主要是這個小隊長做事情馬虎，路上的壕溝被填平之後他就指揮鬼子的汽車前進，哪知道新填的土十分的疏鬆，汽車開到上面就陷住了。
面對吉野的怒罵鬼子小隊長也不敢反駁，心裡卻是委屈的要命。要不是吉野催命鬼一樣的不停地催促，他完全有時間把這個坑填的跟原來一樣。
現在他也不能反駁，一個軍人的素養告訴他，長官永遠是對的，即使不對他的命令也要無條件的執行。
鬼子兵全都聚攏來了，他們哼哧哼哧的喊着號子，飛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汽車推了上去。
工兵小隊長看着向前開去的汽車鬆了口氣，他不敢多耽誤時間，命令鬼子兵抓緊時間把剛剛被壓出來的坑再次用土填上。
後面還有兩輛炮車沒有過去，現在前方戰鬥已經打響，急需大炮支援。這邊坑剛填好，炮車還沒來得及開過去，前方傳來了消息，說路上又發現了大坑，讓鬼子兵趕緊過去。
鬼子小隊長忍不住哀叫了一聲，這特麼的都哪兒跟哪兒啊？這幫子八路也太損了，好好的大路你把它挖了幹嘛？
小張莊打得熱火朝天，後方也沒閒着。獨立團的兩個連正在指揮各村各莊的老百姓撤退，他們的目的地就是海邊，那裡有成片成片半人高的蒿草，人躲在裡面根本就看不出來。
林飛虎掏出懷錶看了一下，已經是上午十點，槍聲依舊停留在小張莊一線，也就是說鬼子依然被堵在那裡沒能前進。
“和尚，孟明的炮連前去支援各營，現在到位了沒有？”林飛虎回頭問正在扶着一個老太太的慧能。
“他們一早上就出發了，按照時間現在應該到了吧！”慧能看了一下天上的太陽說道。
“那就好！”林飛虎點了點頭，“和尚，這裡交給自衛隊的同志吧，我們走！”
“林團長，這兒就交給我們吧，我保證把鄉親們護送到海邊去。”一個聯防小隊長說道。
“也不一定全部要到海邊去，像張寶山、東陬山、西陬山這些地方都可以去，記得有藏身的地方就可以了。”林飛虎揮揮手說道。
“是！”聯防小隊長敬了個禮跑走了。
張寶山下，善後河邊，多了一片新墳。在最邊上的的座矮小的墳邊上，林飛虎拿着紙錢慢慢的燒着。
“翠娥，我要走了！你在這裡安息吧！我林飛虎向你保證，一定會把鬼子趕出中國去，我一定會給你報仇的！你是我的愛人，你永遠是我的愛人！不管將來我林飛虎到了哪一步，你永遠都是我心中最重要的那個人……”
紙錢慢慢的熄滅了，一陣清風吹來，灰燼飛舞起來，像是一隻只黑色的蝴蝶……
“老林，我們走吧！”秦凱歌沙啞着嗓子說道，“我已經和孫存東同志都接洽過了。我們只管打鬼子，安排老百姓的事情就交給地方上的同志吧！”
林飛虎緩緩地站了起來，脫下軍帽，對着何翠娥的墳敬了一個禮。
“我走了！翠娥！我一輩子都忘不了你！”
他深吸了一口氣，帶上軍帽，走出幾步站住了，回頭又看了一眼河灘，一片新墳。這裡死難的都是犧牲的戰士和老百姓，鬼子的血債多多了一筆。
在這片墳墓的對面，孤零零的也有一個小土包，那是大島真子最後的歸宿。她的身體已經炸爛了，戰士們勉強的把她收拾起來埋在了這裡，憤怒的鄉親們在土堆邊上釘了十幾根桃木樁，她們說這個日本女人是妖怪，要讓她永世不得超生。
別了！翠娥！
林飛虎默默地念叨着，大踏步走上了河灘。
“命令，一營二營四營各部，從現在起不在堅守原有陣地。把鬼子放進來，用游擊戰拖垮讓他們！”林飛虎大聲命令道。
“是！”參謀大步走了出去，讓新來的機要員向各部傳達命令。
“小鬼子，來的容易，想走就沒那麼容易了！我獨立團不是任憑宰割的小羊羔，你們也不是下山的猛虎！這裡到處都是你們的墳墓，來吧！狗孃養的小鬼子！讓你們嚐嚐老子的怒火！”
林飛虎在心裡吶喊着，帶着戰士們快速的向鬼子機動。
小張莊，胡云鵬的二營已經堅持了整整半天，現在天已經晌午，日軍仍然被阻擋在莊外，沒能前進一步。
吉野浩男發怒了，一個小小的村莊就能兩次阻擋皇軍的腳步，那什麼時候能夠攻下八路的根據地？要是照這個進度，什麼時候能攻佔支那全境？
進攻部隊在小張莊受阻，他的指揮車和兩門野炮卻被堵在路上，這怎麼能不讓他窩心？
“把這個莊子從地圖上抹掉！”吉野浩男嘶吼道。
炮口豎了起來，鬼子炮手開始加固大炮的底座，測量手開始校對座標。
“支那人，讓你們嚐嚐皇軍大炮的厲害！”吉野獰笑着，“你們很幸運，能夠死在皇軍的大炮下是你們的榮幸！不是每一個支那人都能嚐到大炮的滋味的！”
轟！
野炮開火了！這是第一發試射。
觀察手爬到了高處，用炮隊鏡觀測着炮彈落點，指揮着炮手調整標尺。
“營長不好了！小鬼子的大炮太厲害了，我們一個班一下子炸死了三個！”一個戰士驚慌失措的跑過來說道。
“特媽的，跟小鬼子拼了！”一個連長扯掉軍帽抱起機槍就要往上衝，被胡云鵬大聲喝止了。
“你特孃的想幹嘛？你一出去就被小鬼子打成馬蜂窩了！”胡云鵬罵道。
“營長，等會也要被鬼子的炮彈炸死，還不如衝上去殺個痛快！”那連長紅着眼睛道。
“要死也不能這樣死，那也太便宜小鬼子……”
“營長，營長……”通訊員上氣不接下氣的跑了過來，“團長最新命令，所有部隊放棄堅守的陣地，把鬼子放進根據地關門打狗，拖垮他們……”
胡云鵬一聽馬上就下了命令，“通知所有人立刻撤出戰鬥，用最快速度離開小張莊！”
小張莊一片火海，炮彈把莊裡的茅屋掀上了天。這種口徑七十五毫米的野炮是日軍步兵聯隊最受歡迎的壓制武器，炮彈威力大不說，主要是這種炮重量輕便，拖在汽車後面可以快速的機動。
沒有汽車就是幾個人也能推動，就是速度慢一些。要不是路上被八路完了很多壕溝，這兩門野炮早就被推到前沿了，哪裡還等到現在纔開火？
“哈哈哈哈！支那人，林飛虎，到底是皇軍的大炮厲害，還是你們的骨頭硬？”吉野浩男從望遠鏡中看着小張莊冒起的濃煙哈哈大笑，把心頭的那股鬱悶全都釋放了出來。
“命令，馬上拿下小張莊！傍晚之前攻佔八路的全部的地盤！”
鬼子衝進了小張莊，這裡除了一些早已犧牲的八路戰士們的屍體之外，沒有發現一個八路的傷員。還有這裡留下的屍體數量，和他們受到的阻擊火力不成比例，就是說這裡的八路，跑了！
“八路的，狡猾狡猾的！”吉野暴跳如雷，他沒想到耗費了幾十發炮彈攻下來的小張莊，竟然是八路主動放棄的。這些八路跑到哪裡去了？一定要把他們消滅掉！
“搜索前進！不放過一個八路！”
“哈伊！”少佐參謀馬上下達了命令。
“報告大佐閣下，搜索隊在鄰近的李莊發現八路！”一個鬼子通信兵過來報告。
“馬上去把他們消滅！”吉野果斷的分兵去李莊尋找八路。
“報告，皇軍在李莊撲了個空。八路在李莊埋下了炸藥，皇軍十來個勇士爲天皇陛下盡忠！”
“報告，在我們左後側發現有八路的蹤影……”
“報告，皇軍搜索隊撲了個空，那裡只有幾個身穿八路服裝的稻草人……”
各種消息不停地向吉野彙總，無非就是鬼子兵已經挺進到了哪裡，在哪裡發現了八路，又在哪裡讓八路跑了。鬧了半天地方他們是佔了不少，就是沒打死幾個八路。
“八嘎！八路的到哪裡去了？”吉野一刀砍在身邊的小樹上，手腕粗的樹幹齊刷刷的斷成了兩截。
“給橋本師團長髮報，請求佐世保飛行隊派飛機來偵查，一定要找到八路的下落！”吉野大聲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