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地亮了,被趙二龍追了半夜的鬼子兵已經精疲力竭。在撤退的途中又被幹掉了幾十個鬼子兵,現在好不容易能鬆一口氣,鬼子中佐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帝國的勇士們,我們成功端掉了八路軍的指揮部,八路軍政委和金葉波那個叛徒已經被我們擊斃,我們完成了任務!”鬼子中佐強打精神說道,“大日本帝國萬歲!天皇陛下萬歲!”
“大日本帝國萬歲!天皇陛下萬歲!”鬼子兵們有氣無力地喊道,聲音參差不齊。
他們也是累壞了,一夜沒睡覺又被八路兜屁股在後面追,現在已經疲憊到了極點。有的鬼子掏出乾糧默默地啃着,沒有水嗓子幹得冒煙實在是難以下嚥。
有的鬼子兵剛剛坐下,鬼子中佐就下達了繼續行軍的命令。“八嘎!都起來!八路的追兵快到了,不想死的趕緊走!”
他的話音剛落,後面又響起了槍聲,特務營已經追了過來。
鬼子兵趕緊從地上爬起來,繼續逃竄。沒有完成任務的時候鬼子似乎要全部拼命,現在也都有了活命的打算,拼命地往外逃。
“中佐閣下,西南方三裡處有個小村子,我們到那裡去抓支那人做人質,先弄點吃的補充一下?”一個曹長可憐兮兮的問道。
鬼子中佐想了一下答應了,鬼子實在是跑不動了,這無疑是個不錯的選擇。
在曹長的帶領下,鬼子兵改變了方向,朝着那個小村子撲了過去。
緊跟在後面的趙二龍大驚,催促着戰士們加緊前進。要是讓鬼子進了村子,後果不堪設想。
小村子裡冒着幾縷炊煙,村長一邊吸着旱菸一邊對她老婆喊道,“孩他娘,我去村口看一下,看看二蛋有沒有按時去站崗!”
“去吧!”女人在竈房裡答應道,“早點回來,我煮了稀飯糊了你最愛吃的麪餅……”
“曉得!”村長應了一聲向村口走去,遠遠地就皺起了眉頭。村口沒有人,本來應該站崗的二蛋子到哪裡去了?
“這個二蛋子,不好好站崗跑哪裡去了?昨天剛剛交代的事情就忘到腦後了?”村長不滿的嘀咕了一聲,剛要轉身去找二蛋子,就聽到一聲輕笑,一個瘦高青年挎着破槍從草堆後走了出來。
“叔,你是不是怕我偷懶?”二蛋子笑道。
村長看着正在系褲帶的二蛋子笑了一下,“我怕你娃偷懶!記得提高警惕,不要忘了昨天首長的吩咐!”
“是!”二蛋子像模像樣地敬了一個禮,這是他昨天剛學的。那個姓林的八路軍首長太威風了,年紀不大已經是數一數二的大幹部了,讓二蛋子十分的羨慕。
“叔,你放心吧!我一定站好崗,不讓小鬼子進村!”
二蛋子說完就把槍放下了,哧溜哧溜的往那棵高大的榆樹上爬去。站得高望得遠,二蛋子想觀察一下遠處的情況。
“這娃,猴子一樣!”村長笑着搖了搖頭,轉身準備離開,就聽到二蛋子驚呼了一聲。
二蛋子面如土色從樹上滑了下來,聲音都走調了。“叔,不好了……鬼子來了……”
“鬼子?在哪兒?有多少?”村長臉色大變,趕緊問道。
“有幾十個……不,可能有一百多……肯定不比咱村人少……”二蛋子一邊說着一邊抓起了槍,拉上了槍栓。
“二蛋子,堵住村口!我去通知大家撤退!”村長一邊跑一邊喊道,轉眼就沒了蹤影。
二蛋子躲到了草堆後面,心裡是又害怕又興奮。黑壓壓的鬼子,他一個人守在這裡,能行嗎?
銅鑼急促地敲了起來,村長一邊跑一邊大喊,“都上山去,小鬼子來了!”
吃飯的沒吃飯的人們瞬間從屋裡鑽了出來,抱着孩子攙着老人朝後山退去。十幾個精壯的男人拿着土槍和撥給他們的舊槍集合了,迅速地向村口集合。這是八路軍教官教給他們的,有鬼子靠近了就讓他們在村口堵着,掩護大家撤到山上。
“孩他爹,拿着!”村長老婆把一塊玉米麪餅塞到了村長懷裡,攙着一個老人的胳膊朝後山退去。
村長來不及和女人說什麼,看到一個小女孩在她媽媽懷裡大哭,趕緊把懷裡的餅遞了過去。“妞妞不哭哦,小鬼子來了!”
妞妞果然不哭了,她一邊啃着餅一邊奶聲奶氣地說道,“爺,把小鬼子打死……”
“爺給你打!妞妞聽話!”村長摸了一下妞妞的頭,又去看看有沒有還沒通知到的人。
山後,林飛虎帶着一隊戰士火速趕了過來。他並不知道鬼子已經把目光瞄準了這個村子,他只知道鬼子逃竄的方向,知道從這裡包抄要近一些。
說什麼也不能讓鬼子跑掉!這是林飛虎此刻唯一的想法!
戰士們鴉雀無聲,他們的呼吸十分急促。有幾個夜裡跟着林飛虎的戰士現在已經要虛脫了,看着林飛虎跑動的背影暗暗心驚。副司令究竟還是不是人啊?他夜裡狂奔了幾十里路沒有休息,現在又連夜跑了二十多裡,這已經不能用常理來解釋了。
仇恨!仇恨有時候會讓人產生意想不到的力量!
林飛虎現在就是這種情況!
追上鬼子!殺光他們給老秦報仇!
這是林飛虎唯一的想法!
鬼子一邊艱難地抵抗着特務營的追擊,一邊靠近了村子。鬼子中佐的臉上露出一絲殘忍的笑容,對着村子舉起了指揮刀。“突擊!佔領村子,把所有人趕到村口,堵在八路的面前!”
“哈伊!”鬼子曹長答應了一聲,帶頭朝村口撲了過來。
“砰!”二蛋子忍不住扣動了扳機,子彈擦着鬼子曹長的頭頂飛了過去。
“糟糕!沒打中!”二蛋子手忙腳亂的退彈殼拉槍栓,又朝鬼子舉起了槍。
“別慌!穩着打!”一個黑臉漢子沉聲道,“瞄準了再打!”
“嗯!”二蛋子定了定神,按照學來的射擊要領開始朝鬼子瞄準。
“八格牙路!村子裡有埋伏!”鬼子曹長臉色大變,沮喪地望着鬼子中佐。
“八嘎!”中佐大怒,“那只是幾個老百姓!你沒聽到槍聲那麼稀疏?趕緊衝上去!抓住他們!”
特務營的戰士已經咬住了鬼子的屁股,拼命地想要阻止他們進村子。鬼子中佐知道,只有進了村子抓住老百姓做人質他們纔有活命的機會,他必須要抓住這個最後的機會!
“突擊!”鬼子軍曹嘶吼道,舞起軍刀直接朝村口衝了過去。他們已經來不及開槍了。開槍還要拉槍栓退彈殼耽誤時間,還不如直接衝鋒來得快。
鬼子也是被逼急了,狗急跳牆根本就不在乎傷亡了。
二蛋子大驚,他的手開始顫抖臉色都變了。“我的媽呀,小鬼子咋不怕死?”
“趕緊開槍!別說話!”黑臉漢子說道,又一槍撂倒了他一個鬼子。
可鬼子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還是有十幾個已經衝到了村口。
“頂住!一定要把鬼子堵在村外!”村長也提着槍過來了,一邊開槍一邊大喊道。
又是幾個衝在前面的鬼子倒了下去,還是有十來個已經逼近了他們。
黑臉漢子放下槍拿起了長柄柴刀,就準備衝出去和鬼子拼命。後山有他的父母,有他的妻兒,還有村子裡的鄉親們。他們就是這些家人的安全保證。只要守住村口家人的安全就多了一份保證。
他已經看清楚了鬼子軍帽下殘忍的臉龐,那是一種困獸絕望的眼神。
鬼子越來越近了,黑臉漢子舉起了柴刀!
“快!不惜一切代價阻止鬼子進村!”趙二龍吼叫道,他的眼睛通紅,聲音中有一種絕望的淒涼。
鬼子已經靠近了村口,他似乎看到了被鬼子扣押的老百姓,看到了屍橫遍地血流成河……
他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他也是盡了最大的努力,實在是沒有辦法趕到鬼子前面了。
衝在最前面的鬼子曹長獰笑起來,他現在離黑臉漢子只有不到十米遠,只要再往前幾步,他的武士刀就可以刺進中國人的肚子……
就在這最危急的時候,村子後面傳來了一聲槍響,鬼子曹長的頭上多了一個彈孔,屍首直愣愣地倒了下去。他直到臨死也沒弄明白,是哪裡飛來的子彈打死了他。
林飛虎一邊朝村口飛奔一邊開槍,他的動作讓二蛋子目瞪口呆。一邊跑動一邊開槍,林飛虎的手臂端着槍幾乎是不加思索就扣動了扳機。開槍拉槍栓一氣呵成,五顆子彈打死了五個鬼子。他立刻扔掉了空槍,伸手抓過了身後戰士遞過來步槍。
又是五聲槍響,又是五個鬼子倒了下去!
林飛虎此刻猶如天神降世,帶着戰士們出現在了村子裡。兩輪子彈打完十個鬼子倒地,林飛虎能也衝到了村口。
“團長來了!”不知道是激動的還是口誤,趙二龍居然脫口喊道。“同志們,衝啊!”
在趙二龍的帶領下,特務營的戰士們又鼓起了精神,向鬼子衝了過來。
“殺呀!”
鬼子中佐急得哇哇大叫,看着衝過來的八路軍戰士只能命令鬼子兵反擊。“突擊!”
眼看着能夠進村覓得一線生機,被從天而降的林飛虎攪亂了。鬼子中佐把怨氣都加到了林飛虎身上,他命令鬼子兵還是朝村子裡衝擊!
跟着林飛虎一起到的戰士數量實在是太少了,他們大部分都被落在了後面,只有不到十個人出現在村口。就算加上二蛋子他們,村口一共也只有二十來個人,和涌上來的鬼子相比實在是太少了。
一聲沉悶的響動,步槍的木柄和一個鬼子的腦袋一起碎了,鮮血噴了林飛虎一身。又一個鬼子衝到了林飛虎身前,刺刀向他的肚子扎來。林飛虎揮起半截步槍砸飛了鬼子的刺刀,回手又把半截槍砸到了鬼子臉上。鬼子的半邊臉飛了起來,步槍也只剩下了一截槍管在林飛虎的手裡。
“首長來了!”有林飛虎在,村口的人們士氣大振,紛紛和鬼子展開了肉搏。
鮮血,殘肢斷臂,破碎的槍支零件……飛得到處都是。
吶喊聲,慘叫聲,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夾雜在一起。
林飛虎不知道已經殺了幾個鬼子,總之他已經砸爛了幾支槍,一把大刀已經卷口被他扔掉了。他的身上滿是鮮血,也不知是鬼子的還是他自己的。他的灰布軍服已經猩紅一片,遠遠地望去就是一個血人。
“殺!”他不住的怒吼着,讓二柱子他們看得心驚膽顫。
首長怎麼了?
他瘋了嗎?
林飛虎沒有瘋!他只是瘋狂了!
報仇!
殺光所有鬼子給老秦報仇!
這是林飛虎唯一的想法!
鬼子兵越來越少,士氣也越來越低。不光是鬼子,就連殺慣了鬼子的趙二龍都嚇壞了。林飛虎就是地獄的幽靈,他經過的地方鬼子無一倖免,地上的屍體倒成一片。
鬼子兵徹底被嚇傻了,他們此刻哪裡還有鬥志?林飛虎像是死神一樣殘暴地收割着生命,一個個鬼子兵成了他手下的亡魂……
終於有一個鬼子扔掉了手裡的步槍,嘴裡喊着什麼舉起了手。
投降!這是林飛虎第一次遇上向他投降的鬼子兵!
可是他不接受!他要用這裡所有鬼子的生命來給老秦抵命!
不!殺光這裡所有的鬼子都不夠!
這些鬼子的狗命怎麼能和老秦相比!
殺!殺!殺!
舉起手來的,沒有舉起手來的,林飛虎挨着殺了過去,手下一個活命的鬼子都沒有。
鬼子中佐驚呆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不怕死的人!
不,應該說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瘋狂的人!
林飛虎簡直不是人!
他是復仇的幽靈!
他是殺人的機器!
鬼子中佐看着身邊的鬼子兵越來越少,終於失去了鬥志,扔掉了手裡的指揮刀舉起了手。
與其說他怕死,不如說他被林飛虎嚇到了!
再不怕死的人,在這麼瘋狂的殺戮跟前也會膽怯!
林飛虎看着面如死灰的鬼子中佐,從地上撿起了指揮刀扔了過去!
鬼子中佐臉色慘白,他用生硬的中國話說道,“我已經放下武器了,按照日內瓦公約你不能殺我!”
“放你姥姥的狗雜屁!”林飛虎幾乎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吼道。“老子不接受!”
“拿起你的刀!死得像一個日本人的樣子!”林飛虎一字一句地說道。
趙二龍靜靜地看着,二柱子緊張地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場地中間兩人的身上。
鬼子中佐的目光緩緩地掃過四周,他悲哀地發現只有他一個活着的日本人了。他的臉上露出十分複雜的表情,用盡所有的勇氣撿起了指揮刀。
林飛虎的臉上閃過一絲血腥的光芒,他四處望了一下,地上居然找不出一把趁手的武器。
“首長,用這個!”黑臉大漢把手上的長柄柴刀扔了過來。
“啊!”鬼子中佐舉着指揮刀衝了過來……
一道血光閃過……
現場所有人都呆住了!
乾淨利落的殺人手段!
從來沒有見過柴刀還能如此殺人!
一聲震耳欲聾的吼叫,槐樹做的柴刀木柄斷了!
柴刀斜着朝鬼子中佐砍了下來,砍斷了指揮刀,砍斷了鬼子中佐的脖子,劈開了鬼子中佐的肚子……
“啊……”林飛虎一把撕開身上血淋淋的衣服,對着東北方仰天長嘯。
“老秦,我給你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