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你特孃的真敗家啊!”林飛虎捏起一顆花生米扔進嘴裡,嚼了一下發現不脆了,忍不住對慧能埋怨道。
“嫌不脆你就別吃啊!又沒人請你吃!”慧能白了他一眼,毫不客氣的挖苦道。
“呵,反了你啊!”林飛虎眼睛一瞪,“和尚最近越來越無法無天了,連我的話都敢頂嘴了!”
“活該!”秦凱歌拉了條板凳坐下,看到林飛虎氣呼呼的樣子忍不住開懷大笑,先前的怨氣一掃而光。
“和尚,咱也不能光顧着最近解饞,把好吃的分一些給同志們去,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啊!”林飛虎大大咧咧的坐了下來,又捏起一顆花生米扔進了嘴裡。
“他們已經吃上了,我先給他們準備好了纔來的!”慧能把菜全部整理好了,大大小小的竟然裝了四五碗,這絕對是他們最豐盛的一頓飯了。
老王幫着慧能收拾停當,就轉身準備離開。
“老王,你也坐下一起吃吧!”秦凱歌熱情的招呼着他。
老王笑了一下,“政委,我那兒留着呢,可不比你們這兒少啊!”他說完擺了擺手轉身走了,屋裡只剩下了林飛虎秦凱歌和慧能。
“哎哎哎,你能不能文雅點?還有個女同志沒來呢!”秦凱歌忍不住把林飛虎的手攔了回去,不讓他繼續捏花生米。
林飛虎尷尬的笑了一下,突然回頭瞪了慧能一眼,“和尚,你怎麼不把何翠娥同志叫來?難不成你想和咱吃獨食?”
慧能委屈的擦了擦手,“天地良心,我喊過她了,不知道怎麼還沒來!”
“老林,你去看看去!”秦凱歌推了一下林飛虎,示意他去看看。
“爲什麼是我?你怎麼不去?”林飛虎鼓着腮幫子問道。
“老子看着這些菜,我怕我去了你偷吃!”秦凱歌毫不示弱的瞪着他,乾脆把花生米端了過來不讓他再伸手捏。
“你……”林飛虎無可奈何的站了起來,搖了搖頭往外走去。
他心裡有點鬱悶,不知道爲什麼最近有點愛胡思亂想。二十六歲,一個成熟的大男人,要是在和平年代,現在說不定早已討上老婆生了一大堆孩子了。可他是軍人,整天忙着打仗,壓根兒就沒有往這方面想。
這一切從他見到何翠娥的那一天有了改變,他的腦子裡經常不自覺的浮現出何翠娥的影子。這個有點兒愛較真的女人,在清一色的老爺們面前一枝獨秀,倒是有着一種說不出來的陰柔的魅力。
在整個游擊隊,只有兩個人愛穿軍裝,一個是政委秦凱歌,另一個就是何翠娥。她整天穿着那身灰白的粗布軍裝,俊俏的臉上戴着軍帽,齊耳短髮正好遮住了耳朵,整個人看起來乾淨利落,給人一種英姿颯爽的感覺。
她除了每天定時的值守電臺之外,剩下的時間就是在隊伍裡轉,有時候是連隊,有時候是炊事班。她除了幹活就是和別人聊天,在游擊隊裡戰士們私下給她取了個“二政委”的稱號。當然這個稱號只在小範圍裡流行,沒有大規模的傳播開來。
此刻何翠娥正坐在屬於她的小屋子裡,呆呆的望着窗外。二十出頭的女人,成熟的像是一顆水蜜桃,既有女性的青春活力,又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嫵媚。她現在內心有點兒忐忑,很疑惑自己是不是犯錯誤了,革命尚未成功,自己怎麼會有那種心思?
她從參加革命開始,就被挑選學習情報收發工作,因爲工作的特殊性,接觸的人不多。平時除了在一起的學員,其他的就是那幾個難得見到笑容的教官。在延安,很多和她一起投身革命的女子現在已經不在一線工作,她們被當成一種稀缺資源保護起來,有些人已經成了各級幹部的配偶。
革命戰士也是人,那些從井岡山瑞金一路拼殺到陝北的軍人,有的已經早就過了婚配的年齡,到了老大難的地步。那些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女戰士,自然成了他們追求的目標。在那裡,有些女戰士和幹部走到了一起,已經上升到了政治的高度。她們懷着爲革命獻身的崇高情懷,解決了幹部的老大難問題。
作爲她們當中容貌比較出色的一個,何翠娥也不乏追求者。明裡暗裡有好幾個男人在追求她,其中有一個副旅長,還有兩個主力團的團長。不知道爲什麼,她對這幾個戰功赫赫的大男人沒興趣,他們對於她來說,沒有半點兒吸引力。
有管政工的幹部私下裡找談過心,問她到底要找什麼樣的男人才滿意。對於那個慈眉善目一臉笑容的幹部,何翠娥想發火又發不起來。她也能想象得到這些幹部的難處,可是總不能強迫人家去跟一個不喜歡的人談戀愛吧?
她只好坦率的告訴那個政工幹部,她要找一個情投意合的,看起來就心動的男人一起生活。
對於這個理由,那個政工幹部不樂意了。他認爲何翠娥的思想有問題,難道我們的那些身經百戰倖存下來的勇士就入不了你的法眼?還什麼情投意合,大家都是爲了一個革命理想在走到一起的,把鬼子趕出中國去,建立一個民主富強的國家不就是共同目標嗎?
何翠娥也不知道如何跟他解釋,在三番五次的糾纏之後,何翠娥做出了一個讓他們吃驚的決定。她主動打申請報告,要求到前線去工作,遠離這些凡務俗世的干擾。
也許是上級有感於她的一腔熱忱,也許是出於什麼其他的原因,她的申請報告很快就被批准了。她打上揹包渡過黃河來到了山西,接着又越過太行山來到了山東,後來又到了海州,成了游擊隊的一員。
對於林飛虎,她一開始是瞧不上眼的,這個在張俊華嘴裡誇得一朵花樣的男人,在她看來是一身的臭毛病。大男子主義,不講究衛生,愛說髒話,脾氣不對的時候罵人,這些都和她心目中的那個完美男人的形象相去甚遠。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她在游擊隊無論是下連隊,還是到炊事班去幫廚,發現人們平時議論的中心都在林飛虎身上。講他的勇敢,講他的果斷,講他的指揮才能,總之他是游擊隊的核心,不僅僅是職務上的,更是精神上的。
她十分的奇怪,那個渾身臭毛病的傢伙是如何得到這麼多人由衷的擁戴的?她有意無意的開始注意起林飛虎來,發現他除了那幾樣算不上太嚴重的臭毛病之外,還真是個特別的男人。
那些新兵們對於戰鬥有着未知的恐懼,往往林飛虎幾句話就能打消他們的顧慮,激起他們隱藏的男人的雄性,抓起武器義無反顧的走上戰場。她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的身上有着與衆不同的蠱惑力,往往他的三言兩語就能解決一些看起來很嚴重的問題。在背地裡秦凱歌也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也非常的頭疼。
怎麼說呢,這傢伙做事情太不合規矩了,說句嚴重點的話,有點兒目無組織紀律,好幾次都慧能偷偷的跑出去,上次是瞞着去海州城弄回來兩大包藥材,還捎帶弄回來了十幾個兵。這次是要了幾十個鬼子二狗子軍官的性命,搶回來幾匹戰馬。
這些要是放在任何一個戰士的身上,都是了不起的功勞,足夠讓他們得到晉升。但是放在林飛虎的身上,這些耀眼的功勞卻是他目無紀律的表現,擅自行動是軍隊的大忌。雖然他現在也是黨員,可是身上的黨性似乎沒有那麼完美。對於上級的一些指導意見一聽就放到了腦後,依舊是我行我素。說句好聽的叫有主見,說句難聽的叫不服從指揮,或者說他有點兒叛逆……
這些要是放在之前,何翠娥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向上級報告,對於一個黨性十分純潔的革命戰士來說,保持思想的純潔性是非常必要的。然而她沒有這樣做,她和秦凱歌、老王一樣,暗地裡隱瞞了他的這些行爲,或者說是她隱瞞了這些行爲。因爲能夠和上級直接聯繫的,在整個游擊隊裡只有她,只有她能夠通過電波向上級傳遞消息,也通過電波接受上級的各種指導和指令。
從某種意義上講,何翠娥纔是游擊隊裡最權威的人,她從那些數字代碼裡翻譯出來的話語,代表着權威,代表着組織意志。
林飛虎這次又神秘失蹤之後,她的第一反應就是他又冒險去了。因爲她細心的發現,有兩套繳獲的日軍軍服不見了,可以想象得到是被他穿走了。他要幹什麼?穿上日軍軍服要是被其他抗日武裝當成了鬼子誤殺了怎麼辦?他要是進入鬼子的底盤被發現了怎麼辦?
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她已經不知不覺的關心起了林飛虎的一舉一動,關心起他的安危。她坐臥不安,連午飯都沒了胃口。秦凱歌還關心的問她是不是不舒服,只有老王若有所思,好像隱約知道了什麼。
一直到林飛虎回來,她那顆吊在嗓子口的心才落下來,她不敢看着林飛虎的臉,一個人偷偷的跑回了小屋,心跳的厲害。
現在,現在她看到林飛虎向她的小屋走了過來,不知道爲什麼心跳的更厲害了,臉皮也發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