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數了數,一共有五個獨眼巨人,她鎖定了一個歪着身子的獨眼巨人,它的臂膀很好攀登,可以輕而易舉的登上它酣睡中倒向一側的腦袋,只要割下幾縷頭髮就可以完成任務,輕鬆返回了,這對舞來說無疑是輕車熟路,易如反掌。
她小心翼翼的從獨眼巨人之間穿過,避開它們呼出的陣陣惡臭,來到她的目標面前。她抓住它腿上的長毛攀上它的大腿,跳上它的手背,沿着臂膀躡手躡腳的走到肩膀處,望望那顆發出隆隆鼾聲的腦袋,有點犯難。原本她打算從這裡上去,可是到了這裡卻發現,竟然沒有什麼地方可以讓她登上它的臉,腦袋和肩膀之間的這段距離成爲了一條難以逾越的鴻溝。
“有了!”舞靈光一閃,微微一笑計上心來,她取出隨身攜帶的繩索,系成一個大大的繩套,瞄準獨眼巨人的耳朵用力一扔,繩套恰到好處的套中它的尖耳朵,舞拉了拉,相當牢固,她收起雙劍,抓着繩索向上攀登。
人算不如天算,舞剛剛爬到一半,繩索忽然劇烈的搖晃起來,舞緊緊的抓着繩索,冷靜的注意周圍的動靜。原來,獨眼巨人醒了。
不只是這隻獨眼巨人醒了,所有的獨眼巨人都醒了。舞暗暗揣測,它們一定是餓了,準備出去尋找食物,此刻的她上不去下不來,進退兩難,隨時都有可能被獨眼巨人發現,情況十分危險。
所幸,剛剛醒來的獨眼巨人們睡眼朦朧,誰也沒有注意到同伴的耳朵上多了一條“耳環”,它們一如既往的用它們的語言粗聲粗氣的打着招呼,按照秩序一個個走出山洞。舞下定決心,絕不能前功盡棄,她繼續向上攀爬,眼看就要到達耳朵的部位了,只要能鑽進獨眼巨人的耳朵眼,她就可以暫時鬆一口氣了。
可是,就在她伸手去抓獨眼巨人的耳廓時,後面的一個獨眼巨人發現了她,不由分說用大手猛抓過來,舞吃了一驚,眼見四周避無可避,咬咬牙準備跳下去碰碰運氣。然而此時戲劇性的一幕發生了:不等舞鬆開手,一陣大風忽然把她連同繩索一起吹了起來,舞大喜,趁勢一蕩,落在獨眼巨人的耳廓裡,她打了兩個滾順勢鑽進了獨眼巨人的耳朵。
原來,獨眼巨人的大手扇起了一股強烈的氣流,意外的幫助舞脫離了險境。而它自己的手反而重重的打在同伴的頭上,舞只覺得周圍一陣劇烈的顫動,如同地震一般,她伏臥在地上,極力穩住身體,側耳傾聽外面的動靜。
被同伴無故打了一巴掌,捱打的獨眼巨人惱火的回過頭來瞪着同伴,不等它解釋立刻還了它一個更狠更響亮的耳光,把對方打的眼冒金星。另一個獨眼巨人見狀爲第一個打人者鳴不平,一拳把反擊者打了個趔趄,這一舉動徹底引發了獨眼巨人們的毆鬥,它們分幫結夥廝打在一起,直打得天昏地暗,咆哮聲震耳欲聾,整個大山爲之震顫不已。
舞躲在獨眼巨人的耳朵裡,被劇烈的晃動弄得頭暈目眩,坐立不寧。她無奈拔出長劍,用力刺入獨眼巨人的肉裡,以便固定自己的身體,而這點疼痛對於互相暴打中的獨眼巨人來說根本感覺不到。
過了不知多久,舞感覺到了最後一絲震顫,周圍開始安靜下來,沒有了嚎叫,沒有了震動,一切都靜悄悄的。她拔出長劍,小心翼翼的走到外耳,確定周圍沒有危險之後,她才從裡面跳出來,她很輕鬆的落地了,因爲獨眼巨人的耳朵與地面此時只有幾米而已。
呈現在她眼前的是這樣一幕:大雪飄飄灑灑的落下來,一片狼藉的雪坡上,獨眼巨人們巨大的身軀橫七豎八的躺在那裡,身上佈滿了血痕和瘀傷。舞望着望着自己的勝利果實,啞然失笑。這無疑是她做賞金獵人以來最危險,也最爲戲劇性的一次冒險。
割下了需要的頭髮,舞沿着原路往回走,心中還在爲剛纔發生的一切感慨萬千。走着走着,不遠處雪地裡橫臥的一個東西引起了她的注意,那似乎是一個人。她一邊警惕的注視着對方,一邊小心翼翼的走過去,右手緊緊的握着劍柄,當她看到那的確是一個人,並且看清楚她的臉時,她驚得目瞪口呆,全身的血液彷彿凝固了一般。
她呆呆的站在那裡,突然扔掉手中的劍,撲上去抱起她,一向不會哭泣的她,淚水奪眶而出。
……
汀雪和諾歐·黎回到了城堡。
城堡裡靜靜的,比從前顯的更加靜謐,也更加詭異。兩人並肩穿過門口的吊橋,走進通往大廳的陰暗走廊,周圍的一切靜得可怕,這讓他們不由得心生忐忑。
“思兒,昕兒,我們回來啦!”汀雪試探着叫了一聲,沒有迴音。她看了看諾歐·黎,他的表情還算輕鬆,那意思明顯是鼓勵她再叫幾聲,於是她又大聲呼喚:“莫妮卡!凱琳?有人聽到嗎?”走廊上依然沒有迴應,只有她的聲音傳向遠方,在城堡深邃的走廊裡發出一陣顫音,如同從城堡底部的某個角落傳來的一樣,陰森可怕。
“黎哥哥,她們不會出事了吧?”汀雪變得緊張起來,她焦慮的環顧四周,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也許她們在休息吧?”諾歐·黎並不像汀雪那樣緊張,他平靜自若的猜測着,“她們的心上人今天要出征,昨夜必然就沒有睡好,今天又滿懷思念,勞思費神久了,小憩一下打個盹也很正常,城堡這麼大,她們未必就立刻能聽到喊聲。”
“不可能!”汀雪的心情絲毫沒有放鬆,反而更加焦躁起來:“你們男人永遠憑自己的想法來看待女孩子!我告訴你,女孩子要是思念心上人盼着他們回來的話,是無論如何也睡不着的!”她焦急的加快了腳步,奔向大廳。諾歐·黎也感到了一點緊迫感,急忙跟了上去。
大廳裡空無一人,破碎的大門告訴他們,這裡曾經有過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而戰鬥的勝負卻是他們無法預料的。他們警惕的邊走邊環顧大廳,提防着敵人的突然襲擊。
“黎哥哥,你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呢?”汀雪憂心不已的問,“昕兒他們會不會有什麼危險呢?”
諾歐·黎從腰間拔出短劍,反握在手中,仔細的觀察着周圍,汀雪緊跟在他身後,兩人一前一後穿過大廳,向着思兒姐妹的房間快步前進。半路上,他們看到了一地破碎的骷髏,兩面坍塌的牆壁,還有亡靈騎士殘破的肢體,兩人的心裡愈加不安,他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姐妹倆的房間空無一人,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樣子,又向凱琳的房間跑去。當他們趕到凱琳的房間,他們看到了地上散碎的白骨,還有陽臺上一段破碎的欄杆。兩人一前一後來到陽臺上,諾歐·黎看到破碎的欄杆上綁着一根布條,他小心的將布條解下來,看到上面用鮮血寫着幾個字:死亡,纔剛剛開始……
“黎哥哥,你看下面!”
汀雪的驚呼讓諾歐·黎心裡一緊,他憑欄向下望,目光落在陽臺下方護城河邊的雪地上,那個與鮮血融爲一體的紅色身影,令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
“要進去不容易呀!”
青龍坐在高地上望着下面的獸人大營,暗自盤算着。
這裡是一個規模龐大的半獸人部落,整個營盤佔據的面積比塔爾克的城堡還要大,半獸人們在這裡居住、生活、演練兵馬,一個部落就是一支軍隊,半獸人們向來如此。
一排排巨大的木樁形成的圍牆將整個大營圍了個水泄不通,兩個出入口不僅有全副武裝的半獸人衛兵,還有忙碌的其他半獸人出入,大營裡也是一片繁忙的景象,根本就找不到任何機會潛入,更不要提把塔林的矛偷出來了。
青龍託着腮,手肘撐在膝蓋上,望着半獸人的營盤一臉苦悶,冥思苦想也沒找到一個悄悄進去的辦法。他想回去,等晚上再來,但是一想到大家都滿載而歸,就他一個人空手回去,他又覺得心有不甘。
“怎麼辦呢?”青龍用劍煩躁的敲打着身邊的石頭,發出“叮叮”的脆響。
就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下面傳來陣陣號角的聲音,青龍嚇了一跳,以爲半獸人的軍隊要出征了,他定睛望去,只見半獸人們成羣結隊的向大營中心的一個雕像聚集過去,青龍認出,那是半獸人們的戰神像。
“原來是祭神的活動。”青龍自語着,忽然靈光一閃,喜上眉梢,身手敏捷的從高地上躍下,在山間騰挪幾次,悄悄靠近了大營。此刻,營盤的周圍已經沒有剛纔的喧鬧了,青龍躲在一塊岩石後面偷偷的張望,發現門口的衛兵依然忠於職守的站在原地,他有些失望,但並未氣餒,而是悄悄地從另一頭避開衛兵的摸到了柵欄下面。
“這麼高呀!”青龍看了看四周,四下無人。他看準位置,奮力一躍,雙手抓住柵欄的邊緣,向上一拉,驀然發現四五米高的柵欄上沒有一個落腳點,而他恰恰忽略了這一點,於是不得不落回地面上。
“該死!”他暗罵一句,清透的綠眼睛滴溜溜一轉,計上心來。他摸回剛纔藏身的巨石後面,找了一塊小石子,趁半獸人不注意扔向另一側的柵欄,石頭打在潮溼的木頭上發出一聲悶響,但仍然引起了兩個半獸人衛兵的注意力,他們不約而同的過去查看動靜。
機不可失!青龍拔出三支銀箭射向相反方向的柵欄,三支箭彼此間隔一段距離,階梯式釘在三根木頭上,箭桿輕輕搖晃,發出一陣顫音,但兩個半獸人相隔太遠加上大營裡噪音的干擾,未曾察覺到異常。
青龍暗笑,偷偷的避開重回崗位的兩個哨兵,用腳輕輕踩了一下箭桿,釘的相當結實。他邁着輕盈的步伐踩着三支箭悄悄的跳進圍牆。一落地,他立刻躲到一個帳篷後面,觀察了一下週圍的環境,一個人也沒有。他放下心來,輕而易舉的找到了最高最大的首領帳篷,避開周圍的耳目溜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