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長的號角聲迴盪在伊丁上空,久久不散,受到戰神號角的影響,兩軍的戰馬紛紛癱倒在地,摩洛克一方因爲事先有準備,騎兵們早已下馬,並讓戰馬臥倒,因此並未受到影響。而清風烈的騎兵們正在衝鋒之中,速度極快,戰馬忽然跌倒,導致很多騎兵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很多人摔斷的脖子,很多人被翻倒的戰馬重重的壓在下面,斷手斷腳者更是不計其數。更加可怕的是,聽到戰神號角的聲音,半獸人們頓時狂性大發,六親不認,互相殘殺起來,清風烈大聲的制止,卻毫無用處,連他坐下的戰馬也癱軟在地上,動彈不得。
“又是你!”清風烈回過頭來,怒視着德羅梅爾,這個雙手沾滿他無數兄弟鮮血的牛頭人,如今再次伸出了他的魔爪,但這一次,清風烈已經不是當年的清風烈,他捨棄了戰馬,倒提長矛奔向德羅梅爾,只有止住戰神號角,才能讓他的戰士們恢復神智。
“血債血償吧,野獸!”
長矛隱含風雷之勢,劈向牛頭人,只聽“當”的一聲,火星四濺,德羅梅爾用戰錘擋住清風烈的攻擊,清風烈倒退兩步,震得虎口生疼,德羅梅爾也感覺雙手發麻,他十分驚異的望着清風烈,不明白這個人類怎麼會有如此強大的力量。
兩人在陣前展開激戰,“塔林之矛”招招狠辣,牛頭人的戰斧次次不離要害,這是一場仇恨與力量的較量,身強力壯的牛頭人一次一次以泰山壓頂之勢將戰錘砸向清風烈,而揹負着強烈仇恨的清風烈毫不示弱的以牙還牙,一次又一次將對方反擊回去,同時發起強有力的打擊,兩人直殺得天昏地暗,草木皆驚,旁觀者無不悚然,個個面有懼色。
望着清風烈與牛頭人奮戰,紫月的心情十分複雜,她既擔心着清風烈的安全,又盼着清風烈能夠殺死他,爲他的兄弟們報仇雪恨。每當牛頭人的戰錘砸向清風烈,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當她看到清風烈躲過了一擊,心裡又稍稍鬆了口氣。同時,她又盼着援軍能早點到來,那樣一來,清風烈的安全才能得以保證。
援軍沒有盼來,克洛斯這邊已經坐不住了。他向着清風烈一指,摩洛克的騎兵們重新上馬,殺了過去。紫月見狀不禁大驚,清風烈孤身一人,應付牛頭人已是頗爲不易,還要對付敵軍的騎兵,情況將會十分的危險,然而此時的她,沒有任何辦法可以幫他,她第一次感受到尋常女子見到關心的人遭到圍攻卻無法相助時的那種痛苦與無助。
“清風烈,我倒要看看,這一次你還怎麼大顯神威!”克洛斯得意的冷笑着凝望着騎兵潮水般的淹沒了清風烈,摩洛克的騎兵不斷從清風烈身旁掠過,長矛一次又一次的刺向他,他的盔甲開始破損,身上多處受傷,情勢十分危急。
“克洛斯,不要殺他,放了他吧!”紫月轉身大聲的對克洛斯叫起來,克洛斯回頭凝視着她心急如焚的表情,心中升起一股妒意,他冷笑道:“我爲什麼要放了他?”
“只要你放了他,你想要怎樣都可以!”紫月不加思索的脫口而出,克洛斯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淫意:“什麼都可以?”紫月看出了他的心思,不禁低下頭,輕輕的點了點頭。
克洛斯未及說話,忽然紅光四射,引得衆人一起看過去,只見摩洛克的騎兵接二連三的倒在地上,一股濃烈的血腥氣向四周蔓延開來,遍體鱗傷的清風烈屹立在遍地死屍之中,手中的長矛放射出暗紅色的光芒,令人觸目驚心。吸食了摩洛克騎兵鮮血的塔林之矛開始施展它的威力,長矛之中積蓄的魔力縈繞在清風烈的周圍,只見他雙眼血紅,臉上寫滿憤恨,儼然是一個嗜血的復仇天神,連牛頭人見了都感到十分畏懼。
“勇士們的血不能白流,你必須血債血償!”清風烈一聲震撼天地的咆哮,捲起一陣腥風血雨,撲向牛頭人,驚慌失措的牛頭人慌忙遮攔,但招數早已凌亂,失了章法,清風烈大喝一聲,矛頭劈向牛頭人的天靈,牛頭人舉起戰錘一擋,只聽一聲脆響,戰錘的鐵柄應聲而斷!驚慌失措的牛頭人轉身就跑,背後的清風烈毫不猶豫的趕上一步,長矛的矛頭洞穿他的身體,從胸前直穿出來,鮮血飛濺而出,牛頭人痛苦的仰天哀號,清風烈拔出長矛,再一次刺了過去,一下,兩下,三下……終於,牛頭人小山一般的身軀倒了下去,身上十幾個槍眼如泉水般不斷地向外冒着血花,血腥的味道蔓延着,久久不散,整個戰場如同血腥地獄。
望着渾身是血,威嚴如死神的清風烈,紫月眼中噙着淚水,既欣慰又感動,他是如此重情,爲了她不惜以身犯險,哪怕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也要以死相拼;他是如此重義,就算拼上性命,也要與仇人拼個魚死網破,流盡最後一滴血,也要向他討還血債,他是真漢子,好男兒!
突然,一支飛箭射中了清風烈的胸膛,紫月不禁失聲驚叫起來,她回頭望過去,只見懷特兄弟當中的弟弟萊克·懷特手中正拿着一柄長弓,弓弦還在輕微顫動。
“卑鄙!”清風烈回頭望向萊克,萊克被他仇恨的眼神驚得扔了手中的長弓,全身戰慄不止。清風烈不顧疼痛,從地上抓起一根長矛擲向萊克,人羣頓時一陣騷動,紛紛躲避飛來的長矛,而此時,清風烈已經提着長矛直撲克洛斯,克洛斯見狀大驚,慌忙喝令衆人放箭,一時間萬箭齊發,無數弓箭穿過清風烈早已破損不堪的鎧甲,刺入了他的身體,鮮血不斷地從他身上流下來,清風烈卻似乎已經不知道疼痛,仍然邁步往前衝,每走一步,便留下一個血紅的腳印。
“不!不!不要,不要!”紫月聲淚俱下的哭叫着,看到清風烈的步子越來越慢,腳步越來越沉重,她感覺到他的生命正在慢慢消逝,她的目光與他的眼神交匯,霎那間,他的眼中不再有仇恨,充滿了愛與柔情,還有歉意,他真的很想救出自己鍾愛的她,但他卻辦不到了。
終於,他的步子停了下來,長矛被他用最後一絲力量插入地面,他吃力的擡起頭,用悲涼的眼神仰望着血色蒼茫的天空,發出生命中最後一絲不甘的怒吼,震耳欲聾的吼聲震動着每個人的耳膜,有的人甚至顫抖着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聲音,漸漸消失了。清風烈,依然屹立着,他的眼睛沒有閉上,插滿箭矢的身軀屹立在夕陽之下,時間彷彿凝固了,似乎要將那悲壯的一幕永久凍結在這一刻,鮮血、屍體和英雄不倒的身軀成爲了這個黃昏最觸目驚心的風景……
所有的人,鴉雀無聲的望着清風烈,儘管他死了,卻沒有人敢出聲,似乎聽到聲音他還會再活過來。紫月已經跪倒在地上哭成了淚人,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結局,如果知道自己來到這裡會害了清風烈,她一定不會來,可是現在想這些,又有什麼用呢?只有悔恨的淚水不斷地衝刷着她的臉,澆灌着她心中的痛楚。
“清風烈,是條漢子。”良久,克洛斯發出一聲由衷欽佩的慨嘆。他回頭望着淚如雨下的紫月,問:“你和她,是什麼關係?”紫月此時心中只有無限的仇恨,哪裡會去回答他的話?她擡起頭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把頭轉向一邊。
“美麗的女人,總是有很多男人爲她拼命。”克洛斯聳了聳肩,如血殘陽映紅了他感慨萬千的臉,他搖頭長嘆一聲:“也正因如此,人們纔會說,她們是禍水。”他調轉馬頭,向城內走去,就在他準備回城的時候,只聽背後有人叫道:“快看,那是什麼?”克洛斯漫不經心的回頭望去,只見一個飄忽不定的黑影直衝過來,頓時驚出了一聲冷汗,大叫:“快擋住他!”摩洛克的士兵急忙衝上去,只聽一陣慘叫,血花飛濺,染紅了最後一抹血色殘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