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不要瞎猜了,等我見到清風烈閣下再說吧……”沐風暗自嘆了口氣,可是他的心卻難以平靜,因爲另一個麻煩的事情又浮現心頭。原來,就在他準備離開王城前往聖女院的時候,蒂芬妮找到了他,於是他們在沐風的房間交談起來。
“沐風,你的傷怎麼樣了?”她用手輕撫着他的胸口,似乎想要拂去他所有的傷痛。他把她的手攥在手心,笑道:“沒事了,你怎麼過來了?不是還有很多事要做嗎?”
“心愛的人受了重傷,我不能陪護照顧已經很不應該了,難道順路來看一眼也有錯嗎?”她嗔怨的甩開他的手,把頭轉開。
“我不是那意思。”他靦腆的笑着攬住她的肩膀,她順勢將身體軟軟的靠在他的胸膛上,這種耳語溫存的感覺對兩個人來說太珍貴了。
“沐風,我們結婚吧。”蒂芬妮在沐風的耳邊柔聲說。沐風一愣,他沒有想到她會突然提出這樣的建議,在他看來現在結婚還不是時候。
“蒂芬妮,”沐風斟酌着詞語,他不希望給對方造成自己不想和她結婚的感覺,“用不着這麼急吧,我們還都年輕,正是爲國家出力的時候,現在正是局勢最複雜的時候,我們……”他的話沒說完,蒂芬妮便已經掙脫了他的懷抱,面有怒容的盯着他良久,說:“不要跟我說你的大道理了!國家的局勢複雜,但上至公主殿下,下至平民百姓都一如既往的爲自己的婚事做準備,爲什麼我們不能呢?”她咬着嘴脣幽憤的說:“沐風,你告訴我,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最不願意看到的一幕終於還是發生了,沐風無可奈何的望着她,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他當然還是愛她的,但她有時候對他發的小脾氣卻讓他手足無措,他發現自己聰明的頭腦對於應付自己的愛人沒有任何幫助,他只有沉默,等一切自然過去。
但現在,他必須說點什麼。
“當然不是,蒂芬妮,我是愛你的,我也很想娶你,但是現在不合適。你看,我又要離開王城,去格朗芬鎮郊外的摩瑞亞聖女院,那裡發生了很嚴重的事情,我現在每天都在爲這些事情忙碌,真的沒有時間籌備婚禮。”他用雙手輕輕的託着她的臉頰,用近乎哀求的語氣說:“親愛的,相信我,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蒂芬妮望着他一臉誠懇的表情,知道他說的是實情,也不好把事情鬧得太僵,不太情願的點了點頭,但隨即向他提出:“好吧,那就等等再說,不過現在我要你吻我一下。”
這看上去近乎幼稚的要求卻讓沐風如蒙大赦,精神立刻輕鬆了不少,他爽快的答應了,把臉緩緩的湊上去,而她則閉上雙眼,滿心期待的等待着幸福的一吻到來的時刻。
就在雙脣即將接觸的時候,外面忽然響起了敲門聲,大門隨即打開,洛兒從外面走了進來,一見到他們,頓時吃了一驚,轉身就走。
“洛兒!”沐風叫住她,洛兒剛纔一直在爲他收拾行裝,他知道洛兒進來一定有事。
“啊?主人,我……不是故意……”洛兒侷促不安的回過身來,低着頭不敢看蒂芬妮冰冷而略帶憤恨的眼神。
“我知道,”沐風溫和的說,“有什麼事吧?”
“哦,聖騎士團副團長奧奇閣下已經帶着聖騎士們到門外了,他讓我問你什麼時候可以出發。”洛兒背靠着門框,雙手背在背後怯怯的答道。
“他們已經來了。”沐風自語了一句,又問:“東西收拾好了嗎?”
“收拾好了。”
“親愛的,我必須走了,”沐風拉着蒂芬妮的手柔聲說,“出來送送我吧,祈禱我平安歸來。”蒂芬妮心裡原本有些怨氣,見他這樣說,好像生離死別一樣,一時氣也消了,和沐風牽着手一起走出房間。洛兒吩咐僕人將她爲沐風準備的行囊綁在他的馬上,然後靜靜地站在一邊望着沐風和蒂芬妮話別,心裡還在不停的打鼓,生怕他們因爲自己剛纔的莽撞責怪自己。
“再見寶貝兒。”沐風在蒂芬妮臉上輕輕的一吻,蒂芬妮報以羞澀的一笑,方纔的不滿煙消雲散了。
“洛兒,這次走得急,我來不及親自送你去思兒小姐那裡,就讓僕人們送你去吧,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回來之後我會去接你的!”沐風轉身走到洛兒面前,仔細的叮囑着,洛兒連聲答應,又反過來叮嚀他,那樣子就像新婚妻子在叮囑自己的丈夫。沐風又對周圍的僕人們依次叮囑,嚴令他們一定要看護好洛兒,之後才上馬和聖騎士們絕塵而去。
洛兒一直在門口望着沐風消失,心裡充滿了不捨與牽掛。她和沐風都不知道,此時,洛兒背後的一雙眼睛正閃爍着嫉妒的火花。
……
“這是什麼?”
聖騎士的話打斷了沐風的思緒,他回頭看到聖騎士正拿起一張羊皮紙,閱讀着上面的內容,很快,他便來到沐風面前,將羊皮紙交給他。
“是她寫的!”沐風一眼認出這正是他看到過那封信的發信人的筆跡,不禁繼續向下看,原來是一篇日記:
楓翎十八年六月二十五日,天氣陰
這恐怕是我寫的最後一篇日記了,我希望在我死後會有人看到它,並且知道在這所聖女院裡所發生的一切。是的,發生了很可怕的事,有一個怪物,它在黑暗中襲擊我們,不,不是那種暴力襲擊,相反的,它無聲無息,它就像是幽靈,或者鬼魂,但它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惡魔!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它,因爲我沒見過它,但它真的存在,而且我相信它殺死了很多人,我不知道它是怎麼做到的,它讓她們都像是重病而死,因此沒人會想到是它,但我的的確確感覺到了它的存在,它使這所聖女院籠罩在令人窒息的恐怖之中。但是沒有人相信我,沒有人,大家都嘲笑我,老院長也不相信,她說任何不敢見光的東西都不可能在光明所庇佑的聖女院中存活,更不可能肆意橫行,但第二天災難便發生了,而且就發生在老院長身上,天哪,哦天哪,誰能幫我呢?
今天晚上,只剩下我一個了,她們,所有的人都不知不覺的死去了,昨天我親手安葬了安娜,我知道,今天輪到我了,當夜幕降臨,我必須獨自面對它,也許今天晚上我就會知道它是什麼,但我卻無法告訴別人了。不,我要說出來,也許我應該給大祭司長寫一封信,對,至少臨死前,我應該把發生在這裡的一切告訴他,告訴外面的人……
二十五號?今天是二十七號,這篇日記正是寫信的同一天寫下的,這麼說,日記的主人就是最後一位倖存的女祭司,但現在很可能已經遇害了。想到這裡,沐風的心情變得十分的沉重,難道說,連最後一個知情人也無法挽救了嗎?
“沐風閣下!”一名負責巡查的聖騎士跑了進來,萬分欣喜的說:“我們發現了,一個女人,她還活着!”
“她在哪?”沐風霍然而起,興奮地問。
“在禮拜堂!”
沐風二話不說,與三人一起奔向禮拜堂。與此同時,在他們的背後,走廊的盡頭,黑暗中,一隻腳輕輕的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