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冥俠?”衆人面面相覷,副會長不解的問:“外面都傳說,你和烽冥俠已經結爲夫妻了,爲什麼現在又跑到這邊來找他?發生了什麼事?”
“一言難盡,”紫月嘆息一聲,懇切的請求衆人:“我只希望,大家能幫我這個忙,有人告訴我,他就在德爾,請兄弟們幫我找到他的下落,紫月在這裡謝過大家了。”說罷向衆人深深的一鞠躬。
“想必是那個烽冥俠對姐姐不好,姐姐放心,我們找到他,一定幫姐姐教訓他!”幾個年輕氣盛的年輕人正找不到機會向紫月獻殷勤,一聽紫月這麼說,立刻高聲大叫起來。紫月聞言,不禁連連搖頭,未及開口,一旁副會長指着他們笑罵:“臭小子,還知道不知道自己是誰?就你那兩下子,小心你的小命吧!再說了,人家夫妻倆的事,你們跟着摻和什麼?我可警告你們啊,都去給我幫忙找人,但是別藉機惹事,讓我知道了,饒不了你們這羣猴崽子!”一頓罵把幾個年輕人罵蔫了,也把紫月和周圍的人逗樂了。
“你放心,丫頭,交給會裡的兄弟,不出三天,保準有信!”副會長胸有成竹的對紫月說道。紫月信任的點點頭,露出一縷甜美的笑容。
……
天空中陰雲密佈,就要下雨了。整個魯因城籠罩在一片陰沉之中,然而在那幽暗的地穴之中,卻有一片更加陰暗的世界,在這片沒有陽光,沒有生機的陰暗牢籠裡,只有一個個枯乾的靈魂,等待着死亡的解脫。
兩個獄卒腰挎長劍,手持着皮鞭、短棍,在陰暗的地牢裡巡視着,過道兩旁昏黃的火把發出噼裡啪啦的爆裂聲,除此以外,這裡沒有任何的響聲,甚至連痛苦呻吟的聲音都沒有。
其中一個獄卒的腳步停了下來,從牢門的鐵窗往裡張望,他們的犯人被五條鎖鏈死死的鎖住,低着頭,渾身佈滿血淋淋的傷口,有的傷口已經結痂,與衣服粘連在一起,有的則向外流着膿血,還有的,已經出現了蛆蟲,看上去觸目驚心。
“看什麼呢?”獄卒的同伴拍了他一下,“少靠近他,那傢伙是個危險人物!”
“我知道,我只想看看,他長什麼樣子。”獄卒輕聲回答。但是犯人始終低垂着腦袋,看不清他的臉,獄卒無奈的回過頭來,一臉的遺憾,一旁的同伴不屑的瞥了他一眼:“他長什麼樣子,關你什麼事?他又不是個女的,你管他長什麼樣呢!”
“你不知道!”獄卒冷笑一聲,“你不知道他是誰嗎?”
“聽說了,好像是個挺厲害的人物,他老子好像還是那邊的什麼公爵。”
“他老子是誰,和我沒關係,”獄卒撇撇嘴,說:“我關心的,是他老婆。”他壞笑着朝屋裡望了一眼:“你沒聽說嗎?他老婆是個絕色美人兒,萬里挑一的,不知迷倒了多少男人,連咱們……”說着看看四周,確定沒有人會把話傳出去,這才繼續說:“連咱們殿下都對她垂涎三尺,聽說上一次,殿下之所以丟了伊丁城,就是一心想抓那女的,結果人沒抓到,城反倒丟了!”
“有這樣的事!”同伴驚訝的望着他,臉上還是顯現出一絲疑惑:“但我還是不明白,她老婆再漂亮,跟他的長相有什麼關係?”獄卒罵道:“你真是笨死了,咱們平常不老聽人說,那美麗的女子總是偏偏看上那些其貌不揚的男人嗎?要不人們怎麼總說,‘鮮花插在了牛糞上’呢?我就想看看,這男的到底長相如何,是不是真的就像那些人說的那樣!”
兩人在門外嘰嘰咕咕半天,牢房裡,烽冥俠閉着眼睛,將他們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心裡雖然恨,卻毫無辦法。接二連三的鞭刑,已經把他打的遍體鱗傷,再加上連續的水米未進,原本力拔千斤的他如今連擡頭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有氣無力的被人吊在半空中,任由他們擺佈。
獄卒們的說話聲漸漸遠去了,周圍又恢復了寂靜。然而烽冥俠的心卻難以平靜,他從最初的憤怒,到後來的仇恨,最終變成了懊悔。他開始反思自己所做的一切,後悔自己不該放縱自己,忘卻了紫月往日的叮嚀囑咐,想到和紫月在一起的那段日子,自己雖然受到諸多的限制,卻真正做了些令人刮目相看的事,在衆人面前重新樹立了自己的形象,這一切,都要歸功於紫月的管束與指導。自從離開了她,他的生活又迴歸到了一片混亂,那個在他身邊對他唯命是從的索菲婭,曾經讓他感到無比的輕鬆與愜意,直到現在他才明白,那不過是在將他一步一步的引入地獄的致命誘惑,他忽然懂得,放縱自己,無異於自殺。
懊悔不已的他想起離開格蘭丁堡時,對紫月的態度,那記響亮的耳光,紫月嘴角流血倒在地上的情景,還有自己將婚戒摔在地板上的時刻,對她造成了多麼大的傷害呀!她有什麼對不起自己呢?她設計那個圈套,不過是爲了救格蘭丁堡於危難,她對他的約束,完全是出於對他的關心和愛護,她將整顆心都獻給了他,將所有的委屈留給了自己,最後卻得到了這樣的回報,這對她太不公平!
繼而,他又想到了懷着一顆受傷的心不辭而別的琳玲,她苦口婆心的勸說,憂心如焚的勸阻,自己不僅沒有聽進去,反而粗暴的驅趕和斥責她,令她倍受委屈,最後令她的身體和心靈同時受到了嚴重的創傷,這難道是自己應該給予她的報答嗎?!兩個愛他的女人,兩個真心關懷他的姑娘,都被他深深地傷害了,而那個蛇蠍心腸,一心只想取悅他、騙取他信任的女人,卻得到了他的青睞,他恨自己是非不明,好壞不分,瞎了眼,竟然沒有看懂,到底誰纔是值得自己珍愛的人。
時至今日,他才終於明白,放縱你隨心所欲的人,並不是真心對你的人,那忠言逆耳約束你的人,纔是一心一意愛着你的人。只是,現在知道這一點,是不是已經太遲了?
“月兒,玖兒,對不起,真的對不起,直到現在,我才明白你們的良苦用心,我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麼深,只是,我已經沒有機會去彌補我的過失了,沒有機會再看到你們可愛的臉,親口對你們說一聲,對不起……”
悔恨的淚水,在陰暗潮溼的地牢之中,悄然滑落。
……
閃電撕裂了天空,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魯因城外,她手牽着自己那匹琳玲親手交還的白色小母馬,凝望着陰雲之下的魯因城,那裡,有她刻骨的仇恨,也有她一生的真愛。
不出副會長的預料,第三天,有人回來報告,說得到了烽冥俠的消息。那人告訴紫月,烽冥俠在德爾時,一直與會中的一個名叫索菲婭的女精靈在一起,兩人形影不離,親密無間。不久之前,索菲婭帶着醉醺醺烽冥俠離開了德爾,不知去向。
雖然得到了烽冥俠的消息,但是線索最終還是斷了。就在紫月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的時候,副會長建議她去盜賊公會打聽一下情況,由於會員遍佈天下,盜賊公會無疑是各大公會之中消息最爲靈通的一個,各公會如果需要打聽人員的下落,在盜賊公會必定可以得到消息。紫月聞言如醍醐灌頂,連忙辭別了副會長及衆兄弟,前往盜賊公會。
在亮明身份後,公會會長接待了她,並且告訴她,會中一直在關注烽冥俠的動向,不久前有會裡的兄弟打聽到,他和索菲婭向着魯因去了,而令人感到擔心的是,他們走後,還有幾名健壯的男子尾隨在他們後面,他擔心,那個女精靈有問題,她和那些男子也許會對烽冥俠不利。
聽到這個消息,紫月連忙謝過會長,匆匆離開盜賊公會,騎上馬趕往魯因,她盼望着自己能夠在半路追上他們,以阻止悲劇的發生,但是直到她到達魯因城外,也沒有發現他們的蹤跡,她擔心,烽冥俠已經被他們控制,此刻就在魯因城中。
看看陰沉的天空,雨就要落下來了,自己必須趕快進城。紫月從白絲裙上解下一根束腰的絲帶——她通常會帶兩條束腰的絲帶,其中一條用來紮緊腰身,另一條,則用於在特殊時刻,做特殊的用途——她將披肩的長髮束緊,用絲帶將頭髮紮成一個高高的馬尾辮,又將額前的劉海樣式略加修改,頓時變了一副樣子,與她不熟的人乍看上去,並不會想到是她。
簡單的改裝易容之後,她牽着馬走向城門,守門的士兵簡單的詢問了一下,紫月信口編了些話,很輕鬆地糊弄過去,順利的進了城。站在魯因的街道上,紫月有些茫然,她第一次來到這裡,連方向都分辨不清,要從哪裡開始着手,打聽烽冥俠的下落呢?
就在這時,她忽然發現,在身旁的一個小巷的牆上,有一個特別的標誌,她立刻走上前去,只見上面用白灰畫着一個裝錢的袋子,袋子旁邊還散落着幾枚金幣,而袋子上,則插着一把短劍,這正是賞金獵人公會的聯絡暗號!
“有會裡的兄弟在這裡?”紫月心中頓時有了底,她分辨了一下,按着圖案中袋子旁散落的金幣所指的方向,向着巷子深處走去,沿路上又發現幾個類似的圖案,一直引導着她來到一個幽靜的小花園裡。
“這裡是什麼地方?難道是秘密聯絡點?”紫月環顧四周,沒有發現任何人,就在她心下懷疑的時候,“嗖”的一聲,一把匕首閃過一道白光,向她飛過來,紫月早有防備,敏捷的閃身後退,匕首刺入她腳下的土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