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依你剛纔所說,今日,是我誤會了他?”小屋內,在聽完雲煙的說法之後,雲染得出結論。
“沒錯。上次因爲他救了我受傷,所以再次相見,他雖然說着沒事,但是我不信,便去看了,爹爹也是知道我的脾氣的,做什麼事情也是風風火火不太顧及後果……”
雲景沒有救過她,但是她救過雲景,這次她撒了謊,但是她想,這是善意的謊言,特殊時期偶爾說一下倒也沒關係。
雲染點頭,雲煙的性子確實過於大大咧咧了,所以她一着急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也是有可能的。
“剛纔不是還帶你們去看了事發地點了麼?雖然那些屍體已經不在,但是爹爹身爲捕頭。應該可以看得出來,那些樹枝絕對不是一個人所爲。”
“確實不是一個人,但是你剛纔說,他爲了救你,自己重傷……可爲什麼你會一點事情都沒有?”那些樹枝上的痕跡招招致命,若是當時只有他一人,那麼雲煙也應該受傷了纔是……
“他把我保護的很好。”這話出來。無崖子心底突然冒出一些不好的想法,她說,他把我保護的很好。她語氣裡全是小女人的開心。就好似,有云景在,她會很安心一般。
難道自己給不了她安全感麼?
“而且,在他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他的那些屬下就突然趕到了……”
雲染點頭,確實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的清楚這件事情了。
“我看他舉止高貴,衣料也非常昂貴,煙兒,他是什麼人,你知道麼?”
不想過多糾結那個問題,雲染轉移了話題,若是他今天沒看錯的話,那男子身上穿的是江南織錦,那可是……皇家專用的,平常百姓根本就不可能用得起也沒資格用。
而且,當時他雖然情急,動作粗魯,但是那人躲開的動作都是十分優雅的。甚至在自己誤會之後,只是吩咐屬下將他帶離……
他連一句指責的話都沒有。
“……他之前跟我說他是進京趕考的武狀元……但是我去查過了,今年根本就不曾招這樣的人才。而且,去京城的路很多,每一條,都比這裡方便許多。”她的聲音變得有些小小的,剛纔已經欺騙了爹爹一次,這個事情卻是再也不敢騙下去了。
雲染點頭,確實沒有,他雖然已經不聞世間事,但是不代表真的不管。
“他叫什麼……?”他記得當時,雲煙叫他雲景,此刻,他只希望自己當時聽錯了。
“……”雲煙擡頭,那個姓氏過於稀少,雖然雲景沒有刻意吩咐讓她不要說。但是直覺這是不應該隨便說的事情。
而且,他那麼直白的告訴她名字,她總覺得那是因爲雲景信任她。
“我隱約聽見,你叫他雲景。”見雲煙不答,心底便多了一分確定,雲染心底一驚,主動開口確認。
“……”雲煙猛地一驚,是了,爹爹打雲景的時候,她分明叫過他名字的啊。
暗自罵了自己一句榆木腦袋,知道已經瞞不過去,便只得誠實開口。
“他告訴我,他叫雲景。”
真的確定之後,雲染身子一瞬間有些站立不穩。
他直愣愣的就朝身後倒去,好在無崖子眼疾手快先一步接住,這纔沒有直接砸倒在地。
剛纔問的時候他的雙腿已經開始發顫,這會兒確定之後只覺得天都塌下來了。
天下姓雲的本就稀少,同名同姓不是沒有,但云字就絕對不可能。
再加上那人身上的氣質……
他眼前一黑,突然覺得這個天下過於小了,不然他已經在這個地方,爲何還會和京城的人扯上關係呢?
“爹爹,您這是怎麼了?”幾個孩子焦急的圍在雲染身邊,不明白那樣一個威武的爹爹,怎麼突然就好像如臨大敵一般。
“快。快去收拾東西,咱們馬上搬家。”他的聲音透露着慌亂,語氣也十分焦急。
雲煙自是不願,雲景現在生死未卜,他們若是就這樣離開,她心裡根本就過意不去,最主要的是,她根本就不知道爹爹爲什麼突然就說要搬家,這個位置,他們分明已經住了那麼多年,多多少少還是有許多感情了。
“爹爹,你這是做什麼,就算雲景真的有什麼非常了不起的身份,那咱們也不能這樣逃開。”
“你懂什麼?”雲染的語氣明顯急促了很多,他說。“你知道雲景是誰麼?雲景,那是當今聖上的第二個兒子,咱們雲國有名的少年戰神,你爹我打了他,咱們還能活麼?”
雲染的動作十分焦急,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掀開衆人自己跑到屋子裡開始收拾,他動作慌亂,拿在手裡的東西不小心掉了很多次,打個結也許久打不起來。
“爹爹。您不是自小教導我們。不能逃避責任麼?”雲煙被這個消息驚得不輕,她靠在門邊,想了許久才終於穩住心神,身後的木板仿似能給她帶來安全感,讓她慌亂的心思漸漸變得穩定。
她隱約覺得爹爹有些不對勁兒,他不是那個會逃跑的人,但是她又說不上來到底是爲什麼?
“……”雲染收拾東西的手猛地停下,他看着門邊的雲煙,動作有些僵硬。
對啊,他好歹是一屆捕快,怎麼能夠做出逃跑這麼愚蠢的事情呢?再者,就算雲景不想計較這個事情,他也應該去主動認錯纔是。
“這天下都是皇家的,咱們就算真的要逃,又能逃到哪裡去?”她的聲音很淡,但是卻透着一股悲涼的味道。
就好像,是從靈魂深處散發出來的一般,雲染突然就有些慌了。
煙兒是覺得自己不配做她爹爹了麼?還是對他失望了?
事實上他剛纔的舉動確實讓雲煙覺得有些寒心,但也或許是因爲知曉了雲景的身份,所以她整個人都覺得不好了。
爹爹這個不是什麼大事,但是雲景……
他怎麼可以尊貴到這般程度呢?
她好像已經有點喜歡他了呢,若他當真是這天下的戰神,是老皇帝的希望,她這個隱藏在山間的小草,怎麼敢妄想喜歡他?
“好,不走,咱們不走了。”雲染將包裹中的東西一點點放了回去。語氣帶着一些蒼涼。雲煙皺眉,就是這種感覺,很奇怪,她知道爹爹不會因爲打了雲景就想逃,直覺告訴她爹爹害怕的也根本就不是這件事情,可是剛纔明明想要離開的人,爲什麼只是片刻的時間便又不逃了呢?
她當然不會傻到相信是因爲她剛纔的那些話讓爹爹改變了想法……
那就說明,爹爹身上有一些他們不知道的事情。
“煙兒知道殿下住在哪裡麼?爹爹要親自過去道歉。”
雲煙緩緩搖頭,他從未跟她說過他住在哪裡,若是知曉,她自己肯定也待不住的,她要親自去看看他到底有沒有什麼事情。
“爹爹放心,雲景……哦,不,殿下不會責怪你的。”本想叫雲景,卻發現自從知道他的身份之後,雲景這兩個字就再也喊不出來了。
可是改口叫殿下又不是她的本意。
所以,雲煙有些煩躁的撓了一下自己的頭髮。本就沒有髮型的頭髮顯得愈發的亂了。
“……”事實上,她也不知道雲景到底會不會責怪爹爹,在她看來,雲景雖然一點架子也沒有,但是那都的在不觸碰他底線的情況下,而現在,爹爹已經打了他……土何乒血。
而且,照當時那個木頭的表現和雲景當時的樣子看來,他傷得很重。
那麼,他會不會因爲爹爹已經觸碰了他的底線,所以,便會懲罰爹爹呢?
入夜,四周變得一片寂靜,因爲發生了這個事情,大家居然忘記做飯,所以,此刻不止她一個人餓着,其他人也一樣。
雲煙有個不好的習慣,只要一餓肚子就睡不好,更何況現在心底壓了事情,更是睡不着了。
她在牀上不知道翻了幾個身,手裡緊緊捏着雲景送的玉佩,仔細研究。
她噘着嘴巴,看着玉佩,越看就越是煩躁,最後索性直接趴在牀邊坐着,肚子一直咕咕作響,但是她現在不想出去找吃的。
雲景那天吐了那麼多血……他會不會死呢?
“姐姐。”雲雙突然掀開門窗鑽了進來,他的聲音有些諾諾的,好似不太敢雲煙說話。
“你冷不冷?”見他只穿一件單衣就過來,雲煙微微皺眉,一把將他拉過往被子裡塞去。
“冷、”雲雙誠實的點頭,他不但冷,而且餓。
但是他知道姐姐嘴硬心軟,所以就故意穿那麼少,好博取她的同情,他想,是不是這樣她就不會生他的氣了呢?
“冷還不知道多穿點,大半夜的往我這裡跑什麼?”雲煙心下一疼,趕忙用被子將他團團裹住。
“姐姐,我好餓。”
他當然不會告訴她,他之所以半夜跑來只是因爲愧疚,要不是之前自己胡言亂語,便也不會造成今天這樣的事情。
雖然姐姐之前已經說過不怪他,可是他心裡還是很愧疚,他從來沒有見過爹爹那般惆悵的背影,也沒見過姐姐這麼焦急的表情。
“等着。”雲煙翻身下牀,突然就想起雲景今天見到她的時候給她帶了糕點,她還沒來得及吃就已經遇到了那樣的事情。
她取出白天穿的衣服,小心翼翼的從口袋中取出一個包裝很精緻的盒子。
“姐姐,這是什麼,好香啊。”
還沒有完全打開,香味已經四處蔓延,那是一種非常淡的味道,那味道仿似無孔不入,一直往?子裡邊鑽。
雲雙已經控制不住的從被窩裡鑽出,眼睛賊溜溜的看着小盒子。
“我也不知道。”雲煙終是徹底打開,雖然滾了幾圈,但是許是包裝的太好了。糕點並沒有損壞、
不知道爲什麼,她突然好想哭,雲景這麼小心翼翼的給她帶東西來,他自己卻帶了滿身的傷痕回去。
似乎每一次遇到她都不會有好的事情發生……,那她,到底要不要去找他呢?
“好好吃。”雲雙已經自己吃了起來,雲煙看了一眼爲數不多的東西,硬是沒捨得下手。
“姐姐爲什麼不吃?”終是察覺到了異常,雲雙吃東西的動作慢了許多。“是在擔心那位大哥哥麼?”
今天他悄悄跟在爹爹他們身後,見到了那個長得比無崖子哥哥還要好看的男子了。
“嗯。”雲煙抱住雙腳,蜷縮在牀頭,跟這個弟弟,她向來不說假話。
許是因爲知曉他聽不懂,也或許是因爲他們血脈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