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依舊豔陽高照,身穿粉色衣裙的少女站着,身旁跪着的是黑衣少女,她的臉被矇住,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你的意思是說。郡主不願意離開王府,並且還打算搶奪雲景的寵愛?”少女手中拿着一枝桃花,還是含苞待放的樣子。
“沒錯。郡主現在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王爺身上,任何人都左右不得、”黑衣少女的聲音有些凌厲,粉色衣裙的姑娘卻依舊淡定,她把玩着手中的桃花,像是在自言自語。“小蝶,你說……這桃花什麼時候纔會開?”
“看樣子,應該快了。”
“對啊,總歸都是要開了的。”粉衣少女笑笑,“王府的人可有察覺到什麼?”
“沒有。”小蝶點頭,這點自信她還是有的,“我對他們使用了秘/藥。他們根本就不記得我跟他們說過的任何話以及做過的任何事情。”
“很好。”粉衣少女點頭,“既然郡主不願意離開,那就想辦法讓她離開就是,”
“那麼,需要啓動第二個計劃麼?”小蝶擡頭,完美的輪廓盡數露了出來。
“這是你的任務,別什麼時候都問我,另外,別總是跑來找我。”這話聽着柔和,但是話裡的意思卻並不柔和,粉衣少女這般說完,便邁開腳步朝森林深處走去。
身影逆着光,只是片刻便不見了蹤影,若不是因爲知道是陽光的原因,小蝶都要以爲她是仙女下凡了。
小蝶這才發現,那枝桃花被遺落子啊地。當然,也或許是故意的。
她站了起來,盯着桃花看了許久,然後,也才轉身離去。
“郡主,出事了。”玉兒的聲音顯得很慌張,額頭上不斷滴落的汗珠在彰顯着她的焦急,雲景在他院子裡給黎沁支了個鞦韆,此刻她正躺在上邊曬太陽。
春風很暖,四處都是鳥語花香。
最主要的是,休息了幾天之後,原本快要虛脫的身子已經漸漸好轉,御醫今日也來了。他說已無大礙。
黎沁伸了個懶腰,覺得這麼愜意的日子真的應該去郊外踏青,前提是,能夠把皇叔一起綁去就再好不過了。
她掀開眼皮。看着由遠及近的玉兒,不滿的嘟嘴,“玉兒姐姐,你怎會變得越來越焦慮了呢?不是你一直教導我的麼?遇到事情千萬要冷靜……”這可不行訥,黎沁眯眼,若是連玉兒都這般的暴躁的話,雲景會以爲她帶壞了王府裡的人的呢。
“郡主別鬧。”玉兒一把打掉黎沁幫她整理衣袖的手,“是真的出大事兒了。您先聽我說。”
黎沁撇嘴,玉兒居然忘記說奴婢,那看來確實出事了,“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子頂着呢。你慢慢說。”
“郡主。”玉兒眼裡露出些許失望,像是惱羞成怒又像是恨鐵不成鋼。黎沁終於規規矩矩的坐好,再也不敢亂動。
記憶中,玉兒雖然跟她關係很好但是從來不敢這般態度對她,此刻這樣……她突然有些心驚。
玉兒一陣懊惱,想着黎沁本身就挺可憐,現在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一定會承受不住的,她咬牙,突然就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該說。
“玉兒姐姐,到底出什麼事兒了?”
“郡主,抱歉,我……我剛纔不是故意的、”玉兒踟躕,想着黎府都不想讓黎沁知道的事情,她這般多嘴是不是不對。
“快說。”黎沁已經失去了耐性,她看着玉兒,已經站了起來,模樣十分認真。
“那奴婢若是說了,郡主可千萬要挺住,您要沉住氣才行。”
心裡越發慌張,像是有些難熬又或者是預感到了什麼,形容不出來,卻讓她十分煩躁,她連話都懶得開口,只是煩躁的點了頭。
“黎老夫人,出事兒了。”
黎沁一路狂奔,明明很近的距離,此刻跑起來竟像是有千里遠一般。
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不斷的從眼中滑落,她一邊跑一邊擦,但就是怎麼都擦不乾淨。
她跑掉了鞋子,跑散了髮飾。跑沒了外袍……
白哲的腳丫落在路上,被細碎的石子扎出許多的細小的傷口,但是她自己卻像是絲毫沒有察覺到一般。她就像是一隻無頭蒼蠅,在拼命的亂撞,像是一個被爹孃丟去在街角的孩子,那般的無助。
寬大的馬車很快就追上了她,不等馬車停下。聞訊而來的雲景便直接飛出將黎沁抱進了轎子裡。
看見是他,心裡的委屈盡數被釋放。
“皇叔,不會的對不對?玉兒一定是在騙我對不對?”上溝妖亡。
雲景只是緊緊抱住她,並不回答,目光觸及到她的腳丫之後,立刻放開蹲下身子幫她檢查。
“你不該這般對自己的。”他避而不答。
“皇叔,現在是去哪裡,你都知道了對不對?玉兒是騙子皇叔,你快把她抓起來。”她慌張的掀開轎簾,確認這是真的去黎府的路才稍微安定了一些、
雲景的手被她踢開,她緊緊拉住雲景的衣袖,身子也半跪在轎子裡,“皇叔,你快告訴我,這一定不是真的,對不對?”
雲景斂眉,並不回答,而他的沉默顯然已經是最好的回答。黎沁跌坐在地,“前幾天娘娘還個給我帶信兒,說是突然很想我,讓我有時間的時候回去看看,她還說想吃一次我做的菜,這才”幾天吶,幾天而已。我們便已經陰陽兩隔。”
黎沁抓着自己的頭髮,本就亂糟糟的頭髮此刻更像一團雞窩,“是我不孝,是我沒有回家,因此纔會錯過了跟她最後一次見面。”
那時候接到這個傳話的時候,黎沁正拉肚子拉的無以自拔,想要告訴孃親身體不舒服,又擔心害他們擔憂,因此便找了藉口搪塞過去,最主要的是,她心裡一直覺得美人孃親還十分年輕,身邊又有爹爹和那麼多哥哥,她就算晚回去幾天也沒關係,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現在心裡只看得見雲景,就算當時其實已經不拉肚子可以起來了,她也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要如何討好雲景這件事情上了。
但是萬萬沒想到,只是片刻,便發生了這樣的悲劇。
“孃親,孃親她一定是生我氣了對不對?孃親一定是覺得我不愛她,因此纔會想出這樣的方式騙我的,皇叔,孃親其實只是想騙我回去對不對?”
若不是這樣,那爲何事情都已經過去一天了還沒有人通知她呢?
是擔心她難過,還是覺得她嫁出來就不是黎府的人了。還是說……就連爹爹和哥哥都已經對她失望了?所以才故意不通知她,想讓她愧疚一輩子?
雲景一直沒有說話,他只是緊緊的抱着黎沁,像是試圖用這樣的方法讓她冷靜一些,事實上他也是剛剛纔知道的這個消息,同樣是玉兒告訴他的。
“王爺。怎麼辦,我好像做錯事情了。”記得就在剛纔,玉兒就這麼衝進了他的書房。
“黎夫人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死了,黎府似乎將這個消息壓了下去,可是玉兒早上經過黎府的時候便發現不對勁,悄悄湊上去之後才發現內部設了靈堂,我沒來得及仔細看便直接跑回來了。”
“你已經將這話告訴郡主了麼?”雲景眯眼,瞬間就放下紙筆,並眼神示意墨陽趕緊備車。
“對啊,奴婢覺得這件事郡主應該知道纔是,因此並未跟你商量便告訴了郡主,王爺,現在怎麼辦,郡主已經衝出去了,我追了片刻追不到便只能回來找您了。”
雲景二話不說,直接出府,墨陽的馬車已經準備好,便立刻跳上馬車就朝着黎沁身後追去。
他知道玉兒不會說謊,也知曉玉兒也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一來玉兒玉兒一直是個冷靜的姑娘,二來……玉兒跟黎沁的關係一直很好。因此,不管從哪方面來說,玉兒都不會這麼做。
他一直不回答,其實不是黎沁想的那般默認,而是自己不確定的事情,他實在不敢隨便下定論,萬一……萬一玉兒看錯了呢,再者,設靈堂,不代表就一定是黎夫人出事。
而且,如果是黎府真的發生了這樣的大事而已已經一天,那麼這件事情應該早就傳遍整個皇城纔是,不至於……黎沁不知道,他不知道,父皇也不知道纔是。
再者,在雲景看來。黎沁是黎老爺的掌上明珠,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該會是第一個知曉,就算知道她會難過,但是黎老爺,斷然不會做讓黎沁後悔的事情。
“王爺,郡主,到了。”
“到了?”不等雲景伸手抱住,黎沁的動作出奇的快,她猛地掀開車簾,這麼說的時候人已經跳了下去。
雲景那隻伸出準備拉她的手就這麼僵在半空中。
黎府大門緊閉,早已沒有了往日的繁華,丫鬟小廝盡數不見,硃紅色的大門佈滿了沉重的氣息,隱約聽見有哭聲傳來,黎沁的步伐變得十分緩慢。
但是不管多慢,終究也只是幾步路的距離,她站在門口,擡手,想要敲門,卻又不敢,雲景跟在她的身後,一個跳躍便已經下了車。
墨陽將馬車栓在一側,兩人站在黎沁身後。並沒有出聲打擾。
心跳的好快,手指在微微顫抖,她伸出,在縮回,縮回,在伸出,一直如此繁複着。面上還掛着淚珠,眼神裡充滿了恐怖,似乎,更多的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