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說的是。”他答,雲苒看着他,沒有笑,但也沒有任何的表情,但哪怕是這樣,雲景還是察覺到了一絲敵意。
“黎沁郡主聰明伶俐。雲暖郡主果敢直接,兩個性格完全不一樣卻同樣出色的女子,想必……皇兄心裡早就樂開花了吧。”
呵,怎麼,還在爲黎沁嫁給他難過麼?
可是皇兄,你可知道,我們共同喜歡的女子,就要離開了。
“好了好了,今日是景兒大喜的日子,咱們不說其他。”
兩人適當的住口,各自掃了一眼便轉移了目光。“禮官,下一個節目吧。”
話音剛落,雲景便看到原先的表演歌舞的舞姬被黎沁拉了下去。然後,她徑自跑到院子中央,身後還跟着小蝶跟玉兒,以及府裡幾個長得特別俊俏的小廝。
場下瞬間議論紛紛,皆不明白爲何郡主會突然打亂了節目跑到場中央區了。
雲景手中的杯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放下,他看着黎沁,像是一個陌生人。
黎沁本是滿心歡喜的上臺的,但是看到這個表情之後,就再也笑不出來,她僵硬着站在一側,那些被她緊急訓練出來的樂手已經開始吹奏音樂,她還是沒有反應過來。
“郡主。”玉兒焦急的喊了一聲,隨即用那破音的嗓子吼了一聲。“皇叔,皇叔,我們去哪裡兒呀。”黎沁猛然驚醒,隨即不可控制的轉頭。目光哀怨的看着玉兒,仿似在說,唱得這麼難聽,能不能別唱了。
玉兒委屈,還不是因爲黎沁發呆沒辦法她一着急就吼出來了啊,瞧瞧,她這個聲音出來,周圍的人可都笑抽一片了,她的好丫鬟形象都毀光了呢。
就在衆人笑得前仰後附的時候,一個美妙的聲音插了進來,漸漸的打斷了衆人的笑聲。
我的家裡,有個人很酷,三頭六臂。刀槍不入。
他的手掌有一點粗,牽着我學會了走路。
美妙的童音過去,衆人還在沉醉,卻被管家的那粗暴的聲音給驚得回神。
只見管家換了一身不知道是什麼衣服的衣服。已經在這個時候上了臺。
他像是有些尷尬,又像是有些緊張,然後動作十分笨拙的跟着黎沁,玉兒和小蝶做出一些非常可愛的動作來。
謝謝你光臨我的小怪物,你是我寫過最美的情書,鈕釦着一個家的幸福,愛着你呀風雨無阻。
衆人張大了嘴巴,一時間竟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笑還是該笑,黎沁悄悄朝着雲景望去,只見他的目光依舊落在她身上,但是多了一抹複雜。
心下緊張。便跳錯了一個動作,弄得身後所有人都跟着亂,隨即,便又是一陣鬨堂大笑,就連皇帝都笑得合不攏嘴。
黎沁那叫一個尷尬,卻只能硬着頭皮唱完。
只見她就着剛剛做錯的動作來了個華麗的轉身,一身粉色的小裙子在空氣中閃耀,看上去像是誤入凡間的小仙女兒。
她突然來了個大跨步,隨即直接下了一個一字馬,暗中打了個手勢。
所有人便開始按照之前訓練的變換動作,雖然依舊參差不,但是好歹看上去順眼了很多。
皇叔,皇叔,我們去哪裡呀,有我在就天不怕地不怕。
這是黎沁玉兒和小蝶的,小蝶畢竟是青/樓出來的姑娘,聲線好的沒話說,黎沁還沒完全變聲,柔美的嗓音加上一點娃娃音,聽着十分舒服,但是玉兒那公鴨嗓真的不是蓋的,立刻就將原本好聽的歌曲給弄得慘不忍睹。
黎沁,黎沁,我是你的大樹,一生陪你看日出。
這是管家和小廝的,管家的畢竟年齡擺在那裡,雖然跑調但是那種男人的深沉還是有點感覺的,而小廝就跟玉兒一樣了,簡直就是亂入。
黎沁目光掃着在場的衆人,看着大家快要笑岔氣的樣子只覺得十分的後悔。
特麼的,她也不想這樣的啊,但是爲了保密起見,便只用了自己院子裡的人,再加上雲景大婚大家都忙,而時間本身有很短,無奈之下只能這般將就着來,但是排練的時候分明比這個好了不止一萬倍的啊,此刻,嗚嗚,是因爲大家都跟她一樣的緊張麼。
好丟人,真的好丟人啊。
她一邊跳着動作,一邊觀察,其實其他人的表情到底怎樣她本就不是那麼關心的,只是,只是雲景,你特麼能不能別板着一塊臉啊,開心或是難過,你倒是給個表情啊。
可是沒有,雲景似乎根本就聽不懂她內心的聲音,他只是目光火辣的看着院子中央的他,然後時不時的給自己倒酒,隨即一飲而盡。
只是一首歌的時間,光黎沁看見的就不止三杯。
她突然覺得委屈,雖然這個節目不是那麼的優秀,但是作爲離別的禮物,她已經很用心在表演了,她盡心盡力的準備,爲的就是能夠給他一個難忘的夜晚而已。
她想看見他開開心心的,這樣她才能放心離開,但是她發現自己其實還是有一些私心的,因爲她希望通過這樣的方式,讓雲景能夠記住她、
但是現在看來,她似乎失敗了呢。
她轉身,開始唱最後一遍,甚至連說唱部分都直接省略了。
沒辦法,她向來任性,不開心的時候就更是了。於是,後面的人又亂成一片,玉兒和小蝶正在轉身的動作也被硬生生的停止,一不小心還跟身後的人撞成一片。
管家似乎是被撞到了鼻子,因爲他哼完那句之後便哎呀的叫了一聲,隱約看見他伸手捂住了臉。
可是黎沁根本就沒有心思管,只是賣力的唱着自己的那一部分,就連……就連樂隊都愣住了,找了好半天才重新跟上他們的節奏。
皇叔,皇叔,我們去哪裡呀……
雲景其實只是表面看着淡定,實際上心裡早就沸騰了一大片,他喝酒,只是想借此來掩飾自己的激動而已。
有我在就天不怕地不怕……
他心裡苦澀,是麼,有你在,我真的可以什麼都不怕麼?不用擔心失去你,不必擔心不夠了解你,更加不用擔心融入不了你的世界,黎沁,是這個意思麼?
黎沁,黎沁,我是你的大樹……
黎沁啊,你是在用這個方法告訴我,你其實希望我能夠勇敢一些是麼?
莫不是你缺乏安全感,因此想讓我保護你?
那麼,如果我願意放下一切的驕傲去照顧你,你是不是就能夠乖乖待在我身邊,哪裡也不去?
一生陪你看日出……
最後一句終於結束,雲景的心也跟着澎湃了半天,看日出是麼?
好,只要是你喜歡的,往後我都會試着去做,你若是想要我每天陪你看日出,我便陪你。
結束的瞬間,掌聲雷動,黎沁尷尬的笑笑,站在中間有些邁不開步子,她看着雲景,雲景也在看着她。
她突然就想哭。
但其實更多的是被雲景這麼淡漠的表情被嚇傻了。
他該不會,責怪他擅自做主破壞了他的婚禮吧?
可是現在新娘分明被送進洞房了啊,他……他難道是想急着入洞房麼?所以纔會用這樣的眼神看着她?
“對不起,皇叔。”她着急開口道歉,雲景依舊看着她,並不說話。
周圍的笑聲瞬間就淡了下去,雲苒看着黎沁,恨不得直接衝上去將她拉走,這般可愛,美好,爲他人着想的她,真的讓他太心疼。
“沁兒的表演真的很棒呢,別出心裁而且非常用心。”皇帝以爲自己兒子不滿意,想想也是,雲景這些年一直循規蹈矩的生活着,乍一下讓他接受這麼新鮮的食物,或許真的有些不適應呢,想也沒想的便直接開口替黎沁解圍。
衆人的目光也都落在雲景身上,那些還沒笑夠的人只能努力的憋着笑,不斷抖動的身子黎沁都擔心他們忍出內傷來。
嘖嘖,上一次王爺跟郡主大婚以爲就是搞笑的巔峰,今天才發現,郡主只有更搞笑沒有最搞笑。
簡直就是大開眼界了呢,可是這樣的她,誰會不喜歡?
不過王爺做事向來不走尋常路,別人喜歡的他硬是不喜歡,別人討厭的,他就硬是喜歡。
這倒也還算是正常的。
皇帝話音落下,沒有緩解氣氛,場面反而變得更加的沉重起來。
黎沁眨巴着眼睛,奴着嘴巴,像是馬上就要哭出來一般,她真的沒有想要毀了雲景的好日子,她也沒想讓雲暖受到冷落,更加沒想過會讓她丟臉,她之所以這麼努力的排練,只是爲了給他一個美好的夜晚。
她對天發誓,她真的沒有其他的想法,她從未想過會丟臉到這種程度。
“王爺,您別怪郡主,是老奴的錯,是老奴聽到郡主這個提議的時候沒有及時制止,也是老奴在知道之後還任由郡主胡來,甚至還配合郡主來了個什麼……啊,郡主說是友情出演,都是老奴的錯,是老奴知道並且參與了這次的事件之後居然也選擇瞞着王爺……”管家是個不苟言笑的人,平日裡雖然偶爾也會開玩笑,但大部分時間都是高冷的,因此一下子說了這麼多話,黎沁還是深感驚訝的,最主要的是,管家是在幫她……
但是,黎沁眯眼,不明白爲何上場前還好好的管家爲何現在嘴巴和鼻子會腫了一塊兒,若只是腫那也便罷了,那塞在鼻子裡的布條是個什麼意思?是流鼻血了麼?
本想問問是怎麼了,但是似乎不是時候。上叼每才。
黎沁慌忙擺手,“不……”
話還沒說出來,小蝶和玉兒便也猛地衝了過來,“王爺,皇上,這件事不怪郡主,都是奴婢想出來並且拉着郡主不放非要郡主這麼做的,您若是生氣,若是要怪罪的話,就懲罰奴婢好了,真的跟郡主沒什麼關係的。”
雲景斂眉,他看着跪在自己身邊的幾人,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做出怎樣的表情來。
他很想說,他沒有生氣,但是他們認錯的態度太快,以至於……以至於他都沒有插話的機會了。
他看了一眼在一側看好戲的皇帝,終於明白他爹不是真的不瞭解他,而是因爲太瞭解,因此剛纔纔會故意火上澆油。
雲景默默的嘆氣,竟沒想到他這個皇帝老爹也是一個這麼愛湊熱鬧的主兒,但是當接觸到皇帝那個,“朕就只能幫你到這兒。”了的眼神之後,便只能默默的轉移了視線。
目光落在黎沁身上,他現在其實比較想知道,如果黎沁知道她被算計了,會是怎樣的一副表情。是委屈的大哭,還是炸毛之後不管皇帝的身份追着他滿大街的跑?
想想都有可能呢。
“好了。”黎沁突然開口,聲音很大,震得他微微皺眉,“你們一個個的都起來。”雲景挑眉,莫不是黎沁猜到了什麼?
衆人面面相視,不太明白黎沁到底是個什麼意思,跪着的三人更是不解的擡頭。
“別瞎說,你們有本郡主這麼聰明麼?”
撲哧……
圍觀人們終究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就連皇帝都伸手擋在了嘴巴面前,試圖用這樣的方法掩飾自己沒有笑一般。
黎沁,當真是一個……一個自戀到無以倫比的姑娘啊,但是偏生這話又沒人能夠反駁。
“笑什麼笑。”只見一開始就像是要哭出來的女孩突然就雙手叉腰,甚至擺出一副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架勢,“這些主意都是本郡主想出來的,有什麼事情衝着我來。”
她惡狠狠的掃了一眼四周,但是那圓圓的大眼睛加上此刻這個架勢,不覺得害怕,只覺得可愛,因此周圍的笑聲越發放肆起來。
“說了不許笑。”黎沁臉紅脖子粗的看着大家,但是她發現,似乎只要她開口就能引發爆笑一片,於是她站在原地,不知道下一步應該如何走了。
雲景就是在這個時候站了起來的,他看着她,那個表情,黎沁有些看不太清楚,然後,他邁開腳步就朝着黎沁走去。
黎沁被嚇了一跳,邁着小碎步一步步往後移動,但是這個動作之後,她便發現,雲景的面色瞬間就變黑了。
於是,她的腳步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