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見你不容易,我不想因爲他們浪費了時間,雲景的心,突然就變得暖暖的,隨即又有一些想笑。煙兒難道不知道,她去找這鎮子上所有的人,更加浪費時間麼?
而且,其實只要她說一句不想讓人打擾,他立馬下令將他們全部撤去就是了,完全不需要這般麻煩的呀。
“煙兒,咱們這樣孤男寡女的……”
“那有什麼關係,反正那天墨陽已經跟鎮上的人說我是你的青梅竹馬了,名節什麼的,我早就沒有了也從來沒有在乎過,我只是不想讓他們在這裡礙手礙腳的,怎麼,雲景,你不開心麼?”
她說,我不在乎名節。她還說,我是你的青梅竹馬……
雖然她說的很直接,而且她的語氣十分單純,單純到……像是根本就不懂得名節和青梅竹馬這話的意思一般,雲景想了半響,還是覺得自己不想辜負她的一番心意。
“沒有,我很開心,因爲我也喜歡和煙兒單獨相處。”
屋子內的兩人太過於專注,所以並未發現一路尾隨雲煙前來的無崖子。
他隱在樹上。濃密的樹枝將他的身子全完覆蓋,卻蓋不住,他不斷燃燒的眼睛和心底涌現出來的悲哀。
他靜靜的看着,一種名爲嫉妒的東西開始在心底蔓延。
憑什麼……
憑什麼自己和煙兒相依相伴十幾載。居然還敵不過一個雲景短短几個月的相處?
不,不是幾個月,從第一次雲煙見到他之後,她的表情就變得不一樣了。變成了那個,不是他所熟識的煙兒。
雲煙親自取了筷子給雲景喂東西的樣子,更是刺得他的眼睛發酸,他們的笑容,深深的印在他的心底,疼得快要窒息。
煙兒,你可知道,在你很小的時候,我就已經喜歡你了。
那時候,我還只是一顆長在深山中拜年有餘的大樹,記得小小的你經常跑到樹林裡玩耍。我就那樣,靜靜的看了你一年。
我能夠感受到你的一切開心和不開心。土頁撲圾。
我也依舊記得,小小的你對着我說着你孃親去世之後有多難過,我更加能夠知道,你想要問問你爹爹卻一次次隱忍着不敢說出反而對着我說該怎麼辦……
你哭得那麼傷心,我卻只能眼睜睜看着,煙兒,你從來都不知道,在你剛剛懂得什麼叫做悲傷的時候,我已經讓你住進了我的心底。
你也不會知道,若不是因爲你的喜怒哀樂感染了我,我也不會幻化成人形,也就,不會出現在你身邊。
我的生命是你給予的,我原本以爲我們會像小時候那樣一直一直在一起,可是自從出現了雲景。似乎一切都不一樣了。
是他搶走了我愛着的你,那麼,我應該去恨麼?
雲景想對雲煙說的話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因爲他剛剛吃完東西之後侍衛們就已經陸陸續續回來了,而之後,便接到了皇城來的信,邊關的戰爭爆發了,雲景需要再次迎戰。
他們走的很急,雲煙因爲熬了一夜很困所以睡着了,雲景甚至連當面說一句我喜歡你都已經來不及。
“頭兒,必須馬上行動。”雲景還在糾結着要不要把雲煙叫醒的時候,墨陽焦急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給我紙筆。”不在糾結,雲景之後叫墨陽拿來紙筆,刷刷的在上面寫了幾筆放在雲煙身側的桌子上便帶領衆人離開。
就在他們走後不久,突然出現的紅色身影。
他白哲的手指輕輕捏起紙張,上面只有寥寥幾個字。
“緊急任務,勿念,一切事情,等我回來再說。”無崖子眼眸變化了好幾下,最終還是沒忍住,使出內力將紙張直接震碎,一張完好無損的紙,片刻就化爲灰燼。
雲煙醒來的時候,身邊只有無崖子,此刻天已大亮,她迷離着雙眼轉了幾圈,沒有看到任何一個雲景的人,而且,按理說,如果雲景在的話,無崖子是不會出現的,雖然她不知道爲什麼,但是直覺是這樣的。
迷糊的大腦瞬間就變得清明,她一把掀開被子,顧不上穿鞋,光着腳丫就在院子裡跑了起來,就連無崖子的呼喊她都視而不見。
院子裡沒有,客廳沒有,廚房沒有……
所有的地方,都看不見雲景的身影,他就像一陣風,來無影,去無蹤,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她突然就跌倒在地,大聲的哭泣起來。
爲什麼要這樣,雲景爲什麼要不告而別?
難道就因爲昨天晚上她的做法麼?可他當時不也說很開心的麼?
他還說,會有很多話要告訴她……
騙子,都是騙子。
她從未這樣哭過,這樣的不顧形象,哭得這樣的撕心裂肺。
無崖子突然就蒙了,甚至懷疑自己這麼做是不對的,但是私心裡,他又不想將雲景的事情告訴她。
他想,沒事的,哭過就好了,等過一陣子,煙兒就會忘記關於雲景的一切事情,他們還是跟以前一樣,他們還能好好生活。
“嗚嗚。”她捶打着大地,柔嫩的小手很快就被砸出了血,可是她依舊不管不顧。
無崖子突然就覺得心疼,他疾步走過,將雲煙拉了起來。可是小小的人兒完全哭軟在地,根本就不想起來。
她白哲的小腳上滿滿都是泥,甚至還因爲剛纔的走得急撞在了石子以及門檻上,所以此刻,她原本非常好看的小腳變得青青紫紫的,大腳趾還因爲撞到腫了,可是她卻好像感覺不到疼。
這是十三歲的雲煙,第一次開始正式自己的感情。
原來,早就在不知不覺中,對雲景有了這麼深的情感。
“煙兒,你這樣會着涼,先起來。”拉不起來,無崖子只能軟言相勸。
“無崖子,你說他爲什麼要不告而別,甚至連一句話都不留給我,你說,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他的想法,我怎麼會知道呢。”無崖子一怔,面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哭泣中的雲煙並未發現。
“騙子,雲景你個騙子。”沒有得到答案,雲煙哭得越發的兇了。
直到許久之後,等她哭得差不多的時候,她纔想起來身邊還有個人。
“無崖子,你什麼時候來的?”這個時候的她已經停止眼淚,只不過因爲哭得太久所以眼圈發紅嗓子沙啞。
她拒絕了無崖子的攙扶,跌跌撞撞的站了起來,隨即,光着腳丫子朝屋子裡走去。
之後,絲毫不管自己腳丫子到底有多髒,直接爬上了雲景的牀,堂而皇之的站在上面,甚是還用自己非常髒的腳丫子在上面蹦了幾下。
雲景愛乾淨,那是不是隻要她把這裡弄髒弄亂,他一生氣,就會突然出現了呢?
可是眉頭卻越皺越深。
她記得昨天晚上一直跟雲景聊天。聊到很晚,兩人都很開心,後來她實在忍不住,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那麼,後來呢?
她剛剛醒來的時候分明是睡在牀上的,還有,無崖子呢?
他爲什麼會來,又是什麼時候來的,來的時候,雲景已經走了麼?
不對,不對不對。
雲景那樣的性子,他不會不告而別。
想到這裡,雲煙再次跳下牀,對着屋子開始翻箱倒櫃起來。
雲景那人雖然木訥,但是他耿直而且禮貌,不告而別這樣的事情他那樣性子的人根本就做不出來。
所以,他若是真的有急事離開,肯定會給她留下什麼話的。
“煙兒,你在找什麼?”雲煙的動作讓無崖子一驚,她這樣,是因爲不信任自己麼?
“雲景不會不告而別,他若是真的離開,定會告訴我的。”她的話有些着急,說話間已經翻開了好幾個櫃子,可是,什麼都沒有。
除了一些日常用品以及雲景的衣服之外,這個屋子裡,再也沒有其他。
“你不用找了。”雖然雲煙這般篤定的口氣讓他覺得心疼,但是他看不下去雲煙這樣有些發瘋一般的狀態。
所以,無崖子一把拉住雲煙,不想讓她繼續下去、
“不。我一定要找,雲景肯定留下什麼東西了。”
“什麼都沒留下。”雲煙的固執終究還是讓無崖子忍無可忍,他的聲音有些大,嚇得秦暖當真停下了剛纔的動作。
“你知道什麼對不對?”雲煙沉默片刻。眼睛環顧一週,屋子已經被翻得差不多了,可是什麼都沒有,事實上她也清楚,雲景若是留下什麼就絕對不會藏起來,她之所以找,只是不相信他居然就這樣離開而已。
可是事實證明,雲景是真的離開了,沒有絲毫的徵兆,就連一句再見都沒有,他甚至吝嗇到連一句分別或者其他的話都沒有留下。
社麼她是值得信任的……
鬼話,都是鬼話,若是真的值得信任,爲何什麼都不告訴她,若是他真的有急事,難道她會胡攪蠻纏麼?
“……煙兒,別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無崖子突然發現,自己居然承受不住雲煙這樣探究而且認真的眼神。
“不,你知道。”他的表情更加讓雲煙得到證實,“無崖子,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什麼一/夜之間,什麼都沒了,他們居然一個人都不曾留下?
“煙兒……”
“說。”雲煙發誓,她不是故意想發火的,只是她現在心很涼,很亂,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雲景到底去哪兒了。
“我來的時候剛好遇到他們在收拾東西離開,但是當時我並沒有進來,所以,我不知道他們爲什麼走得那麼急。”
雲煙並不說話,眼睛再次掃了一圈。
無崖子其實也是個不會說謊的人,因爲他說謊的時候額頭居然在冒汗。
還有,他剛纔說,他來的時候雲景他們正在收拾行禮準備離開,可是他剛纔翻找的時候發現,雲景所有的東西依舊在,他連衣服都未曾帶走一件,唯一不見的,只有那些藥……
這一切足以見得,雲景當時走得到底有多急,而且,她敢斷定,那些藥,定不是雲景親自拿的。或許是凌喃……
那麼,無崖子爲什麼要說謊?
雲景武功很高,這個樹林裡那些死人就可以看得出來,所以無崖子出現的時候,他不會沒有發現。
“無崖子,雲景,真的沒有發現你?也沒讓你給我帶什麼話麼?”
她的話讓無崖子心裡打?,但是事情已經做了,而且他心底確實也不願雲煙記掛着雲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