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苑
竹林之上,二樓,幾個人圍坐在一桌,吃着早飯,只是這氣氛有些古怪。
“啪”的一聲,君無心將筷子放在了桌上,別過頭看着別處,一副我很生氣,別理我的模樣。
沐緋煙小心翼翼的看了桌旁坐着的四人一眼,杵了杵君無心的胳膊,這人是怎麼回事,一早上就犯擰,在天越哥哥跟無言哥哥面前竟這般無禮,好像是在賭氣。可是,他到底在氣什麼。先是將準備給天越哥哥的茶弄翻了,之後非要坐在他大哥身邊,將天越哥哥擠在對面,不,準確來說,一開始他還不讓天越哥哥上桌吃飯呢。不知道的,還以爲他跟天越哥哥有仇。
南無憂拿起勺子又盛了一碗粥,衝着對面坐着的紫衣男子,淡然笑道:“天越太子莫要見怪,咱們少公子近來有些挑食。”
軒轅天越看了旁邊的易南潯一眼,嘴角微勾,“無妨。”
“我怎麼覺得少公子是看着天越太子在,有些不好意思吃飯呢。”易南潯眉眼微挑,戲謔說道。
這邊君無心頓時氣的跳起來,“我明明是看着他在才吃不下,少胡說八道。”
容淺看着君無心碗裡沒怎麼動的粥,再看前面啃了一口的饅頭,忽的擡起頭看着他那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來了東樑國,你這脾氣倒是見長了。”
“大哥,我……”君無心看着容淺清冷的容顏,嘴角張了張,忽的垂下頭,“大哥,對不起,我錯了。可是大哥爲什麼要將這個人帶過來。”說着他指向了軒轅天越,眼底是滿滿的嫌惡,好不容易擺脫了這個人,這個人偏偏又跟個螞蝗一樣黏上來,甩都甩不掉。
容淺清淡的眸微微一沉,旋即看着碗裡的粥,漠然說道:“坐下,吃飯。”
君無心看出容淺不大高興,他撇了撇嘴,終究是不敢在忤逆她,只得坐了下來,可是看向軒轅天越的目光愈發不善。
南無憂微微挑眉,看了對面的軒轅天越一眼,衝着他微微頷首,“天越太子不像是今天早上纔到的吧。”
“他自然不是今早到的。”易南潯咬牙切齒的看着旁邊坐着的男子,目光分外的兇狠,“昨晚上,有人根本就沒有回來。”所以他一早纔會到這裡,他看向了對面的容淺,神色頗爲不贊同,現在他們可還沒成親呢。
一旁,沐緋煙算是聽明白了,她懵懵懂懂的看着衆人,“你們是說,昨天晚上天越哥哥就來了嗎?這有什麼問題,這翠竹苑住的地方可多了。沒地方住也可以與無言哥哥一起住啊。”
“嘭!”一聲,這次輪到易南潯將碗放到了桌上,他霍的起身,瞪了軒轅天越一眼,轉而看着容淺,“你,你們……”
容淺擡起頭,看着易南潯一臉難以置信的模樣,今天是有完沒完?也難怪軒轅天越非要跟着她過來,怕是這人早就算計好了。她放下筷子與碗,直接起身,“我吃好了。”
眼瞅着容淺離開,君無心欲言又止,可是終究不敢說什麼,轉而瞪着軒轅天越,“都是你!”說着,他起身,直接跟着容淺離開。
沐緋煙疑惑的看着這幾人,這好好的吃一頓飯,大家怎麼都跟有仇似的,
易南潯看着容淺離開,心下愈發不好受了,也不想呆在這裡繼續受氣,跟着離了桌。
“本宮自認爲與墨南將軍沒有仇恨吧。”軒轅天越俊美的臉上從容淡然,淺紫色的眸忽的看向對面坐着的男子。
南無憂微微一笑,“當然。不過少公子素來與城主感情好,自然不希望城主被旁人搶了去,言語之間難免與太子有衝突。”
“是這樣嗎?怎麼本宮覺得墨南將軍有推波助瀾的嫌疑。”軒轅天越雅緻的眉微微一挑,“本宮記得,蒼茫山腳下的時候,少公子與墨南將軍一起,那個時候少公子對本宮就頗有微詞。這很難不讓本宮想到是墨南將軍教導有方。”
“能得天越太子一聲誇讚,南某真是三生有幸。”南無憂大大方方的接受了,他面上坦然極了。沒錯,看着君無心在容淺跟軒轅天越中間鬧騰,他心裡徹底爽到了,從前的時候,那人一直坑他,今日可讓他將仇回報了。
“墨南將軍如此認可本宮,本宮深覺榮幸。”那淡紫色的身影忽然起身,紫色的袍裾曳地而起,他單手揹負,姿態從容優雅,身上更是貴氣逼人,好像是天生的王者一般。
“……”南無憂臉上的笑意忽的收起,看着那背影,下巴磕了磕,果然是物以類聚,太腹黑了。今兒個明眼裡是他軒轅天越被人討厭了,可是被討厭的理由是因爲大家心照不宣的知道他是君無言的男人。被討厭算什麼,從今往後他們這些人誰心裡能不承認他與君無言的關係。果然,算計不成,反被算計。哼!
這下,浩天城終於要熱鬧起來了,只不知遠在浩天城的那人知道後是如何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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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樓上,容淺端着茶盞,目光眺望着遠方,那裡是層層樓宇,茫茫無盡。
身後一個腳步聲忽然靠近,容淺眉眼微緊,回過頭看着來人,眼底並沒有多少詫異。
“小言兒……”易南潯輕喚一聲,眼底帶着些許的無措,他早上那般不給軒轅天越面子,小言兒會不會惱了他。
容淺點了點頭,“二師兄坐。”
易南潯聞言,面色一僵,錯愕的看着面前的‘男子’,沒想到這次見面她會這般坦然,他目光追隨着她,她已然走到桌旁倒了一杯茶,遞到了對面的桌上。他強自壓住心頭的異樣,走到桌旁坐下。
易南潯握着茶杯,猶豫半天,看着對面的人,她的目光正看着別處,那張臉的確是長開了,只是上面少了太多的東西,這樣的她,看上去像是失去了生命的活力一般,屬於她的快樂被人生生給剝奪了。
“小言兒,你……”
容淺回過頭來,看着易南潯,挑眉,面上含着一抹疑惑,“怎麼了?”
“你真的決定嫁給軒轅天越了嗎?”易南潯咬牙說道,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這麼反感軒轅天越,也許潛意識你總覺得軒轅天越會對她不好,可是理智上來說,軒轅天越的人品他是清楚的,他若是真的想對一個人好,必然是傾盡所有。所以,他應該是不捨得將小言兒嫁給任何人。
“呵呵……”容淺低笑一聲,看着易南潯,“二師兄這個問題讓我如何回答。”她看着杯中的清茶,神色間透着說不出的輕鬆隨性,“是或不是又有什麼差別,未來的事情,又有誰能說的清楚。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只有活到那個時候纔算清楚。”
易南潯默然,目光卻是緊緊盯着對面的女子,“你變的我都快不認識了,這話也不像從前的你所說的。”
“在藥王谷的日子不過是我人生中短暫的一段時光。”容淺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目光落到了院中那青翠的竹葉上,“如我先前所說,蘇妄言已經死了。”
易南潯垂眸,低聲說道:“人可以忘記了,可是那些美好的過去呢,也是這般不值一提嗎?小言兒難道忘了谷中那棵石榴樹嗎?那個時候,我們三人在那樹上摘石榴,砸師傅,結果沒砸到師傅,把師傅的藥園子毀了,咱們三人爭先認錯,那種親密無間,難道你可以否定嗎?”
容淺眼底劃過一絲異樣,旋即默然,“再親密無間的感情,終究是會有遺忘的一天的,如今我們三人各爲其主,若是有情感羈絆,怕是難以成事。”
易南潯瞳孔微緊,擡起頭,詫異的看了面前的女子一眼,忽而垂眸說道:“小言兒既是決定嫁給軒轅天越,以後便是我的主母了。但凡是你想要做的事情,我一定會身先士卒。”
“師兄說笑了,你我同門,不必拘謹這些,往後你會是藥王谷谷主。”容淺神色淡然,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小言兒可還記得師傅的死,如今那叛徒司徒第一跟着慕容笙簫,我暫時打不過那司徒第一,可是小言兒你素來天分就比我們高,我只希望你別忘記了師傅的大仇。”易南潯目光凝重的看着對面的‘男子’,不對,不對!小言兒她……
容淺看了易南潯一眼,眼底閃過一絲異樣,隨即點了點頭,“好。”這仇終究是要報的,可是不是現在。
易南潯似是沒有察覺到容淺的異樣,緊接着說道:“說來小言兒曾說過有一天要去看竹子,不知道後來你可去了?”
竹子?容淺詫異的看了易南潯一眼,思緒百轉,他說的應該是一個人,她微垂着眉眼,淡然說道:“我離開藥王谷之後,發生了很多事情,所以一直沒有機會去找他。”
易南潯手驀地一抖,目光驚愕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她說她沒有見過竹子?怎麼可能!知道她的身份之後,他就一直好奇,爲什麼,爲什麼她對他的態度是那般冷淡,兩個人甚至到了仇殺的地步。
“我也好些年沒有見過他了。”易南潯目光沉沉的看着對面的‘男子’。
容淺心頭咯噔一聲,總覺得易南潯剛剛的問話有些奇怪,她驀地擡頭,正對上那審視的目光,心頭一沉,他,在試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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