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淺從慶雲殿出來,透過窗戶看了一眼帳幔裡面那激情糾纏的男女,伴隨着那迷糜的聲音,嘴角忽的勾起一抹殘酷的笑容,想要用迷藥來害她嗎?真是不長記性。
她手一擡,一道氣刃劃出,直接關上了門窗,隔絕了裡面的聲音,她身體一躍,消失在了原地。
離開了慶雲殿,容淺便朝着舉辦宴會的永昌殿走去,然而剛剛往前走了幾步,她忽的停下腳步,目光落到了不遠處那一身黑色勁裝的男子身上,他漆黑的眸子裡沉靜如水,看不出任何的波瀾,卻死死的看着她的方向。
容淺那原本還有些高漲的情緒忽然沉了下來,看到他,她習慣性的單手揹負,可是想到自己現在的打扮,又覺得好笑,在這裡,她是容淺!
“鳳將軍怎麼從宴會上出來了?”容淺看着對面的男子,淡然說道。
鳳九幽瞳孔微緊,漆黑的眸中掠過一絲惱怒之色,聲音中更添幾分冷冽,“我叫鳳九幽!”在他面前,她何必僞裝,這世上誰人能稱呼他爲鳳將軍,唯獨她不行。
看着鳳九幽臉上的惱意,容淺心裡忽然覺得好笑,這人的脾氣還真是倔,其實她也不過是戲言,他這般在意做什麼。而且,不管叫什麼左不過只是個稱呼罷了。
“你不該來這裡。”容淺收斂心神,忽然說道,面上也恢復了冷肅,她燦亮的眸中冷寂一片,“真要說的話,我並未下令讓你過來。”
鳳九幽聽着這話,眉間沒有多少變化,看着容淺,沉聲說道:“以後任你處罰!”
以後?這就是說,他現在還不打算離開嗎?容淺微微皺眉,別看他外表冷酷,性子是倔強的要命,認準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而且他甚少會擅自行動。
“爲什麼會突然想到來郢都?”容淺問道,九幽對各國的事情素來都不關心,在浩天城之中也甚少插手政事,來郢都總不至於真的是來參加文武大會的吧。
鳳九幽剛毅的臉上微微緊了緊,垂眸低聲說道:“南無憂跟雲水月看你一直沒回來,所以讓我來找你,至於來郢都,是因爲有傳言,你會來郢都。”
傳言嗎?容淺眼眸微擡,目光越過鳳九幽看着別處,神色間掠過一絲殺意,早前她來郢都的時候就已經聽到了這個傳聞,那背後之人宣揚她來郢都,究竟意欲何爲!是想誘她前來?他就有把握她一定會來嗎?
“無憂跟水月何時這般多事了。”容淺忽然收回目光,看着鳳九幽說道,“不過你既然來了,等文武大會結束了,你便回浩天城吧。”
多事嗎?鳳九幽面沉如水,漆黑的眸緊盯着眼前的女子,半晌,他低聲說道:“那你呢,難道不跟我一起回去嗎?”
“這個我暫時也不確定,我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容淺沉眸,淡淡說道,君王令一日未到手,她就無法離開。
鳳九幽臉上一抹怒色瞬間激起,他儘量壓低聲音,冷聲說道:“難道這些事情比你自己還重要?!”
看着鳳九幽剛毅的臉上牽動的情緒,容淺忽然偏過頭看着別處,黑夜中那點點星辰照亮着前方的路,多少行人可以在這夜間回家啊。那她的家在什麼地方呢?也許沒有,也許是遺落在久遠的記憶中了。她心裡也是有那麼一分渴求的,希望能找到那段被遺忘了過去所留下的美好,縱是往事不可追,可是但凡是破壞了那份美好的人,家,國,只要她活着,哪怕流血遍地,馬革裹屍,負盡天下,她也一定要向他們追討回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一身黑衣的男子獨自站在那裡仰望蒼穹,漆黑的眸中流淌出一抹淡淡的悵然,耳邊不停迴盪着女子方纔所言。
九幽,你知道我活着的理由,若是沒了那份執念,我算什麼?一個沒有過去,沒有未來的人,還算是人嗎?
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麼,所以在這最後的最後,讓我再任性一回。
鳳九幽微微閉眼,嘴角一張一合,無聲中似是在呼喊着一個人的名字,而這名字他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喚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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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淺往永昌殿的方向走了一會兒,正思索着是誰人故意造謠說她要來郢都,忽然一陣幽蘭香襲來,她驀地擡頭,那一道紫色身影已然停在了她的身側。
看着面前氣質如華,高貴如神祇的男子,容淺的眼中多了幾分冷意,這人莫不是纏上她了不成,她可不記得她與他有什麼交情可言。今日是他自己非要出言,她可沒要求他做什麼。
“容四小姐去什麼地方了,去了這麼久?”軒轅天越看着容淺平靜冷淡的小臉,看樣子,她是將一切都掌控在手中了。
容淺擡起頭,看着軒轅天越,挑眉說道:“我去什麼地方了,與太子有什麼關係,太子不在宴會上,出來做什麼?別說是來找我?”這人就跟賀蘭雲昭一樣討人嫌,喜歡多管閒事。也許,在不久的將來,他還會是她的敵人,她並不大想跟敵人過多接近。
“若我說,我就是出來找你的呢?”軒轅天越紫眸定定的看着容淺,俊逸的臉上從容淡然,給人一種穩重認真的感覺。
容淺看了軒轅天越一眼,絲毫不爲所動,淡漠說道:“那你已經看到我了,可以走了。”
“四小姐對我還真是冷淡,莫不是天越做了什麼讓四小姐討厭的事情?”軒轅天越心頭不由好笑,想要接近她還真是難,這女子的防備心太重了,他真得好好想想如何才能攻下陣地。
容淺心頭忽的有些煩躁,這人怎麼跟賀蘭雲昭一樣喜歡死纏爛打,她早說過了,他跟賀蘭雲昭的事情,與她無關,這人聽不懂嗎?
“你若不出現在我面前,我便不會討厭你。”容淺向前邁出一步,打算直接越過軒轅天越離開。
奈何她一動,軒轅天越也動了,他直接擋在了她的前面,俊逸的臉上染上了一抹無奈之色,“四小姐就是這樣對待恩人的嗎?怎麼說我也幫過你幾次,就算你不想答謝我,也不至於讓你的恩人不出現在你面前吧。況且,得罪你的人可不是我。”
看着眼前這張笑意從容的臉,容淺冷笑說道:“我何時求過太子嗎?太子樂於助人,我也沒辦法,都說施恩不圖報,太子現在索求回報,不覺得自己過分了嗎?”
“哪裡過分了,因爲一開始我幫四小姐,就是有目的的。”軒轅天越紫眸中掠過一抹華彩,目光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容淺心神一凜,驀地擡頭對上軒轅天越的目光,從他的眼中她好像看到了一片汪洋大海一般,浩瀚無垠,她微微眯眼,這人她還真是看不透。
可是現在,她沒時間與他在這裡廢話,容淺微微側開身,直接越過軒轅天越離開。
這一次軒轅天越並沒有阻止她,然而她剛剛走了幾步,後面一個清越的聲音傳來。
“那個時候你若殺了傅玉蓉,就會與整個北楚爲敵。你是沒有想過,還是在那一瞬間你什麼都不在乎了。”
容淺的腳步微頓,眼底一陣暗流涌動,那個時候,她腦海裡面一片空白,只想着殺了那個侮辱孃親的女人,哪怕是與天下爲敵也在所不惜。他發現了嗎?他竟然發現了,想到這裡,她眼底殺意一閃,再回過頭來,那抹紫色已然遠去。
果然,那個男人還是不靠近的好,容淺愈發堅定了自己的想法,若是軒轅天越知道她的想法,估計要後悔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容淺剛剛走了幾步,就聽到一陣鬧哄哄的聲音傳來。
“臣女也不知道四妹妹去了什麼地方,她都出去這麼久了,臣女真的好擔心。”容芙的聲音忽的從前方傳過來。
楚翰軒走在她前面,心裡頭複雜極了,容淺不見了,關他什麼事情,那個女人剛剛退了他的婚,讓他顏面掃地,他巴不得她永遠消失纔好。
“三皇兄,你們這是要去什麼地方?”楚雲靈看着楚翰軒跟容芙兩人走過來,不由走上前問道,“你們有看到天越太子嗎?”她是跟着軒轅天越出來的,可是一轉眼就沒有看到他的蹤影,她找了半天也沒找到。
容芙衝着楚雲靈行了一禮,擔憂說道:“六公主,您看到臣女的四妹妹了嗎?她從宴席上離開了之後一直沒有回來,這皇宮這麼大,臣女擔心她迷路了。”
楚雲靈一聽是關於容淺的事情,臉色也難看了幾分,冷笑說道:“她長手長腳還能丟,那就是白癡了。”
楚翰軒聽着楚雲靈的話,微微皺眉說道:“怎麼說話的。”
見楚翰軒教訓她,楚雲靈小嘴一嘟,不悅說道:“三皇兄,你怎麼還幫那個女人,難道你忘了剛纔的事情了!”
“住嘴!”楚翰軒低吼一聲,正準備發作,突然一個宮女走了過來,說道,“啓稟軒王殿下,奴婢知道容四小姐在什麼地方。”
“他在什麼地方?”楚翰軒看了那宮女一眼,皺眉說道。
“奴婢看着她進了慶雲殿。”那宮女依言回答說道。
慶雲殿?楚翰軒微微皺眉,那女人大晚上去那地方幹什麼?
“八成是去跟人幽會去了,那種女人,哼。”楚雲靈眼底滿是不屑。
楚翰軒面色變了變,看了楚雲靈一眼,一拂衣袖,直接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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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芙見狀衝着楚雲靈行了一禮,巴巴的跟了上去。
而那宮女默默的退到了一邊,眼底閃過一絲詭異的笑容,卻不知在她後面,那一身淡紫色長裙的女子將一切看在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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