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淺沒有理會外面的易南潯,只微微閉眼,清淡的臉上透着冷寂,“靈芝草、青玉粉、羅漢根、雪玉蓮雖然能壓制這五毒花斑蛇毒,但是想要根除還缺一味天星花,天星花生於南疆,但是稍微大一點的藥店也有賣,所以去大一點的城池應該可以找到。”說着她睜開眼看了軒轅天越一眼,是她擔心過多了。擔心?是的,他是爲了救她纔會如此,她怎能不擔心。
那淡紫色的眸不偏不倚正好將她所有的情緒盡收眼底,軒轅天越嘴角微微上揚,她,這般逃避的模樣還真是可愛。
被軒轅天越這樣緊盯着,容淺心頭有些微的慌亂,不知道爲什麼,他的目光太過熾熱,她身上的寒意似乎都要被驅散了一般,而她心裡那特別的情緒似乎也正慢慢復甦。她心頭微微一跳,忽然收回手。
然而不待她收回手,一隻有力的大手緊緊扣住她的手腕,那沉沉的目光緊盯着她的眸子。
容淺咬了咬脣,低喝說道:“鬆開!”說着就要甩開他的手。
“這三天我一直昏昏沉沉的,都沒人跟我說話,你陪我坐在馬車裡說說話好嗎?”軒轅天越的聲音忽然低了下來,淺紫色的眸看上去說不出的可憐兮兮,語氣中更是透着乞求。
這樣的神態、語氣像極了賀蘭雲昭,容淺心神微微一震,她雖然不喜歡別人的觸碰,但是對於他,似乎有例外,而今看着他爲她而蒼白的臉色,她忽然有些不忍心,可是……
“容淺,你怎麼知道如何解這五毒花斑蛇毒的?”
容淺不動聲色的抽回手,壓根沒看到軒轅天越忽然變了的臉色,轉身下了馬車,她清淡的目光在易南潯身上停頓下來,“難道這天下就只能有你易神醫一人能解這毒?”
“你知道我分明不是這個意思,容淺,你到底是什麼人?”易南潯少有的冷靜,對於這個容淺,他心底太多的疑問。
容淺向前走了幾步,在易南潯身側停下,她偏頭看着身旁眉梢緊蹙的男子,眼底平淡無波,“既然好奇,你不妨查一查!”話落,她直接朝着後方的馬車走去。
易南潯聞言猛地回過頭來,看着那遠去的身影,她這話是什麼意思?怎麼他有一種她對他很熟悉的感覺,他從前若是見過她,定然不會一點印象都沒有。想了半天,他依舊沒有得出結論,他偏過頭看着馬車裡面的男子。
那浩如煙海的眸子緊緊盯着他,內裡早已經翻江倒海一般洶涌澎湃,多少年沒看到他動怒了,易南潯看到他黑的不能再黑的臉色,知道自己剛剛打擾了他的好事,心裡忽的有些發怵,向後退了退,乾笑兩聲,“我想起來我還有點事,先走了。”話落他逃跑似的走開了。
軒轅天越看着易南潯離開,那發黑的臉色依舊沒有緩和,偏頭看着那雲白色的身影,心頭又好氣又好笑,這下她怕是高興極了。不過,她的醫術還真是厲害,只診脈就知道他先前吃過什麼,再加上她的見聞,怕是南潯也不是她的對手。淺淺啊,你到底還有多少是我所不知道的呢。
看到容淺一臉冷沉的模樣,紅玉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上了馬車,也不知道剛剛那易先生又說了什麼話讓主上不高興,她壓根沒想到容淺根本就不是因爲這件事而不高興。
馬車裡面,容淺的手落在自己剛剛被軒轅天越握着的地方上,上面似乎還殘留着他的溫度似的。不知道爲什麼,這顆心每每在面對他的時候變狂亂不已。他不知道若是易南潯沒有突然出言打斷,她與他之間如今又是如何的光景。
容淺忽然靠在了軟榻上,閉上雙眼養神,失了這麼多血,饒是她現在武功恢復,也是有些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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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楚,榮國公府
容德庭的頭七已經過了,整個榮國公府可謂是門口羅雀,所有人都知道,榮極一時的榮國公府是徹底的沒落了。不少人都將罪責安在了容淺身上,只是礙於她如今的身份是敢怒不敢言罷了。
在離開榮國公府的時候,容淺便已經以公主的身份向榮國公府下人傳達了命令,往後那二姨娘喬氏在府上就形同主母,任何人都不得對她放肆,同時她也交代了留在帝都的清妃還有她姐姐方玉兩人,要好好照顧喬姨娘跟容芙母女。畢竟,那是義父唯一的孩子,往後義父靈堂前的香火還要靠這母女兩人打點。不管是過繼還是入贅,都由他們決定。
至於三姨娘,在容德庭死後不久便與下人私奔離開了,喬姨娘本來就不喜歡三姨娘,此番她是一門心思想要與女兒好好過活。她跑了,她更是省心不少。
“多謝玉姑娘,府上這些東西還有,您不必又送這些過來。”喬姨娘站在側門門口,手中推拒着方玉送的包裹。
方玉卻不依,只將包裹塞到了喬姨娘手中,沉聲說道:“主上臨走之前有過交代要我照看榮國公府,主上的命令我不敢違抗,夫人別讓我爲難纔是。況且這些金銀財務對主上而言並不算什麼。夫人心裡不必不好意思,只盼着夫人好好照顧三小姐。至於三小姐的婚事,夫人若是有看中的對象,只管告訴我,到時候我會替你安排。”說到這裡,她似是想到了什麼,囑咐道,“但是姨娘還是要注意,主上不希望三小姐與皇族結親,所以……”
“姑娘哪裡的話,芙兒的身份在那裡,哪裡真能嫁到皇室。”喬姨娘連忙說道,從前芙兒是有心想要嫁給三殿下,那個時候她就不看好,可是因着柳氏母女在,她總想着,若是芙兒真的能嫁給三殿下,就能逃脫柳氏母女的掌控了,如今柳氏母女死了,她自然不能讓芙兒跳進另外一個火坑。
尋常人都以爲嫁入皇室就是榮華富貴,可是依照芙兒的身份,嫁過去也不過是爲妾,她當了這麼多年的妾室,最是明白妾的苦處,皇家的妾更是不易做,她怎能讓自己的女兒重蹈覆轍呢?
方玉點了點頭,主上對容府的人也算是仁至義盡了,若是按照她的心思,不殺了容府裡的人就是天大的恩典,哪裡還會幫助他們。她對容府的賬面可是清楚的很,現在的容府早已經是一座空殼子了。罷了,誰讓那死去的榮國公至少撫養主上成人了呢。主上敬重的人,她自然也敬重。
看着方玉離開,喬姨娘面上的感激之情依舊不減,她抱着手中的包裹,轉身直接進了側門。卻沒看到不遠處一個身影躲在樹叢之中。
在喬姨娘離開之後,那身影慢慢從樹叢後面站了起來,她陰沉着臉,“不讓我嫁給皇室嗎?好一個容淺,你就是離開了郢都,也要阻我的道路嗎?可是你以爲你阻止的了嗎?!”
夜幕降臨,今夜是十五,圓月當空,一個黑影忽然掠入到了房間之中。
看着那黑衣人,容芙立刻站起身,迎了上去,跪在地上行禮,“拜見主人。”
那黑衣人一雙眼如火焰一般閃爍着紅光,他看了地上的人一眼,森冷的聲音隨之而出,“吃掉這個!”話落,他袖中飛出一個藥瓶,落到了容芙跟前。
容芙連忙拿起那藥瓶,拜謝:“多謝主人賜藥!”她欣喜的打開藥瓶,直接將那藥灌入嘴中。自從吃了主上給的藥之後,她的內力增加了不少,現在剛剛吃完藥,她都覺得自己全身充滿了力量。
這幾天軒王殿下一直在找尋厲害的高手,爲的就是一個半月後的蒼茫山之約,據說到時候五國都會派人前往,就連那神秘的浩天城還有二域都有可能會有代表前往參加,她若是能跟着前往,到時候不說揚名天下,軒王殿下肯定也會對她另眼相看,到時候,不說正妃,許她一個側妃是穩當的。
“記住你的任務!”黑衣人看了容芙一眼,火紅眼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在這漆黑的夜中分外的詭異。
容芙聞言,連忙說道:“屬下謹記,絕對不會辜負主上信任。這容淺本來就是屬下的敵人,主上不交代,屬下也絕對不會讓她好過。”
“你爲什麼這般討厭容淺?”那黑影忽然定睛看着地上跪着的女子。
容芙仰起頭,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恨意,“她與我一樣是庶女,憑什麼她是公主,高高在上,我就受人欺凌。憑什麼她將軒王殿下的顏面踩在底下,憑什麼她能好運的嫁給天越太子,這不公平!所以,我要親手毀掉她的一切!”
那黑衣人定睛看着容芙,她眼中的恨意不似有假,那火紅的眼中絢爛一片,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緒,忽而他怪笑一聲,聲音涼薄,“好個忘恩負義的女人,果然,你是最合適的人選。”話音剛落,那黑影消失在了原地。
看着那黑衣人離開,容芙陰笑兩聲,雙眼恨恨的看着前方,“容淺,有我在,絕對不會讓你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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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林間,容淺一人坐在馬車裡休息,突然,她只覺得心口處一陣燥熱襲來,她雙手猛地壓住心脈。目光偏移處,正好看到了天空中的圓月,她臉色驟然一變,今日是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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