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陽城外,兩軍對陣數日,勝負參半,而南無憂派出好幾隊人馬去附近的城池運糧草,可是這幾隊人馬接二連三的被人打退,雖然有糧草運回,但是總量上還是不保險,所以今日又去了一撥。
此次出來運糧,是由軒轅天越親自帶人,一來是因爲要縮短戰線的緣故,大部分人包括南宮寒都被派出去了,現在他身邊也就只有一個南無憂可用,可是南無憂是軍師,他不會將軍師給派出去。
更何況,知道那人的心思,他就更不會讓南無憂成爲威脅到她的可能。
只是,楚承川這個人至今還未曾露面。前幾次戰事,也不過是旁的將軍帶兵出擊,他隱而不發,是在等什麼?!
他隱約已經猜到了,自然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因爲他也有感覺,快了。
北楚這次也是有備而來,接近五千士兵圍堵,軒轅天越此番出來也就帶了兩千人,不過他挑選的可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加上有他這位太子衝鋒在前,士氣大增,數量的差距也就不大了。
馬蹄之下翠綠的小草上遍染鮮血,殺戮還在繼續。軒轅天越手中的青冥劍半刻不停歇,收割着北楚士兵的性命,或許是這段時間壓抑在心頭的情緒太多,他的招式狠戾無比,行動更是敏捷,衝入北楚的陣營完全是如入無人之境,根本沒有人能阻止他的前進。
有了太子殿下這個榜樣在,天越的士兵們更是鬥志高昂,盡情將這些日子兵敗後退的屈辱驅逐出身體。
不多時,天越國已經開始佔據上風。
軒轅天越久不上戰場,可是不代表他已經沒有了那種征伐沙場的意氣,此番戰事對他而言可是酣暢淋漓。
“一部分人先運糧草回城,其餘人隨本宮繼續衝殺,讓北楚人知道,我天越國的領土不是什麼人都能染指的,染指必死。”軒轅天越忽然高喊一聲。
“染指必死!”所有人齊聲高呼,天越的兵士中已經分出一羣人去押送糧草。
眼見糧草要被人運走了,北楚帶兵的士兵瞬間急了,大喊一聲,“不得讓他們將糧草運回淇陽城,太子說過,若是再讓他們運回糧草,我等皆以軍法論處!”
這話一出,北楚士兵氣勢頓時高漲,瘋狂的朝着那糧草車而去。
看着這一幕,軒轅天越淺紫色的眸中韻出一抹笑意,他身後那些不運糧草的士兵迅速出擊,因爲有了糧草車的吸引,北楚的士兵對於這邊不運糧草的天越國士兵明顯有了分神,一時間北楚死傷愈發慘重。
戰事愈發激烈,軒轅天越渾身上下遍染着敵人的鮮血,可是這殺伐還在繼續,但是結局已經不言而喻了。
忽然,不知道從何處衝出來幾十個黑衣人,彷彿從天而降一般,陣仗卻是極大。他們一上來,就朝着北楚的士兵而去。這出其不意的一出,瞬間讓北楚士兵陣腳大亂。
軒轅天越在看到那些黑衣人的時候,驟然看到了幾張熟悉的臉,手中揮劍的動作驟然停下,他偏過頭,目光緊緊盯着那緩緩而來的馬車,那馬車背後還有十幾車糧草。
這一刻,這世間,似乎只有一人一馬一車,男子高坐在馬上,目光緊緊的看着那馬車,像是能透過車簾看清楚裡面坐着的是何人一般。
風輕輕吹着,吹淡了周遭的殺戮聲,烈馬嘶鳴聲,馬車中一個清淡的聲音傳出,“子塵,看看天越國領兵的人是誰,讓他們順便把這十幾車糧草也運回去。”
“主上,領兵的人是天越太子。”林子塵看了一眼馬背上渾身染血的男子,他即便是那樣靜靜坐在馬背上,樣子有些狼狽,卻風姿不減,還是那個君臨天下,讓人只能仰望的王者,可是他的目光早已經焦灼在他身旁的馬車上。這世上,能讓那如雲端高陽的男子如此關注的怕只有主上了吧。
林子塵的話傳出,馬車裡面的人瞬間沉默了。
軒轅天越自然也聽到了林子塵的話,也包括先前那女子的聲音,他忽的翻身下馬,直直的朝着那馬車走去。
不少北楚的士兵看到軒轅天越棄馬,矛頭瞬間對上了他。然而他們快,地上的人更快,根本無人能看到他出劍,可是馬背上的人皆是倒地,吐血而亡。
他周遭的烈馬嘶鳴着狂奔離去,那強大的內力將周遭所有的雜碎全部清除,這樣就沒有人再能阻止他了。他淺紫色的目光緊緊盯着那馬車車簾,生怕一眨眼,她又會在自己面前消失無影。
容淺坐在馬車中,卻也能感覺到一個視線正緊緊盯着她,這車簾好似無物一般。她穩了穩心神,該來的還是要來的。
旁邊坐着的司徒第一看了她一眼,沉聲說道:“他就在外面。”
“我知道。”容淺垂眸,她握緊手心,忽的嗤笑一聲,“我這是怎麼了,該高興纔是。”她仰了仰頭,將淚水逼退回去,
司徒第一看着她隱忍的模樣,低聲說道:“小言兒,他會理解你的。”那個男人是真的愛她,雖然這次她私自離開,必然讓他動怒,但是他不會就此冷待她的。
“我知道。”容淺看着司徒第一,臉上的笑容放大,可是脣角處卻愈發苦澀,那樣子任誰看了都覺得心酸,“就是因爲知道,纔會心疼,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他都快沒脾氣了。別看他平日裡溫和,其實骨子裡比誰都冷淡呢。他越是對我好,我越是不捨,大師兄,但凡是有任何的可能,我都不想走到這一步。”她怕看到他,天知道這些分開的日子她有多想他,可是這短暫的分別若是都不能忍受,那往後呢……往後的幾年,甚至幾十年,又要怎麼辦呢。
聽着這話,司徒第一沉默了,因爲愛他,所以捨不得離開他,因爲愛他,不得不離開他,聽起來矛盾,卻更讓人震撼,是啊,若是可能,誰想走到那一步,與最愛的人天人永隔,留給他的只剩下屬於從前的記憶。
就在司徒第一沉思的時候,容淺已經整理好情緒,掀開車簾,走了出去。
今日的陽光並不大,反而空氣有些沉悶,她一眼望去,那一身鎧甲的男子瞬間月入眼底,他淺紫色的眸緊緊盯着這邊,在看到他的時候,那一雙眼睛裡面瞬間被她的身影全部佔據。
見容淺要下馬車,原先後在一旁的紅玉已經過來將她扶下馬車。
而容淺下了馬車後,直接丟開紅玉的手,朝着那她朝思暮想的身影走去。
周遭的殺伐聲還在繼續,這邊卻像是隔絕了一切的喧囂一般,那兩人相視着,朝着彼此走去,彼此的眼中對方都是各自的全世界。
“來了。”軒轅天越看着面前的女子,淡淡的吐出兩個字,頭盔已經被他摘下,扔給了旁邊的人,他俊朗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的變化,好像她的到來只不過只是一件極爲平常的事情。
容淺微微一笑,點了點頭,輕應一聲,“嗯。”
“這邊戰事也快結束了,先回城吧。”軒轅天越仔細看了下她的臉色,倒是沒有什麼異樣,只是這肚子似乎又大了些。
看着身前的男子準備離開,容淺心頭一沉,腳步瞬間加快,直接從後面抱住他的腰。
軒轅天越被容淺這突然的動作弄的停了腳步,他眉頭一蹙,皺眉說道:“這是做什麼?胡鬧!”
“你就當我是胡鬧,別生氣好不好,我知道我不該一聲不響的離開你身邊,我知道這段時間你肯定擔心我,都是我不好。”容淺將頭貼在他的後背上,低聲說道。其實她與大師兄說的好聽罷了,她還是怕他,怕他心裡不高興。
軒轅天越面上的表情一僵,隨即皺眉,鬆開她抱着他腰際的手,轉過身看着她,皺眉說道:“都有了孩子,怎還這般大意,你剛剛那一跑一抱,要是摔倒了,或者壓倒肚子了怎麼辦?自己溜出去玩了一趟把心又給玩野了不成?”
難得聽到他訓斥自己,容淺頓時有一點懵了,可是看着他眉眼間不贊同的神色,她忽的一笑,輕輕摟住他的腰,將頭埋在他懷中,低聲說道,“是啊,沒你在我身邊,我就肆無忌憚起來了。”
“我身上髒,別抱,都是血,這鎧甲也冷冰冰的,別咯到肚子。”軒轅天越皺眉說道,想要推開容淺,這也是剛剛他想着去牽馬過來立刻回城的原因。
容淺卻是不聽,緊緊懷着他的腰,一點兒也不放鬆,反而更緊了,她面上是深深的依戀,“就是不要放開你,這些日子,我好想你,想這樣抱着你。你不知道,沒你抱着,我晚上都睡不着。”
如果說剛剛是在壓抑着,那麼此刻她的話語像是打開閘門的鑰匙,那些埋在心底的思念瞬間氾濫成災,心口處被一陣酸酸澀澀的疼痛脹滿,軒轅天越伸手擁住她,頭抵在她額間,淺紫色的眸微微閉着,似是壓抑着情緒,所以聲音有些低啞,“這麼想我,以後還離不離開我了?”其實他更想說,他也想她,日日夜夜滿腦子都是她,他也想控訴爲什麼要離開他的身邊,明明知道他不捨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