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草tm的。”賀陽一拳頭砸在方向盤上,非常用力,拳頭都破皮了,他這是氣的。
賀陽是一輛大巴司機,他的這輛大巴掛靠在北冰市一家名爲路路通旅行社的下面,每月靠旅行社接活,賀陽統一把遊客送到景點,幹這一行賀陽已經幹了一年,他的大巴爲各景點輸送的旅遊超過幾千人,卻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破事。
這次賀陽接的活兒是從北冰市到南川的龍潭區,對龍潭這個地方,賀陽雖然以前沒跑過,但是卻還是比較熟悉,這可是新崛起的紅火景點,南川的巨型動物現在在全國各地都非常著名,許多旅行社都增開了至南川的景點,路路通旅行社也不例外。
北冰市也位於蜀地,離南川近八百里,所以這一趟活兒對賀陽來說,雖然路途長點,但是關鍵是能掙錢啊,他的大巴是四十五座,滿載一次來回就能掙近萬塊,所以賀陽來了,開開心心的來南川了,不過想不到的是這一次卻是他的噩夢之旅。
大巴一上南陵路,賀陽就被一輛公路執法車攔住了,這是一輛運政稽查執法車,賀陽趕緊把大巴停住了,接受運政的檢查,賀陽其實並不擔心的,運政稽查主要是查黑車,另外也查超載超速,賀陽的這輛大巴手續齊全,他開車也非常妥當,從來沒有過超速的情況。
不過那輛運政稽查很明顯不按路子出牌,從車裡出來兩個執法人員,唰唰的就給賀陽開了一張票子,賀陽一頭霧水的接過來一看,運政月票?每月必須得交五千塊錢?否則就得加倍罰款?賀陽頓時蒙了。他這大巴又不是專門跑南川的,怎麼還來個月票呢,而且每月五千,一趟的錢就進去大半了。
賀陽趕緊給這兩個執法人員遞煙:“兩位大哥,小弟這是第一趟跑南川呢。咋還收月票呢,我這也不是黑車啊,是旅行社的車,手續齊全的。”
“草,我管你手續齊不齊呢,來南川就是這個規矩。交錢吧,別讓我們罰你。”這兩執法人員相當的橫。
“大哥,我哪有那麼多錢啊,我就一司機。”
“沒那麼多錢?那扣車,啥時候湊夠錢了再把車贖走。”
賀陽頓時急了,車裡還有滿滿的遊客呢。要扣車賀陽那得賠死,都說胳膊硬不過大腿,碰到這種事情賀陽只能自認倒黴,因爲很明顯,這是運政的某些敗類藉着查黑車的名義給自己撈油水,這種情況你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否則真把車扣了,就不是五千塊錢的事兒了,說不定五萬都拿不回來。
賀陽七湊八湊的把錢湊了出來,幸好他身上帶着銀行卡,不過經過這件事情後,賀陽美好的心情已經喪失殆盡了,然後更悲催的還在後面,賀陽居然又遇到了路政執法。
看到路政執法車讓他停下來的時候,賀陽就知道要完蛋,他當時真想一踩油門直接跑掉。不過他不敢,路政執法隸屬公路派出所,對運營車輛擁有極大的權利,賀陽就是一小屁民,他哪敢跑啊。
這次是年票。一萬,不交不行,不交就得扣車扣駕照,這種情況下賀陽一點招兒都沒有,最後拿着兩張票進了南川龍潭,賀陽欲哭無淚,這一次不光沒掙錢,還倒賠了五千塊錢,而且賀陽知道,這些人都是沒有節操的,以後想罰款照樣罰死你,於是也就有了開頭的一幕。
怎麼辦?賀陽沒有辦法,真的,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心裡只有憋屈,坐在車上,賀陽看到龍潭鎮人來人往,遊客如織,賀陽只覺得心頭都是冰冷的。
“陽哥,彆氣了,就當是花錢消災吧。”跟車的小李安慰道,這個小李跟着賀陽一年了,口才不錯,平時當個兼職導遊啥的,有時候賀陽開車開累了小李也能接把手。
“我能不氣嘛,就爲了這兩張票,我這一趟不光白乾,還得扔進去五千來塊錢,每出一趟車我才能掙多少啊,就這五千塊錢,我最少得有一個月白做了。”賀陽垂頭喪氣的道,其實他也知道生氣沒用,雞蛋碰不過石頭,但是知道歸知道,他還是生氣,還是上火。
小李眼珠子一轉:“陽哥,好像龍潭不是弄了一個遊客意見網站嗎?要不然把這個事情在網上說一說?”
“草,都是一丘之貉,你還信這個?”
“我不信,不過咱們弄個匿名唄,陽哥你也能去去火對吧。”
賀陽一聽,頓時惡向膽邊生,小人物被逼急了也會跳牆的:“行,我去找個網吧,把這事兒曝光出去,否則我這心裡真得憋屈死。”
賀陽下了車,問了路,最後找到了個黑網吧,點開龍潭區的網站,一眼就看到了那個意見箱,賀陽咬咬牙,偷偷瞅了瞅邊上,邊上兩個學生模樣的正打遊戲,打得起勁兒得很,沒有注意到賀陽,賀陽點開意見箱,輸入了自己的遭遇,然後趕緊把電腦給關了,跟做了賊似的跑出網吧,雖然知道這樣沒什麼用,不過賀陽心裡也痛快了點,惡狠狠的想着,最好是把那些人都給擼了。
“兩位同志,你們有什麼說的嗎?”市委會議上,何必秀冷冷的看着對面站着的兩人。
這兩人一個是路政稽查站的站長,名叫汪濤,一個是運政執法局的局長,名叫趙通,以這兩人的地位,是沒有資格參與市委會議的,不過這次是何必秀點名讓他們兩人過來旁聽的,在這次會議上,何必秀先就空中新城計劃,機場計劃進行了闡述和規劃,安派了任務,汪濤和趙通本來以爲他們也能分到任務呢,卻不想何必秀壓根沒提到他們兩人的名字,會議從十點開到十二點,這兩人如坐鍼氈,恨不得奪門而逃。
等到會議快要結束了。何必秀突然說起幾條高速公路的事情,把最近一段時間南川三條高速路段上執法人員亂收費亂開票的問題做了一個總結,這下市裡的這些領導就都知道何必秀是要拿這兩人開刀了,汪濤和趙通冷汗都嚇出來了。
聽到何必秀的問話,汪濤和趙通馬上站了起來。會議室裡不冷不熱,溫度正好,兩人臉上卻都是汗,但是也不敢去擦一下,汪通低聲道:“市長,我檢討。不過我對下面的事情真的不太清楚。”
何必秀又看着趙通:“你呢?也不清楚?”
“市長,我也檢討,回去我一定好好整頓。”
“砰!”何必秀突然一拍桌子,猛然站了起來:“你們是幹什麼吃的,做爲兩個部門的領導,以爲用一句不清楚下面的情況就能一筆帶過?”
“是是是。我有錯,我檢討。”
“市長,我對不起您,對不起廣大的南川人民。”
何必秀如鷹一般盯着兩人,臉上都是寒霜,驀地喝道:“陸剛。”
陸剛是市公安局的局長,聞言趕緊站了起:“是。市長。”
“陳東。”
陳東是市紀委組織部的部長,聞言也馬上站了起來:“市長。”
“你們兩個馬上組織人手,給我仔細的把這兩個部門查一查,我倒要看看,裡面還有多少駐蟲,一經查實,如果觸犯法律的,從重從嚴。”
陸剛和陳東一凜:“是。”
汪濤和趙通身子一軟,差點癱倒在地上。
何必秀看也沒看這兩人的醜態,語氣凝重的道:“同志們。南川現在正是關鍵時刻,容不得一絲馬虎,我建議,接下來在南川進行一次全體幹部自檢的整風運動,同志們。人在做,天在看,大家務必要懷着敬畏之心,否則別怪我何必秀不講情面。”
底下的幹部看着何必秀,這位強勢的女市長在清除了賀章後,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清洗,也不知道這一次又會倒下多少幹部,南川現在徹底變成了何必秀的後花園。
會議開完,何必秀揉着眉頭走進了辦公室,樓明小心翼翼的把茶給何必秀泡上,然後悄悄的退了出去,連聲晌都不敢發出一點。
何必秀喝了口茶,翻了翻桌上的文件,空中新城計劃已經啓動,接下來會在南川各大區縣挑選合適的位置,然後堆出八個龐大的支架,另外會有無數個小的支架,以這些支架爲依託,新城就會建立在上面,這個計劃裡需要大量的勞動力,而巨獸就是首選,原本的預計將會是八到十年完工,不過用了巨型動物後,這個時間將會縮短至兩到三年,或許更短也說不定。
“八個支架最重要,放在哪裡呢,橋頭鎮一個?龍潭鎮一個?龍潭,呃,我倒忘了給林秋白那小子打電話,這小子肯定氣壞了吧。”何必秀這麼想着,心情突然變得有些好了點,林秋白老惹何必秀生氣,如果能讓他氣一下,何必秀覺得也挺舒服的,隨即呸了自己一口:也太沒志氣了,跟這麼一個無賴較什麼勁啊。
拿起電話,何必秀撥出了號碼,好半晌那邊才把電話接了起來,何必秀聽着電話裡異常的嘈雜,當下好心情馬上就變壞了:“你在做什麼?”
“廢話,我在吃飯啊。”秋白大聲的道:“新招來的幾十個廚師,今天是跟他們接風,還別說,這些廚師的手藝相當不錯呢,做的菜特別好吃。”秋白說着,還打了一個嗝,“對了,你吃飯了沒有?”
“剛開完會。”
“纔開完?哎喲,日理萬機啊,行了,你啥事啊,快說,我得去喝酒了。”
這廝哪有半點氣壞了的樣子?何必秀真是高估林秋白了,當下沒好氣的道:“什麼叫我有啥事,你不是有事嗎?”
“我沒事啊。”秋白反而奇怪的道:“我哪來的事兒,今天高興着呢,你沒事兒那我掛了啊,喝酒去了。”
何必秀還沒說話呢,秋白就把電話掛了,何必秀默默的收起電話,不知道爲什麼,看着這個充滿威嚴的市長辦公室,覺得心裡一片冷清:“莫非這就是所謂的高處不勝寒?”
何必秀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