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爲我不想進去?我是沒法進!這神秘空間有個怪異之處,分身會被擋在外面。”花非花無奈地擺了擺手,手腕微垂,指間抖出蘭花狀。
無言彎腰引頸,花非花無意間掐了個蘭花指,勾起了她嘔吐的**。
“花非花,依你這麼說來,你進不去僅僅因爲你是分身之故?”沐風奇道。
“對,這陣對真身卻幾乎沒有什麼限制,不管是神是仙,都可以進入,惟獨分身進不了。”花非花解釋道。
“你的真身怎麼會陷進那個陣中?”這陣確有些怪異,沐風想了想,暗道,還是把情況瞭解清楚再論。
“我無意間遇到了這個神秘空間,當時很好奇,就想到裡面去看個究竟,哪知真身一進去,就不肯出來了,我猜想裡面一定有值得人留戀的地方。”
“既然你無意間遇見了這個空間,爲何只讓真身進去,而把分身留在外面呢?花非花,你這話雖說不上破綻百出,但總有些漏洞,你並沒有說出事實的真相,你在欺騙我們!”沐風冷峻地盯着花非花,目光似兩道利劍。
“當時我在和一個神人爭鬥,便喚出分身以增強實力,不知爲何,竟觸動了一個莫明其妙的陣法,真身旋即便被吸進了那個神秘空間,而分身卻無論如何都進不去。”花非花言語誠懇,不似撒謊。
“你這分身和裡面的真身能聯繫上嗎?”沐風想通過談話來努力判斷他話中有幾分真實。
“不能。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花非花顯得有些無可奈何,“我從神界追到凡間,費盡了力氣才找到這個入口,我花非花一生少有求人,今天就懇請你進去幫我把真身喚出來,這兩地分居的日子不好過啊!”花非花嘆息道。
“這也叫兩地分居?”無言不禁冷笑。
“真身和分身異地相處,雖不同於夫妻間那種情形,不過只怕有過之而無不及!小無言,你沒有經歷過這種苦日子,你自然不知道其中的酸甜苦辣!你想想看,我的真身在裡面花天酒地、逍遙快樂,而我卻在這裡受盡人間疾苦,無人關心,形同失了魂兒一般,豈非孤獨得要死?”花非花一臉愁苦,就像一個被花心男人拋棄了的落落寡歡的小婦人。
無言看得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嘲弄道:“花非花,你的真身在裡面逍遙,你在這外面也尋幾個美人陪你快活,大家扯平,誰也不欠誰,那樣你不就求得心理平衡了!明白沒有?年輕人,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美人白髮悲。”
“小無言,你也太小看我花非花了吧?我固然風流瀟灑,但也知禮節,我的真身雖然置我於不顧,我卻不能無情無義暗地裡背叛於他!君子有所爲,有所不爲,你別慫恿我去做壞事。你們且看,外面有道石牌坊,上書‘郭王氏節孝石牌坊’”,所表彰的是一位郭氏的婦女。她二十三歲喪夫,爲了讓九泉之下的丈夫瞑目,她辛勤操勞,將兩個兒子哺育成人。兩個兒子不負孃親願望,奮發讀書,雙雙中舉。而她卻終身未嫁,恪守婦道不渝。你怎麼能讓我背信棄義,不顧禮義廉恥?學那卑鄙小人?以後這種話休得對我再提起!”花非花一本正經道。
“難道你還要爲那拋棄你的真身守婦道?”無言嗤笑道。
“這不是婦道,是男道。男道也,即是有難同當,有福共享,不能揹着兄弟私自偷歡作樂……”
“去去去!歪理!什麼男道?男盜還差不多!”無言哼了聲,打斷道。
“你,你,你這是以婦人之心度君子這腹!”花非花氣得張嘴結舌。
“請你看清楚,我現在還不是婦人!”無言大聲喝斥道。
“都別爭了,花非花,我們素不相識,憑什麼讓我冒險去幫你?”沐風低聲喝道。
“君子樂善好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再說了,我又不會讓你白白幫忙,等你喚出我的真身來,我送你一件神器!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花非花拍了拍胸脯,擲地有聲。
“我家公子泡妞兒倒是天下無雙,君子可就稱不上了,你別亂拍神屁!”無言不屑一顧地笑道。
沐風張了張嘴,失望地搖了搖頭,自己無非就是桃花運多一點,好像也沒那本事吧。
“他?他泡妞兒天下無雙。哈哈!小無言,你別班門弄斧了,在神界,熟識我花非花的神人,均知我有個雅號,名曰:‘勿戀花’,知道爲什麼叫‘勿戀花’嗎?即是說,凡是戀上我花非花的女人,都會爲我癡心不改、如癡如醉!”花非花得意地大笑道。
“問題是有女人會戀上你嗎?”無言嘲笑道。
“沒有!”花非花尷尬地搖了搖頭。
“哈哈哈!”沐風忍不住大笑,“看來你這‘勿戀花’卻是浪得虛名,定有別的解釋吧!”
“沐風,我老實告訴你,我這‘勿戀花’當然另有用意,凡是被我看上的女人,那一定會被我窮追猛打,折騰得來痛不欲生,我是不到黃河心不死,縱然她轉世一百次,我也不會放棄初衷,我以難纏出名。嘿嘿!”花非花坦然自若地笑了笑,並不以自己臉皮厚爲恥。
“那你看上誰了?”無言笑嘻嘻地問道。
“實不相瞞,我看上的有很多,小無言,你最好別被我看上,不然我會追你到天涯海角!”花非花轉頭又對沐風道,“想好沒有?幫我把真身喚出來如何?沐風,你想想,那空間裡一定非常有趣,不然,我那真身怎會不捨得出來!你放心地去吧,我會幫你照顧好小無言的!”
“誰要你照顧?我自會跟公子一起去!”無言拉緊沐風的手,笑逐顏開道。
沐風忖道:“這花非花滿嘴胡言亂語,自是不可相信,不過,那神秘空間到底有什麼吸引人之處,怎會讓人留戀往返、樂不思蜀?我去看看倒也無妨,一個神陣算不得什麼,我身上有諸多神物,濛辰精珠所知的陣法,九界難出其右,想來這空間也難不到我。”由此一想,沐風對自己充滿了信心。
“好吧,我就帶無言去走一遭,花非花,你留在這裡等我的消息,我並非存心去幫你的忙,實對那空間充滿了好奇,倘若我能幫你喚出真身,也是順手牽羊,我不需要你的神器。”沐風胸有成竹地笑了笑,擡手托起無言,身外光芒閃動,瞬間把她裹進防護球中,騰身化作一縷金光,順着剛纔那絲神識往地下鑽去。
沐風下潛到那塊外面設制有逆向陣法的鵝卵石,未作多想,便跳了進去。進了陣,沐風放下無言,仔細觀望,才發現這陣中別有風光。這塊鵝卵石根本就不是一塊普通的石頭,沐風和無言落腳之處是座大山,這山非常之高,沐風感覺不到自己站在山腰還是山腳。山中一片蒼茫,滿目翠色,僅有一條獨路,估計是通往那個神秘空間。
沐風本想抱着無言沿路直飛上去,但路邊風景實在太好,宛如走進了一副畫中,沿途竟有亭臺樓閣,隱隱約約藏在白濛濛的霧氣中,偶爾大聲說話,迴音如繞樑一般蕩進耳中。山中時不時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卻又看不見鳥兒躲在什麼地方,山的四周都隱在霧中,沐風睜開天目,竟也看不出去,但令人不解的是,這裡完全沒有一點神靈或仙靈之氣,似乎有人故意把凡間一座秀麗的山峰搬進了這卵石中,不過,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沐風卻不得不從內心發出驚歎,壓縮一個星球相對而言,還要容易一些,但要把這種山原封不動地移進一塊卵石中,卻是一件極其不易的事情,畢竟不改變其原貌,又不能讓這些林木亭臺受點損害,沐風心裡作了個比較,至少以他高過神界王臣的功力,卻根本沒法做到。
“這地方太漂亮了,我真想住在這裡不走了。”無言癡癡地看着如詩如畫的風景,陶醉於那些朦朦朧朧、虛虛幻幻的雲霧。
“無言,你可看仔細了,你不可能一直呆在原地,呆久了再好的風景你也會看厭煩,因此你只得往前走,可是,你注意到沒有,回頭看看你走過的地方,早已被雲霧淹沒,不復存在。”沐風伸手撫了撫無言齊肩的長髮,笑着提醒沉浸於良辰美景中的無言。
無言怔了怔,用疑惑的眼光看了沐風一眼,轉身細看,雲霧始終跟在腳下漫卷,她每每往前挪動一步,雲霧也跟着漫進一步,剛纔走過的亭臺樓閣,早已落到雲霧深處,失去了蹤影。
無言吃了一驚,勿自停下了腳步,腳下雲霧並不見絲毫奔涌,似乎一直留在那裡,看不出任何變化。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這些雲霧也有靈性,它們怎麼知道我們在移動?”無言趕緊伸手抓過沐風的大手,驚訝萬分,生怕自己不慎也像那些風景一樣被這些怪異的雲霧所淹沒。
“這正是那陣法的奇妙之處,不然,怎麼會被稱爲逆向陣呢?”沐風高深莫測地笑道。
無言看在眼裡,忙道:“公子,莫非你對這陣法比較瞭解?是不是你知道怎麼走回去?如果我憑着記憶走回去,這些雲霧會不會退開?”
“這些雲霧當然不會如你所願那樣退去,我雖然識得類似的陣法,但像眼前這樣精妙的逆向陣,卻也是第一次見到。而且,你根本不可能退回去,你退回去的結果一定會陷進陣中,這陣表面上看起來沒有什麼兇險,但那陣眼,卻一定兇險無比!”沐風仍舊面露微笑,似乎也不太在意這陣法,既來之,則安之,他現在還沒有想過要把這陣給破去,所以一點也不心急,只想早一點進到那個神秘空間中。
“那我們以後從哪裡出來呢?”無言的臉色由晴轉陰,漸漸從剛纔的驚訝變得來有些驚懼了。
“萬物均是相生相剋,有進有出,陰陽互補,不管這陣法神奇到什麼地步,但萬變不離其宗,自然會留一個安全的出口,只不過有些出口不易找到罷了。通常人們深陷於絕境時,膽怯一點的、悲觀一些的人,就會以爲自己一切都完了,其實天無絕人之路,往往最困難的時候,更應該堅強地挺住,行百步半九十,黎明前總有一段最黑暗的時光。只要充滿信心堅持住,再努力一點,天大的困難也會迎刃而解!”沐風眼神中帶着堅毅,擡手有力地一揮,一股氣勢磅礴展開,雲霧中頓時傳來轟轟隆隆的聲音。
無言望着沐風,被他談笑自如、樂觀豁達、沉着冷靜的情緒所感染,一時心潮澎湃,剛纔還壓抑着的驚慌失措,立刻便拋到了雲霧深處。
“凡間有一聖人,名曰莊子,他曾作過一篇《逍遙遊》,他首先便告誡人們要‘無己’,一個人,如果什麼事都只想到自己,把自己放在最重要的地方,那他就會有太多患得患失,自然無法做到逍遙和自由了。我們既然進了這個逆向陣,就應該抱着隨遇而安的想法,所謂‘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有時你想得太多,一樣解決不了問題,不如順其自然更好。”沐風認真地說了一番話,拉着無言踏着堅實的腳步繼續往山上走去。
從普通人到仙人,繼而成了神,無言經歷過的苦難亦是難以細述,只怕講三天三夜也收不住口,如今得了沐風的開導,她的心境頓時開朗了許多。無言擡眼望了望前面旖旎的風光,猶如看見那裡便是自己嚮往的一方樂土。
沐風和無言一路行去,林木依舊茂盛,風景越發秀麗,猶如世外桃源,雲霧也更加濃郁,只可惜不能極目遠眺,不知還有多少美景是否掩藏在濃霧中。兩人好似在遊山玩水,渾然忘記處在一個無法回頭的逆向陣中。
漸近山頂,剛纔如影如隨的雲霧終於停在身後,眼前豁然開朗,四周不遠處全是大片大片的雲霧,這些雲霧就像微風劃過的海面,波瀾起伏,煙波浩渺,蔚爲大觀。
沐風遊歷過各界風光,但這些似乎無邊無際毫無盡頭的雲霧卻從未如此靜下心來觀看過。
滿目乳白色的雲霧在崇山峻嶺中緩慢遊走,狀若一條條白色的絲帶纏繞在山間,翠綠色的山峰象亭亭玉立的仙女,清晨沐浴後未着衣衫,就到大自然暢快地飛舞。
正在二人陶醉在無邊美景中時,忽然,山峰開始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