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在牢裡百無聊奈地呆了多久,有天,牢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個戴着帽兒,瘦瘦的公子走了進來,沐風奇怪地看着他,自己孤身一人來這京都,難道還有朋友來看自己?正在疑惑中,只聽那公子輕聲喚了聲:“風哥哥!”
沐風聽這聲音很熟悉,奇道:“你是誰家的公子,跑這裡來做什麼?”
那公子輕輕一笑道:“風哥哥,我是寒煙哪,你認不得我了嗎?”
沐風仔細一看,這不正是寒煙嗎?嘻笑道:“我的寒煙妹妹怎麼煉功煉成漂亮的公子爺去了?”
寒煙嗔怪道:“風哥哥一個人呆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還有心思取笑我?”
沐風又笑道:“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對了,你是怎麼進來的?不會是殺了獄卒闖進來的吧?”
寒煙白了沐風一眼道:“這殺人劫獄的事我倒不是沒有想過,想必這些俗人也攔不到我,只是想着風哥哥是個孝子,纔沒有動這心思。”然後又狡黠地一笑道:“不過進這天牢卻花了我大把的銀子,風哥哥,什麼時候賠給我?”
沐風轉了下眼珠道:“銀子的沒有,我除了以身相許,就別無他法了。”說完,故作無奈地攤了攤手。
寒煙臉一紅,嘟着嘴道:“這個時候風哥哥還有這種壞心思,活該關在這裡受罪。”又眨了眨眼道:“風哥哥,不如我們闖出去好不好?”
沐風淡然一笑,平靜地道:“我沒有做傷天害理之事,他們能拿我怎樣?”
寒煙上前抱住沐風溫柔地道:“風哥哥,那我陪你在這裡,我也不出去了。”
沐風愛憐地看着寒煙,輕聲道:“傻丫頭,或許再過些日子就可以出去了,到時我也不要再去尋什麼功名,就陪你一起修行,好嗎?”
寒煙高興地鬆開沐風,蹦了一下道:“好,那我就一直呆在京都等你出來。那你可要好好保重自己。”
沐風點了點頭。
一個獄卒在外面嚷道:“時間到了,快些離開!”
寒煙又抱了抱沐風,流露出依依不捨的神情,沐風笑着擡了擡手,道:“寒煙乖,又不是小孩子了,出去吧,我沒什麼事的。我就當在這清靜的地方煉功,你也不要偷懶。”
寒煙“嗯”了一聲,才一步三回頭地出了牢門。
沐風看着寒煙離開,輕嘆了聲,自己一時之間又沒有功法可煉,真想把寒煙留下來,有個可愛的妹妹在身邊,多少不會那麼無聊。遂又想道:“這不是癡人說夢話嗎?自古哪有帶眷屬坐牢的?”寒煙是眷屬嗎?沐風也學寒煙的模樣翻了個白眼。
又過了數日,門再一次打開,進來幾個獄卒,其中一人高聲喝道:“張沐風強搶他人未過門的媳婦,且欲行不軌,罪名成立,念在未構成嚴重後果,故從寬處理。”
沐風心道:“終於可以離開這鬼地方了。”
那獄卒又道:“發配犯人張沐風東海充軍,即刻起程。”
沐風想起蘭方陰陰的笑容,心裡忍不住罵了句。這還是從寬處理嗎?
隨即有獄卒上來打開沐風的腳手鍊,重新給他換上枷鎖,帶出了牢門。
又見到藍藍的天,枯黃的草,前些時日出這城門,還有擁擠着羨慕的人羣想一睹會元風采,而今枷鎖在身,回頭卻看見城牆上不一樣的佈告,一字一句向全天下公告了張沐風的強搶他人未過門媳婦的罪行。末句點明發配充軍,雖然會試第一名,也一樣須懲治以警示後人。
沐風搖了搖頭,黑與白原來在權利下是可以順利顛倒的,自古世人追名逐利看來也不是沒有道理。
京都離東海也不太遠,全是官道,一天行個七八十里,大概十多天即可到。
押送沐風前去的僅兩個獄卒,一高一矮,高的奇胖,矮的卻似竹竿一般瘦。據說是刑部最有名的胖瘦二剎,功夫了得,曾在軍中大比中脫穎而出,因此被刑部大人招入帳下,一般有重犯才請他們出來押送。
當這胖瘦二剎從其他獄卒手中接過沐風時,眼都直了。沒見過沐風前,他們均以爲這個敢搶戶部尚書家未過門媳婦的人,必定是個汪洋大盜,抑或功夫高強的綠林好漢,沒想到眼前這個戴着枷鎖的人竟是個白面書生。在確認沒有搞錯後,胖瘦二剎心裡狠狠地問候着刑部大人的孃親。
出了城門快一天了,黃昏已近,三人來到一座林中,胖剎擋在沐風前面陰陽怪氣道:“沒想到你小小一個書生,竟然敢搶戶部尚書家未過門的媳婦,實在讓我等佩服,想必你一定有高明的地方,不妨使出來,勝得過我們胖瘦二剎其中之一,我們就拿掉你脖子上的枷鎖,讓你輕鬆走到東海,不然,嘿嘿。”
瘦剎也接着道:“我們可沒有興趣陪你到海邊去吹風,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不去也罷,我二人最多給刑部大人回覆一聲你中途染病暴亡,小子,怨不得我二人心狠,誰怪你命不好,居然連戶部大人都敢得罪。”
說完,兩人不屑地看着沐風。沐風心道:“不就是想置我於死地嗎?也不知這兩個怪物到底有何能耐。”遂仔細看了一下,才驚訝地發現這兩人竟然是修真之人,且元嬰中內丹呈黃色,還真不敢小看。
沐風當即微笑道:“小民能勞兩位大人護送,實乃榮幸之至。今日有幸向二位大人請教,還望二位大人手下留情。”
瘦剎走近沐風,取出鑰匙打開沐風肩上的枷鎖,沉聲一笑道:“小子,你可要自己把握好機會,不然到閻羅王那裡投胎可別說自己是一時糊塗,在石頭上不慎撞死的!”
胖剎喚出一柄長有兩尺的大刀,立在地上,喝道:“準備好了嗎?”
“且慢!”樹林中忽然飄出一個瘦削的公子哥兒,生得玲瓏有致,斯文秀氣,冷冷地道:“想殺我風哥哥,先問我答不答應。”
沐風喜道:“寒煙,你怎麼來了?”
寒煙未及說話,那胖瘦二剎互相望了一眼面前的斯文書生,冷笑道:“想不到黃泉路上還有人陪你前去,倒也不寂寞。嘿嘿。”
寒煙正想拔劍,沐風已如鬼魅一般飄到寒煙身前,輕聲道:“這兩個傢伙找的是我,你看着就行了,不要出手。這二人體內亦有元嬰,內丹呈黃色,你不是他們的對手。讓我來試試。”
曉是沐風的聲音很小,不過胖瘦二剎還是聽清了,他們驚異地互望了一眼,心下均道:“這傢伙看不出有什麼修爲,是怎麼看穿我們的?”隨即使了個一起上的眼神。
兩人均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嘴裡唸唸有詞,兩面大刀對着沐風電閃雷鳴般地砍了過來,頓時一陣狂風剎那吹起,沐風宛如置身於刀林中。沐風看這捲過來的刀光,倒也不快,有心試試自己神嬰初結的能力,身外瞬間布了一道禁制。只聽“嘣”地一聲轟響,胖瘦二剎如撞到石壁上,體內經脈竟被震得有些紊亂,人倒飛了出去,虎口鮮血直冒。沐風立在原地,動也沒動。
胖瘦二剎心裡的驚訝其實讓沐風一樣感到吃驚,一旁觀戰的寒煙也睜大眼睛不敢相信數日不見的沐風修爲變得這般強大。
胖瘦二剎心裡狂震,二人聯手使出七層真力,哪怕巨石也給劈開了,竟然還沒有碰到別人分毫,還讓自己二人受了一點輕傷。
沐風也有些詫異,這兩個傢伙修爲不低,卻只有這點能耐?他沒去想自己變了的緣故。這世上能正確看清自己的人還真少。
胖瘦二剎飛身上前,一青一紫兩道真氣瞬間佈滿了全身,兩個光球分別在兩雙手中越聚越大,閃着耀眼的光芒。寒煙驚道:“天罡驚雷?這不是西佛寺的功法嗎?怎麼有俗世之人會用?”
沐風不知道什麼是天罡驚雷,掃了一眼寒煙的表情就知道這是種厲害的功法,也不敢託大,雙手連點,又在身前佈下了一道禁制。
胖瘦二剎同時大喝一聲,兩個光球呼嘯着衝了過來。
沐風伸出右手,剎那一團金色的光芒破空而去。當金色光芒和光球接觸的那一瞬間,爆炸聲沖天而起,兩旁幾棵高大的樹木攔腰折成兩截。兩個光球瞬間爆炸了,而沐風發出的金色光芒竟直直地穿過光球飛了過去,在沐風的意念控制下,忽然分成兩縷閃電般地射向胖瘦二剎。
顯然胖瘦二剎準備不足,金光追身而至,兩剎身影一陣亂閃才堪堪躲過,背後轟然一聲炸響,倒了一片高大的樹木。胖瘦二剎看着被金光劃得破爛不已的長袍,隱隱聞到絲絲燒棉的味道,着實驚出了一身冷汗。兩人呆呆地看着沐風,這是修真人乾的嗎?眼前這個看不出修爲的書生還是人嗎?
沐風也呆呆地看着自己雙手,委實不敢相信眼前一片火海竟是自己的傑作。
寒煙飛身撲了過來,沐風趕緊收了功。寒煙撲進沐風懷裡,滿是關切而又興奮的神情,她象一隻溫柔的小貓一樣纏着沐風道:“風哥哥,你怎麼變得這麼厲害了?教教我嘛,怎麼做到的?”
沐風微紅着臉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意外吧。”
胖瘦二剎訕訕地走了過來,胖剎漲紅着臉道:“見過前輩,剛纔多有得罪,還望前輩多多原諒!”
沐風傻眼了,不就是比試了一下嗎?莫名其妙就變成前輩了?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沐風吶吶地道:“二位大人客氣了,小民僥倖得勝,當不得前輩之稱。”
瘦剎也上前一步道:“想我胖瘦二剎乃西佛寺僅有的俗家弟子,一向恃才傲物,卻在前輩手下走不過一招半式。前輩的神功恐怕我等師傅來了也不一定抵擋得住,稱呼你一聲前輩是應該的。”
想來修真界不以年齡,只論本事排大小吧。沐風也不好再堅持下去,只好應道:“二位如果還看得起小弟,不妨我們平輩相稱,我索性叫二位哥哥吧。”
胖瘦二剎見沐風輕易勝了,卻還這般謙虛,心裡一熱,順勢道:“如此甚好,我們兩人癡長了兄弟幾歲,就託大了,沐風兄弟。”
沐風哈哈一笑道:“不打不相識嘛,二位大哥不介意吧?”
胖瘦二剎拱手道:“還承沐風兄弟手下留情,這裡謝過了。”
寒煙見沐風輕易就折服了胖瘦二剎,滿是崇拜的眼神看着沐風。沐風伸手點了一下寒煙的鼻尖道:“莫非你也想叫我前輩啊?”
寒煙羞澀地一笑,嬌聲道:“風哥哥就會欺負我。”
沐風眨了下眼輕聲對寒煙道:“這裡還有外人,你抱着我不放,別人不知情的還以爲我有斷袖之癖。”
寒煙閃着困惑不解的眼光問沐風:“什麼是斷袖之癖?”
沐風哈哈一笑,湊近寒煙的耳朵道:“就是男人喜歡男人。”
寒煙猛然醒悟,趕緊鬆開抱着沐風的手,臉紅得象三月的桃花。這邊胖瘦二剎看得驚奇:“這小哥兒真是古怪,和一個男人這般親切。”不由往後退了一步,心想:“我們最好離他遠一點。”
沐風看了一眼二剎的眼神,頓時就明白過來,不由苦笑着看向寒煙。寒煙正低着頭,擡眼看見沐風用那種眼光看她,更加羞澀,微微一低頭,嬌媚越發不可收拾。
沐風看得呆了一下,趕緊收斂心神,對二剎道:“兩位哥哥,我們還是儘快趕路吧。等到了東海,也好讓兩位哥哥早日回京交差。”
胖瘦二剎點頭應了聲,知道沐風的本事後,也不再步行,當先往東海飛去。沐風伸手帶過寒煙,也不緊不慢跟在了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