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闖過葳蕤的枝葉,灑落在御書閣的窗臺上。窗臺邊,奉天帝凝望着遠方的夕陽,餘暉下的輪廓瘦削,剛毅。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直到現在,你還是在恨朕嗎?”奉天帝自言自語,手中拿着一支玉簪,“也許,當年朕應該放了你,這樣你就不會恨朕,恨得那麼深。”
“陛下!”徐福急急忙地走進御書閣,一臉憂心忡忡的模樣,“出事了!”
“朕不是交代過,所有的事交給長公主嗎?”奉天帝放下手中的玉簪,不悅地看着徐福,“難道你就不能讓朕好好安靜一會兒嗎?”
“陛下,二公主出事了!”
“什麼?”奉天帝一聽離馥出事,頓時整個人精神一晃,險些倒在地上,幸虧手扶持梨花椅上,“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當年,也是午後,而太子離情就死在自己的寢宮裡,靜靜地躺在牀上,好像深深沉睡一般。
當徐福向奉天帝稟告的時候,只是面帶憂傷淡淡地說了一句,陛下,太子出事了!
“陛下!”徐福攙扶着奉天帝,趕緊補充道,“陛下,二公主沒事,沒事!只是受了皮外傷。陛下,請安心!”
“馥兒,朕的馥兒真的沒事?”奉天帝坐在椅子上,神色憂鬱,口中喃喃細語,重複一遍又一遍,“朕的馥兒沒事?”
“陛下,二公主沒事!請陛下放心!”
“放心?你叫朕怎樣放心?”奉天帝臉露出苦澀的笑意,“朕現在只有了攸兒和馥兒了,朕的情兒已經不在了,朕真的可以放心嗎?”
上天贈予朕這個皇位,卻奪取朕唯一的兒子!蒼天啊,你爲何這樣對朕?朕得不到最***的心,爲何還要奪去朕唯一的兒子?
“陛下!”徐福不知如何回答奉天帝,便答道,“兩位公主身居深宮,更何況宮中有衆多護衛守護着,怎麼會有事呢?陛下多慮了!”
“當年朕的情兒不也是居住在深宮中嗎?難道他身邊的侍衛還少嗎?”奉天帝回憶起那一張酷似木氏的臉,溫柔而善良,卻爲何偏偏先朕而去?
當年太子離情在自己的寢宮中遭人刺殺,而兇手卻一直逍遙法外,這深深刺痛奉天帝那一顆愛子如命的心。
“阿福,你知道,每當朕一想到情兒,朕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樣,而朕卻沒有辦法替他報仇,朕對不起他,對不起已故的皇后!”奉天帝的眼裡暗藏一絲的傷悲:桑柔啊,是朕對不起你,是朕沒保護好情兒,到九泉之下朕向你賠罪。
“陛下,不要再想了!”徐福嘗試安慰奉天帝那一顆滿是傷痕的心,“即使陛下再怎麼思念太子,太子都已經不復存在了。”
“朕知道。”奉天帝嘆息道,“所以朕要更加保護好朕僅有的兩個女兒。”
“陛下!”徐福支支唔唔。
“有什麼事嗎?”奉天帝問道。
“二公主的傷,可能有點嚴重。”徐福唯唯諾諾答道,“而且跟長公主有關!”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最好給朕好好說清楚!”奉天帝話中的怒氣不明自喻。
“今日二公主從賢妃娘娘的朗月宮出來後,心情似乎很不好,就跑去御花園下令把園裡的花全拔了。碰巧長公主從長月宮出來路過御花園看到了這一情景,就教訓了二公主幾句。不料二公主大罵長公主和皇后是賤人,說皇后之所以當上皇后全仗着獨孤大將軍。長公主一氣之下,甩了二公主一巴掌。二公主被掌摑後,並沒有住口,反而罵得更兇,結果,結果……”徐福看着奉天帝的臉色越來越沉,便打住。
“結果怎麼了?”奉天帝顰着眉,“說!”
“結果,二公主的腿被長公主的宮人打斷了!”
奉天帝沒有說話,而是選擇了沉默。
良久,開口說,“太醫去看過馥兒了嗎?”
“已經去了。”徐福用眼角瞥了一下奉天帝,猶豫了一下,便說道,“陛下,當時賢妃娘娘也在場。”
“然後呢?”奉天帝的眉顰得更深了,“說下去!”
“長公主不知跟賢妃娘娘說了些什麼,直到剛纔奴才去朗月宮,娘娘還是一副靈魂出竅的模樣。”
“去朗月宮!”奉天帝道。
“陛下,那長公主那邊怎麼辦?”想必皇后已經知道這件事了,希望她能息事寧人,否則後宮必有一場風波!
“能怎麼辦?難道朕下令把攸兒也打斷?阿福,手心手背都是朕的肉啊!”奉天帝長嘆。
“陛下是不會捨得打長公主的,奴才瞭解陛下!”徐福看着奉天帝道,“其實陛下想要疼長公主多一些,卻不知用何種方法才能使長公主高興。陛下,是個好父親!”
“朕不是個好父親,起碼對攸兒來說,是這樣!”奉天帝一直知道自己與離攸之間有個結,也許是自己的錯,因爲他將所有能看見的疼惜都給了離馥,留給離攸的是看不到摸不着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