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她明白了其中的原因了,原來他們在此等候的並不是她與玄溟,而是自芙蓉鎮經過的宣國太子。
宣國太子竟然親自來了!這不得不使薛頂天懊悔萬分,可是現在鳳瑤華已經走了,怎麼辦?
燕子林中崩塌後,一夕之間,薛頂天他們當即立斷換了落腳點,芙蓉鎮上的一座莊園,原來是謝和林世家的一處住所,如今薛頂天與屬下六人都在這兒生根。
鳳瑤華不知道的是,薛頂天並不是與人換了裝束站在城門口與人替換守門,而是本身這座芙蓉鎮就隱隱是薛頂天的部下聚集地。
當年的大先朝人馬逃出追捕者不足五萬人,可是這幾年來,薛頂天以前朝血鳳凰爲名,號召散落在外的原先朝人馬,如今已有十萬之衆,這十萬人平日不顯山露水,都隱藏芙蓉鎮上,可是一旦有令,能在一夕之間一呼百應,舉旗反紫。
鳳瑤華和玄溟如今的落腳之處已經不在破廟之中,而是有一家姓陳的人家正好遷回嶺南,空出的房子在公開叫賣。
鳳瑤華心中一動,便命玄溟將珊瑚珠送到當鋪當了,這一次倒是沒人敢坑他們,他手中寶劍發出森森寒意,當鋪老闆打量了他幾眼,爽快地給了五千兩白銀。
雖然遠遠夠不上珊瑚珠的價值,甚至連十分之一都不到,可是鳳瑤華已經很滿意了,這個銀兩數字在她的預算範圍內。
夜入陳宅,玄溟跟着鳳瑤華時間久了,對搶劫逼迫這一行當已經熟稔了,劍光如練,橫在了陳家主人的脖子上,一千兩白銀放在了案上,沉聲說道:“今夜就走,將房子賣給我們!地契留下,簽字畫押!”
陳家主人嚇得戰戰兢兢,半晌纔回過神來,問道:“你們,你們是什麼人?”
鳳瑤華清冷的目光在夜中如同珊瑚珠一般散發清幽的光,她說道:“你不用管我們是什麼人?你賣房子,我們買房子,就這麼簡單。”
“可是……這……”陳家主人心中惴惴不安,一生從來沒經過這種陣仗,被人架着脖子賣房子,這個陳宅雖然是掛牌出售,可是買房者大可以光天化日之下來買,何必這樣偷偷摸摸,甚至強行買下。
向來耿直的陳家主人終於說出了完整的話,他說道:“你們是什麼人?爲何白日不直接買,要夜間潛入老夫家,這樣偷偷摸摸形同賊子,恕老夫不賣。”
“不賣?”那雙清冷雅緻眸子中射出凌厲的寒意,玄溟墨眸閃動,手上輕輕一用力,架在脖子上的劍似乎又森寒了幾分。
陳家主人心中一寒,玄溟那道凌厲的聲音就湊在他的耳邊:“不賣的話,我就殺了你!然後將你的一家老小家眷連夜全部殺掉,到時候,你一家死了,誰還來買你家的凶宅?到時候,你的這個房子別說賣,就是送人都不會有人要!只會被充作官府!”
“你!你……”陳家主人哆嗦不已,他家世代書香門弟,此次回嶺南也不過是落葉歸根,沒想到這個賊人竟然這般血腥殘忍,他臉色一白。
女聲又催促道:“賣不賣?”利刃入喉,似已刺破了表面,有微微的血腥氣散在夜色中。
“賣!賣了!”陳家主人不再倔強,好漢不吃眼前虧,他將一千兩紋銀抱好,正欲離開。
“慢着!”剛剛離開脖子的那把劍似長了眼睛一般又欺上了他的脖子,“又……又有什麼事啊!”
“馬上就走!”
“明白!”
陳家主人決定不再待在這兒,反正本來就要遷回嶺南,何必在這兒多生是非,她要房子就給她吧,掂量着手中沉甸甸的紋銀,好在價格出得也不錯。
陳家主人果然領着一家老小連夜趕路,離開了芙蓉鎮,將陳宅賣給了鳳瑤華與玄溟。
隔日,鄰里發現原來的陳宅已拆除了匾牌,換上了一塊無字匾,顯得神秘無比,也不知陳家主人將這所宅子賣給了什麼人,竊竊私語地議論着。
歸客來客棧中,皇帝一點兒也沒有要走的跡象,一殺都覺得奇怪,皇上這是在等什麼人麼?
皇帝興致極高,成天東逛逛,西逛逛,似乎這芙蓉鎮中有着比紫玄國皇宮還有好玩的物事,讓他留連忘返,不想歸去。
一殺深感莫名,又不敢隨便多問,只是加緊探查鳳知微的下落,也許只要找到了皇后娘娘,皇上就會回紫玄國了。
作爲皇帝的屬下兼皇宮暗衛組織的統領,一殺有着旁人難及的敏銳和忠誠,他對皇帝的心是勿庸置疑的,在皇帝還是太子的時候,他與他一起在江湖中認識,隨後他跟隨着皇帝一起回到皇宮。
作他的暗衛,作他的手下,他對皇帝,有着不可割捨的主僕之恩,這種生死相隨的追隨,不死不休。
宣國太子的轎子自然是在薛頂天的莊園裡停了下來,一身火紅的長袍,下了轎子,薛頂天急忙相迎。
這纔看清楚宣國太子的真人,雖然他一直渴望與宣國產生聯繫,甚至與雲國也成爲聯手的合作方,這樣一來,便有足夠的機會找到傳說中的藏寶圖和更令人渴望的長生不死之法。
這麼多年來的謀劃,他與那其餘五人不同的是,他的目標更大,野心更肥,他要的不光是傳說中的寶藏,還有那個天下人慾得的女人!
鳳瑤華的面容清晰地映在他的腦中,這個與皇后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到底誰是真的有傳說中神秘長生不死的女人?
皇后奢侈富貴,鳳瑤華卻是鳳府中吃着粗陋飲食甘之若飴,長生不死之法,到底在這兩個女人的誰的手裡,他雖然不知道,卻可以兩個女人都得到!
這位宣國的太子長相妖異,竟然有些雌雄難辨的感覺,那脣角略略的笑意看在薛頂天眸中竟有種勾心動魄的感覺,他突然間有些不確定,鳳瑤華雖然美麗,可是這個太子顯然不比她遜色。
卻聽太子開口:“薛將軍,聽說你將鳳府的千金,太子的最愛找到了?可否請她出來,本殿下要看看她。”
他有一雙極美的丹鳳眼,微微閃過笑意,十分的輕鬆自如。
薛頂天頓時面容一滯,良久,說道:“殿下,你來的不巧,鳳瑤華已經離開了。”
“離開了?她居然離開了!”司馬成君一下子就急了起來。
薛頂天身邊的侍兒一聽這個名字,臉上肌肉直跳,上次被鳳瑤華逃跑前一頓痛扁,他回去以後還不敢吭聲。
因爲太子明顯對她來了興趣,追問道:“你說她叫什麼?”
“她叫鳳瑤華。”
“果然都是姓鳳的。”太子好看的丹鳳眼略略眯起,不知道爲什麼,他這種樣子使他覺得有點兒賊賊的味道。
本來與薛頂天他們的聯姻計劃毫無興趣的太子竟然命人親自來了,說他要親眼見見那個公主。
可是,她居然離開了。宣國太子眯着眼略想了下,立刻明白了什麼,問道:“爲什麼離開?”
薛頂天面色一猶豫,總不能叫他說因爲鳳瑤華不樂意跟你成親,所以拒絕吧!
他們好不容易抓來了鳳瑤華,雖然並不知道瑤華究竟是不是血鳳凰悍衛的那個人,不管是不是,他們總有利用的地方。
沒想到,卻有宣國使者前來下文定之禮,他當即同意,結果被鳳瑤華拒絕,他以爲是她覺得不夠鄭重,現在宣國太子親自來了,如果鳳瑤華在場,是不是就樂意了。
薛頂天突然有些懊悔爲什麼要追他們了,上次山崩之後,他已派人搜索了附近大大山山的懸崖山丘,可是一直未有他們的蹤跡。
有種意外一直在他心裡,那就是鳳瑤華是不是遇難了?他猶豫着終於開了口:“殿下,燕子林中發生了意外,山體崩塌,導致地下莊園震盪,在下因顧着老弱婦儒所以沒能看到鳳姑娘逃沒逃出……”
宣國太子臉上立刻變色,說道:“你說她死了?”
薛頂天想到如果照原來的計劃與宣國聯姻,就可以兩份藏寶圖合二爲一,同分寶藏,可是現在,鳳瑤華不知蹤影,他有些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
宣國太子臉色大變,絕然說道:“不會的!她不會死的!她那麼聰明怎麼可能死!”
之前被鳳瑤華惡整過的侍兒霍然擡起頭來,與薛頂天驚訝的目光對個正着,彼此都在心想,這個宣國太子莫非認識小公主麼?
紅衣一閃,說道:“我們走!”
閆姓使者不敢怠慢,一頂軟轎顫微微地離開了薛頂天的院子,薛頂天在他們走後,喚來手下,說道:“暗中徹查芙蓉鎮!務必找到鳳瑤華!”
手下的士兵早已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當即說道:“屬下遵命!”
宅子裡,鳳瑤華難得悠閒地坐在廊下喝茶,玄溟恭敬地站在對面,一副隨時等候她吩咐的僕人樣子。
鳳瑤華皺了皺眉頭,說道:“明日去買幾個丫鬟僕婦回來好了,你做的飯菜,我一口也不想吃了。”
玄溟臉上一紅,知道她其實是覺得他一個男人做些女人做的活計爲難他了,不由自主地爲這種體貼般的尊重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