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院?”葉棠梨聽他提及長寧的別苑,心中一沉,開口問了句,“爺爺是在別院內發現了什麼嗎?”
“瓷娃娃,你可得小心着那個叫寒櫻的丫鬟。”高故一腳跨在石凳上,仔細叮囑她道,“那日我看她鬼鬼祟祟地躲在屋子後面,正偷聽你和那個傻小子說話。等你們走了,我就從後面把她逮住。結果你猜,那小丫鬟想幹嘛?”
“幹嘛?難不成人家還會看上你這老頭子?”舒格泰卻是開着玩笑道,“人家可比你年輕呢,你這下還佔便宜了。”
“去去去!別打岔,說正經事呢。”高故朝他揮揮手,接着道,“那小丫頭片子,居然想用匕首偷襲我!還好老頭子我機警,不然,那麼近的距離,指不定被她砍上了。”
“匕首!”葉棠梨瞪大眼望着他,頗覺不可思議。她的印象中,那叫寒櫻的丫鬟,看起來單純可人,根本不像什麼有心機的人。沒想到,居然會對一個老人動殺意!
“那可不。”高故一本正經,“後來屋頂上突然冒出個人,一指彈中了那丫鬟的手,匕首就掉下去了。老爺子我一見,立馬點重她的穴道,然後去追那黑衣斗篷人。誰知,一不留神就追了兩天,一路追到這裡來了。”
“哈哈!這麼說起來,我還得感謝那個黑衣人了。若非她帶路,只怕你這個老朋友,早就把我忘了吧。”舒格泰一聽,卻是樂了,“不然,今年的桃花釀,我可又白釀這麼多了。”
兩個老朋友說着,又提起酒罈對飲。
葉棠梨卻是心中擔憂,如此看來,莫非真的是閔瑞王在背後操控?還是說,那個永嚴有問題?亦或者,那個寒櫻根本不是別院裡的丫鬟?
“瓷娃娃,想什麼呢?”高故見她心事重重,忍不住問一句。話音剛落,卻是敏銳地覺察到周圍的氣息。目光一凌,翻身在地掃了一圈,順手抓了一把地上的石子兒。兩三步跨到柵欄門口,覆手而出,石子兒刷刷飛了出去。緊接着便聽到一聲聲悶響,夾雜幾聲吃痛的呻吟。
“他們來了。”舒格泰亦提高警惕,將葉棠梨護在身後,“我說小棠梨,你到底招惹了什麼人?怎麼一路跟蹤還守在這裡,都三天了,還不肯走?”
葉棠梨皺了皺眉,如實道:“只怕是官府的人。”
“嗯?”舒格泰又是吃了一驚,“你怎麼招惹上官府的人了?你不知道,這羣傢伙,單單論武功,倒不是什麼厲害角色,可就是太難纏。尤其是長寧縣衙府裡的那個叫楚明的,當真難纏。”
“楚明?”
“前幾年我在虛雲山偷採人蔘,被他盯上了。足足纏了我半年,直到我把銀子湊足了還過去,他才肯放手。”舒格泰警惕地掃視一圈,確定周圍的人沒有再靠近後,方纔對着前面的高故大聲道,“老朋友,你站着也累了,咱們先回屋歇會兒吧。”
說罷,他立刻轉身,拉住葉棠梨的手,壓低聲音道:“快走。”
葉棠梨只覺被他這麼一拉,腳底都輕盈了不少,隨着他的步子,一下子飄進了木屋內。片刻後,高故也跟着跑了進來。
舒格泰將門關上,神色嚴肅,望着葉棠梨有幾分擔憂:“小姑娘,你怎麼會惹上這羣人?”
葉棠梨方纔將之前設計,用自己做誘餌的事情,簡短地與他們兩人說了,只是把太子的事情隱瞞了。
“瓷娃娃,你這麼說,那小傻子此刻應該在虛雲山等你了?”高故聽後,沉吟道,“可已經過去兩天了,他怕是走了吧?”
“暫時還不知道。”葉棠梨擰了擰眉,“我也沒想到會在金木鎮耽擱這麼久。”
高故卻是突然一把抓住舒格泰,狠狠敲打他的腦袋:“小酒鬼!看你乾的好事!我家瓷娃娃要不是喝了你的桃花釀醉倒,此刻定然與那小傻子雙宿雙飛了。”
被他這麼一說,舒格泰頓時面露愧疚之色,對着葉棠梨抱拳道歉:“小棠梨,是大叔我對不起你。不過,就算拼上性命,我也一定送你出去!”
“額。”忽然聽到他自稱“大叔”,葉棠梨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片刻後卻是伸手將他扶起,“舒格大叔,你不用太放在心上。這事,也不怪你。”
“放心!等下我想辦法將那些人引開,你趁機趕緊騎上馬離開!”舒格泰卻是拍拍胸脯,堅持道,“我一定不會讓他們有機會抓到你。”
他的話音剛落,外面卻突然傳來一陣哭號聲。
隱約間,似可聽到一個姑娘傷心的哀嚎。
“不!我不嫁!嫂子!求求你了。”
聲音此起彼伏,帶着哭腔,聽了不禁令人動容。
“這是哪家的小姑娘啊?”高故卻是聽得頭疼,“什麼嫁不嫁的,聽得人心煩。”
舒格泰沉吟片刻道:“好像是隔壁家的翡翠,前段時間,我聽王婆婆說,她哥哥嫂子給她說了一門親事,可這姑娘死活不願意。”
“爲什麼啊?”葉棠梨頓覺奇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莫不是這親事不合意?”
“那可不是,誰願意嫁給一個死人呢?”舒格泰點點頭,露出幾分同情,“說起來,翡翠這丫頭,也確實可憐。爹孃多年前就去世了,由哥哥嫂嫂拉扯大。聽王婆婆說,長寧東南邊的巴林鎮,有個少爺要做陰冥婚,家裡人要給他討個生辰八字合意的媳婦兒。”
“陰冥婚?”葉棠梨愣了愣,“那少爺已經死了?”
“是啊,聽說去年不知怎的掉在湖裡溺死了。家裡一直諸事不順,找道士來做法也不行。最後不知哪裡來的一個陰媒,說是那少爺陰魂不散,心中苦悶,是因爲一直沒能娶上媳婦兒,不願離去。”舒格泰頓了頓,方纔接着道,“可憐了翡翠,好好一個丫頭,剛到出閣的年齡,就要生生送去陪葬。”
葉棠梨皺眉,對於她這樣的陰陽冥師來說,陰冥婚這種東西,見多不怪。只是她一直覺得,陽間活着的人,並不能真正體會到亡者內心真實的想法。諸多做法,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卻根本不符合亡者的本意。
外面,又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泣聲。
“好好的丫頭,幹嘛非要送去陪葬?做什麼陰冥婚?”高故不滿地憤憤說了句,捲起袖子,似恨不能立馬衝出去,將那辦陰冥婚的人打趴在地。
葉棠梨想了想,腦中忽然靈光一閃,面露喜色。
“我有辦法出去了!高爺爺,你得抓緊時間,把踏雲步傳授於我。”
“這個好說。”高故跳起來,卻是疑惑,“可關鍵是,你有什麼法子?”
葉棠梨眨巴兩下眼,招了招手,高故立刻湊耳過去:“還需要舒格大叔幫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