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沁竹聞言臉色變了一下,但很快又掛上了笑容,卻怎麼看怎麼虛假。
“妹妹哪能跟姐姐比,姐姐是殿下疼在心尖上的人,就連姐姐放走了別的男人,殿下都沒怪罪姐姐,大婚時也自然不能委屈了姐姐,我真是修了幾輩子的福分,才能得殿下和姐姐不棄,不但殿下收了我,還讓我以正妻的禮數進門,就算這嫁衣粗糙了些,總比沒穿着嫁衣就進門的妾強多了,妹妹我又不是不知分寸的人,這些啊,已經足夠了”。
慕國的習俗,妾室入門,只能穿粉色的嫁衣,嫁衣上只能繡月季花和金絲雀,而不是牡丹和雙鳳。
九天握緊雙拳,深吸了幾口氣,確定自己能放下時纔將雙拳鬆開,轉身,臉上同樣掛了笑容,只是那笑,突然讓滿是充輝,陰沉的暗夜似乎都明亮如白日一般,頓時就把沁竹的如花笑容比了下去。
“妹妹說的哪裡話,既然你能得師兄青睞,自然大婚就不能虧待了妹妹,這嫁衣確實是讓妹妹有些委屈了,不如這樣吧”,蓮步輕移,白色身影緩緩走到衣櫃前,衣櫃木門打開,一件金絲纏繞,雙鳳如飛的嫁衣遍展現衆人眼前。
“我這件嫁衣雖然比不上耀國聖德皇后嫁衣的華美,但據霓裳師傅所說,這件嫁衣也是天下獨一無二的做工,妹妹若是不嫌棄,就拿去穿吧,反正我用過的男人你都用了,我穿過的嫁衣你還會在乎嗎?”
“喀”的一聲,那完好的木椅竟然成了粉碎,沁竹再也掩飾不住心裡的憤怒,臉上的笑容變成了猙獰的恨意。
九天微眯眸子,斂了笑容冷冷的看着她。
想不到,沁竹看似柔弱,卻有一身好身手。
“賤人,你以爲你還是以前的七皇子妃嗎?殿下早就把你當成了破鞋,現在我纔是殿下疼在心尖上的人,若不是你死皮賴臉的佔着皇妃的位置,我早就是七皇子府的女主人,哪裡還輪到你說話,哼,識相的話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呆在着破院子裡,若是不識相惹了我,看我不讓殿下將你趕出去,別以爲懷了殿下的孩子就把自己當回事,殿下的世子可是在我肚子裡呢”。
九天依舊淡笑着,沁竹狠毒犀利的話語,她彷若未聞。
沁竹,那個柔弱的如風雨中飄搖的女子,露出真實嘴臉了吧。
擡手縷縷自己胸前垂落的髮絲,九天突然感覺輕鬆起來,與其戴着一張面具,這樣坦誠的相對多好。
“不識相的恐怕是你吧,這些話,你若是敢當着師兄的面再說一次,我立刻卸下七皇子妃的身份雙手奉上”,她不傻,她料準了沁竹是瞅着師兄不在纔來炫耀,雖然已是不相干的陌路人,可她終究是瞭解師兄的,師兄即使氣她惱她,也不會讓別的女人來打擾她的。
“世子?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我的孩子…”她雙手輕撫小腹,眼裡慈愛無限,也凌厲無比,“若是我想,他將會是七皇子府唯一的世子,你,信不信?”
九天挑釁的看向沁竹,滿身的風華帶着凌厲的氣息,那高傲的笑容如百花牡丹,傲視天下羣芳而又不忍褻瀆,清冷卻又霸氣。
沁竹被她氣勢所迫,不由自主的步子後退兩步,直到身後的丫鬟將他扶住,她才顫顫巍巍的站直了身子,雙眼透着驚恐,彷彿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
“你…你…”沁竹蘭花指伸出,顫抖的指向九天。
九天不慌不忙的移動視線,傲慢而慵懶的感覺像極了俯視衆生的女王,“我如何?沁竹姑娘怎麼突然結巴了?”
她脣角的諷笑,讓沁竹徹底敗了下去。
幾個丫鬟似乎也從未見過這樣的九天,個個顫抖的低着頭。九天一向依賴慕藍楓,自然待人也隨和溫柔,後來這幾個丫鬟被沁竹收了,不免有些仗勢之勢,本想跟着自家主子來長長威風,卻不想見到了如此懾人的九天。
小幽躲在角落裡,卻是唯一一個敢擡頭的人。
她目光有些謹慎,小心的打量着九天,直到看到九天滿身的風華,被她懾人的氣息震驚,小幽那膽怯的眸子卻突然現出幾分光彩來。
九天感覺到一股不同尋常的注視,側眸尋找過去時,小幽很好的掩飾了。
俗話說輸人不輸陣,可今日沁竹是輸了人又輸了陣,那張柔弱美麗的面龐望着九天也不免漸漸陰狠起來。
“鳳九天,明日就是殿下迎娶我之日,看你還能囂張到何時?”
心又被紮了一下,九天卻沒有露出一絲的傷痛,無論心裡有多難受.
“那真是要恭喜沁竹姑娘了,終於得償所願,也不枉費用盡了心機,甚至買通我身邊的人”,九天冷冷的目光掃過小幽,小幽禁不住身子顫抖起來,再也不敢擡頭。
沁竹沒有像方纔一樣生氣,反而得意了起來,“我爲了自己的幸福使些手段有什麼不對,這也算是本事,說起來,你不就是輸了嗎?”
九天鄙夷的笑,望着沁竹就像望着一隻讓人噁心的蟑螂,“我承認,我是輸給你了,輸給你的做作,輸給你的不擇手段,輸給你的柔弱外表狠毒內心,不過我倒是覺得有趣的很,若是有一日慕藍楓知道了你的嘴臉,不知他會是如何的表情?”
沁竹猛地一怔,臉上重新掛上憤恨和嫉妒,手指指着九天,“鳳九天,你不要太得意,明日過後,你就什麼都不是了”。
明日大婚,她就是殿下的妾,七皇子妃又如何,鳳九天永遠都無法出這個院子,七皇子府的女主人只能是她沁竹。
“是嗎?那我拭目以待”,九天冷冷說完便轉過身子,清冷的背影帶着決絕和據人千里之外的傲然。
沁竹一看再也討不到好處,冷哼一聲便帶着一干丫鬟離去。
嘈雜的桃仙居再次安靜下來,只有屋內殘留着低廉的脂粉香,昭示着那個女人曾經出現過。
沒有了別人,九天才終於垮下肩,那僞裝的堅強卸去,
絕美的臉龐映着慘淡的燭光無限哀傷,無限淒寒。
深夜,九天突然從夢中驚醒,滿身的冷汗讓她極爲不舒服,淒寒的心,更是讓她再也沒有了睡意,不知是夜太靜,還是她太敏感,隱隱的一陣輕音傳入了她的耳畔。
九天輕輕下牀穿上鞋走到門前,將耳朵附在門扉上仔細聽着那奇怪的響動。
沒有錯,確實是有響動。
“橋橋,是你嗎?”九天試探的叫了一聲,卻小心翼翼的扶着肚子移到門一側,手中隨手抓起了一個花瓶。
“橋橋,是你嗎?”她又問了一句,手中的花瓶已經高高舉起。
她知道,不可能是橋橋,因爲她沒讓橋橋守夜。
聲響突然頓了一下,卻又響了起來,而且似乎越來越靠近門扉。
九天屏住呼吸,緊張的盯着緊閉的兩扇門,手中的花瓶隨時有砸下去的準備。
許久,她幾乎都感覺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的時候,一聲小小的聲音透過門扉傳了進來,“姑娘,是我,小幽”。
九天一愣,思索再三才將手中的花瓶放下,打開了房門。
小幽還是一身下午的丫鬟打扮,她站在門外小心翼翼的四處張望,彷彿怕誰發現似的。
“怎麼,你的新主子讓你來炫耀的嗎?”九天冷冷的說道,防備的對着小幽,沒有讓她進來。
小幽臉色不好看的低下頭,卻又很快擡起來,雙眼多了些看不明白的東西。
“姑娘,我從來沒有被沁竹姑娘收買過,那是一個陰謀”,小幽小聲的說着,雙眼又不時的小心張望,“姑娘若是信我,跟我去個地方,一切都會明白的”。
九天突然認真的盯着小幽的雙眼,彷彿要從她眼中看出什麼一樣,可惜,小幽的一雙眼睛就像她初見時一樣的純淨,可也就是這純淨,讓她和師兄第一次不再信任對方。
小幽自然看到了九天的疑惑和不信,小臉急切起來,“姑娘,我以性命擔保,我絕對沒有背叛過姑娘,我是被別人利用了,那個沁竹姑娘也不是姑娘看到的這麼簡單,甚至從遇見殿下,都是她預謀好的,我無意中知道了她很多事,她想殺我,如今只有姑娘能救我了,只要姑娘能救我,我全部都會告訴姑娘”。
九天依舊不信,只是她決定賭一次,沒有原因,只因她也感覺沁竹不是一個簡單的人,而且,事情不會因爲明天的大婚結束,她一定不會放過自己,既然如此,她不如賭一次,賭對了,說不定能摸清她的下一步。她不想給沁竹什麼打擊,也沒想過要讓師兄認清沁竹,她只想保護自己,和自己的孩子。
“你怎麼進來的”,桃仙居外面到處都是侍衛,一個小丫鬟不是說能進來就進來的,況且還是深夜。
“有個侍衛是我的老鄉,他以前欠了我一個人情”。
九天點點頭,“你要帶我去哪裡?”
“殿下的書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