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是狼羣︕”
九天驚呼一聲,後背已經滲出了一層涼汗。山林之中,猛虎不可怕,它只是萬獸之王兇猛了些而已,山熊不可怕,它只是力氣大了些而已,野豬不可怕,它只是皮厚靈敏了些而已,山林之中,最可怕的,是狼。
狼天生羣居,一出現,便是一羣。一隻猛虎一隻山熊,武功好些身子靈巧些的人總有辦法打贏,可是碰上成羣結隊的狼羣,恐怕就只有等着被撕裂的份了。
阿景也驚了,擡起疲憊的頭,一雙眸子防備的搜尋着四周,周圍,那細碎的腳步聲已經停止,一雙雙綠幽幽的眼睛在他們不遠處透着寒光,隨時都有攻過來的架勢,讓人看了忍不住的打哆嗦。
“我們被包圍了”,阿景輕聲說道,盡力恢復自己的體力,若是此時他完好無損,恐怕還有一絲靠着輕功逃離的希望,可是如今他連力氣都使不上,他怎麼可能逃出這狼羣,況且,他還成了阿九的負擔。
九天點頭,雙眼之中透着寒光,“恩,怕是你的血腥味將他們引了過來”。狼對血腥味格外的敏感,即使是摻了蛇毒的血腥味,他們嗅來也是很好的餐點。
“阿九”,阿景擡眸,看着近在眼前的九天,身上的戾氣忽然消失不見,眼中也只有清明和柔和,此時的他,就像是一個單純而簡單的男子,不是什麼滿身殺戮的男人,也不是她一直防備着的人。
“恩”,九天淡淡的應了一聲,雙眼仍舊不離開那些狼羣。
狼羣停在他們面前十步左右的距離,一隻看似首領的狼,在它們的前面,昂這頭打量着他們兩人,似乎在考慮是馬上進攻還是先探探底。它高傲的雙眸綠光陰寒,在兩人面前踱來踱去,讓九天的心也跟着搖擺不定。隨時,它都有撲過來的可能。
阿景彷彿忘了眼前的危及一般,望着九天反而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容,“阿九,你走吧”,她若是一個人,還有離開的可能,畢竟她的武功不弱。
九天倏的扭頭看他,突然對上了那張近在咫尺的俊顏,臉上突然迎面撲來他呼出的氣息,鼻尖也縈繞着一股男子獨有的體香,她只感覺一陣暈眩襲來,可是當對上那一雙似黑水一般深邃的眸子,她瞬間清明起來。
這是一雙能容納一切的眼眸,深不見底,可是此刻,這雙眼眸沒了往日的狠決和陰寒,反而如他失去記憶時的純淨,就好似,被雪山之水洗滌過一樣,不染一絲污垢,如此美麗,如此懾人心魂。
“你什麼意思?”九天問。
阿景虛弱的說:“如今我成了你的負擔,你自己,完全能逃的出去”。
九天眸子微眯,透着一股隱隱約約的怒氣,“你的意思是,讓你做誘餌,趁狼羣將你分食的時候,我逃跑是嗎?”
“難道你想我們同生共死?我不認爲我們已經到了這種關係”,話雖有些冷硬,可他不知爲何,當看到她的怒氣的時候,他心口竟然甜蜜蜜的,一絲喜悅沒來由的涌了出來。
“那你
就認爲我是這種忘恩負義的人?”雖然他救她有些自作多情,可畢竟他是爲了她中的毒,若是不管,委實有些忘恩負義了。
“你若不走,可就要跟着我一起葬身狼腹了,現在我一點力氣都沒有,只有等死的份”,阿景苦笑,心裡卻暖暖的,頭一次,一個女人只是用言語,就突破了他冷漠僞裝的外表。
九天冷冷的望着那蓄勢待發的狼羣首領,又看看逐漸黯淡的天色,“那就同生共死吧”。
同生共死,同生共死,同生共死
四個字,就像迴音一樣,在阿景腦海之中不斷的盪來盪去。堅定的語氣,冷然的眼神,讓他無法忽視,這短短的四個字,突然就像烙鐵一般,狠狠的印上了他的心口,火熱的灼燒之後,留下一方怎麼都抹不去的烙印。
同生共死
多麼簡單的一句話,他和以往征戰沙場的弟兄們,也曾經發下這樣的誓言,他們踏着鮮血一步步向上爬,踩着敵人的人頭作爲階梯,可是,那時候的震撼,卻遠遠沒有這輕微的一句“同生共死”來的猛烈,她,終於用一句話,撕裂了他所有的冷漠,讓他chiluoluo的暴露了。
“好”,他不確定這個字是不是從他口裡說出來的,因爲他聽到了一種近乎狂熱的喜悅,而這種喜悅,都是他從未嘗試過的,所以,他懷疑了。
天色越來越暗了,本就不甚明亮的山林裡,那極少的陽光逐漸淡了下去,斑駁的樹影在腳下一點一點的消失,九天聞到了一股野獸猖獗的氣息。夜晚,是屬於他們的,當黑夜真正來臨的時候,就是他們的死期。
看看天邊的殘陽,九天全身戒備的瞪着那狼羣首領,不敢動作太大,“阿景,從我背後的竹簍裡找一種草”。
“什麼草?”阿景問道,雖然不解此時她爲何還有心思找什麼草,但他卻瞭解阿九,她不會在生死關頭做些無用的事。
“綠色的葉子,圓形的一片一片,小心別碰到它的汁液,汁液有毒”,九天簡單的描述了一下,阿景騰出一隻手,動作緩慢的在她身後的竹簍裡一陣翻找,動作不敢太大,放置刺激了狼羣。
那狼羣的首領依舊在他們面前踱着步子,呼出的氣息有些濃重,彷彿已經到了忍耐的頂端,隨時都有可能朝他們撲過去。
“找到了”,阿景小聲的說了一聲,將手中草慢慢的遞到九天手裡。
九天拿着手裡的草,並未動作,反而更加的防備起來,“這是狼毒草,它的氣味是狼最討厭的,應該能拖延一會兒時間,一會兒,我引過來狼羣,你趁機撿兩塊石頭過來,但是不要離我太遠,狼羣太多,我怕顧及不到你”。
阿景眼神深邃的看着九天,眼裡涌起一抹激賞,原來,她心中早已有了打算,只是……
“阿九,你爲何不願拋下我?”他毫無預兆的又問了一次。
“我說了,我不是忘恩負義之人,若不是你爲了我殺那虎蛇,你也不會受傷,你不受傷,自然也會逃出去,可是如今你受
傷了,我沒辦法眼睜睜看着你死在這裡”,一樣的答案,阿景卻是懷疑的看着她。
“阿九,真的只是這樣嗎?沒有別的原因,比如說…”好看的鳳眸凝望她,帶着一種曖昧的情愫,“你愛上了我”。
九天身子一怔,卻沒有回頭,雙眼依舊防備的盯着那狼羣的首領,“我是做了什麼,讓你誤會了嗎?”都什麼時候了,他怎麼還有心思談論這個。
阿景也不惱,眼裡卻有些不放棄的堅韌,“阿九,若這次大難不死,你嫁給我可好?”
九天擰眉,不明白都這種時候了,他爲何還對這個問題糾纏不放。
“我…”話剛開頭,九天突然感覺移到凌厲的殺氣奔涌而來,手中的狼毒草握緊,另一隻手卻鬆開了阿景,“來了”。
說時遲那時快,九天話落,那狼羣的首領終於失去了耐性,身子弓起,一個彈跳之間便朝着兩人猛射而來,綠幽幽的雙眼帶着血紅的貪婪,張着的大口獠牙暴露,而周圍的狼羣雖然沒有進攻,可也蠢蠢欲動起來,貪婪的望着他們兩人,口水落了一地。
眨眼間,那狼羣首領已經到了眼前,九天手中用力,將狼毒草碾碎,一滴滴白色的汁液順着手滴落,濃重的氣味散在空中,那狼羣首領嗅到那有些苦澀的味道時,生生停住了奔放的腳步,立在九天兩步前,陰狠的瞪着她。
九天另一手猛地一推阿景,“快去”。
阿景身子本就有些虛弱,被九天這麼一推,身子有些不穩,可隨即收斂腳步,站穩了身子,他一動,周圍的狼羣也隨着他慢慢移動,可狼羣首領跟九天對視着,首領未動,它們也就沒有動作。
阿景一刻都不敢耽誤,滿地開始尋找石塊,一雙眼又忍不住擔心的瞄向九天。
狼羣首領只是一時被九天手中的狼毒草薰住了,可是狼毒草畢竟不是它的剋星,短暫的停頓之後,狼羣首領似乎也明白了九天手裡的東西用途,不禁雙眼又重新佈滿血紅,嗜血的獠牙再次朝九天咬了過來。
九天將手中的狼毒草扔到阿景身側,之身對上了那奔襲而來的大狼。
狼,最厲害的就是獠牙,只要被它的獠牙碰到,不死也得掉塊肉,九天身子靈活的一邊躲避那瘋狂撲身的狼羣首領,一邊注視着阿景那邊的動靜,雖然他身邊有狼毒草,可保不準哪隻狼不聽首領的指揮,就朝他撲了過去。
阿景一看那狼羣首領已經攻向九天,心裡更加的着急起來,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挺住自己,滿地的尋找石塊。
幾個回合下來,九天身上的衣衫已經被那兇猛的狼羣首領撕裂了好幾處,不過幸好沒有讓它的獠牙觸碰到肌膚,她此時不敢擊殺那狼羣首領,若是一擊不中的話,反而會激怒它,倒時候羣狼必會一起進攻,那時,他們就是插翅也難飛了。
“找到了”,阿景一聲高興的大呼,讓九天終於鬆了一口氣,可是同時,那聲呼叫似乎也激怒了狼羣,狼羣首領突然停下攻勢,羣狼一步步朝着他們走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