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很幽靜的院子,幾株紅梅開的正盛,梅枝間偶有幾堆白雪不願離去,梅樹下雪覆滿地,淨白的光芒和紅梅形成了一副美麗的畫面,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紅白相應,誰又能說的出哪個更美。
一張石桌坐在梅樹下,幾張石凳,似乎還能看到那坐在石凳上品茶賞梅的美麗人影。
九天推門而入,那屋內也是雅緻有序,沒有各色的胭脂水粉,更多的是書畫和紙墨筆硯,牆上掛着一幅美人臥榻圖,看那美人的樣子,依稀有些二姐小時候的樣子,那畫風細膩,筆尖落筆精純,彷若用盡了心思在畫這幅畫。
旁邊,還有一張鴛鴦戲水,可吸引九天的,卻是那畫上的一句詞闕:只羨鴛鴦不羨仙。
還不夠明顯嗎,這兩幅畫便是二姐心中那名男子所畫,只是畫上未署名
九天走進屋來,繡着屋內淡淡的梅香,置身在二姐所生活過的地方,感受着記憶中有些熟悉的氣息。
二姐,你真是傻啊。
“三小姐?”
門外站着一個身穿素衣的小丫鬟,長的倒是清秀,只是眼眶紅紅的,小臉也有些蒼白。
“你是…二姐的丫鬟?”
小丫鬟走進房內,“是,奴婢叫草兒,一直都是二小姐的貼身丫鬟,如今二小姐去了,奴婢便看守着這間院子”。
九天看着草兒眼中的痛,心想這草兒想必跟二姐是主僕一心,她是真的在爲二姐的離去難過,因此,不免對草兒有了些親切感,九天上前拉過草兒。
“草兒你坐下,我剛回來,都沒來得及見上二姐最後一面,草兒能不能跟我說說二姐的事?”依稀記得二姐是個很溫柔的人,所以二姐願意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她也曾無數次的描繪二姐長大後的樣子,卻來不及看上一眼。
草兒眸中閃過些晶亮,一時忘了主僕之分,在九天旁邊坐了下來。
臉上閃現着異樣的神采,暫時掩蓋了傷痛,“二小姐是個很好的人,草兒就是二小姐救回來的,若是沒有二小姐,恐怕草兒就要被賣進妓院了,二小姐不但救了草兒,還給了草兒一碗飯,草兒陪了二小姐八年了,可是二小姐走
了卻不帶上我,嗚嗚…”
說到傷心處,草兒不免又紅了眼眶,九天安慰的拍拍她的背,“二姐不帶上你,是因爲她覺得你還不該離去,二姐對這個世界傷透了心,可是你還小,二姐是想讓你能勇敢的活下去”。
草兒抽噎的點點頭,“我也明白,所以纔沒跟着二小姐一塊走,二小姐那麼善良,我若是一塊去了,二小姐該生我的氣了”。
九天會心的笑笑,心中暖暖的,即使見不到思念的二姐,可是至少她能更貼近二姐了。
草兒繼續說道:“二小姐從十三歲開始就有很多公子上門提親了,可是二小姐都沒有答應,二小姐才華橫溢,哪裡是那些俗公子配得上的,幾個月前,夫人身子有些不適,二小姐去雲隱寺爲夫人祈福,有些累了便在雲隱寺後院的石凳上休息,二小姐不知不覺便睡着了,醒來的時候正看到面前有一公子在爲她畫像,那公子生的很俊俏,那畫工更是不凡,小姐遇上知己便同他聊了起來,就這樣一來二去,二小姐同那公子兩情相悅,還贈送了定情信物呢”。
草兒起身,走到梳妝檯前,拿出一個方形木盒,那木盒雕刻精美,金色的邊飾讓它添了幾分華貴之氣。
草兒打開木盒,一塊晶體通亮的玉佩便拿了出來。
“就是這個,那公子給了二小姐這塊玉佩,二小姐將她繡的一個梅花荷包給了那公子”。
九天拿過玉佩仔細看了起來,玉佩雕琢精美,通透無暇,一看就是玉中上品,看來那公子家世也不凡。
正思緒間,突然玉佩下方一塊小字吸引了九天的注意,九天將玉佩拿近仔細看了起來,當看到那小字是什麼的時候,絕美面龐突然變了臉色。
那是一個“輝”字,輝,是輝國的國姓,除了輝國皇室中人,有誰敢將“輝”字刻在玉佩之上,這玉佩根本就是身份的象徵。
二姐看到了嗎?二姐知道那個男人的身份嗎?
或許,二姐早就知道了,就是因爲知道了,所以才抱着一絲希望等了兩個月,或許就是知道了,所以纔在昨天明白,那個男人對她只是玩弄而已,輝國的皇室中人,何必爲了一個認識不久的女子較真,何必
爲了一個女人得罪彤國。
所以,她心死了,所以她才自盡。
二姐,你這樣做豈不是更傻,爲了這樣的一個男人而死,你以爲他會記住你嗎,你以爲他會在意嗎,你只會哀怨而已。
草兒似乎沒有看到九天臉色突然變得難看,喃喃的繼續說道:“二小姐很珍惜這塊玉佩,幾乎天天都要拿出來看,二小姐死死的守候着那位公子的誓言,等着那公子來提親,可是,直到昨天,那公子都沒有來,小姐一日不如一日,不知道從什麼時候我再也沒見過小姐的笑容,昨天,小姐趁我不注意的時候,上吊自盡了,可是她卻留話給我,讓我把這玉佩扔了,不要放到她的墳墓裡,我弄不明白,二小姐如此珍視這玉佩,爲何又讓我扔了呢”。
九天放下那白玉玉佩,臉上一片哀慼,“草兒,扔了吧”。
二姐是傷透了心,所以連最後的牽念都不要了。
“三小姐也讓草兒扔了?”草兒不明白,那玉佩很珍貴不說,還是二小姐的定情信物啊。
“扔了吧草兒,二姐都不在了,留着這玉佩何用,若是二姐還在的話,想必也不會想再看到這玉佩的”,萬千的思念全都系在這玉佩上,如今扔了,便是斷了所有的念想,二姐,你安息吧,從此,再也沒有情意纏繞住你。
草兒拿過玉佩,不明所以,但是還是答應了。
“草兒,你願不願意伺候我?”二姐既然如此信任草兒,如此掛念草兒,不如就讓她代替二姐照顧她,從此,她身邊也有了二姐的影子。
草兒一驚,“三小姐說什麼?”
“我身邊沒有丫鬟,你若是願意,可做我的丫鬟”。
“那二小姐這裡…”看得出來草兒是高興的,只是眸子留戀的望着四周有些不捨。
九天會心一笑,“二姐這院子自然是留着,你有時間可以隨時過來看看”。
草兒頓時高興起來,“草兒願意,草兒願意”。
九天淡淡含笑,一雙空靈的鳳眸望着牆上那幅畫像癡癡不放。
二姐,你安心的去吧,你的心傷,我明白,你的掛念我也明白,你未完成的,讓我幫你完成吧。
(本章完)